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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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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32 pm

一箭双雕

  初冬,拒霜花艳丽如牡丹。瑞王府四处张灯结彩,七彩的绸花挂满了府里每个角落,远远望去,红妍妍,金灿灿一片。

  今日是瑞王纳侧妃的日子。

  府里每个人都忙成了陀螺,但是大家似乎心照不宣地避开裴菀书,她的闲逸居依然安静闲适。

  闲逸居也象征性的挂了彩灯红绸,就连廊下的那两只八哥也不断地叫着“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因为一整天厨房都要忙着做喜宴,所以根本没有功夫帮裴菀书熬她的粥。水菊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支了小炉子将猪肚人参粥用文火慢慢地煨着。

  关于柳清君的事情裴菀书让西竹去告诉他再等两日,现在正筹备喜事,怎么说都不合适,柳清君回信只让她保重身体。

  “夫人,方才罗管家来找爷了,奴婢说没看见他!”木兰将水菊交代的夹衣斗篷帮她披在肩上,“天儿凉了!”

  “怎的?他不在府里?”裴菀书惊道,这可不比娶自己,他不在府里也就罢了,眼瞅着就到吉时,就算不去迎亲可是拜堂还是需要的吧。

  “好像这几日都没见回来呢!从那日孔小姐来了以后爷就没回府里。”木兰轻轻地回道。

  裴菀书蹙起眉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一会金掌柜路管家便进了院门,径直从院子中间跑过来,一个个神色急切张慌。

  “夫人,到处找不到爷,可怎么办?”连一向嘻嘻呵呵的路管家也是神色凝重。

  “派人去艳重楼了吗?”裴菀书眉梢狠狠地跳了一下,他不出现别人就会以为是她这个王妃妒心太重,故意不让他出现。

  “去过了,结果说爷那日接了孔小姐之后就不见了!根本没回去!”金掌柜歉疚地垂下了头。

  “你们怎么不早点派人找呢?这都火烧眉头了?”裴菀书语气不由得重了起来,身形晃了晃。

  木兰忙扶住她。

  “夫人,从昨天一大早我们就开始找,可是找了一圈没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实在没法了才--”金掌柜说着便跪下去,“夫人,小的办事不力,请夫人责罚!”

  裴菀书皱紧了眉头,胃里又开始痛起来。抬手按了按眉头。

  “还有多长时间?”

  路管家忙道,“两个时辰。宾客却是陆陆续续都到了!”

  因为路管家新来,所以裴菀书让金掌柜和他一起招呼客人,让他也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失了礼。

  “翡翠胭脂明光夜海也都不见?”裴菀书现在也实在想不出应该如何才能找到他,自己对他了解又不多,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是故意的。

  “夫人,夫人!”门外竟然传来翡翠的声音。

  大家一喜忙快步走向门口,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翡翠,爷呢?”大家纷纷发问。

  “我真来问你们呢!”翡翠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众人本来惊喜的心顿时浸入了三九寒冰,哇凉哇凉的。

  “不过爷说了句话,我想不透。”翡翠歪着脑袋看向裴菀书。

  “说了什么?”大家急忙问道。

  “爷说他有三口气需要出,所以去出气了。婢子想不透找不到他!”翡翠歪着头看向裴菀书。大家也都看着她。

  裴菀书看看他们,个个紧张地盯着自己,虽然很紧张,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合宜,可是她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我知道?”看着他们一副你就应该知道的样子,裴菀书有点恨自己平日非要多管闲事。

  垂首思虑了一番,对木兰道,“去备车,我要带西竹和水菊出门!”木兰出去,金掌柜和路管家看着裴菀书急道,“夫人,想到了?”

  裴菀书垂了垂眸,“不确定,不过这次如果找不到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两人一听叹了口气,“夫人,我们要不要做其他的准备?”

  裴菀书略一沉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金掌柜,你立刻去请永康公主和八皇子,让他们坐镇府中,然后请八皇子帮个忙,如果找不到爷,就让他上了。”

  “夫人,能行吗?”金掌柜惊道。

  “他们长得很像,不行什么办法?难道皇上还要杀我们的头?那是沈醉的破事!”裴菀书恨恨地说着,这时候软兜小轿到了跟前,裴菀书上轿,回头说了句,“别怕,你们只管做事情,有问题我来负责!”因为闲逸居前面是一片竹林,马车不方便进来,想着回头让人从莫语居旁边砍一条车道出来,马车就可以停在闲逸居门口。

  水菊熬的猪肚粥刚好,便用瓦罐盛了捧在怀里,又让西竹抱了四方大绵毯给裴菀书盖腿,匆匆跑去门口。

  赶车的是吴大,解忧立在车旁,将裴菀书扶上车,片刻水菊和西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不等放凳子,西竹揽着水菊飞跃上马车,水菊着急地看了看粥,见一滴没洒出来才舒了口气,佩服地看着西竹。西竹催她快进车里,让吴大赶车。

  杜康骑着马在前面开路,免得因为马车太快撞到什么人。

  裴菀书也知道这一行瑞王妃的恶行怕是要传到宫里,人家会说她飞扬跋扈,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横冲直撞。

  沈醉!混蛋!裴菀书将他狠狠地咒骂了千百遍依然不解气!

  “小姐,这么急着去哪里?”水菊抱着瓦罐大口大口喘气,裴菀书便将瓦罐接了放中间的案几上。

  “迎福酒楼!”裴菀书咬牙切齿道。

  西竹坐在车门地方,默不作声。马跑得飞快,水菊紧紧地扶着裴菀书,听得吴大将鞭子甩的“啪啪”响。双马大车既快又稳当,加上瑞王的马车做工特殊,大大的降低了震动,所以并没有非常颠簸。

  到了迎福酒楼,裴菀书让解忧抱她下车,脚步不停匆匆地往酒楼走。

  “嗨,火烧屁股了?跑那么快?!”从头顶传来戏谑带笑的声音,在冷风里凝聚不散。

  裴菀书猛地顿住脚步抬头狠狠地瞪着他,“沈醉,你混蛋!”她气得忘记了身份,几乎咆哮起来。

  西竹看了看四周,奇怪的是没什么人,看来王爷是有预谋的,连闲杂人等都清了,便松了口气,拉着水菊在车边等。

  “啧啧!那么激动做什么?就好像让人坏了好事一般!”一双狭长斜飞的水眸荡漾着坏笑,看着她一脸怒气的样子,唇角微微地翘起来,冬日清冷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觉得天地清光都敛进那双潋滟的眸子里。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裴菀书狠狠地盯着他。

  “当然,今日是爷看着沉稳聪慧的裴小姐狼狈地从车里跳出来,慌乱地跑过来,不顾礼仪万分火急地唤着爷的名字。这样的大日子,爷当然会好好记住,每年这个时候拿出来回味一番!”沈醉懒散地趴在二楼画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墨发如流泉般披散在胸前,映着里面雪白的长衣黑白分明。

  “你是想害死我们这些人吗?”

  就算皇帝不生气,可是皇后,德妃,那一帮子人,哪一个是她得罪得起的?

  “爷,您又何必如此小孩子气?这样捉弄王妃!”一张比花解语比玉生香的脸蛋出现在他的旁边,沈醉伸手揽住她,笑道,“爷只不过是出口气而已。”

  “那爷现在舒坦了?”孔纤月无奈地叹气,皱了皱眉,“王妃还在等呢,爷该回去了!”

  “夫人,你可知错了!?”沈醉笑眯眯地盯着她。

  裴菀书咬着唇剜着他恶劣的笑容,那张脸美得让人发狠,让她想撕碎他,如果有生之年不能摆脱这个男人,她裴菀书宁愿去死。

  想也不想,她跪下去,双膝未触地解忧下意识地就伸手搀住她。水菊和西竹立刻跑过来。“爷?您过分了!”孔纤月惊讶地看着她,不解地看向沈醉。

  沈醉冷眼睨着楼下的裴菀书,半晌却侧耳听身后的动静,淡提高了声音道,“他们给爷磕几个头能怎的!别大惊小怪!”

  裴菀书冷冷地瞪着他,他是王爷自己下跪是应当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对解忧道,“都放开我!”

  解忧一时不知所措,裴菀书又厉声道,“都给我跪下!要是爷不回家你们就一直跪在这里!”

  连吴大一见不妙也跑过来跪着,伏在地上。

  裴菀书看着沈醉,忽然露齿一笑,然后慢悠悠地跪下去,身体笔直,却无限讥讽地看着他。

  一拜,“裴菀书当年无知,得罪王爷,希望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二拜,“几日前得罪了孔姑娘,希望姑娘海涵”

  孔纤月颤声道,“夫人言重,纤月绝无此意!”

  三拜,“菀书真的不知道这第三口气是什么,还请王爷明示!”

  沈醉深深地看着她,似是凝眸沉思,第三口气?!他随口说的她还真是当真,不过似乎又却是存在。

  叹了口气,突然薄唇微抿笑起来,仿佛春回大地,唇边笑意染双眸波光溶溶,仿佛装满了整个绵软的三月。

  “爷就是想看你出丑!”他似很享受地看着她气愤不已的样子,一双灵动的眸子清亮得几乎冒光,让她那张平凡的脸瞬间生动无比,整个人象头被激怒的小兽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

  “沈醉,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举拜天地,后面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淡淡清雅的声音一直飘下二楼。

  裴菀书闻言腾地站起来,想也不想疾步冲进去,上了楼。

  柳清君跪坐在案几前,正在慢慢地冲茶,朝她笑了笑,“菀书,进来喝一杯!”

  “你们?”裴菀书立刻明白过来,沈醉在和柳清君商讨那些货物的事情,这是他的正事,而什么出气之类的不过是借口,方才自己可以不跪,但是他却一副非要自己磕头赔罪的样子原来是为了逼迫柳清君?!

  可是自己和柳清君不过是生意关系,进一步也只是朋友,难道他认为柳清君会为了自己那点微薄的自尊妥协?

  面对着皇权,他们这些人的自尊算什么?

  柳清君对着她歉然一笑,“坐!”

  当年骂沈醉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是一起的,如今有什么好怕的?裴菀书大大方方地跪坐在他对面的茶色锦垫上,又对着外面道,“王爷胸怀也忒小了点!”笑了笑又道,“孔姑娘,你进来坐吧,门口风大,回头受凉!”

  孔纤月柔柔一笑,“多谢裴小姐!”说着便挣开沈醉婀娜地进了房间,在裴菀书身边跪坐下。

  “柳兄帮我开的方子我还在吃,对了水菊有帮我带!” 裴菀书笑笑,跑去门外画栏处,看也不看沈醉一眼,对着跪在下面的人道,“水菊,把我的粥送上来,西竹解忧你们回去,告诉金掌柜,王爷马上就回去,如果他不回去,就请八皇子代劳。”说着便转身往回走,眼前人影一闪,沈醉挡在她跟前。

  茧白的长衣,鸦青色的长袍,淡金色的宽边上绣着福字纹,线条流畅飘逸。

  裴菀书看他阴沉着脸,心里纳闷,明明是他耍弄她,怎的还成了自己错了?

   “王爷,您该回去拜堂了,府里已经人仰马翻!”裴菀书不由地放缓了声音,毕竟今日是他的好日子,自己不该触他霉头,可是不知道怎的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不屑地扫了他一眼。

  沈醉勾了她一眼,哼道,“爷我的生意还没谈好呢!”

  “王爷,商民最大的让步就是利益四六分,香雪海占六,前提朝廷允许从西凉来的货物自由通商。”柳清君一边给孔纤月斟茶,声音淡淡无波。

  “好!”沈醉应了一声,对孔纤月道,“纤月,我们走!”

  孔纤月一听忙起身,经过裴菀书身边的时候,微微欠了欠身,裴菀书也还礼。

  沈醉伸臂揽住孔纤月的腰,回头睨着裴菀书见她一脸淡然,双眸暗含讥讽地瞪着自己,冷冷道,“本王这就去,遂了你的意,也成全你娴淑恭良好当家的名声!”说着哼了一声飞身而下,落在明光赶来的马车上。

  裴菀书见沈醉落在马车上,才勾了勾唇角,低声哼道,“小肚鸡肠!”然后回身,水菊已经帮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小案上。

  “柳兄,真是抱歉!” 裴菀书朝他施礼,柳清君让了让,淡笑道,“快坐下喝粥吧!”抬眼凝注她,轻笑道,“看来你这挂名王妃也不好当!”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裴菀书颔首笑道,“自然,你以为呢?等到他两个侧妃进来,我才是水深火热呢,巴不得能够回家,最好他给我一纸休书!”

  柳清君放松地一笑,“我没想到你当天就跟他约了时间,你那日回去不久他便带着孔姑娘来到迎福酒楼,住了五日,今日办喜事也一副不急不火的模样。”

  裴菀书惊讶地看着他,“这几日大家都找不到他,原来他躲在这里?你招待他的?”端起青瓷小碗,浅浅地喝了一口。

  柳清君摇头,“不曾,他只和孔姑娘住在客房,今日一早才让人找我来说要谈生意!来了以后却又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闲话,就你来之前才说了几句正事。”

  裴菀书将粥喝完,放下碗恨恨道,“这个小人!他竟然将几年前那么一件小事记得如此清楚,随时拿出来做文章,太小人了!”

  柳清君抬眼看向她, “菀书,不可如此说,沈醉其人,其志不小。被你骂过之后,由一个极力反对经商的人转变到可以和香雪海并驾齐驱,确实不是一个浪荡子所能为之!”

  裴菀书愕然地看着他,“真的?”她看过金掌柜的账册,根本无法与香雪海想比。

  柳清君似是看透她的想法,浅浅抿了一口茶,轻声道,“京城之外,薛家,很可能是沈醉手下。”

  “就是那个曾经和你在西凉争夺生意的薛家?”惊呼一声,裴菀书知道薛家,他们虽然比不上香雪海,但是在江南塞北西凉之地做的也不小,只不过很多事情都是秘密进行,香雪海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一二。看来沈醉……却听柳清君淡淡一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起来,今日你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裴菀书笑道,“我为何要不对劲,是他沈醉娶侧妃,又不是我?”

  “不过那其后的麻烦你却要自己小心。特别是韦家的小姐!她是个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致命的人!”柳清君突然抬手探向她的额头,裴菀书身体一僵,定定地看向他。

  “额头上有块灰!你还真是正经磕头!”他的语气有着几不可见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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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37 pm

无往不利

  裴菀书坐了柳清君的马车匆匆赶回府里,让人给车夫包了一封喜银打发他早点回去,免得耽误了柳清君的事情。

  刚娶王妃的瑞王再娶两房侧妃,个个身世显贵,一时人人争相来看。因为皇后和德妃亲自派人来贺,并主持婚礼,所以比王妃嫁入那刻更加煊赫,俨然她们才是不分大小的两位王妃。瑞王府内外都挤满了前来贺喜多半看热闹的锦衣华服之人。

  金掌柜几人原就等在门房处,看见她回来忙迎上来,“夫人,幸亏您找的爷,否则真是要出乱子了!”

  裴菀书淡笑,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永康公主在吗?我去接待她。”

  路管家道,“公主和八皇子去了闲逸居,还真得夫人亲自接待!”

  裴菀书皱了皱眉,“八皇子去我那里算什么?”

  路管家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八皇子那气势没几个人能拦得住,那可是比我们爷更加厉害的主儿!”

  裴菀书笑了笑,听到鼓乐齐奏的声音随风飘来,便道,“金掌柜,路管家,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二位了,你们可要把客人都伺候好了,不能有半点差错。”

  金掌柜欲言又止,却也应了,裴菀书便带着水菊赶往闲逸居。

  裴菀书边走猜测着金掌柜想说什么话,然后看她是要直接回闲逸居的样子便没说,可能觉得不必要说,又怕说出来她会难过?

  穿过莫语居外面那片竹园的时候,看到前面一道修长挺拔的墨绿色身影倚在一棵依然苍翠葱绿的早竹上,意态竟然也有几分闲雅,暝昏中却透出一丝邪魅之气。

  “谁?”水菊大喝一声。

  这片园子除了闲逸居和莫语居的人别人是不能进来的。

  “水菊,别那么没礼貌,还不给八殿下磕头?”沈睿还没有被封王。

  从前面院子里传来的阵阵声乐之音清晰入耳,裴菀书蹙了蹙眉,她甚至能听到所谓拜天地的司仪声。

  水菊一听忙给八皇子问安,沈睿挥了挥手,“罢了!”

  然后转身朝裴菀书走来,他身上的衣衫依然轻薄,大步而来,阔袖飘然,俨然有几分沈醉的模样。水菊呆了呆,小声嘟囔道,“见鬼了!”

  裴菀书瞅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忙上前福了福,“殿下怎的不去喝酒,在这里吹冷风?”

  沈睿哼了一声,横了她一眼,从牙缝挤出一声,“少给我假正经。你从哪里找到他的?”

  裴菀书笑了笑,“他和孔小姐在一起,我在路上碰到他的,说了两句他就回来了!”

  “装模作样!他现在可是真正的齐人之福!” 沈睿讥讽地盯着她。

  “八殿下觉得我应当如何?去闹还是怎的?我可没那么大的雅兴!若是有空又不想喝酒,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如何?”裴菀书邀请他先走。

  沈睿眯了眯眼,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裴菀书“啊”的一声,用了力却挣不脱,“沈睿,放手!”水菊吓坏了,忙伸手去拉沈睿的胳膊,气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呢?”

  沈睿手在水菊腰上一勾,将她推出去,用力将裴菀书拖进怀里,贴在她耳边冷声道,“看来你真的没有做王妃的自觉呢!一点都不黯然神伤吗?”

  裴菀书知道挣不脱只好戒备地瞪着他,他怎的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难道他喜欢韦家小姐?“沈睿,你还是想开点吧。”

  沈睿突然脸色发白,用力将她一推,厉声道,“你知道什么?”

  裴菀书又惊又恨地瞪着他,“韦家小姐国色天姿,人又妩媚可人,喜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只不过你晚了就是晚了。”说着揉了揉手腕,被他抓得生疼。

  沈睿突然大笑起来,脸色恢复冷淡的模样,讥讽道,“愚蠢!你不是让我替他拜堂吗?怎的又找他回来?”

  裴菀书去将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水菊扶起来,笑道,“你巴不得替他进洞房吧?可惜人家韦小姐--”说着又觉得自己何必如此挖苦别人,对他生出一种同情,柔声道,“去我那里坐坐吧,你是八殿下,也没什么要紧的!”

  沈睿哼了一声没动弹,裴菀书走了两步他却又大步跟上来,“听说你救了一个小兔子?”

  裴菀书愕然道,“什么小兔子?”

  “兔儿爷!”沈睿嗤了一声。

  裴菀书脸猛地红起来,滚烫,啐了他一口,“水菊,我们走!”说着拉着水菊就跑,进了院子便大喊道,“关门!”

  回头见沈睿没进来才解了恨,转身人影一闪,吓得她叫了一声,一下子撞进来人的怀里。

  “沈睿,你阴魂不散?!我又不欠你什么!”裴菀书推了他一把,沈睿反手扣住她,将她往水菊怀里一推。

  两人趔趄了一下水菊边上的丫鬟忙扶住她们。

  “小八,你不要太过分,再对姐姐不敬看我不跟父皇说!”永康一身淡红色长衣,同色系百褶裙,头上戴着金叶子牡丹花冠,整个人雍容俏丽。

  沈睿邪魅一笑,“你告的还少吗?”说着满不在乎地跳过画廊,进了房中。

  永康连忙跑下来,欢沁道,“姐姐,我等你半天了!”

  裴菀书上前让她挽住手,笑道,“怎的不去前面看拜天地的,又到这里来闲逛?”

  “拜天地有什么好看的?太子哥哥的我也见过,还不就是浪费钱财?”永康撅着红嫩的小嘴,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到你出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裴菀书笑了笑,提着裙子迈上台阶。

  “出阁又怎样,要是我出阁,他要是敢纳妾,我就--”永康发狠却又不知道下面说什么。

  “你就如何?打断他的腿?”裴菀书调笑道。

  永康赧然地垂下头,片刻却道,“我就休了他!”

  裴菀书点头,同意道,“你是公主,有这个权力!”

  “姐姐,你是不是特想休了我四哥!”永康低声道。

  裴菀书看了她一瞬,随即笑道,“我没那个资格呀!”

  “姐姐,不管他了,我们去打马吊,我从宫里带了一副金镶玉马吊牌来送你!你肯定喜欢!”永康喜滋滋地拉着裴菀书往里走。

  果然是帝王之家,裴菀书慨叹。

  她那张大娘特意挑的缠枝莲花镂雕的八仙桌上铺着绚烂的云锦,上面金边包羊脂白玉的马吊牌熠熠生辉。

  “这也有小八的功劳,他挑选的工匠!”永康拉着裴菀书坐在她的下家,让裴菀书坐在沈睿的下家,然后又指了指水菊,“你来!”

  水菊忙行礼道,“公主殿下,奴婢可不会,奴婢是臭牌,就不找骂了!”说着推了推西竹,“还是西竹吧!”

  沈睿哼道,“一个丫头,坐在这里就吓得要死,还是去找黄赫来!”

  西竹闻言便立刻出去找人。

  裴菀书趁着空档喊了解忧杜康过来,“你们去看看金掌柜,让他挑几盒点心,还有厨房做的那个荷叶糯米鸡,我大娘喜欢吃,送几只去。顺便看看小天过的舒不舒心!”

  解忧杜康应了,裴菀书又喊了水菊,“你给爹爹做的绵背心让解忧捎过去,这些天我都没空回去!”

  水菊应了忙去找了来,又将裴菀书交代的二百两银子放进包袱里一并交给解忧。等他们走了,水菊又在他们两人一边摆了高脚茶几,备好香茶点心,另有白果葡萄干大枣之类。

  裴菀书看这架势,笑道,“你们还真打算玩呀,今儿还是我们爷大喜的日子,这样可不好!”

  永康撒娇道,“你怕什么嘛,有我呢!”

  “我去方便一下!”沈睿说着便已经飘到了门口,裴菀书扫了他一眼,偷偷拽了拽永康,“小八是不是喜欢韦姜?”

  永康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裴菀书笑了笑,伸手码牌,“看出来的呗,今日你四哥成亲,他就不对劲!”

  永康微微翘起嘴角,“我还以为他喜欢的是李家表姐呢。再说你成亲那天他也不对劲,阴阳怪气的!”

  码了一溜牌又道,“哎呀,不管他了,小八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就阴阳怪气的,我看他喜欢的人多了,不过估计没人肯嫁给他,他郁闷着呢!”

  不一会沈睿回转,木兰捧了铜盆来给他净手,沈睿也不用她递的绵巾,随手掏出袖子里的手巾,擦完一扔,木兰忙捡起来拿到后面去帮他洗。

  “今日我们要玩狠得,免得你个死丫头天天那么嚣张!”沈睿嘿嘿笑笑,一脸阴险地瞪着永康,裴菀书一个激灵,转眼看到黄赫大步而来,俊朗英武的气势,忙欢喜道,“黄大哥,快来!”

  永康看到黄赫抿了抿唇,帮他踢了踢椅子。黄赫先给沈睿永康行礼,然后在永康下首坐下来,对着裴菀书笑道,“菀书,又有日子没见了!”

  沈睿剜了他一眼,讥讽道,“她是瑞王妃,我四嫂,你菀书菀书成什么样子?难道还要每日私会不成?”

  永康哼了一声,剜了他一眼。

  黄赫呵呵大笑,点头道,“对,对,菀书是王妃了,下官无礼!”说着起身弯腰行了一礼。

  裴菀书忙起身还礼,“黄大人太客气了,快坐!”让木兰赶紧倒茶!

  黄赫看向沈睿道,“八殿下,王爷在那里找您呢,怎的不去喝酒?”

  沈睿哼了一声,“你不是也没去?”

  “你是您叫下官来的吗?”黄赫呵呵笑道。

  “开始吧!”沈睿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裴菀书惊道,“喂,你不是来我家抢劫的吧!”

  “有本事赢走就是你的!”沈睿懒懒道。

  “好!”裴菀书哼了一声,赢回来去江南买地,能买不少呢!到时候水菊西竹这些丫头出嫁的嫁妆她也能办置地丰厚一点。

  永康兴奋道,“我也有!”说着招呼她的宫女,“明珠,快拿我们的银子来,今日要玩痛快的!”

  黄赫挠了挠头道,“真是不好意思,在下没带这么多钱,而且也不擅长赌!”

  永康立刻道,“怕什么,我借你!”说着从明珠手里抢了过来数也不数,便塞进黄赫的手里,黄赫一时间脸都红了。

  沈睿勾了勾眉看向永康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永康一撇嘴,“还不知道谁不客气呢,对吧,姐姐!”裴菀书淡笑看向黄赫,“黄大人,不怕,你今日是客,我们爷开心,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们爷的!”

  黄赫一拍大腿,“好!”

  几圈下来,各人有输有赢,沈睿和永康输的多。

  “这样吧,我们还是结党吧!”沈睿将牌一推,今日牌运太差,黄赫和裴菀书又太精。

  三人看向他,沈睿勾了勾唇角,“就是对家同帮!如何?赢了银子一起算!”裴菀书没有意见,黄赫看向她,点了点头,“好!”

  谁知道永康嘟了嘟嘴,瞅着沈睿,他斜了裴菀书一眼,道,“你和永康换个位置!”永康喜道,“好!姐姐我们来换!”

  黄赫笑道,“公主,您该与菀书一起才对,这样才能稳赚不赔!”

  “我乐意输钱!”永康白了他一眼,拉着裴菀书换了位置。

  几圈下来,裴菀书觉得沈睿实在太精了,他几乎都能猜到她需要什么,虽然她也差不多猜中他的,却不肯给他放牌。

  沈睿也不在乎,只勾着眼睛瞅着裴菀书,“约莫时间,现在该洞房花烛了吧!”他淡淡地说着,扭头看向推开的窗子,漫漫初冬,白霜浓重,月夜清寒,一弯上弦月印在西南天空上。

  黄赫扭头看向裴菀书,永康不悦道,“小八,你真扫兴!”

  “其实这新人旧人都不是人!”沈睿讥笑道,打出一张牌,细眸一眯,勾着裴菀书。

  裴菀书轻笑了一声,“不是人是什么?你也不用这般讥讽,我不在这新人旧人里,倒是你--”说着去抓牌。

  并没有人来告诉他王爷洞房的时候跑出去之类的话,看来比自己那夜要平静!

  “你不糊吗?”

  沈睿曲起修长的手指点着自己眼前的一溜牌,讥讽地剜了她一眼,“魂不守舍了吧!”

  裴菀书哼了一声,“是永康糊,她忘记了!”永康“啊”了一声忙往回拿,“还就是我糊!”

  沈睿伸手按住她,“你包庄!”

  “包你个头!”永康白了他一眼,“给银子!”

  裴菀书从自己眼前抓了一把铜钱扔给她。一枚铜钱是一百两银子的筹码。

  “不如我们一伙,我帮你赢回来一点?”沈睿看着永康道。

  永康想了想,“行,我也得学学,免得以后你们都不喜欢和我玩!”永康又拉着裴菀书换。

  裴菀书也不在意,便和她换了位子,黄赫抬眼看向她,裴菀书看出他眼中的关切,笑道,“我们要让两个财主将马车都押给我们!”

  黄赫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我们合作,那是无往不利的!一向如此!”

  沈睿轻轻地哼了一声,永康脸色有点沉,扭头看向黄赫,见他笑容朗朗,没有半点暧昧,又叹了口气,随即笑道,“那可不一定,你赢光了我可是失算,我就要住在这里,直到把钱都赢回来为止,否则休想让我回宫!”

  几圈下来,有输有赢,因为黄赫比永康要精得多,所以赢得多一些。

  裴菀书打出一张幺鸡,笑道,“小鸡一只冲天去,回头衔得三粒米,乘着清风笑西山,山自妖娆川自娇。”

  永康笑道,“姐姐不愧是大学士的女儿,就是厉害,打马吊也能吟诗。”

  沈睿嗤了一声,讥讽道,“你傻呀,哪里是诗?连打油诗都不是,那是他们串通!”

  永康惊讶道,“姐姐,真的吗?”

  裴菀书斜了沈睿一眼,“姐姐随口胡说呢,没有的事!”

  等到黄赫打出几张牌裴菀书要过去之后连永康也觉得不对劲,“姐姐,你耍赖!”

  裴菀书笑起来,拉着永康让她看自己的牌道,“你来看,我就算糊也是八殿下给的,不是黄大人,不信你等着好了!”

  永康看了看,笑起来,“好!”然后正襟危坐不动声色,不肯沈睿看出她的表情。

  打掉,裴菀书不动声色。

  六条的时候裴菀书双手按住牌作势要推,沈睿笑道,“等一下!”拿去扔出一张五条!永康哈哈大笑,趴在沈睿肩上,“小八,你输啦!哈哈!笑死我了!”

  “瑞王妃和黄大人真是配合默契,心心相印!”沈睿坏笑,勾眼看向窗外。

  “那是自然,我和黄大哥从小玩到大,培养出来的默契可是无人能比的!”裴菀书赢得有点得意忘形,没看到沈睿那一脸的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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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40 pm

风雨同至

  “你们真是好雅兴呀!本王累死累活你们倒是安逸得很!”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裴菀书眼皮一跳,大好的夜晚他跑这里来捣什么乱!?

  要是让那两位知道他来了自己这里,只怕要得罪人,而且自己聚众赌博,对他新婚之喜漠不关心,视为不敬。

  看来这梁子又结下了!

  下人和黄赫纷纷行礼,沈醉哼了一声手在窗棂上一按人便飘了进来,眨眼间落在裴菀书跟前,一身大红的吉服上面金线描花,头上金玉冠,整个人俊美清绝,夺人心神。

  “夫人,看来是为夫冷落你了!”他笑得让裴菀书觉得脊背发冷,忙想退到一边去却被他伸手揽住,裴菀书挣了挣却被他威胁地在腰间用力握了握。

  “属下想起来了,今夜还要当值!瑞王殿下大喜!”黄赫行了一礼,立刻告退,走得步子既大又快,永康没来得及喊他已经不见了,“姐姐,那我也走了,过两天我来找你玩,你教我骗人!”说着便唤了宫女飞快地跑出去。

  “八弟还有事吗?”不轻不重的语气,懒散的笑容,眸子却阴沉沉的没有半丝笑意。

  “我本来没事,嫂子有话对我说将我喊来,结果还没说呢他们就来了,嫂子!那我改天再来!”沈睿对着裴菀书勾了勾唇,然后向裴菀书非常优雅的做了个揖,随即转身离去,走得份外干脆潇洒,似乎很着急一般,也是一晃不见。

  裴菀书看着突然空下来的房间,有点感叹。

  “王爷,戏演完了!”裴菀书依然被他紧紧地扣住,挣不脱只得斜睨了他一眼。

  “沈醉,我们有契约的,你可不要忘记!”裴菀书抬眼看向他,对上他如寒星般清冽的眸子顿时觉得有点发冷。

  “可别忘了你是谁的王妃!”他低头,垂眼凝注她,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爷,我知道的很清楚呢,您千万不要误会!”裴菀书低声道。

  沈醉眼眸沉了沉,看着她一副躲避不及懊悔不已的样子,唇角一挑,笑道,“你可知道,你竟然能让我从柳清君那里多得了两成的利!”

  裴菀书笑了笑,“王爷说话深奥,臣妾不懂啊!”

  “你懂,本来我只有把握能够拿到两成的利,可是你一去,他给了我四成,你说呢?”沈醉笑起来,揽着她的腰一个飞旋,落在不远处的锦榻上,将她抱坐在腿上。

  裴菀书动了动,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索性老老实实地坐着,但是心却抑不住地突突跳起来。

  “那是爷够聪明够奸诈,能够从柳清君这样的商人手里得到大利,跟菀书可没有一点关系!”裴菀书哼了一声,感觉他的唇贴上她的脖颈,身体不由得一僵,忙挥手挡开。

  “他是个滴水不漏的商人,可惜也会有心乱的时候!”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唇贴在她的脖颈上,细嫩的肌肤微微泛起诱人的玫瑰色,从发丝衣衫上沁出淡淡的桂花香。

  “沈醉,你,请你遵守约定!”裴菀书咬着牙,身体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过你也不用开心,他对你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深,那么真诚!”沈醉哼了一声,将她推倒在榻上。

  裴菀书蹭地跳下去,在对面的椅子后面站定,戒备地看着他,“沈醉,你不要乱说,我和柳清君没什么,他是个商人,我和他做生意,现在你和他做生意,就这样简单。你们商人,无论智慧还是狠戾奸诈,他并不比你差任何一分,所以你不要以为占了他的便宜,他总会从其他的地方找回来!”

  “哦?”沈醉勾了勾眼梢眯着细眸凝注她,随意往后倚在厚厚的靠枕上,浑身散发出一种让裴菀书觉得惊心的气势,似慵懒,却又凌厉无比,让她不禁又退了两步。

  这一刻她太清晰地分辨出他和沈睿的不同,尽管容貌有几分相似,气质、秉性都像,可是沈睿不过是在学他的样子。

  他骨子里的这种狠戾让人腿软。

   “用谢小天吗?”沈醉淡笑,微微翘起唇角,朝她伸出手,懒懒道,“过来,怕什么,爷又不会吃了你!”

  “你要是吃人的野兽还好了!”裴菀书嘟囔着,那样可以直接让人乱棍子敲死。听他说谢小天,撇撇嘴道,“关谢小天什么事?那是我无意中救的一个孩子,现在在我娘家呢,和你们没关系!”

  “是吗?”微扬起眉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也会自以为是的聪明!”

  裴菀书闻言冷冷瞥着他,“你不就以为谢小天是柳清君的人?你还真是滑稽,柳清君是什么人,才不需要用藏着掖着的手段,他向来光明正大,而且他才不屑于用什么下三滥的细作手段,解忧和杜康是我的人,你不许难为他们,他们和柳清君已经没有关系,而且你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感兴趣!”

  裴菀书也知道沈醉外面肯定有一些不想人知道的事情,也怕别人暗中调查他。可是凭她对柳清君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想知道沈醉的事情他也不会利用自己。她如此笃定。

  他像天底下的阳光一样纯净,就算生意人需要耍奸使滑。他也是最高雅的那个。

  沈醉忽然理解自己的那口气到底是什么,看着她一脸得色的为柳清君辩解,他在她心底的信任……脸色忽的阴沉下来,冷冷地盯着她。

  在他的面前,她竭力替柳清君辩解,似乎不容人亵渎的宝贝一样。而那个柳清君自从得知裴菀书要嫁给他以后,四处打听他的消息,连同打探韦家小姐的事情,虽然秘密,难道以为自己不会知道吗?

  “沈醉,你该回去了!”裴菀书放缓了声音,不想激怒他。

  “如果我今夜想留下呢?”沈醉抬手支着头,嘴角勾这一抹邪气的笑意,轻佻地看着她。

  “没你想,不行就是不行!”裴菀书冷眼挑着他。

  沈醉压了压手,笑道,“放松,放松,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一句话,让裴菀书恼怒起来,“你走不走?不走让人将打你出去?!”以为她不敢么?现在又不是大街上!裴菀书哼了一声,伸手从后面瓷瓶里抽出一只鸡毛掸子用力朝他那张美得魅惑人心的脸狠狠地扔过去。

  花梨木大桌上的斗彩三花瓶被她袖子带起,提溜一下滚下桌子,她心疼地“啊”了一声,立刻去接,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攒着拳头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声昂贵的脆响。

  耳边一阵冷风,一声轻笑,“王府里多的是,看把你心疼的~!”伸手将手里的瓷瓶放向她身后方桌的栅格上,身体却贴在她身体一分之外,手臂几乎擦着她的手臂环过去。

  裴菀书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他胸口上金色的鸳鸯猛地伸手一推,“退后!”沈醉未动,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处,能清晰地感觉坚定有力的心跳,一阵温热透过吉服穿上手掌。

  裴菀书忙转身走开,无奈道,“王爷,您就别拿我们开心了,今日若不回去,明日我们只怕是鸡犬不宁了!”

  “你也会害怕?”沈醉微眯了眼睛看着她,一转身又去榻上斜倚着。

  “王爷,我也是人,还有那么大的把柄在您手里,您说我能不怕吗?”裴菀书哼了一声,眼睛扫过自己那只斗彩三花杯,那可是大娘辛苦挑出来的,下次要跟水菊说搁得高一点,免得不小心碎了。

  这时候水菊在纱罩外面低声道,“小姐,王爷,前院打发人来问,王爷是不是在这里,该回去了!”

  沈醉挑了挑眉,哼道,“谁打发来的?”

  水菊低声回道,“没说,但人是金掌柜身边的关起。”

  沈醉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知道了,不要来烦我!”

  裴菀书忙道,“你就算为了躲,也躲去孔小姐那里,躲在我这里算什么?那两个人你能得罪的起,我可得罪不起!”

  沈醉斜了她一眼,懒懒道,“你是王妃,本王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王爷是想转移注意力,可是,你这是在故意给我树敌,我凭什么没由得要替你挡这个烦?让人家背后戳我?”裴菀书哼了一声,对水菊道,“你就说,爷头前儿来过,早就走了!出门去了!”

  水菊应了转身往外走,“慢着!”沈醉哼了一声,立刻跳下榻,一甩袍子大步踏出去。

  片刻后,水菊回来对裴菀书道,“王爷去了前院。他似乎不想去呢!”

  裴菀书笑道,“他惦记着孔小姐吧,心里可能也难过,你得体谅他才行!”

  “那照您说王爷还是个痴情种子了?从前传说的那些什么风流成性都是假的?”水菊惊疑道。

  “那也不是,也许那些是做给外面看,真正专一的对孔姑娘呢!我们别去管,快去关门睡觉了!”裴菀书觉得有点冷,忙去关了窗户。

  冬日天亮的晚,五更天里还是黑漆漆的,廊下的那几盏高丽白纸制成的气风灯依然发出昏白的光。

  裴菀书站在石阶下,搓了搓手,虽然还没有白气,但是她已经觉得冷寒,不由得抱了抱胳膊。

  水菊将斗篷罩在她的肩上,裴菀书抬手挡住,“还早呢,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活动活动!”

  这个时辰应该是两位侧妃进宫请安的时刻,等到她们回来只怕自己没得安生了,等下肯定会到她这里来,不为了敬茶自然是为了试探或者别有用意。

  她现在希望的是她们不要将她放在心上,两个尽管斗去,如果她们都将自己当做对手那就麻烦了!

  所以一切要低调,离沈醉尽可能远点。

  望着那片郁郁静静的竹林,羡慕不已,自己觉得冷飕飕的,它们却舒展了枝叶,惬意无比。按说京城地处南北交界的地方,并不太冷,可是裴菀书生性畏寒,夏日再热也能挺过去,冬日的时候日日裹着被子围着炭炉还在想着江南。可是那一年去过江南,结果将她冻得直说江南更冷。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幽咽的箫音,带着丝丝落寞凄凉,东阳未出之际,让人倍觉萧索。

  “水菊,你说我们江南的宅子里还是绿意盎然的吧!”裴菀书轻轻地舒展着身体,活动筋骨,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水菊点点头,“小姐,自然是了!”

  然后裴菀书默默地看着东方,鱼肚白的地方,清朗幽蓝的天空,一抹红光照耀了一片天空,接着红日慢慢地探出头,犹豫地,试探的,却又坚定地跃出云层。霞光万丈,让人心里都亮堂堂的。

  就算身处险地,几多无奈,这美景是永远不变的。裴菀书浅浅地笑起来,红光映着她白皙的脸颊,有一种动人的颜色。

  竹林中两人匆匆而来,水菊看了看道,“是解忧和杜康。”

  片刻,两人到了近前行礼问安,然后跟裴菀书回禀了家里的情况。老爷和夫人都好,丫鬟们也都好。大夫人很说她已经开始托人去老家置地,因为老爷的兄弟侄子们都在那里。老爷很喜欢水菊做的绵背心,让小姐在王府本分过日子,不用挂念家里。二夫人没什么嘱咐的。

  最后说到了谢小天,他不是很好。虽然家人对他都好,可是他闷闷不乐,总是独自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为什么呀?”水菊问道,“我们家的人可都是好人,他怎么会还那样呢?”

  解忧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大夫人说他整天多愁善感的,哪里是个男人!不是很喜欢搭理他,但是也没当面说过什么。”

   “他那样的人比较敏感,大娘不用说,就是一个眼神他都能感觉出来。算了,还是让他来府里吧,反正也吃不了多少饭,又认识字,也能帮着下人们写写信什么的!”裴菀书说着对杜康道,“在你隔壁安排一间屋子,他也吃过苦,想必自己能照顾自己,饭菜和你们一样即可,不必让人伺候他。他愿意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不必去管!”杜康听了便去收拾屋子。

   “解忧,你让人将归我们使用的五辆马车赶到他们莫语居旁边这个小院,反正也是空着,这样就不必砍掉这一溜竹子了!回头你去跟罗管家说调配四个马夫来专门照管莫语居和闲逸居的马匹和车辆。”

  回头看了看,莫语居和闲逸居其实离着很远,这片竹园实在是大,靠近东面墙边是高大的毛竹,近来疏密有致的紫竹,早园竹,另有一丛丛的湘妃竹,各在竹林中又围出一片小小的景致。房前屋后的罗汉竹也是长势喜人。

  如果在中间修一条回廊,建几座小巧精致的琉璃瓦亭子,青竹绿瓦,红柱粉墙,倒是不错。

  解忧离去,裴菀书和水菊又走了一会,太阳已经升到竹梢,天空湛蓝高远,只是林中依然幽暗。

  “小姐,回去吃早饭吧!柳公子说过要你按点吃饭,胃才不会痛!”水菊提醒她。

  裴菀书笑笑,“好,我觉得按照他的方子以后,好了很多,没痛过了!”

  水菊喜道,“那就好,小姐,柳公子对您真的很好!您觉得呢?”

  “大家毕竟是老朋友了,”裴菀书淡笑,“快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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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44 pm

韦氏机锋

  傍晚时分,落日融金。院中的槐树梧桐叶子掉的差不多,如此抬眼望天,视线一览无余,份外敞亮。

  水菊已经给裴菀书围上薄薄的羊毛钩织的薄披肩,但是她出去一趟回来还是冻得搓手跺脚。

  “小姐,您每年都比我们穿得多,穿的早,我才穿了件夹衣呢!”水菊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给她看。

  “你小姑娘火力壮,行了吧!”裴菀书跺了跺脚也不肯进屋里,就在院子里那株掉光了叶子的梅树下走来走去。

  “小姐,我方才听人家在议论昨夜洞房还有两位侧妃进宫的事情呢!”水菊双眼有神,看着裴菀书“您猜怎么着?”

  裴菀书翻了她一眼,慢慢地打着太极拳,“少嚼人舌头!”

  水菊笑道,“很多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嚼个舌头吗?他们也就这点乐趣!”

  “你是他们吗?你要是你就和他们过去吧!”裴菀书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动作不紧不慢,非常到位。

  “难道您就不好奇他们怎么洞房的?是东间西间一起?还是分上半夜下半夜呢?”水菊弯着腰看向她。

  “呸!没正经的东西,快去给我做棉衣去!”裴菀书瞄了她一眼。

  “早好了!”水菊笑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还有大氅,斗篷,披风,比甲,护膝,棉鞋……”裴菀书不禁笑起来。

  “哎,小姐,那两位难道不要给您请安吗?”水菊望了望门外,就算是假的,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呀!

  “她们都知道洞房那夜爷是去了孔小姐那里的,还担心什么?”裴菀书缓缓说着,一边演练着动作。

  “哎呀,您就别练了,回头柳公子肯定说您练得不对!”水菊看她慢悠悠的,着急。

  “这是我按照书里练来的,他们都是高手,自己看不上这个,但是强身健体可不错!”裴菀书笑了笑,继续。

  正说着,门房专管通报的小丫头进来回话,“回夫人,韦侧妃来了!”裴菀书一怔,瞅向水菊,“都是你乌鸦嘴!去备茶,点心去吧!”

  然后收了动作,抱守归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到婀娜身姿委佗而来,映得满园枝桠如同瞬间开了万千红花一般明艳至极。

  裴菀书迎上去,笑道, “妹妹从宫里回来,怎么不好好休息,大冷天的。”

  韦姜行到裴菀书跟前,又近了一步,忖度了一下距离才袅娜下拜,“妾韦氏给裴王妃请安,祝--”

  她拜得慢,裴菀书出手快,“妹妹还是免了,哪里这么多规矩,大家一处还是姐妹相称吧!”

  韦姜笑了笑福了福起身,玉面薄施脂粉,红唇艳艳,更加娇嫩动人。

  “姐姐大度,妹妹受之有愧,妹妹原该一早就来,只是--”脸红了起来,薄薄的,如淡淡的红霞一般,“今早起的晚了点,要赶去宫里,这不一回来,妹妹便沐浴更衣,来见姐姐了!姐姐可比责怪妹妹不懂礼数才好!”

  裴菀书听得出她的潜台词,还有一位是不懂礼数的,不过她却无所谓,只怕这位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请安。

  “怪冷的,妹妹屋里坐!”裴菀书看了她一眼,披着薄薄的羊毛呢披风,里面的衣衫却只是由薄薄的绫罗换成了细细的织锦缎而已,也真够美丽的!

  “这才十月里,下元节都不到,哪里会冷?姐姐怕冷,可是畏寒之症?”韦姜说着挽着裴菀书的手臂慢慢地走进房中。

  裴菀书点了点头,请她在厅内的花梨木桌旁西边太师椅上坐了。韦姜看着椅子上系着的靠背和坐垫,惊艳道,“哟,姐姐,这是谁的针线,真是灵动有致呀!”

  裴菀书让水菊上茶,淡声道,“那不值什么,是我娘家几个丫头做的,我们家小也没什么东西,就做点针线活罢了!”

  韦姜仔细看了两眼才缓缓坐下,道,“不瞒姐姐说,我那些绣品可都是花了大价钱从江南的一处小绣庄买来的,绣庄虽小可不是生意小,而是人家做的极为精致,价格不菲,可是我看来,姐姐的竟然不比我那些差!而且这灵动飘逸之风,确实有姐姐的风韵。”

  裴菀书微微翘了唇角,看在她为自己的绣庄出了银子的份上,就陪她做作一会吧!

  “那是妹妹眼光独到,也是韦家家世殷实,否则怎么能找到那般好的绣庄!”

  韦姜点头。“姐姐,李侧妃可来过了?”

  裴菀书摇摇头,“都怪累的,我原本想让人说不用来的,他们说你们从宫里回来已经很晚,估计要明日了,谁知道妹妹有心,这会就来了!”

  听说李紫竹没来,韦姜也不惊讶,却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呀,可能她太累了,皇后娘娘留她说了很久的话,皇上也召见了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她是瞧不上我们的,今日进宫在车里我同她招呼,她也并不热情。”

  “可能秉性如此吧!”裴菀书没见过而且也没打听她,只是从永康那里听来几句,似乎从前是很和顺一个女子,后来不知道怎的有点孤僻。

  自然是因为沈醉吧,祸害!

  “也许吧,皇后家的人自然不同凡响,昨夜里,她就摔了东西!爷铁青的脸,我陪着小心宽解了好半日才和缓一点,就这样几乎一夜没睡,才晚了的!”韦姜微微垂了垂首,脸颊又红了红。

  裴菀书只当没看见,“肯定是下人们伺候不顺心,惹了她,大家里出来的人,自然有点脾气的!”

  韦姜挑了挑眉,声音冷了冷,“按说这大家更应当秉持礼度才对,就连永康公主不也是矜持守礼,亲和有礼的吗!”

  裴菀书淡笑颔首。

  “她今日回来带人去看了桂园,嫌名字土气,又嫌院子不够大,说自己来的晚,好的都让人给挑走了,我便说与她换!谁知她瞅都不瞅我一眼,说我不够格!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冤枉?”韦姜颇为气愤道。

  裴菀书对上她暗含风雷的眸子,冷冽狠戾,心突的一下,忙冷笑道“说来她是觉得我做了手脚委屈她了,可实际妹妹你也看到,除了这园子大一点,可真没什么,花花草草的没什么不说,离哪里都远,也不方便!”

  韦姜淡淡道,“她说的呀不是这些,估计是爷的院子在莫语居,离这里可是最近的!”

  裴菀书担心的还是应验了,果然她们会计较这个,笑道,“实则完全不必,我们爷是什么人大家也清楚,风流成性,非绝代佳人不娶,我么,是你们平衡出来的,倒是被冤来的,新婚那夜,爷可是去了孔小姐那里的!”

  “姐姐,我一直觉得吧,爷怎的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可是这外人来掺和就是不太合理。这对姐姐来说也太不公平,虽然妹妹的新婚之夜未曾那般,但也说不准爷还是觉得野花刺激呢!”韦姜幽怨地叹了口气,神色哀婉,楚楚动人。

  裴菀书看着她如笼寒纱的水眸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有妹妹的绝色,爷必不会再生外心,那位孔姑娘虽然倾城,可妹妹不也是倾国之色吗?说她人间无颜色,不过是因为这些大家闺秀都深藏绣阁,那里会有人识得,这样方成全了她们青楼女子的美名!”

  韦姜愁眉轻舒,“还是姐姐比花解语,让人听得舒心!”

  裴菀书笑了笑,垂首端起茶碗,轻轻抿了口茶。

  “姐姐,我有件事想与你请示!”韦姜双眸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她。

  “妹妹客气,请讲!”裴菀书将茶碗放下,抬起丝帕擦了擦嘴角。

  “我想将海棠园改个名字,姐姐帮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妹妹见多识广,敏慧冲怀,想必已经有了中意的,随意改,自己的园子自己做主!”裴菀书笑了笑,请她喝茶,韦姜应了却没端茶碗,裴菀书想起她说过的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她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喝茶,便也不再劝。却也讥讽的撇了撇嘴角,不知道沈醉算不算别人用过的呢?突然她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忙垂了垂眼,将笑意硬生生地吞下去。

  “伊人居可好?”韦姜双眸晶亮,却不动声色地看着裴菀书。

  “好呀!”裴菀书笑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那园子不正是在府里的流玉河边上么?想必爷也会念兹在兹,想念伊人!”说着肉麻的话,自己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承姐姐良言,我们做女人的,无非就是有个可靠的男人,又一双贴心的儿女就是一辈子了!”韦姜莫名地叹了一声。

  裴菀书挑眉,她可没指望男人,孩子们,到时候收养也不错!

   “听说姐姐写的一手好字,爷的匾额也是姐姐玉手成全,不如妹妹也凑个热闹如何?”韦姜说着让自己的丫鬟将那个紫檀木小匣子拿过来,“姐姐,这个就是谢礼!”

  裴菀书忙推辞道,“妹妹见外,我们是一家人,一副字么,举手之劳,只是姐姐的字可是拙劣的很,妹妹别嫌弃才好!”

  “求之不得呢!”韦姜将紫檀木匣子打开,裴菀书看过去,长睫颤了颤,一对温润剔透的碧玉镯,就算是不懂行情的人也知道价值不菲。黄金易得,宝玉难求。

  “这是我和德妃娘娘对姐姐的一点意思,可不要再推辞!”韦姜凝眸瞧着她,眼波柔润,但是里面暗含机锋。

  裴菀书笑了笑,脑中快速地衡量了一番,收,就是接受德妃的恩惠,此后要奉她为上,遇到事情只怕要仔细掂量。不收,就是违逆她的意思。

  收,然后改日送她价值相当的东西!

  裴菀书只好做出欣喜的样子,“那就多谢妹妹和娘娘美意!”说着让水菊上来仔细收着。

  那边木兰已经备好纸墨,裴菀书凝神静气,一蹴而就。

  韦姜又狠狠地夸奖了一番,同时也随口说了句,“娘娘对字画的造诣堪称大家,改日我与姐姐进宫,去向娘娘请教一番!”

  裴菀书笑着谢了。

  直到关门也没见到李紫竹,裴菀书想她不会来,便关了门。

  夜里风寒,裴菀书便让水菊生了小小的火炉子,水菊坐在窗下做针线,给裴菀书缝棉袜子。裴菀书看了一会那对镯子,又看看另一只皇后赏的,看来这德妃还真是要强,人家给镯子也给。

  人家给一只,她给两只。

  突然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听到院子里巡夜的婆子隐约嘀咕,“听说那李侧妃可大脾气了,摔摔打打,跟泼妇一样!”“连我们夫人也骂了!”

  “还是韦侧妃好!”

  “就是!”

  裴菀书立刻起身,冲到窗口一把推开窗子,喊道,“你们几个过来!”

  几个婆子一愣,忙麻溜地跑过来,在廊下站成一排,屈身行礼。

  “夫人,”为首的婆子上前行礼。

  “你们说什么呢?”裴菀书和颜悦色道。

  那婆子看裴菀书神态和顺,便道,“夫人,您不知道呢,府里都传开了,李侧妃新婚当夜摔摔打打,骂骂咧咧,今日去了桂园更是说夫人您心毒如蛇蝎,处处挤兑她。饭菜不可口,是猪吃的,住的院子又小又破,离爷又远。还说……”

  “够了!”裴菀书喝止住,“你亲眼看见,亲耳听来的?”

  “回禀夫人,奴婢在我们院里当差,哪里能随意出去逛呢?我们是听来的!”

  “听来的?”裴菀书挑了挑眉,声音高起来。

  另一个婆子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和韦侧妃的一个老嬷嬷是老姐妹,认识好些年,她奉侧妃之命来赏了大伙一些锦帛之类的东西和一两银子,闲聊起来,她苏红的。”

  裴菀书心头冷笑,却不动声色,“韦侧妃是单给你们送,还是院子的人都送?”每人一两银子,很大方呀!府里几百号人,倒是有的送!金掌柜他们是不是得上百呢?

  “回夫人,韦侧妃为人性慈温和又大度,说是按照院子送下来的,我们院子和爷的院子是一样的,其他的酌量稍微少一点!”

  “行了我知道了,韦侧妃送你们的东西,你们就收着吧,回头我会让人去还礼!”裴菀书淡淡道。

  “夫人,不用的,韦侧妃说了,是新来的见面礼!”

  “这是闲逸居,”裴菀书笑道,“我们有我们的规矩,我们的规矩就是出一分力气拿一分工钱,无功不受禄,记住了?”

  几个婆子虽然不懂,却还是回道,“记住了,夫人!”

  “以后不许随意串门,不许打听事情,不许嚼舌头,像方才的话我不要听到第二遍!”裴菀书的笑容挂在唇角,语气却如窗外的寒霜一般。

  “是,夫人,”有人意识到什么,心里忐忑起来,夫人初来时候的手段她们还是记得的。有几个想着回头就将银子送回去才好。

  待那几个婆子走远了,裴菀书眼神冷冽起来,哼了一声,水菊道,“她也送给我们几个了,不过都没要!是她贴身的丫头叫秋菱的来的。”

  “那你怎的没告诉我?”裴菀书脸色沉下来。

  水菊扁了扁嘴,“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每个人都收买!”

  裴菀书淡淡道,“也没什么,我本来也不想当这个家,再说现在不都是金掌柜和路管家再管吗?我可没要他们日日来报备什么!”

  水菊看出她不开心,便道,“小姐,不如坐着说会话,然后就休息吧!”

  裴菀书叹了口气,“还真的累!”伸了个懒腰,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到了一半还没尽兴的时候,听见 “砰砰”的敲门声,吓了一跳,便岔了气,一下子右肋处痛疼如割,忙抬手按住,“去看看!”

  水菊忙去开了门,看到一条纤细的人影跑过去,是西竹,便回来看到裴菀书握住腰,忙道,“小姐,怎的啦?”

  裴菀书摇摇头,“没事,一会就好!岔气了!”

  水菊忙上前扶着她,给她揉了揉腰,按了按后面,又去倒了杯热茶,服侍她喝下去。不一会西竹轻手轻脚地到了门口,低声道,“小姐,李侧妃在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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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48 pm

明枪暗箭

  裴菀书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去找王爷!”

  “找了,人不在!”西竹低声说着听出她声音不对,忙上前,将水菊轻轻推开,“我看看!”

  裴菀书告诉她自己打呵欠岔气,西竹笑道,“不怕,婢子也常如此!”说着按了按裴菀书肋侧,柔声道,“屏息!”

  裴菀书依言屏息,西竹在她肋间连点了几下,接着便一阵轻松,舒了口气疼痛立缓。“西竹,你手劲不错,有空的时候多跟王御医学学!”

  西竹应了又帮她揉了揉,裴菀书便说好多了。水菊急切地看着她,“小姐,您还是装病别去了~”

  裴菀书望定她,微笑道,“你说的不错,我还真的有点着凉!”说着慢悠悠走去床上躺下,“我睡一觉,让她闹去,横竖捅不破天。”

  结果刚躺下路管家和金掌柜亲自来请她,裴菀书对这两个人去拿不起架子来,无奈之下只得起床更衣,让金掌柜和路管家先回去。

  “谁让咱顶着个王妃的名义?”裴菀书叹了口气,一边穿衣一边对水菊道,“你和西竹好好算算,年底我们能拿他多少银子,也让小姐我心里痛快痛快!”

  从闲逸居去王府花园那头的桂圆路程不近,为了省时间带着木兰和西竹去坐马车。

  经过莫语居的时候墙内传出一阵笑声,听到一个婆子的声音,“二夫人请走好!”

  “小姐,是韦侧妃!”木兰低声提醒她。

  “爷不在她去做什么?”裴菀书淡淡地说了句,也不需要人家回答她的问题。

  木兰轻轻地哼了声,低声道,“拉拢爷院子里的人呗!”说完靠近裴菀书神秘道,“夫人,其实爷昨晚根本没在两位侧妃的房里过夜!”

  裴菀书心头突了一下,淡淡道,“我们不去管他,他是爷去哪里是他的自由!”

  木兰还想说什么,裴菀书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笑道,“你一个丫头操那个心做什么?”木兰不好意思地笑笑,“奴婢听翡翠姐姐说的!”

  经过伊人居的时候,看到里面灯火如昼,朱红垂花门前廊下一溜红桐油纸风灯散发出傲然的光芒,风灯上书大大的韦字。映照着前面的流玉河波光粼粼,河边玉柳风姿婀娜,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飘落,随水流去。

  “夫人,要是外人来了,指定以为这里是王妃的院子呢!”木兰低声嘟囔了句。

  “我想韦侧妃不会如此张狂才是,只怕是别有用意。既然看不透我们也不要管。”就着木兰掀起的车帘随意扫了一眼。

  又走了半天,月影已经西沉,约莫要半夜了,听着远处传来更夫几声梆子,后面“咣咣咣”三声锣。

  “夫人,三更了!”木兰帮裴菀书拢了拢膝上的羊毛毯子。

  不一会马车在桂园门口停下,解忧忙放了板凳扶着她下了车。

  打眼一看门口跪着一溜的下人,是她当时按照府里规矩让罗管家安排的。他们见了裴菀书立刻请夫人安。

  裴菀书看着有几个人穿着薄薄的中衣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地上冷硬,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心里着实不忍便道,“你们先起来吧,去穿件衣服!”

  那些人见王妃发话便纷纷谢恩告退。

  蓦地响起尖利刺耳的声音,“谁让你们这些狗奴才起来的?一门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因为声音太过尖利反而掩盖了本来的苍老。

  裴菀书顿觉耳朵不舒服,皱了皱眉,看见一个身穿和夫人们一样锦缎的衣服,忖度可能是李妃的奶娘,微笑道,“嬷嬷怎么称呼?”

  “你算什么东西?恁的来问本嬷嬷的名字?”那婆子横了裴菀书一眼,眼神在冷风里像刀子一样剐利。

  裴菀书迎着她嚣张毒辣的目光看过去,断定她自然晓得自己是谁,冷冷地勾着唇角淡淡地看着她。

  兵法有云,“刚以柔克制”。

  “大胆的婆子,这是王妃娘娘,你撒什么泼呢?”木兰一听立刻斥责道。

  “哟,这王妃多了去了,老身可得认仔细了!”那婆子说着撇着嘴探着头想凑到裴菀书跟前。

  西竹“忽”地将灯笼抵在她脸上,冷冷道,“你可看仔细了!”

  那婆子吓得“啊”的一声,立刻捂着脸连声道,“哎呀,杀人啦,烫瞎老婆子眼睛啦!”

  “小姐,这是李侧妃的奶娘,陈氏!”木兰附耳低声道。

  “她既然装聋作哑,我们也不认识她!”裴菀书轻笑,转首对西竹不悦道,“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竟然在李侧妃门外大吵大闹,不是惊扰了李侧妃么?还不快让人绑了!关进柴房去?”

  西竹早一脚将她踢翻,以惊扰李侧妃之罪名让人捆了。那陈嬷嬷立刻撕心裂肺地嚎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耳膜一股一股的,“老身是娘娘的奶娘,你们,你们这群天杀的!”

  裴菀书看了看天,孤星独悬,夜色浓重,哼了一声,“这府里奶娘如此多,本妃怎的知道你是真是假?先捆了等李侧妃处置吧!”说着抬脚往里走。门口早有丫头跑去禀告,面孔生疏的很,看来人员都是从娘家带来的。

  一进主院的门就看到灯影里满园子寒光闪闪,被摔碎的瓷器琉璃铺了一层,明晃晃的像开凿了一方人工湖。

  每一个碴口都闪着阴森森锋利的光芒,直直刺进人的眼和心里。

  “娘娘,您消消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娘娘,明儿我们就进宫去跟皇后娘娘说她欺负您!”

  ……

  与其说劝慰不如说火上浇油的声音自房内传出来,接着听到一阵咆哮声,“我要见王爷,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成亲前说不能见面,现在呢?你们都是死人吗?”气急的声音,凌厉无匹中气十足,隔着院子裴菀书便觉得耳膜震得嗡嗡响。

  听说这位李家小姐自小生的高大健美饭量和气力都极大。裴菀书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对西竹道,“我们可要小心了!”这时候对始作俑者,那个招惹了桃花债却让她来挡在的沈醉便恨到了极点。

  “娘娘,听说王爷公务繁忙……”

  “放屁,你他娘的放什么屁!他不是在我新婚之夜还跑去那屋的吗?啊!沈醉,你个没良心的!”咣啷……啪……

  不知道什么东西都被推倒,被摔碎……

  一片沉寂,接着是放声大哭的声音,远远的听着让人以为爹娘没了,绝望而伤心的哭号。听着这哭声,裴菀书心里生出一种同情。她能哭就说明她是真诚的吧!

  木兰立刻撩起锦帘,西竹在她前面将路上碎屑踢开。裴菀书缓步走进去,眼睛扫了一眼遍地狼藉,蹙了蹙眉,让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荡起一片柔和,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表示不满的。

  随即笑道, “谁惹李侧妃生这么大气?!”看向纱罩里面官帽椅上坐着的高大女子,双肩比椅背宽,看起来比中等个头的男子要高。一身水红的新衣,金光闪灿的牡丹鸳鸯绣花。微黑的肌肤,一双眉挑出凌厉的眉峰,颧骨凸出,嘴角耷拉着,杏眼圆睁凶狠地瞪向进来的裴菀书。

  李紫竹阴沉着脸,哼了一声,斜眼瞪着走近的人,“你巴不得我气死才好吧!”毫无预警地忽地起身,朝裴菀书扑过来。

  紧跟着她的西竹斜步上前,将裴菀书拉退两步,冷眼看着似乎要暴跳的李紫竹。

  “哼,原来王妃还请了女保镖呀!叫什么名字?”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随意用力地坐回去,手却一抖一抖地。

  裴菀书给西竹递了个眼色,道,“这是我娘家的丫头,唤西荷的!”

  “西荷?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进门前还叫西竹,这会儿就叫西荷了?就算冲了本妃的名怎的?难道敢做不敢当?一肚子坏水!”说着狠狠地剜着她们,本想一来就给个下马威,如今不成便气得浑身发抖,几乎难以忍受。

  “看起来李侧妃是生读书人的气,你误会了,我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可不是什么读书人!跟李侧妃一般,都是一根直肠子通到底的!”裴菀书微微扬眉淡笑着看向她,李紫竹的弱点就是脾气太大吧?藏不住话,直来直往,这样倒也好办。

  李紫竹用力地哼了一声,“是不是你唆使我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狗眼看人低的?又说我不分银子小气?”

  裴菀书讶然道,“这话如何说的?想李侧妃还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就算不分,银子也是有的。我们裴家可是清寒人家,这银子见的都少,更不必说分!难道我自己没分,会来说你吝啬吗?就算笨也不至于如此吧!”

  说完看了看李紫竹的脸色,她皱着镰刀形眉,眉峰更是高高的凸起,神情却有点缓和。

  “哼!我们说别的,为什么我的院子和爷离得那么远?你什么恶毒心思?”说着又蹭地站起来,愤怒地盯着裴菀书。

  裴菀书微微蹙眉,移了两步,李紫竹的身高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笑了笑,“你这可冤枉我了,当初府里将最好的两座园子给了你和韦侧妃,我不过是图后面院子清净,你若喜欢那便换了也无不可!那里黑漆漆的,又冷又静,花花草草也没有。”

  李紫竹扭头看向自己的丫头,她微微点了点头,裴菀书见状倍觉好笑。谁知道李紫竹又猛地转向她,厉声道,“那饭菜呢?为什么我吃的和下人一样?”

  裴菀书扫眼看向一侧桌旁地上杯盘狼藉,汤汤水水的一地,蹙了蹙眉,淡声道,“这个我可更加冤枉。府里有三等的厨房,小厨房给我们几个做饭,二等厨房预备管家们的饭菜,三等的就是下人的。像我们随身的丫头奶娘吃的都是我们一样的饭,如果你吃了和自己丫头一样也没什么奇怪,这是府里尽心伺候主子的贴心人的关怀。若说你吃了二等三等伙食,我倒是不明白。这又不是吃我的,也不要我来给你做?我为何让你吃下人的?难道我瞎了眼不知道谁是娘娘吗?”

  说完哼了一声,她进门被陈嬷嬷堵在那里,只怕那话也是李侧妃授意的。

  李侧妃拧着眉头,又觉得在理,哼了一声,“有人说你跟爷嚼我舌头,说我泼辣,不温柔,这个你能否认?”虽然瞪着她,语气却松缓了些。

  裴菀书笑起来,“我生平最恨嚼舌头的人。我若说我没说过,你也未必信,不如这样我赌个咒你听。谁在爷面前嚼了你舌头,说你不是,就让她喝水呛死,脸上长疮,回头死在臭水沟里没人埋!你可满意?”

  谁说的就谁应去,反正算不到自己头上就是。

  李紫竹神色的那是放松下来,似乎很信赌咒这一套。裴菀书松了口气,想寒暄两句就赶紧告辞,忽然见李紫竹眼泪断线珠子般滚落而下,心头微叹,“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你有不舒服不满意的,明日跟路管家或者爷说吧,这家我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李紫竹依然嘤嘤啜泣,完全不像自己在外面听见的嚎啕大哭。

  “其实你放心,我和爷的院子远着呢,他风流成性你也知道,喜欢的是绝色佳人,这两日他在哪里对谁好,你也该自己看得分明才是,若是想了招数来对付我,可就浪费时间精力了,我不会奉陪!”裴菀书淡淡地说着,却也含着暗暗的警示,神色微微冷凝,没有一丝谦卑。

  李紫竹看着她半晌,似是在确认,又哼道,“难道他只想去那个贱人那里?”说着又气愤起来。

  裴菀书勾了勾唇角,转了话题,“屋外头有个婆子,大呼小叫不成体统,我让人捆了等你亲自发落。要是绑错了你也别生气,放了就是!”

  李紫竹听她语气真诚,忙道,“姐姐,你要帮我!”

  裴菀书一愣随即道“这可就说差了,你也知道我是抓阄抓出来的。”

  “姐姐,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你喜欢什么尽管跟我说,只要你帮我!”李紫竹上前抓住了裴菀书的手,弄得她手指生疼。

  裴菀书笑了笑,“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没话说了,男人喜好什么我比你更懵懂,但是他终是你表哥,三个人里你们最亲,自然你最了解他。我来了到现在跟他没说过两句话。”

  “韦姜那个贱人,一副狐狸精样,你就不生气?”李紫竹握上她的手,一副伙伴的模样。

  喜怒无常脾气暴躁,这样的人裴菀书深深的头痛。

  “妹妹,我生不着这个气!” 刚说完却见李紫竹竟然又一副难过的模样,“小时候表哥对我很好,后来越来越不好!”李紫竹耸了耸鼻子,凶气又立刻现出。

  裴菀书也不便多说,看起来她是个受不得刺激的人,而今夜只怕是被人刺激多了。

  “不管亲戚还是朋友,亦或者夫妻,大家都该和和气气的吧!”裴菀书叹了口气,见她不再闹,便告辞。

  “姐姐,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夸你,你会帮我对吗?你不会和韦姜做朋友吧!”李紫竹忙跟着送出来,却想要裴菀书的保证。

  “大家一个院住着,就算不是朋友,起码的和气礼数还是应该有的。况且我们女人哪里有朋友?”裴菀书随口敷衍她一句便领着丫鬟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裴菀书在想到底是李紫竹故意给自己下马威,还是韦姜使得坏呢?李紫竹是秉性便风火雷电,还是不过试探自己?天上漆黑一片,马车前面的风灯照着小小的一方明亮,行到伊人居却见灯火妖娆,水波荡漾。

  远远地看到门口有人走动,裴菀书让人不要停,结果伊人居的丫头上来请安,裴菀书也不下车,随口敷衍两句回去自己院子。

  黑夜里,竹林越发幽静,黑漆漆的,风过林涛,幽幽噎噎,似乎能听到远处的箫音,缠绵低回。

  这样的时刻份外想家,温暖的家,亲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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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52 pm

凉暖两心

  三日后一大早,天干风寒,裴菀书带了西竹和木兰去厨房。瑞王府的厨房西面三进的小院子,除了后面一溜房屋是给厨娘们居住,其他房子基本都是厨房和仓库。

  一见裴菀书进来,***立刻上前请安。

  “夫人今儿亲自来问句话!”木兰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当下的人,个个立刻神色严肃,束手而立。

  “夫人尽管问!”***躬身垂首,神情恭敬。

  裴菀书没吱声在宽敞的厨房里走了两步,看她们将厨房收拾的干净利索,锅碗瓢盆整齐干净,闪着亮亮的光泽。需要的菜蔬用藤条筐子装了整齐的摆在地上,腊肉咸鱼等挂在墙角,用筛子罩住,下面挂了细竹帘。厨房地面干净清爽,没有油腻的感觉。

  点了点头笑道,“江嬷嬷,大伙儿干的不错!”

  “谢夫人夸奖,是奴婢们应该的。”***不敢居功。

  裴菀书朝外看了看,见有几个婆子好奇地看过来,不时地假装走到窗外拿东西打扫之类。

  “李侧妃那里的饭菜是你们谁准备的?”裴菀书走去窗口,那几个婆子立刻拿着笤帚快步走开了。

  “回夫人,是我领人做的!”一个婆子立刻上前垂首低声回道。

  “与给本王妃是同样的饭菜吗?”裴菀书看向她,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与其他厨娘一样头上包着浅蓝色的头巾,看不见头发,放在腹前的手干净指甲修剪得齐根长,没有污垢。

   “回夫人,您说过的,所以和您与爷的饭菜是同样标准!”

  “那李侧妃怎说她吃的是下人的饭菜?如果不是你们做错了,倒是来取饭菜的端错了不成?”裴菀书淡淡问道,她来责问厨房不过是给李紫竹一个面子,让她看看自己是真的为她着想,同时也让韦姜知道不要做那些小把戏。

  那厨娘见裴菀书语气淡缓,神色平静,知道她没生气,但是又揣测不出她的意思,忙跪下回道,“夫人,有江大姐吩咐,我们不敢乱做。李侧妃院子端菜的人奴婢还认识,奴婢可以对质!”

  ***也忙说确实如此。

  裴菀书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们不必拘礼,都放松一点,“你们饭菜做得不错,但是估计我们王府这些年的菜式没换过,侧妃吃不惯,这样吧,江嬷嬷你去告诉罗管家让他从外面请几个酒楼的大师傅来,我们重金聘请,以后你们也轻松一点。”

  ***忙应了。

  ***立刻差人去给罗管家递话。裴菀书又让***陪着去别处的厨房转转,最后早餐好了,各处来取。裴菀书索性领着丫头在厨房和厨娘们一起吃。

  虽然不同桌,厨娘们也拘谨,裴菀书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两个小笼包便告辞。***忙放下碗筷跟着送她。

  裴菀书一路上不动声色地看过去,鬼鬼祟祟的人倒是不少。

  廊上没人地方,裴菀书随口问道,“江嬷嬷,韦侧妃打赏你们了吧!”

  ***忙躬了躬腰,“回夫人,老奴推不掉便只收了几尺帛,银子没敢要!我们那里的厨娘也都如此!”

  裴菀书微微颔首,“厨房就是做饭的地方,其他的不要管也不要听。两个侧妃都是主子,得罪了哪个你们都担当不起!”

  ***忙点头称是。

  “回头你就吩咐一下,将给李侧妃和韦侧妃送饭的人都换掉,以后亲自送到各自院子指定的人手里,韦侧妃那里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说的,那些个送饭的嘴不老实,撵出去了!”裴菀书断定是韦姜让人对李紫竹说了什么,就算不是她的事情,反正王妃赶两个送饭的她也没什么话说,但若是她也让她知道有写没有必要的动作不要乱动。

  ***忙应下来,“夫人请放心,奴婢物色得力的人送饭。”

  裴菀书笑了笑,“江嬷嬷回去吃饭吧,你做的粥我爱喝。可是那两位就未必,所以尽着好菜给她们,我们院里正常就好!”

  ***受宠若惊,连声说自己做的不好,还请夫人多多训责。

  李紫竹也奇怪,那日大闹特闹,可是一连几日却又极为消停。裴菀书听说她独自进了一次宫,可能是跟皇后娘娘讨教去了。

  一连几日韦姜定期每日早上来请安,说是请安无非就是说说家常,旁敲侧击,或者极尽地拉拢。

  裴菀书心里也感叹自己,但凡正常一点自己就会非常相信韦姜是个好人,因为水菊都说她端庄恭敬,和颜悦色,是个温良女子。

  她经常想如果自己是韦姜会如何?绝色容貌,有两个对头。一个是靠山跟她有的一比的李侧妃,一个是地位高她一点的正室王妃,两个容貌心智都不如她,会如何?

  她那样一个心思缜密,见识不俗的女子会甘心居于人后,这样每日恭敬地来给自己请安?

  那么她会先对付李侧妃还是自己?

  她拉拢自己对付李侧妃,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平日言谈也尽显这样的意思。

  那么李侧妃那里呢?她是绝对不会如自己这般明目拉拢,因为两人向来不对付,就算她想只怕德妃也不肯,而且就算德妃肯,李紫竹那火爆子脾气也不会接受。

  靠什么呢?坐山观虎斗是最好的策略,别人两败俱伤,她煽风点火。

  想让自己对付李侧妃,可是自己不肯出手,李紫竹又不可能和她联手。

  如何呢?裴菀书想的头痛,脑子却停不下来。

  沈醉,沈醉,真是个祸害!

  韦姜肯定会让自己和李紫竹相斗,那日饭菜之类的事情只怕也是她的计策。自己不都,她想办法逼着李紫竹来斗。她一定算准了那位暴脾气大小姐的弱点,什么能让她一触即发,什么能让她歇斯底里!

  好厉害的一个女人!裴菀书颇感头痛。

  闲逸居没有集中的大花园,在回廊拐角之处或者院子里有几块地方,堆石为山,缀以几丛慈孝竹,或者几棵芭蕉,几丛应景的当季花而已。京城虽然不是特别靠北,但也不温暖,这花如今除了菊花在就等待下个月的梅花了。

  裴菀书独自走了走,倚在泰山石的假山上看着那几株枝桠遒劲的梅树,想望着它们早点绽放点缀一下这空荡的院子,给一览无余的视线几点盛载,莫让目光寂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从菱形门外面传来干净清澈的声音,如同泉水叮咚。

  裴菀书听着陌生,信步走过去,却见一个身穿普通皂色衣服的男子跪在一座假山前,身形瘦削,头发用根普通的木簪松松地挽着,一边用手慢慢地画着什么。

  想起谢小天来,裴菀书笑了笑,他听到声音忙回头,对上裴菀书的笑容脸红了红,忙磕头请安。

  “你又不是我的下人磕头做什么,这地上多凉?快起来吧!”裴菀书想也没想伸手将他扶起来。

  虽然他比自己高,而且是个男人,可是在裴菀书的眼里总觉得他就是个孩子,那样柔美的一张脸,却生着倔强的眼神,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是那么让人心痛。

  “谢夫人!”谢小天开心地笑起来,再不是初见时候的怯懦和畏惧,笑得开朗坦然。

  裴菀书一直在忙,几乎将他忘记,现在想起解忧说大娘骂他的话不禁有点愧疚,自己早该想到大娘的性子。只考虑了她的善良忘记她鄙视那些比女人还没担当的男人,特别是柔弱的男人。

  “在家里让你受委屈了!” 他站得近,裴菀书也没在意。

   “夫人是在骂我么,我要觉得但凡有一点委屈不满,那岂不是忘恩负义?我在这里已经好些天,却也帮不上什么,现在想实在过意不去。夫人好心不如让我去门房那里帮忙吧!”说着行了一礼。

  裴菀书微微退了两步,“也罢,罗管家可能也需要写写算算的人,你要是觉得不自在就去吧!”

  谢小天忙道,“多谢夫人,我这就去。我只求一方庇佑,不需要任何工钱,请夫人不要争执,更加不要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裴菀书也不强求,便让他自行去罗管家那里报告一下,看他的安排。

  “夫人!”谢小天看裴菀书走到菱形门口的时候,唤了一声。

  裴菀书回头看着他,

  “谢谢!我来京城这些日子,您是唯一肯收留我的!”

  裴菀书看到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哀伤,却不让人深入窥探,笑道,“也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谢小天笑了笑垂首看着她浅绿色衣裙旁边的一丛干枯的兰草,微微摆了摆手。

  裴菀书转身回去自己的院子,正午的阳光浓而不烈,天空湛蓝深远,眼睛看的发痛。远远地听见水菊的声音,“小姐,小姐,王爷来了!”

  一听沈醉来,裴菀书做出的反应就是躲起来,现在沈醉就是祸害,如果和他在一起会得罪人。

  随即意识到自己很好笑,放眼望去,除了几块石头就是几丛没有叶子的树,连爬树都不可能,想起那次被蛇咬又被“李锐”威胁,心竟然快速地跳了两下。

  忙快步回去前院。

  沈醉一身月白色绣着莲纹花边的锦衣,外罩天青色的袍子,整个人神俊气爽,风姿飘逸。

  “王爷怎的有闲情来我这里?”裴菀书瞥了他一眼,前两天有人闹事他可是躲得很远。

  “你是本王的妻子,难道本王没资格进来逛逛?”沈醉俊容戏谑,“你本事不小,竟然能镇住李紫竹!”

  “托您的福,还没折腾死!王爷热闹看完了要出来点评点评?”裴菀书白了他一眼快步走进屋里,水菊已经摆下饭菜,木兰端了铜盆给她净手。

  “猪肚糯米粥?给我来一碗!”沈醉闻着扑鼻的粥香,顿时觉得饥饿起来,先一步在裴菀书的位子坐了。

  裴菀书撇了撇嘴角,接过水菊递来的酸枝木梅花筷,看着沈醉顺手将自己那碗粥端到他跟前去,只好让水菊再去盛一碗。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沈醉也不用勺子,喝了一口粥,放下碗说道。

  裴菀书慢悠悠地吃着腌莼菜,淡淡道,“爷聪明绝顶,还需要与我商量?小女子唯利是图的吗?”

  “我想给父皇上奏允许西凉和我国自由通商。这个忙你也不感兴趣?我可记得有人说以天下商民为己任的!”沈醉笑了笑,勾了她一眼,又夹了块小排骨,松软酥脆,香甜可口。

  “那时候不过是少不更事,胡说八道,爷也当真?”扬了扬眉裴菀书笑道,“忘记了,王爷是睚眦必报之人!”

  “本王觉得对你并不坏,从我五岁起,人家打我一巴掌,我就要砍掉他的手!”沈醉笑的云淡风轻,似乎在说天气真好一般简单。

  “王爷估计也想过撕烂我的嘴,只可惜没找到机会!”裴菀书瞄了他一眼,接过水菊递过来的粥。

  “本王最懂怜香惜玉,虽然你也没什么香玉!” 沈醉一脸邪气地盯着她,笑得轻浮。

  “王爷倒是有让人懂的资本,可惜也是薄幸之人而已!”裴菀书提起梅花白瓷勺小小地喝了一口粥。

  沈醉眼睛黑沉沉地剜着她,“你就是有张毒嘴,不过,本王偏偏喜欢!”俊美的脸上漾起温润如春风般的笑容。

  裴菀书躲开他的注视,哼了一声,“我可担不起这样的喜欢!”见他嘴角斜斜勾起,笑了笑,“问问你,韦侧妃送你丫头什么礼物?多少银子?”

  沈醉嗤了一声,“我的丫头是银子能收买的吗?”沉吟了一下,“翡翠和胭脂,似乎有一对镯子,我让她们收下了,免得麻烦。”

  裴菀书点了点头,“她是你的侧妃,你有什么麻烦,倒是我麻烦才对,没有相当的礼来回。想来想去,只有一样!”突然双目放光,笑起来。

  “你敢!”沈醉突然脸色阴沉,眸子沉了沉,剜着她。

  “爷,您什么意思?如今可是十月天儿冷的很!不用下冰雪来降温!”裴菀书笑着朝水菊招了招手,“把韦侧妃的礼物还有我那个花梨木小匣子拿来!”

  水菊应了声立马将两个精致的木匣子捧到饭桌上。

  裴菀书挪了挪眼前的碗筷,将匣子接过来,轻轻地打开。

  沈醉本来还担心什么,结果看到她珍而重之的样子,哼了一声,看向两只匣子,一对碧玉镯子,一只雕工精致的凤头金簪步摇。

  那簪子赤金雕菊花纹,头上一朵纯金雕刻的菊花,纹理清晰精密,下面坠了四串一样大小的珠子,那珠子绿豆大小,颗颗莹润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南珠。

  “你帮我看看,这个能够还她一对玉镯的人情吗?”裴菀书自己估量过如果换银子就看买主了,已经是差不多的价。

  “这簪子要贵一点。看手工应该是西凉顶尖的工匠作出来的,似乎是姚家的东西!”在手里掂了掂,突然冷笑一声扔回木匣子里。裴菀书忙小心地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这可是她当时托柳清君买来的上等金簪,本来想留着给大娘出风头用的。

  姚家是西凉最好的首饰设计和打造工匠,是柳清君的产业却并不属于香雪海。因为周国严令限制边境自由贸易,所以流入的并不多,一般只有宫里或者皇帝比较宠爱的人才会有。

  “贵了我还真不舍得!”裴菀书叹了口气。

  “我的凉玉呢!”沈醉随口问了句。

  裴菀书歪了歪头,“那边呢!”水菊忙去三扇式梳妆台抽屉里将那块凉玉拿出来递给她。裴菀书不接,“怪凉的,王爷要呢!”

  “你别说没动过它的心思!”沈醉哼了一声将凉玉揣回怀里,裴菀书忙伸手拦他,“喂,做什么呢,现在可是我的东西!”她的玉镯子可没还回来,她还想以后卖个好价钱呢!

  沈醉伸手挡住她,随手扯下腰上的暖玉,“还你一块!”裴菀书忙接了,触手温热,挂在脖子上暖暖的,但是有点大,放在袖笼里刚好!便喜滋滋地让水菊放回抽屉里。又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匣子放起来。

  “我明日回娘家住两天!”裴菀书回头对沈醉道。

  “好,”沈醉要的就是这句话,回娘家和裴学士好好沟通一下。能说服皇上的只有裴怀瑾,而能说服裴怀瑾的只有裴菀书。

  裴菀书见他坐着不走,便道,“王爷,正事说完,请您走吧,去桂园还是伊人居,您随意,要不就去艳重楼也成!”说着对外面的木兰道,“木兰,爷要走了,让解忧掌灯,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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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57 pm

素心波澜

  沈醉修眉一挑,淡淡道,“本王说要走了吗?本王今夜要留宿闲逸居!”

  裴菀书一惊,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沈醉你不要太过分!现在两位新人刚过门,你要么去伊人居要么去桂园。”

  他凝眸斜睨着她,神态懒散轻佻,“本王没说和你圆房,怕什么!”

  “我管你圆房还是扁房,不行就是不行!”裴菀书想起韦姜看似温柔却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狠戾,还有那个李紫竹像一头暴躁的母狮子,惹了她自己几个都不够。

  沈醉欢畅地大笑起来,“闲逸居如此大,怎会没有本王一席之地!”说着对站在一旁偷笑的水菊道,“你去跟胭脂说,爷我今夜要在夫人这里,让她不用给我留门!”

  水菊有点不乐意但是沈醉的笑眸虽然看似温润眼神却又冷意凛凛让她不得不顺从,为难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姐。

  “你去吧。”裴菀书朝她淡笑,又对沈醉道, “我看我还是回娘家好了,反正明天一早也要去!”说着便急忙起身想让西荷备车,却不知为何急了裙摆刮在方凳上踉跄了一步,沈醉忙伸手在她裙摆上一拖,将她接在怀里免得她磕在一旁的那盆蟹爪菊上。

  “你怕什么,我去你书房待一宿就好!”沈醉双眸含笑,唇角却噙着一丝戏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扶正。

  “随你!”裴菀书不想在没有正事商量的情况下与他多呆半刻,所以急切地走出房去让木兰到书房安排一下。

  因为裴菀书平日除了读书写字绘画之外少活动,所以多半呆在书房,里面比卧房暖和舒适,黄杨木的大书架过去有一间可以休憩的房间,也不会委屈了他。又赶紧着让西荷将自己比较私密的东西收好,平日关于自己私底下生意与柳清君来往的信件她都是让水菊妥当藏好的,自也不怕他看到什么。

  不知道睡了多久,裴菀书忽然被噩梦惊醒,一身大汗湿透了衣衫,仿佛被什么窥探一般让她心头惊悚。忙披衣下床趿拉着绣花棉拖鞋走去窗口,微微推开一缝,清冷而尖利的月光便投射进来。

  寒风卷动着吹起她的长发,铺散在脸上,忽然院中寒月光里一条人影飞快地闪过,裴菀书心头一惊忙退开一旁。却见窗口光影一黯,一人立在窗外。

  裴菀书刚想喊人,听的沈醉低沉道,“是我!”

  “你不是梦游吧?”裴菀书站得离窗口稍远一点,略微紧张地盯着窗户。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窗扇,寒凉清冷的月光映着肌肤闪烁柔和的白光,裴菀书突然紧张起来,窘迫地盯着那只手。

  “没什么,外面很冷,你快去睡吧!”他竟然没有丝毫地捉弄,语气柔和温润,顺手将窗户推上。

  清冷月光透过窗棂淡淡地洒在窗口的花梨木案几上,他人已经不在。

  裴菀书深深地松了口气,深更半夜沈醉穿着里衣飞来飞去做什么?难道他去追什么人?这时听的外间响起西荷和水菊低声说话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啊,小姐,您醒啦!”水菊立刻跑进来,看她披着衣服站在窗口忙扶着她回去床上,“说自己怕冷大半夜站在外面!”

  “我没事,你们在说什么呢?”裴菀书围了被子裹住身体,让她们坐下。

  西荷看了窗口一眼,低声道,“我方才是听到声音出来的,但是那人轻功太好,我根本追不上!”

  “沈醉也出去过!”裴菀书自己不会武功,对此也没什么概念。

  西荷蹙了蹙眉,“这我倒是没碰见!”

  水菊惊道,“小姐,这还得了,他们会不会是来对您不轨的?”

  裴菀书笑了笑,嗔了她一眼,“别大惊小怪,这是王府能怎么的?让人加强府里的巡逻就是!”

  见西荷眉头紧蹙,忙道,“好困,你们都睡去吧,放心吧,人家来过也没对我如何,说明意不在杀我,没什么大不了的!”

  水菊不放心让西荷搬来睡在外间,她则搬进里面的暖炕,后来还是不放心。裴菀书见她一副惶恐的样子便让她和自己睡在暖阁的床上。

  “小姐,如果真的有人对您不轨,我拦住他,您立刻就跑,一定不要管我呀!”水菊低低地说着,往裴菀书肩头上靠了靠,像小时候那样,怕黑的时候小姐会护着她。

  “傻丫头,这是王府,哪里那么恐怖!快睡吧!”说着翻了个身。

  沈醉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反正本来他也没有对自己坦白过。想到他很可能知道今夜会有人来夜探自己的院子,所以才会要求留下来,心止不住怦怦跳起来。

  忽然心头一惊,想起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怎的如此大意?

  然后一夜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五更鸡鸣,立刻让西荷去备车即刻回娘家。也不让人惊动沈醉,偷偷出发,解忧和杜康抬着软兜小轿脚步轻快地去往莫语居外面小院,马车已经候在那里。

  谁知道刚走了没几步却见沈醉悠闲地立在不远处的灯影里,寒风吹拂着他的衣摆,竹影印在他脸上,暗暗的一片。

  裴菀书无声叹了口气,“王爷这么早!”

  “你要回娘家,为夫岂有不陪之理?”沈醉缓缓一笑,飞身掠上马车,水菊等人见了只得无奈地下去。

  沈醉看向解忧,眼中闪过一抹探究神色,淡声道,“你师从何人?”

  解忧神态恭敬,声音却不疾不徐,“回王爷,小的没有师门,只是跟公子学了几招粗浅功夫!”

  沈醉淡然瞄了他一眼,转身钻进车内。

  车内顶棚精致的八角琉璃灯发出柔和的光芒,照在裴菀书淡然无波的素颜上。

  “你似乎不开心!”沈醉淡笑懒懒地倚在软榻上,慢慢地躺下去。

  裴菀书立刻起身退去对面,看着沈醉一副要睡回笼觉的样子,扁了扁嘴随手从身后的小橱上抽了本书出来随意看着。

  马车辚辚,刚出了王府大门,便听见有人急急地追上前。

  “王爷夫人,韦侧妃昨夜发病,李侧妃……不知道闹什么,好像说,也病了!”解忧的声音从帘子外低低地传进来。

  沈醉阖眸装睡,没有半点情绪,裴菀书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该去看看。”

  “我为什么要去?”沈醉没有睁眼,懒懒地抻了抻手臂,然后眯缝着眼睛看了她一眼。

  “这个王爷不该问我吧!那是你的侧妃!”裴菀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恨恨地抽了抽。

  现在她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留在闲逸居,一起回娘家,他--绝对是故意给她制造麻烦!

  “可你是当家的,处理府内事务是你的责任,本王可是花了大价钱请你来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没有半分体谅的意思。

  “沈醉,你到底想怎么样?”裴菀书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眉头高高地扬起,沈醉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让她恨不得将他扔出去。

  他竟然要用韦姜和李紫竹来对付她?

  这个想法让她几乎内伤。

  “说出你的条件吧!”哼了一声,对解忧道,“你告诉他们爷等下就回府,让两位侧妃安心养病,本妃从娘家回转就去探望她们!”

  装病!装傻!

  沈醉纤薄的唇微微弯起优美的弧度,笑意抵达眼底,瞬间车内明丽如春,裴菀书不禁呆了一瞬慌忙别开视线。

  “我想让你帮我做一点事情!”细细的声音从他薄唇中吐出,斜飞的笑眸眯着她。

  “我不懂!”裴菀书瞥了他一眼。

  “你懂,放弃你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想法。”沈醉忽然欺身上前,跪在中间的锦垫上隔着红木小几双眸微醺地凝注她。

  她心跳加速,只觉得脸上一阵阵滚烫,被他这样注视似乎能看到像“李锐”那样一丝狡猾的笑意,那双桃花瓣艳丽的眸子里似乎装满了天地,而那天地间只有她自己。

  心头一慌,忙收敛心神,他魅惑的眼神让她几乎失了分寸。

  “我未必守信用,也未必能担当起你的信任。” 她眯起黑眸从他淡笑的双眸里看到隐匿的冷意。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如果你最后背叛我,那是我的失败,与你无关!”他优雅轻笑,视线在她身上逡巡,见素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起伏的胸口却泄露了紧张和激动。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裴菀书咬了咬唇,直视他细长的眸子。

  “因为你别无选择!”他一字一顿说道,满眼的自信,相信她一定会选择与他站在一起,这些天的考察,长久以来的研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沈醉,不要逼我!”她声音冷下来。

  “我从未想与你为敌!”他勾眸淡笑,深深地凝注她,良久,视线不转。

  “那李锐算什么?”她哼了一声,却别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与他的对视她总是有种溃败的感觉。

  “算给你的见面礼,我们的开场白!因为那之后等于你几年前侮辱我的事情烟消云散,本王再不会介意。”他爽朗地笑起来。

  “就这件事情你已经做了几次文章,还说不介意?”

  “本王郑重向你道歉!”他突然引身而起,跪直了身子,裴菀书吓得忙往一边躲,眼前人影一闪被沈醉逼在角落不得动弹。

  “如此本王认为是已经原谅,此后大家都不要再提!”他笑了笑朝她伸手。

  “我需要时间考虑!”裴菀书视线落在他纤长的手上,看来他选自己做王妃,本就是预谋,这个天杀的沈醉,他又怎知自己有能力帮他?自己有的不过是一点点的小聪明而已!

  “没关系,一点点的耐性我还是有的!”他慢慢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压压惊,别怕!”

  裴菀书嗤了一声,“麻烦你去安慰你的两位侧妃吧!”

  “夫人可记好了,本王可是在帮你!”他脸上漾起狡猾无比的笑,左边唇角斜斜地勾着,又看了她一瞬,才挑帘跳出去。

  他一走裴菀书浑身的力气一下子如同被抽干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趴在小几上发呆。

  蓦地,窗帘被掀起,露出他那张俊美清爽却又可恶至极的脸,“不许咒骂本王!”他轻笑着抛下一个威胁的眼神,转身回去府内。

  裴菀书抓起茶杯用力却只是将水洒在了自己的身上,紧紧地握住没有摔出去,深呼吸,慢慢地放下,然后倒了杯茶,轻轻地呷了一口。

  为今之计,只有缓拖,看看形势。她不能将全家人的性命压在沈醉身上。

  父亲是皇帝身边的人,不管官职大小,皇帝都相信他。

  母亲能嫁给父亲是皇后的恩赐。

  大娘一家也是太子派的人。

  她怎么可能将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押在沈醉身上?可是这样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商量。因为她不知道沈醉到底要做什么。

  是对付太子?皇后?

  看起来懒懒散散的沈醉,难道真的有这么大的野心?

  她本来以为沈睿不过是胡乱猜测,没想到却?希望不是真的才好!

  否则……

  一阵胡思乱想,直至到了裴府还没回过神来。

  “小姐,到了!”解忧在外面轻轻唤了一声,帮她掀开车帘,见她满脸疲惫忙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裴菀书朝他温和笑笑,便钻出车厢,解忧顺手将她抱下去。

  太阳露出半个,不一会便堕入云层,阴阴的看起来似是会下一场十月里第一场雪,风却很小竟然带着温暖的气息。

  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看了看有点面熟,水菊忙告诉她是宋夫人的。

  裴菀书一听忙径直去后院自己原来的房间,等宋夫人走了再去见大娘和母亲。谁知道不知道哪个眼尖嘴快,刚走进屋子还没坐下就有人来请安。

  “之环拜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声音温柔,再不复从前的跋扈。

  裴菀书忙走到门口看着宋之环,她和宋家小姐其实没有什么大的过节,那点事情她也早就忘记,看着宋之环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微觉内疚。

  “宋小姐请起,既然回了娘家大家还是不要拘束了吧!”说着将她扶起来,然后去前院给大娘和母亲请安。

  宋夫人见她进来立刻万福请安,声音忐忑,裴菀书和气地笑笑,请她们不必拘束,自给两位夫人请了安,然后大家重新落座。

  “小欢,宋小姐和古家二公子的亲事定了,特来报喜让我们到时候去热闹热闹!”大娘拉着裴菀书的手让她上炕坐在自己身边。

  “那真是恭喜,古公子年少有为,一表人才,宋小姐温柔贤惠,端庄美丽,正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裴菀书笑道。

  大娘又立刻让东梅去将皇帝赏赐的上等醍醐拿出来给大家品尝。

  “娘娘谬赞,愧不敢当!”宋之环忙起身回道。

  裴菀书看她份外不自在的样子知道她们怕自己报复,可过去的事情自己也有不对,而且从来没想过要事后报复什么,况且她当日让无赖来纠缠自己,自己也即时反击让她吃了苦头,大家早就两清。

  “你们就不要拘束了,这样让我很不习惯,还是像以前那样便好,等宋小姐出阁,我可要去凑热闹!”

  “娘娘能来,求之不得!”宋之环柔柔轻笑。

  “还请王妃和王爷多多提携我们家姑爷!”宋夫人不再顾忌脸上的褶子,笑得非常彻底。

  裴菀书轻笑,颔首道,“朋友常走动就是了!”

  又说了一会说,裴菀书亲切和气的态度终于让宋夫人和女儿打消了所有的疑虑,她们鼓了很大的勇气在宋大人和古二公子的劝说下才主动来示好的。

  加上宋夫人和裴夫人本就有旧交情,所以才上门讲和,希望重新建立真挚的友谊。裴夫人向来为人大度,本来也就是一口气,过了如此多的日月也不过是拉不下脸来而已,既然宋夫人主动上门和好她自然也借着台阶下了。

  两家便又恢复了友好的关系。

  待宋夫人和女儿走后,裴菀书挽着大娘的手悄悄问道,“大娘,您和宋夫人到底有什么过节?”

  大娘难得的脸红起来,害羞般瞟了裴菀书一眼,嗔道,“小孩子家打听那么多!”

  裴菀书哈哈大笑,拉着她去找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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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01 pm

初探圣意

  清月寒霜,微风,并未下雪。

  裴菀书本来要等父亲,所以便陪着大娘一直打马吊,赢了一笸箩铜钱寒月隐去父亲依然未归。

  大娘兴致昂扬,翠依却早已经睁不开眼睛,裴菀书便说不玩了散了睡觉,自去翠依房中跟她睡一张炕上。

  虽然有很多贴心的话想说,家长里短想和母亲唠叨,因为太困不一会便窝在翠依怀里睡得深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低语,“下雪啦!一点不冷!”

  “后院小欢早年弄来的绿梅开了!”

  “嗯,他说要来看看!”

  ……

  “你怕?”

  “我怕什么,他要来天下谁又拦得住!”

  “他来只怕也是为了见你,毕竟今日是你的生日!”

  “相公,你怎的还说这话,妾身的生日早不是这天。”

  裴菀书迷迷糊糊的,心里想着母亲的生日不是早过了吗?哪里会是十月呢?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然后听得男子爽朗的声音,“小欢!”

  是父亲?!

  裴菀书立刻醒过来,高兴地喊着,“爹,我回来了!”然后跳出被窝赤着脚飞奔下去,裴怀瑾笑着走进来,见她竟然光脚跑在冰凉的地上,忙张臂接住她抱回炕上,宠溺道,“臭丫头,回来也不提前打招呼!”

  裴菀书呵着手,缩在被窝里笑嘻嘻道,“昨夜等你大半夜,怎的早上才回来?皇上留你住在宫里?!”以前也有过的事情。

  裴怀瑾笑笑,看了走进来的翠依一眼,“有点事情要处理,不过今日爹可以休息一天!”

  “好呀!我要在家住几天,和爹爹下棋喝茶!陪着大娘打马吊!”裴菀书趴在裴怀瑾的怀里撒娇。

  “不过今日有贵客要来赏梅花!”裴怀瑾起眼看向翠依,她微垂了首看不见表情。

  “什么贵客?”裴菀书双眸晶亮,好奇地看着他。

  “皇上!”裴怀瑾轻笑。

  “啊!”裴菀书大惊,小时候皇上常来,后来却很少来,近几年几乎未曾踏足小院,有事情都是招父亲进宫去。

  “你害怕?”裴怀瑾看了她一眼,拉了被子裹住她,“我去张罗一下,你洗漱起床,准备一下与我一起接驾!”

  裴菀书欢喜地点头,然后大声唤水菊进来,裴怀瑾见她嫁为人妇却依然像在家里那般模样,一时间不知道是惆怅还是担忧。

  “相公,我陪您去吧!”翠依柔声说着,从南兰手里接过大氅亲自帮他披上,两人一起走出去。

  从窗户上预留的小窗口看到两人走远,院中白雪晶莹,并不厚,宛如寒霜一般铺在假山和石砖铺地上,窗外一株古梅冷蕊吐香清傲孤洁,上面缀着薄薄如雾般的薄雪。

  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边,今日才是母亲的生日?

  皇上要来,他要来!

  沈醉让自己回家。

  巧合吗?这样的沈醉,她怎么敢相信?沈醉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仅仅是查淑妃的死因那么就算是让她帮忙也没什么不可。可是如果……

  她不敢深思,心头一阵阵地发冷。

  与其将宝押在他的身上,倒不如与皇上坦诚,要得一块免死金牌,以后全家能够安然退出,这样不是更好吗?

  出卖他?这样的想法突然如利刃剜心的感觉。

  脑海中闪过李锐那样狡猾懒散的样子,还有那日车内他伤痛悲愤心有不甘几近失控的画面,那样的画面每一次想起来都让她觉得心中一抽。

  以为自己不在意,从不在意,可是有时候似乎打动自己的也不过那么一瞬,或者一眼而已,勿需太多的话,也无需太多的了解。

  越多的了解,反而会让她越多的顾虑,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自我嘲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

  她倚在锦被上,静静地想,想自己曾经青葱岁月,那些不靠理智任性妄为的曾经过往,连水菊站在炕前半晌也未曾看见。

  水菊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去打扰她,小姐近来总喜欢发呆。

   “水菊,你有没有觉的他们好像!”裴菀书淡淡道。

  “小姐,谁和谁像?”水菊不解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吗?”她双眸中闪过孩子时候崇拜的眼神,纯真而明净。

  “噢,我想起来了,小姐,那个人真的和王爷有点像呢,我早就觉得不过没说出来!”水菊说着忙抱了绵衣过来服侍她更衣。

  “那人是皇上的十二弟楚王,曾经是我们大周最英俊勇敢的将军王爷!他带领二十万铁骑,北击匈奴,南退大梁,西挡藏疆,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播。和他相比沈醉那点功劳不过是小孩子玩泥巴而已!”她淡淡地说着,双眸微微眯起来,还记得作为小屁孩的自己第一眼看到楚王时候的惊艳。

  那种心向往,崇慕,敬佩的感觉一直萦绕在心底,即使后来淡忘不再想起,但是和沈醉相处越久,她就会觉得他那张脸就是楚王年轻时候的模样。

  哪个少女不倾慕英雄?特别那个时候的她?

  那么现在她在害怕什么?害怕沈醉像楚王那般不俗?如果他也是那般的真英雄自己是不是很可能毫无抵抗地沦陷?

  她咬了咬牙心底拿定主意,飞快地穿衣洗漱打扮,然后去找父亲准备一起接驾。

  小小的后花园因为冬日花木树叶落尽,显得空旷了很多,天灰蓝并不明净,雪后风虽然寒凉却又不凛冽,透出一股与其说温暖不如说是闷的感觉。

  亭子四周围上了雕花嵌细锦的挡板,门窗俱备,又垂了厚实华丽的帷幕。中间生起了大火炉,上面笼着铜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白气。

  炉子边上摆了家里很少用的楠木桌面紫檀牙子的长案,上面铺了绣满梅花的暗绿色锦缎,府里过年都不舍用的上等牡丹山石斗彩鸡缸杯一双,另有青瓷压手杯数只。

  亭外红梅灼灼如锦似霞,绿梅淡雅幽若。那株绿梅是她从柳清君那里买来的,他要送她非要买,最后用二百两白银买来的。

  回来她跟家里说是她去人家院子帮忙,别人送的,过了大娘那关父亲便也不再怀疑。

  想起柳清君,叹了口气,心里觉得一阵温暖。

  一生能有这个朋友,死又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今日一定要劝皇上能够放宽对商人的盘剥,能争一分是一分,也算是对柳清君的回报。其他的还是不要去管也不要说吧!心里小声地与自己商量,想起沈醉微笑着对自己说那句“如果你背叛我,那是我自己失败,与你无关!”

  裴菀书突然恨起自己,为什么一旦认定可以生死不计?爱恨不计?

  瞬间泪涌上心头,湿了眼眶,微微仰头,寒风吹过面庞,带走些许湿意。

  因为皇帝是微服不予声张,裴菀书将闲杂人都遣散,让他们去小跨院帮忙,只留东梅南兰两个伺候。

  “小姐,来了!”东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裴菀书忙和母亲大娘一起去前厅随父亲接驾。

  皇帝神清气爽,一脸淡笑,“都起来,朕是微服来的,看看菀书精心侍弄的绿梅,裴学士总说比御花园的有灵性,朕岂可错过?哈哈!”

  大家平身之后大夫人与翠依陪着寒暄了两句便即告退。

  皇帝深邃的黑眸微微一转,在翠依脸上扫过,笑了笑让她们随意不必拘谨,然后由裴怀瑾陪着去后院。

  “菀书,一起来吧!”皇帝回头朝她温和一下,示意她跟上。

  “没想到今年的雪来的这么早,不知道是不是预示点什么!”皇帝温温地笑着,眼神明净没有一丝阴翳。

  裴菀书偷眼观察,揣测着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

  待谢恩在花梨木的官帽椅上坐定之后,裴菀书抬眼不期撞上皇上深邃的目光,心突地一下,微微一惊忙垂首。

  看起来他笑得随和但是方才眼底的深寒却又深不可测,看来今日不适合谈那样的事情。她一直在想事情,裴怀瑾唤了两声她竟然没听见。

  “和老四吵架了?”皇帝呵呵笑起来,揶揄地看着她。

  裴菀书面上一红,忙赔罪,皇帝大笑,摆摆手,“别紧张,难道朕有那么吓人吗?”

  “皇上恕罪,菀书确实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不过是些小事,让皇上见笑!”

  “噢,让菀书失神的事情,肯定不是普通的事,不妨说来听听!”皇帝端起牡丹鸡缸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茶,点头称赞,“怀瑾,你家的茶,清香!”说着看向裴菀书,他深幽如寒潭的双眼让裴菀书又是一惊。

  “菀书,有事就说吧!”裴怀瑾朝女儿温和地笑笑,裴菀书忙起身忙皇帝和父亲斟了茶。

  “近来菀书常常去街上看看,想为大娘的生辰准备礼物,可是不曾想东西直街上竟然很多商铺不见了。菀书是妇人之见,自然都不懂,问过了瑞王,他只说是朝廷缩紧了对商民的管制。皇上,是真的吗?”裴菀书心中紧张无比,手却镇定地没有抖一下,碧色的茶水注入白瓷内,没有溅出一滴。

  皇帝屈指扣着桌面,抬眼看向裴菀书,笑了笑,“你也有心,这是桂王的提议。商人重利,如今豫州水灾,江南水患,这批商人趁机投机倒把,坐地起价,大肆屯粮,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朕也颇为烦恼。”

  裴怀瑾点头对裴菀书道,“你一个女孩子不要管这些事情,现在韦侧妃和李侧妃嫁入王府,你要大度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裴菀书笑得灿烂却无奈,“让父亲担心真是孩儿的罪过,请皇上和父亲放心,菀书保证绝对不会故意闹事造成不睦的情况。如果别人有什么意见我也尽力去调节就是。”

  皇帝颔首,凝注她笑道,“委屈丫头了,我早说过不要让紫竹那丫头去凑热闹,无奈她非要如此,且皇后撑腰,朕,也无奈呀!不过朕亲自劝劝那丫头,让她不要任性为难你。”

  裴菀书忙行至跟前叩首谢恩,皇帝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发髻上那只金钗有点眼熟,微微伸出手去,即将碰上她的鬓发猛然惊醒,忙在她手臂上扶了扶,“起来吧!”

  裴菀书谢恩起身在裴怀瑾下首落座。

  听着皇帝和父亲随意地说着风雅的趣话,裴菀书温婉柔和,不主动插话,被问及便淡笑着回了,回话也颇有自己的见地,让皇帝不断点头称赞。

  而实际她心中焦虑无比,皇帝似乎只谈风月,根本没有让她见缝插针的机会。

  “菀书回娘家,老四怎的不相陪呢?”皇帝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裴菀书不禁笑出声来,然后抿住唇正色道,“王爷既要做事情,又要陪着两位新娶侧妃,臣妾可不敢做这样的想法。这两日去挑精细的点首饰都难买,本想让他帮忙,可是看他繁忙不堪的,便也作罢。”

  “你若喜欢,回头让宫里送过去!”皇帝淡淡地说着,视线在裴菀书脸上扫过却落在她身后的绿梅树上,淡梅清雅,如柔婉的美人。

  “皇上,您有没有想过,”裴菀书咬了咬唇,思忖了一下措辞,裴怀瑾咳嗽了一声,示意女儿不要说下去。

  想起小时候与柳清君相识,想起曾经遇到的那些为了经商抛家舍业甚至是生命的人,想起……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力量和情绪让她打破了自己那种淡定和超然,无视父亲的警告,看向皇帝的深眸缓缓道,“皇上可曾想过放宽对商人的限制,其实是对商人更好的管束。”

  若想得必先让对方觉得他能得,才好。

  皇帝似是颇感兴趣地看着她,挑了挑浓眉,“噢,菀书见解与他人不同,说来听听!”

  裴怀瑾想起身,皇帝抬手握住他的肩头,和声道,“怀瑾,怕什么,朕不会与小女孩子计较的!”然后示意裴菀书说下去。

  “皇上,菀书斗胆!”裴菀书起身福了福,不敢坐着,束手而立缓缓道,“天下人分三六九等,各人头脑不同,兴趣不同。有人种地亩产比别人高许多,但是却大字不识。有人种地荒草连连,可是他却擅长手艺,生就一双巧手。有人可能皆不擅长,但是却喜好经商,一本万利,生生不息。”

  顿了顿,见皇帝微闭着唇,眼睛淡然地看着她,眨了眨长睫,裴菀书暗暗地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士为庙堂根基,帝王亲信;农为民生之根,哺育万众;工为能工巧匠,美化生活;而商却是国富民强之根基,无商不富,无钱不强!商人所交利税是农工总和还要多的多。皇上,请恕臣妾斗胆,予商一分利,便能为国库赚的十分银。”裴菀书说着跪在地上,不敢去看皇帝深不可测的双眸。

  那双眼睛不是沈醉沈睿所能比,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双眼中蕴含的情绪虽然不显,但是还是感觉到了冷寒之意,甚至可以说……

  杀意!

  不禁颤了颤。

  谁个不怕死?裴菀书从小就怕死,被刀子割到手血流不止,她就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柳清君告诉她,不过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人没那么容易会死。

  这一刻漫长而孤寂,她的朋友亲人都被隔绝在外,她被皇帝阴寒的眸光笼在其中,寒意凛凛,让她的胃剧烈地抽搐起来,前所未有的痛。

  她甚至听不到父亲的呼吸声,这一刻她很怕,怕皇上突然发怒,不但自己活不成还要连累全家人。

  但是随即她又笃定皇帝不会杀她,就算发怒也不会杀她,她笃定,因为她还没有达到他或者他们的要求。

  什么都没做,他们点她做王妃,不可能仅仅是戏言或者仅仅是因为瑞王狂放不羁,想要找个女人拴住他!

  任何人都知道,没有女人能够拴住沈醉,自己更加没那个资本。

  她赌,从第一次试着出卖皇帝的消息她就在赌,揣测皇帝的心意,无形中与皇帝较量。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脸色阴沉地看着伏在地上的纤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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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04 pm

圣意难料

  裴怀瑾紧蹙着眉头,却没有说话,对皇帝的了解让他知道自己什么不做就是对女儿的帮助。他可以不同意她的想法,但是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是沈醉让你说的?”皇帝浓眉一掀,目光移开看向园子回廊入口处,一抹绿影隐在假山的青松后面,寒风吹拂了裙摆扑撒着他的眼帘。

  裴菀书心念电转,皇帝的语气平缓却带着淡淡几不可查的情绪,依照以往的经验她却有点分辨不出,根据父亲从前描述得来的认知今日似乎并不好用。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顶不住压力想说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心悸,那懒散的笑容碎在眼底。

  略略沉吟,她微微摇头,恭敬道,“皇上,王爷每日饮酒听曲,哪里会管这些。不过是臣妾看过了王府的收入,虽然封地百万亩之巨,可是下面的佃户仍然只能解决温饱,如今年这般遇到灾年,既交不了东家的租子,更解决不了自家的温饱,灾民甚重。还请皇上降罪臣妾愚昧无知!”

  她早就了解到江南水荒,豫州水灾导致秋收大欠,就算皇帝下令调粮或者减免却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唯有有让百姓手有余钱,灾年之时朝廷控制商人影响粮价这样才能度过难关,至少不会让大批灾民四处逃窜然后将周边本就岌岌可危的城市也吃成灾城。

  王府手下佃户的问题就是朝廷的问题,她虽然紧张却不畏惧,如果能解决了这样一个问题,也算利用王府职权做了一点事情,不枉她被沈醉威胁。

  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道,“你且起来,坐!”

  裴菀书谢恩重新落座,起眼看向父亲,见他面色沉静看都不看自己,似是漠不关心一般,看到父亲这般她心下更加了然,相信皇帝不会为难,甚至可能会有希望。

  她知道虽然父亲一直反对经商,但实际他不过是维护皇帝的面子,裴大学士从不违逆皇帝。就算他想皇帝答应什么,也从来都是一边同意着,一边影响着,尽管很多人骂他可是他从不委屈也不辩解。

  因为他和皇帝的关系比别人不同,亦师亦友,所以他更加谨慎,从不被人说动去劝诫皇帝什么,可能也是因此皇帝对他更加依赖。

  “你说的其实我一直在想,但是若放纵经商,则会使得很多商人变本加厉的贪婪,甚至掌握了国家的经济命脉,这样对一个国家是极其危险的。”皇帝视线扫过那棵轻松,空空的。

  突然莫名的烦躁,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裴怀瑾又忙小心翼翼地续上热茶。

  “怀瑾,你怎么看?”皇帝看了裴怀瑾一眼。

  “皇上,灾年当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于我们之前的担心,微臣觉得不可掉以轻心,不能容许那些商民染指金银矿,盐矿,至于与他国的马匹、铁器等关系重大的交易朝廷要抽重税来克制他们。”裴怀瑾看了皇帝一眼,谦恭道。

  “当今国内商家香雪海做大,另外还有薛家,大兴隆,广生源等,朝廷户部从前对他们的管束也确实是一棒子打死,应该区别对待。灾年有些商人囤积居奇,但是也有义商帮助朝廷地方州府赈灾放粮,这些,朕也都知道!”皇帝的语气平缓下来,神情淡然,喜怒不显。

  裴菀书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点头笑了笑,又恭顺地垂首静听。

  突然皇帝大笑起来,话锋一转,对裴怀瑾道,“怀瑾,你发现没有,丫头生的既不像你,也不像翠依,倒像--”然后蹙眉似是思索一般,笑容中带着一抹几不可见的冰寒戏谑。

  裴怀瑾心头一颤,忙起身要跪,皇帝笑了笑抬手捉住他的手腕,朗声道,“你怕什么,朕开个玩笑而已,丫头就算相貌不像你们,可是那缜密心思,冷静的态度,聪慧机敏也不比你少半分!”

  裴菀书一瞬间不知道他们说什么,有点摸不着头脑,一颗心紧紧地提着不敢丝毫的松懈。

  “皇上那是您宠着她,这丫头从小就野,她做的事情您也都看在眼里,微臣一直惭愧,汗颜!”裴怀瑾抬手擦了擦额头,垂首回答。

  “哈哈!”皇帝大笑起来,“怀瑾,你太小心了,朕还记得那时候丫头多大?也就五六岁吧!她说什么来着?嗯……”顿了顿,略略思索,又笑道,“对了,她说‘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百姓子民也是皇帝的子民,不应有厚薄亲疏,应当爱民如子,不能只爱自己的儿子不爱百姓的儿子,也不能只爱能说会道甜言蜜语的儿子不爱那些沉默木讷老实本分的儿子。’当时朕责罚几个皇子,让她碰见,一个五岁的丫头说的头头是道,朕是记忆犹新呐!”

  这下裴菀书更加不知所云,不明白皇帝到底要做什么说什么,偷眼看父亲,方才镇定自若的父亲竟然颇为紧张。

  “朕也应当爱他的儿子?应当爱自己的兄弟!?呵呵!”皇帝似是无限感慨一般,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向裴怀瑾,“你是最了解朕的,你说!”

  “皇上,不管皇上做什么,都没有必要向臣下解释,臣子即为臣子就该无条件服从。”裴怀瑾垂首低声说道。

  皇帝又笑,看向裴菀书道,“老四对你还好吧!”

  裴菀书心头一跳,不知道该如何说,如果说好,那他们也不会相信,可是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心思飞转,忙笑道,“皇上,夫妻不都相敬如宾么,好与不好,各人水暖自知罢了!”说完抬眼看向皇帝,却见他脸色忽然一黯,定定地看着她,裴菀书心头突地一跳,不知道说错什么忙起身要请罪。

  皇上一欠身子伸手托住她,“别那么小心谨慎的,不必如此!”

  裴菀书的心如今真的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么该如何保证商人不乱市?”他的手托在她的腕上,感觉她颤了颤便放开,让她落座。

  “御人之道,菀书怎么妄言,按照从前皇上的意思,自然是专门设立管辖商人的行商司,另一方面就是商人治商。让那些有名的商家组成一种组织,选出首领,下对商民负责,上对朝廷行商司负责。”裴菀书说的越发小心,唯恐触怒龙颜。

  今日他是来赏梅的,自己本不该如此,可是已经说了就无法收回,总要有点成效才行。

  皇帝微微地笑着,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淡淡道,“那行商司的司监谁做合适呢?”

  裴怀瑾刚要说话,皇帝摇了摇头看向裴菀书。

  裴菀书只觉得手心全是汗渍,厚厚的棉衣里冰凉湿透,一阵冷风灌进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菀书,你觉得呢?”皇帝声音温和。

  “皇上有得力的丞相六部,菀书只不过是个见识浅薄的妇人,不敢妄言!”她竭力不让声音发颤,虽然说不敢妄言,可是已经狂妄到这个地步。

  不禁有点恼恨沈醉,恨他这番算计自己。

  “没关系,你说说看!老四如今闲在家里倒是什么都不做,朕看得给他找点事情做!”皇帝抿着唇,微微颔首,视线停留在裴菀书脸上。

  “皇上,……”裴菀书抬眼看向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她认为如此重要的职责自然该由太子担当,但是她听说太子为人虽然慈善却也固执,反对放松对商人的管制。如此他定然会激烈反对更加不会担当此职位。

  她只能三缄其口,咬了咬唇,一字未说。捏紧了手指,大气不敢出,广仁帝心机如海,喜怒间经常无法得知其真实心意,就连父亲也并不能尽然了解。

  皇帝起身走到窗口,看着随风摇曳的绿梅,目光渺远。“怀瑾,我们去走走吧!”皇帝回头看了看裴菀书,“不用紧张,去陪你娘说说话吧!”裴菀书忙谢恩告退。

  皇帝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笑了笑,对裴怀瑾低声道,“若不是她太小,当年做太子妃该多好!”似是无限遗憾一般。

  “皇上,您太宠她啦。”裴怀瑾轻轻地笑起来。

  “她是怀瑾的女儿,怎么都不过分!”皇帝笑起来,裴怀瑾忙推了门,两人走去园子。

  “怀瑾觉得谁做商司监合适?”皇帝负手缓步而行,微仰着头看了看天色,天蓝深邃,白云悠悠。

  周围的薄雪已经融化,梅花光润柔和,花瓣凝露,煞是喜人。

  “太子殿下只怕会竭力反对自然会推拒,瑞王殿下勇猛有余,计谋不足,只怕无法对付那些狡诈的商人,倒是二皇子桂王心机细密,做事稳健,但是,”他没有说下去,皇帝也知道他的意思。

  “老三老六老八呢?老八也不小了!”皇帝缓缓道。

  “皇上,三皇子只想能得到封地去逍遥快活,最是个不想麻烦的人,肯定不愿意。六皇子生来只想做大将军,对做官丝毫不敢兴趣,只怕给了他多半也是那些下属们办,到时候出了岔子只怕毁了六殿下!”裴怀瑾曾经做过几位皇子的老师,对他们的秉性算是摸得一二。

  缓了缓又道,“八殿下如今依然不显,平日比较喜欢独来独往,似乎也不是很感兴趣,如果硬是压上肩也未必是好事。”

  皇帝笑了笑道,“沈睿这东西,狂放不羁,学了老四那一套,小时候顽劣不是被丫头替你抽过十下板子吗!”

  裴怀瑾一听也笑起来,“那丫头糗事太多,多亏了皇上仁慈。”

  皇帝笑笑,忽然目光一凝,停留在一枝斜伸出来的梅枝上,姿态雅致,韶秀清芬。抬手握上去,笑道,“这株不错!”说着用力折下。

  裴菀书一路出了园子,回去母亲房间,大娘正和母亲说话,见她进来忙拉着她进了暖阁上炕休息。

  “水菊帮我找衣服来,真难受!”裴菀书一爬上炕便开始脱衣服,回头见翠依一脸关切,脸色有些苍白,听了动作问道,“娘,您生病啦?”

  翠依笑着摇摇头,美目间却凝着淡淡的哀思。

  大娘忙道,“小欢,你娘不知道怎的,这几日身体不是很舒服,我们请了大夫来过,看不出所以然,但是胃口却真的不好。”

  “姐姐,您多心了,我好好的,本来吃饭就少,大家也都知道,别让她大惊小怪的。她如今也不是自由人。”说着去帮裴菀书脱绵衣,手摸上她的里衣,惊道,“怎的湿透了?”又对东梅道,“快去拿绵巾来!”

  大娘一听忙让人打了热水,然后接过绵巾绞了帮裴菀书擦了擦身上,感觉她虽然穿了厚厚的棉衣,背上却冰凉一片,很是心痛。

  裴菀书怕她难过说出什么话来,忙换了绵衣笑道,“府里做了五香白果,还有一些上等的榛子核桃等山货,给你们带来了,晚上把门一关打马吊咔嘣吃着,倒是舒坦!”

  “快别说了,你走了以后,大娘我都胖了不少,你爹没少笑话我!”大娘撅了撅嘴,比量了一下自己的腰,又去比划翠依的纤腰。

  翠依柔柔轻笑,没等说话,有丫头来说老爷让二夫人去看梅花喝茶。

  裴菀书立刻感觉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忙对大娘道,“大娘,我们打马吊去,今日要赢个满堂红才行!”

  大娘一听也没注意翠依,只催她快点别让老爷等了,然后让几个丫头张罗。

  翠依脸上苍白回头看向裴菀书,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裴菀书立刻笑起来,朝她摆摆手。翠依抿了抿唇,走去梳妆台边拢了拢鬓发,呆了一瞬,用手指抹了一点胭脂涂在唇上,又从妆奁盒最下面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支凤头金簪别在发髻上,微微露出一点。

  裴菀书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到翠依的目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自己能迟钝一点,什么都不去想该多好。抬眼撞上大娘的目光,“小欢,别不专心,大娘现在可不简单啦,牌运越来越好,”大娘说着扔出一张三条。

  裴菀书俏皮一笑,“大娘,您是牌运好了,可是碰上我,只好认了!”说着将牌一推,然后伸着手叫着,“给钱啦,给钱啦,别一个个以为本小姐回娘家就不要你们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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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08 pm

再起波澜

  一住娘家,裴菀书打死都不想离开。

  翠依那日赏梅回来染上风寒病倒了,看大夫吃药不见起效,如此裴菀书闹心,大娘更没心思玩,一个劲地怪裴怀瑾不注意。

  过了几日,两人见裴菀书心绪烦躁,担心她上火便紧催她回王府。

  裴菀书本来想偷偷去见柳清君,跟他说一下面圣的内容,便让西荷去请他给母亲看病,翠依一听却不许,最后拗不过便说请也可以,让她先回王府。

  无奈之下只好让西荷去请柳清君,顺便让她将自己与皇帝的谈话告与他得知,让他提早准备。

  翠依坚决不许他们在家里碰面,裴菀书只得带着水菊解忧他们先回去王府。

  十月的太阳美丽的眩人眼目,裴菀书却觉得心沉甸甸的,说不上什么感觉,总觉得被什么堵着,非常不通透不畅快,哭不出,也找不到途径发泄。

  一种从未有的感觉带着被欺骗还有无言的挫败感深深地袭来,让她叹了口气,无力地趴在车窗上向外看。

  突然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青帷马车,车夫站在车轱辘前懊恼地踢了一脚,一个红衣双丫髻的丫头焦虑地看着,不断地催促。

  那丫头回头瞧见裴菀书,双眼一亮,忙提着裙子跳起来,立刻奔跑过来,边跑边朝他们这边挥手。

  裴菀书不记得见过她,便放下车帘收回视线,谁知片刻马车一晃停下来。

  “是瑞王府的马车吧!我认得你们的车和马!”干脆利落的声音透出一股子欣喜,“我们小姐马车坏了,麻烦你们送送好吗!”

  裴菀书正寻思她们小姐是谁,便又听到那丫头脆声道,“我们小姐姓孔,住在艳重楼!”不禁蹙了蹙眉。

  水菊忙不悦道,“我们小姐还有事情呢,没空!解忧快走吧!”

  谁知道那丫头却不乐意了,大声回道,“你们就不怕我告诉瑞王殿下砍了你们的头?”

  水菊哼了一声,忽的一挑帘怒道,“你让他来砍砍试试?”

  裴菀书抬手擦了擦额头,轻斥道,“水菊!不得无礼!”

  那丫鬟一听,立刻道, “是裴王妃吗?丫丫该死,要是不这样,夫人也不会出声!夫人,我们的车坏了,小姐身子弱,能不能请夫人帮忙送一程?”

  裴菀书淡笑,“你怎的知道我是王妃,王妃可还有两个呢!”

  那丫鬟翠笑道,“丫丫没见识,但是我们小姐说过裴小姐知书达理,为人重情义,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一直敬佩的很,总是跟丫丫提起您,说想拜访您又怕让你尴尬。方才丫丫听得声音便想可能是夫人您了!”

  裴菀书禁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样说,本妃倒真的不能不送你们了,你这一大顶高帽子压下来我岂不是不戴都不行!”

   “夫人您误会我了,丫丫从来不给人家戴高帽子,就连自家小姐都没戴过!”那丫头笑嘻嘻地跑到了窗边。

  裴菀书抬手一挑窗帘,“你去告诉孔小姐,我们这就将马车赶过去!”

  那丫鬟咧嘴一笑,忙道谢。然后跑回去跟孔纤月说。裴菀书看到那边车帘露出半张俏面,红唇如樱桃一般娇嫩,大半张脸却隐在暗影里。

  水菊虽然不乐意让孔纤月搭车,但是既然裴菀书答应她又无比热心,马车刚停至马路边,她便挑帘钻出去热情道,“我们小姐请姑娘上车呢!”然后帮忙挑起锦帘,不一会淡香幽雅,环佩叮咚,柔软的裙裾轻拂,孔纤月上了马车。虽然见过两次,可是裴菀书依然觉得她美得连女人都动心。韦姜美得凌厉,就算是装弱也美得气势凌人的模样,可是孔纤月就如空谷幽兰,淡雅出尘,仿佛没有一丝烟火气。

  “多谢夫人!”孔纤月婀娜下拜,没有半丝犹豫,行的是大礼。

  裴菀书忙伸手托住她,将软榻让给她,笑道,“孔小姐客气了,快坐吧!”然后将她让至矮榻上,自己则去另一侧坐了,又提起精巧的小紫砂壶帮她倒了一杯茶。

  孔纤月玉手如兰,敛袖执杯,慢慢喝完,却不再喝。

  “今日去唐大人府上弹曲儿,不想回来的路上车轱辘裂了,也和该有缘,能单独见到夫人!”

  裴菀书笑了笑,目光掠过她柔美至极的面容,淡淡道,“孔小姐客气了,你还是叫我菀书吧,只别唤这个夫人就成!想必孔小姐也知道我和爷的关系,不过是挂名而已!”她还记得孔纤月在迎福酒楼唤她一声“裴小姐!”

  孔纤月幽幽叹了口气,微启朱唇,“从前我自知道,唤你裴小姐也不为过,可是如今却一定要夫人不可!”

  裴菀书轻轻地“哦”了一声,笑道,“这我可真不懂了。”凝眸注视着那张银月娇颜,滴露妙目,越发觉得她美得让人提不起任何一丝气来。

  就算自己对沈醉有什么,就算她是沈醉心上的人,依然没有一丝的恼恨,想美人美到如此,还说什么呢?不由得微抿了唇,更将心事紧紧藏起来,不欲让任何人得知。

  孔纤月看她一脸戒备,含露的眸子一弯,轻笑出声,“夫人太小心了,只不过前些日子爷亲口说,不管何时,他认定的夫人只有裴菀书一人,既然爷如此说,难道纤月不该尊您夫人么!”

  裴菀书心头一颤,眉头却挑起来,不明白沈醉到底要做什么,他对自己或讥讽或戏弄,难道会对着孔纤月说这样的话?他就不怕孔纤月伤心?还是孔纤月觉得只要他心里有她,一辈子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一时间心乱如麻,脸上却笑意淡淡。有很长一段时间,车内一片平静,两个丫头似是都神解各家小姐的脾性,都不主动打破冷场。

  孔纤月随手拿起裴菀书扔在软榻上的一本书,看的似乎津津有味,但是裴菀书却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不应该在她脸上出现的神情。

  似乎有点怅然,失落……

  这样一个美到极致,让风流成性的瑞王也敢于对天下宣布他爱她的女人,也会落寞?

  心下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心底里竟然将沈醉分成了两个人,一个是传言中的,一个是那个懒散狡黠,一脸坏笑的人。

  此刻与孔纤月坐在一起,她才清楚地感觉到差距,哪个男人不爱美人?

  忽然脑中一丝光划过,想起她说去唐大人家弹曲,唐大人是太子派,难道今日很多人在唐府聚会?

  孔纤月到现在的份上难道还需要四处卖唱?就算是给达官贵人面子,难道他们不知道她是沈醉的人?

  是沈醉让她去的?

  那么他现在在艳重楼?

  一路上大家都无话,终于到了艳重楼后面孔纤月的小院门口,裴菀书才呼了口气,孔纤月“扑哧”一笑,望定她道,“原来夫人恁地紧张,早知道我倒不该紧张才是!”

  裴菀书见她说得亲切随意,笑了笑,“既然到了,孔小姐便回去吧,我也不方便逗留,便告辞了!”

  “夫人不进来喝杯茶么?”孔纤月下车的时候转身道。

  裴菀书摇了摇头,淡笑道,“还是改日吧!”她可不想和沈醉起什么争执,毕竟孔纤月与韦姜不同。

  孔纤月笑了笑,似是无限遗憾般,“也是,让夫人来我们小院那可是委屈了夫人,还是以后吧!今日多谢了!”然后福了福,提起裙摆小心翼翼下车去了。

  裴菀书欠了欠身子,朝她笑笑,然后水菊放下锦帘,待叮咚声远去不闻,马车又驶上大道。

  木槿花浓艳如牡丹,魅惑艳色和着寒风映入车帘,侵入绵衣。

  过了许久才到王府,在门口马车却停了下来。掀了掀车帘看见路掌柜一脸焦虑地站在门口,立刻觉得不对劲。路掌柜虽然嘻嘻呵呵但是办事干脆利落,府里的大小事务根本不用她来烦心。

  能够让他束手无策的,多半是--

  那两个侧妃!

  沈醉沈醉,扫把星!裴菀书暗骂着狠狠地拧了拧眉,然后让解忧扶她下车,笑着上前,“路管家,你这眉头拧得可够麻花呀!”

  路管家惭愧得摇头叹息,行了个礼,“夫人,小的惭愧,惭愧呀!”然后三言两语将事情简略说了个大概。

  原来那日裴菀书回娘家的时候,两位侧妃非常凑巧地都病了,沈醉也都去看过但之后却去了艳重楼没在两位侧妃那里过夜。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李侧妃突然大闹起来,路管家去看了说是因为韦侧妃院子里的灯笼既大又多,倒像她才是王妃一样。又说大家明明都生病,可凭什么就只给韦侧妃做药膳!这些路管家都一一摆平,既赔罪又满足了她的要求。

  本来以为无事,结果今日早饭后又闹起来。李侧妃不知道为什么跑去伊人居,大骂韦侧妃装病勾引王爷,不给王爷时间探视她,又骂韦姜跟王爷说她的坏话,导致王爷对她有意见,便大打出手,砸了几个花盆,撕烂了几盏灯笼。后来韦侧妃的丫头秋菱看不过去,说左右这院子里还有王妃。一句话惹恼了李侧妃,她一脚将秋菱踹了个跟头,韦侧妃忙上去拦,谁知道李侧妃一下子将她推下水池。

  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毕竟对付这样的女人一点经验也没有,王爷不在,他派人快马去找裴菀书,结果回来说已经走了,路管家只能在门口急切地等待。

  “路管家,韦侧妃现今如何?”裴菀书颇感头痛,走得飞快,路管家紧紧跟上,水菊更是小跑着才行。

  “夫人,韦侧妃落水被人救起,小的已经请了王御医来看过没什么大碍。”路管家边走边说道。

  “没事就好!”裴菀书舒了口气,步子放缓了一些,“救她的人是谁?要重重地赏!”

   “夫人,是谢小天!”路管家轻声道。

  裴菀书“哦”了一声,顿住脚步,看着路管家道,“怎么会是他?”

  路管家忙道,“两位侧妃病了,我让他跑跑腿看看有什么需要,恰好碰上。”

  裴菀书点了点头,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排落叶纷纷的大柳树下,过去就是伊人居。抬手揉了揉额头,轻声问道,“谢小天没事吧?”没想到那样一个柔弱的人竟然敢跳下冬天的冰水救人。

  路管家犹豫了一下,见裴菀书皱了皱眉,忙道,“被李侧妃抓走了!”

  “啊?”裴菀书顿住脚步瞪着他,“你没谢小天是闲逸居的人?”

  路管家叹气道,“说了,但是李侧妃不理睬,说就算是爷的人也不成!她手里拿着刀子,也没人敢抢呀!”

  裴菀书扬了扬眉,这个李家大小姐还真是反复无常,那日以为已经说得好好的,她也会理解自己,没想到转眼就翻脸。

  “先去桂园!”裴菀书看向伊人居紧闭的大门,门口扔着几只破灯笼,木槿花惨败了一地,透出一股萧索凄凉。

  “夫人,上轿吧!”路管家招手让抬着软轿的大脚婆子上前,裴菀书也不想浪费时间便改为乘轿,却让水菊回去,只让解忧跟着。

  小半个时辰之后轿子在桂园停下。解忧忙上前扶她下来,紧跟在身后。

  太阳偏西,懒懒地挥洒着淡金色的光芒,照在桂园黑漆大门上,门口两排贴梗海棠花篱将流玉河挡在路边。大门上红红的喜字艳色未退,似是冷冷的讥讽。

  路管家亲自去敲门,一个粗丫头探头出来看了看,粗声粗气道,“侧妃娘娘病了,不见客,路管家回去吧!”说着就要关门。

  路管家忙伸手撑住,“王妃娘娘来看侧妃,难道也不见?”

  丫鬟一听立刻大声道,“奴婢知罪!”说着便让另一个丫头立刻去禀报,然后打开门让裴菀书她们进去。

  裴菀书面色平淡,目不斜视却也飞快地扫了一眼,看来今日在别人的院子发了脾气,回来倒是安安生生的,没有砸破什么。

  陈嬷嬷见了裴菀书立刻请安“扑通”跪在地上,委屈地放声大哭,“娘娘,您终于来啦,快来看看我们小姐吧,娘娘,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

  看她一副天大委屈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头,让解忧将她扶起来,语气柔和道,“嬷嬷有什么委屈慢慢说,快带我看看李侧妃!”

  陈嬷嬷起身抽泣着往里走,裴菀书朝路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做事。

  走进内室,丫鬟忙打起门帘,裴菀书让解忧留在外面西荷跟着她进去。李紫竹披散了发,眼睛红肿,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再没有第一次见面的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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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13 pm

借力打力

  在床前一丈处顿住步子,飞快地调整了一下心情,道,“李侧妃好些了吗?”

  李紫竹冷哼了一声,撇嘴道,“你看不见吗?”

  微扬了扬右边眉毛,裴菀书垂下眼帘,“难道是我得罪了李侧妃么?”说着朝后微微摆手,示意解忧不要着急。

  李紫竹听了嘴角一扁,泪珠滚落下来,双手捂住脸 “呜呜”哭起来。

  裴菀书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哭得几乎气竭,不由得眯了眯眼,心中有着一丝疑虑,“多大的委屈也该说开!别哭坏了身子!”

  李紫竹咬着唇抽泣了一声,抬眼看向她,冷冷道,“你自然这样说,谁不会说风凉话?”

  裴菀书也不与她计较,淡淡道,“你若生我的气,自该说出来大家敞亮,无故跑去伊人居大闹一场,这不是让大家难看吗,只怕德妃那里--”

  “怕什么?你们怕我不怕!”李紫竹猛地打断她的话,神情愤慨。

  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随即叹了口气道,“既然李侧妃都懂,那么我也没话好说!”裴菀书淡笑着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你不用来装好心,不过是来看热闹,看我怎么难过伤心,怎么嫉妒你罢了?哼!”李紫竹用力地用鼻子喷出一口气,一脸怒气,冷冷地剜着裴菀书。

  裴菀书若有所思,诧异道,“这话我可真糊涂了!难道爷对我有什么恩宠能让你嫉妒?我本以为上次说李侧妃都明白呢!”

  “明白?你倒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想让我也糊涂吗?”李紫竹狠狠地瞪着她。

  “有话不妨说完!”裴菀书哼了一声,心头渐感厌烦。

  李紫竹哼了一声,扁着嘴,泪水随即又在眼眶中打转,“你因何霸占着我表哥?竟然在我新婚之时要他陪你回娘家!不肯让他来看我!你,你安得什么心?”。

  “这你可真误会了,爷不过有句话要对我说,说完以后便回府里探视两位妹妹,怎么,他没来么?”裴菀书故作诧异道。

  李紫竹怨愤地看着她,哼哼道,“他是来了,可是能做什么?只不过站在院子里冷冷地说了两句话,那哪里是夫妻?连从前都不如!”

  “哎!妹妹焉知爷对我又不是如此呢?”裴菀书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连咄咄逼人的李紫竹都可以哭鼻子抹泪,凭什么她不可以柔弱呢!心头冷笑着看向她。

  李紫竹听了不相信地看着她,试探问道,“真的?”

  裴菀书压着心头的笑意委屈道,“自然,难道新婚之夜被他丢下还不够羞辱吗?”

  “那,你恨他吗?”李紫竹急切地看着她。

  裴菀书笑了笑,淡淡道,“妹妹觉得呢?难道我该感谢么?还是妹妹觉得这也值得炫耀?”

  “那,你并不爱他对吗?”她紧张地盯着裴菀书,双眸闪动热切的光芒。

  “当然,我……”

  忽然裴菀书心头一凛,对上李紫竹瞬间光彩四射的双目,眼睑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若是照她的脾气对自己不满自然会大发雷霆,然后大骂或者大打出手。

  可是现在她竟然在跟自己绕弯子,之前和韦姜大闹特闹,然后回来装病。此刻哭得哀婉动人,一点不像她的风格。

  自己心里太软,竟然忽略了!

  心头冷笑,不答反问, “想必妹妹很爱王爷了!”她如此,李紫竹看不出她的想法,越发急切地看着她。

  “是呀,那姐姐呢?”李紫竹见她不肯表态,急得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裴菀书。

  “不爱!”心头不知道生谁的气,一发狠,裴菀书说得斩钉截铁,唇角冷冷地勾起,眼神清冷地望定李紫竹。

  李紫竹感觉她的目光忽然凛寒起来,不再是先前那种温和亲切的感觉,竟然不敢直视,抬手擦了擦了眼睛,用力道,“若你真的不爱他,不如赌个誓,一生都不会爱他,都不会与我争他!”

  裴菀书蹙了蹙眉,这样被人算计被人威胁被人挤兑的感觉让她很不爽。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淡笑道,“妹妹是在威胁我?我本以为妹妹是个心无城府,纯真率直的女子,不过稍微有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可是如此看来妹妹并无诚意,一心想着是怎么压制我。其实何必?我对没有半点威胁!王爷是什么人,你当比我清楚!论靠山样貌,我自然比不得你们两个。妹妹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着缓缓起身,淡淡道,“我先回去了,妹妹好好休息!”挑了挑眉,眼中闪过索然乏味的光芒,抬脚便走。

  李紫竹脸色变幻不断,看她走到门口忽然大声道, “姐姐!皇上让我听你的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没与她计较!”

  裴菀书不置可否道,“皇上为王府安宁着想!你应当听皇上教诲才是!”

  “不是,他说你能保护我!”李紫竹蹭地跳下床,看着裴菀书纤柔的背影,从背后看是个很温婉美丽的女子。

  “皇上多虑,王府只我们几人,谁敢对妹妹不敬或有坏心呢?”裴菀书忽然觉得李紫竹很烦,不想理睬她。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李紫竹扁了扁嘴。

  “妹妹哪里话?谁敢讨厌你呢?我真诚地来看看你,而你说话夹枪带棒,暗藏机锋,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好说呢?”缓缓转身,双眸质疑地盯着她。

  对上她躲闪的眸子,裴菀书更加断定李紫竹这次要针对的是自己,只不过同时利用她的野蛮任性去欺负了一下韦姜,回头利用她的蛮横委屈逼着自己发誓远离沈醉。

  将真正的目的掩饰在她的刁蛮任性脾气之下,这一计不可谓不聪明。

  “我,好啦!算我错了,给你道歉!”李紫竹闻言找不到话说,尴尬了一瞬,立刻像男人那样拱了拱手。

  裴菀书笑起来,回头和气地看着她,“妹妹果真率真可爱,我又哪里舍得生气!不过谢小天可是我院子里的人,还是让我领回去吧!他一个孩子,吓坏他!”

  李紫竹突然笑起来,快步走近拉她的手道,亲切道,“姐姐快进来坐!”裴菀书微微缩了缩手,躲开她抓过来的双手。

  “那个谢小天看起来一个文弱书生,发起狠来象头狼!”李紫竹哼道。

  裴菀书微微眯了眯眼,谢小天那样的人得受多大的委屈才会发狠?“李侧妃有事不妨敞开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竟然是一片懊恼之色,不由得戒备起来。

  “姐姐,我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也不要多心!”李紫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裴菀书对所谓的秘密并不好奇,淡淡道,“若是真的不想烦恼,妹妹还是不要告诉我的好,否则就算我再不多心也怕不小心流露出什么!妹妹还是说一下是什么气得妹妹竟然不顾体面跑去伊人居大闹吧!”

  李紫竹一听立刻扬眉瞠目,气愤道,“我便是看不惯她嚣张,就算表哥宠她又如何?你怕她我偏不怕!”

  “那也不必那么大的气,将她推下河去,这样不是伤了和气吗?要是王爷问起来,要怎生回答?就算爷不能来责怪你,若是他心里有了成见,只怕再难登门不是?”裴菀书思忖着如何劝服她乖乖地呆着不要再生事。

   “我没推她!你们爱信不信!”李紫竹哼道。

  裴菀书禁不住笑起来,当初沈醉不在,那就可以看一场好戏,一个暴躁如雷,将另一个推下河去,另一个柔弱谦和,不断地道歉惹人爱怜。

  “我知道你不信,你们都只当我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李紫竹沉下脸,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裴菀书摇了摇头,“我可没说不信,只是我信有什么用,要看爷信不信!”

  “姐姐,你去帮我跟他说,我真的没有推她下河的!”李紫竹忙抓紧了裴菀书的手,她气力太大,让裴菀书抽了口冷气,几觉得手乎要被捏断。

  忙笑着将手抽回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爷又不是个傻子,好赖他自己会知道,你且放宽心,养好身体,然后去找韦侧妃道个歉--”

  “凭什么我给她道歉?按照规矩她院子里的东西都超过王妃了,她为何不道歉?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絮絮叨叨爷有多宠她?看那副装骚样!”李紫竹如被捅了火药一样立时发作。

  “妹妹就因为她院子里几个大灯笼?便打上门去?”裴菀书声音沉了沉,脸色有些阴郁起来。她不想让李紫竹觉得自己在向她示好,或者愿意帮她去讨沈醉的欢心,否则李紫竹肯定会日日缠着她,那样将是无法预见的灾难。

  “不止,姐姐你没看到她那嚣张的副样子。她院子里哪一样的东西不是违制超过正妃规格,我去说她也不为过。而且她还说什么爷不喜欢我这样的,爷送了她一对墨玉琅环,还,还说来年她生了麟儿,大家就知道是河东还是河西!”李紫竹说的气愤不已,突然她厉色看向裴菀书,“姐姐,你,你有动静了吗?”

   “咳咳!”裴菀书被自己一口唾沫呛到,忙抚着胸口,别了别脸,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笑话,给沈醉生孩子?谩说他瞧不上她,就算他瞧得上,她也不乐意!

  她还想着攒够钱早早地将水菊她们都嫁出去,以后她们的孩子都归她来教养呢!

  “那,那你和爷--”李紫竹屏住出息,渴切地盯着她。

  裴菀书垂了垂眸,“妹妹,你多心了,我和爷没怎的,没你们那么亲密!更没你想象的--”

  “他不是睡在你房里好多次了吗?”李紫竹突然厉声喝问起来。

  裴菀书蹙了蹙眉,不悦地看向她,“妹妹,就算爷夜宿在我那里,于情于理也没不对吧?”

  李紫竹嘴唇颤抖,愤怒地瞪着她,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裴菀书在想她会不会扑上来将自己撕碎,却见她嘴巴一瘪“呜呜”的哭起来,“他对你们都好,独对我爱理不理的,根本不想见我!”

  大大的松了口气,忙伸手去安抚她,“妹妹,事情也该慢慢来,急不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姐姐,皇上和皇后他们都说你聪明,你教教我!你别不管我!”李紫竹突然像孩子一样耍赖般拉着裴菀书的书用力地摇着。

  “可是我也不了解沈醉呀,我如何帮?再说没你想的那样,爷到现在也没碰过我!”一着急裴菀书便急着撇清,话一出口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跟她说了就是麻烦。

  果然李紫竹好奇地看着她,半晌竟然笑起来, “姐姐,真的吗?”

  裴菀书无奈地笑笑,坦诚道, “不骗你!”然后看着她一副比自己还高兴的样子,裴菀书哭笑不得。

  “姐姐,这样说爷,他也不喜欢你,对吗?”李紫竹双目晶亮。

  裴菀书似笑非笑,“可以这样说!”

   “那么就剩下韦姜个小骚蹄子!”李紫竹恨恨地咬牙,眼神狠戾起来。

  裴菀书心头越发厌烦,缓缓道,“你先休息吧,我去韦侧妃--”

  “什么,你还要去看她?”李紫竹惊讶道。

  “我毕竟是王妃,府里有事情不能不去看!”

  “可是,她那么对你,你还去看她?她都想要骑在你头上做王妃了!”李紫竹忽然又愤怒起来,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瞪着她。

  裴菀书好不躲避地看着她,一副难道你不想的模样?

  她的眼神总是能传达自己的心意,李紫竹看得懂扁了扁嘴扭开头。

  “妹妹,不管想要什么,做什么,都要从王爷身上下手,不能对姐妹出手,这是争宠的规矩。若是韦侧妃今日有个好歹,不管是不是你推她下去,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皇后娘娘也保不住你,懂吗?”裴菀书突然提高了声音,神色阴沉起来,这个李紫竹如果不用狠话吓她,只怕出不了几天就要闹出什么事情。

  李紫竹兀自不服气,裴菀书也不理睬她,淡淡道,“我先走了!”

  “姐姐,我们是朋友了吗?”李紫竹追问。

  裴菀书回头看她,李紫竹方才的表现让她觉得如果自己是她的朋友那么就不要和韦姜接近,要划清界限,视同仇敌才行。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装软弱那么自然可以躲在李紫竹后面利用她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看起来李紫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她就是一个被惯坏的大家小姐,有勇无谋而已。

  韦姜要收拾她,只怕非常非常容易。

  她看似不出手,可是所有的计谋都是合着李紫竹的出手而进行着。李紫竹却懵懂无知,还想拖自己下水。

  “我们是姐妹!”裴菀书笑笑,转身便走。

  “她说你心机深沉,果然如此,你根本也防着我,不肯帮我!”李紫竹冷哼起来。

  裴菀书“哦”了一声,回头看她,淡笑道,“既然她说的如此透彻,妹妹也该请她拿主意才是!”

  这个“她”是谁?

  李紫竹咬了咬唇,哼了一声,“我本是要拿你做朋友的。”

  “妹妹,我劝你莫要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就算你拿掉我这个没靠山的王妃,然后再对付韦侧妃也没用。一是韦侧妃的靠山未必没你的硬,而且到底如何也要看爷怎么说话。我在此还能起个平衡的作用,若是我不在--”她冷哼了声,顿了顿道,“可见给你出主意的人,只怕也是个没脑子的!”裴菀书冷眸一勾,清冷地看着她。确定不是皇后出这样的骚主意,因为皇后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那么她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要逼李紫竹,逼出那个她是谁!

  果然李紫竹立刻暴怒起来,双眼剜着她,“你敢说太子妃没脑子?”

  笑着摇头,裴菀书缓缓道,“太子妃自然不会没脑子,但是她不了解王府,也不了解王爷,就出了个没脑子的主意!”

  “那你出个有脑子的来?”李紫竹哼哼道。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把你所有的精力用到沈醉身上去!”笑了笑,如此沈醉便没时间来跟自己聒噪,自己也可以得清闲!

  便也不再啰嗦转身即走,解忧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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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0 pm

一张一弛

  乘了小轿去伊人居,丫鬟竟然未通报径直领她进去,前所未有的事情。兀自纳闷,微微锁了眉头,细细思量。

  待一进门听见细细喘息声,以为韦姜正在伤心,便径直走进内室。没看见一个丫鬟,步入碧纱橱猛一抬头,和韦姜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只见她慌不迭地从沈醉怀里爬起来,似是没料到裴菀书会突然出现,一双媚眼如丝羞涩地看着裴菀书,衣衫凌乱,鬓发披散,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裴菀书来不及品味韦姜眼中复杂的光芒,只看到沈醉散乱的衣襟,云锦层层叠叠,墨发如泉流散,看也不看他的脸,忙侧身福了福,“既然爷在,我改日再来看妹妹吧!”不管韦姜在后面呼唤立刻转身就走。

  “夫人如此急乱作甚?”身后传来清润带笑的声音,裴菀书脚下一缓,身形僵了僵,也不回头含笑道,“没想到爷在,打扰了--我还是改日再来吧!”说着想转身对韦姜笑笑,以示歉意或者自己不在乎,但是在看到身后沈醉大步而来的时候心突地一下,立刻道,“我先告辞了!”说着举步便走。

  沈醉看着她纤柔的背影,却走得那样急切,洒脱毫不拖泥带水,不由得眯了眯眸子。刚要追上去,听得身后韦姜一声低呼,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不由得挑了挑修眉,强迫自己顿住步子慢慢地转身。

  裴菀书急不可耐地出了伊人居乘着软兜小轿回去闲逸居。

  木兰帮她宽衣,卸了腰带换上宽松的厚绵袍,又裹了一件大绵披肩全不管整个人看上去软软粗粗的。水菊将精心准备的饭菜给她备上,但是早过了晌午,她已经没了食欲,心烦意乱地不肯吃东西。水菊只好将粥端来好求歹求地让她吃了半碗粥。

  裴菀书见她和木兰神色有点不对,歪着头斜睨着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水菊忙道,“没呢,西荷还没回来而已!”

  “她常不在有什么好奇怪的!”裴菀书瞄了她一眼,也不再去书房,回去窝在外间的暖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自己对弈。

  忽然想起谢小天,便随口问了一句。

  木兰刚要说什么水菊朝她使了个颜色,却恰恰被裴菀书抬眸间看到。曲指将一个黑子弹到水菊脑门上,哼道,“瞒着我什么?老实交代!”

  水菊见她沉下了脸,知道她不开心,从进门就看出小姐不对劲不过她不说别人就算磨烂了嘴她也不会开口。

  “小姐,没--”水菊想让她好好休息但是看到她那双细长得显得有点淡的秀眉微微蹙起只好说实话,“谢小天病了!”

  裴菀书秀睫一掀,“病了?请大夫了吗?”

  “他跳下河救了韦侧妃以后被李侧妃的人带走,关在冷屋子里打了一顿,一身湿衣服结了冰,还--”

  “病了吗?”裴菀书心头悒闷,如今更加厌恶起来,巴不得立时便离开王府,再也不见他才好。

  心头一颤,蹙了蹙眉,怪自己胡思乱想,又打发木兰立刻去看看谢小天。结果回来说谢小天已经烧得昏过去,人事不省,大夫看都不敢看就走了。

  裴菀书一听立刻道,“快将他抬到我这里来,她们那里没有生火,冷得很!”又对木兰道,“让解忧他们分头去请几个医术好的大夫来!快去!”

  “夫人,这,行吗?” 木兰颇担忧地看着她。

  “我说行就行,快去!”裴菀书让人将水菊的铺盖拿到自己床上去,将暖坑让给谢小天。

  待婆子们将他抬进来,只见谢小天那张瓷白的脸肿起一条条紫痕,露在外面的肌肤烧得通红,不断地打着哆嗦却连缩成团都不够。虽然王嬷嬷给他换了干净的衣裳,头发却依然湿漉漉的,发梢结着未干的冰碴。

  裴菀书心上涌起一种愤怒,无法遏制的怒火。

  郎中来的不慢,但是一见烧成那样连号脉都不肯,“夫人,还是--”

  “说什么废话?”裴菀书冷下脸,“滚!”

  水菊从小到大未曾见小姐发这样的火,忙让人送郎中离开,又偷偷让解忧去请柳公子。解忧面有难色,“水菊姐姐,能行吗?爷那里不好交代吧!”

  水菊急的几乎要哭出来, “要是谢小天死了,小姐她,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解忧看她一双漂亮的笑眼泫然欲泣,心里不忍,忙应道,“我这就去问问公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但愿在迎福酒楼才好!”

  水菊一听喜得忙握着他的手道谢,擦了把眼睛,道“你等等我去偷小姐的腰牌给你,这样他们不会查问你的。”说着忙去内室悄悄地从酸枝木多宝格上将腰牌拿走,给了解忧让他骑马去。

  裴菀书让人熬了参汤,让杜康捏着他的嘴,亲自用小汤勺一点点往里喂,虽然大半都流出来却也有几滴冲下去。

  “娘,娘……”谢小天低低地呻吟了两声,身体哆嗦不已,手颤抖着抱住坐在一边喂他的裴菀书然后无意识地紧紧扣住,如同抱住了救命的浮木。

  他身体滚烫,虽然隔着两层绵衣,裴菀书还是感觉得很清楚。

  木兰忙来掰他的手,结果却根本纹丝不动,裴菀书示意她不要去管。对杜康道,“继续喂参汤。”然后将汤勺递给杜康,又将谢小天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后心,像小时候哄小白兔一般,“小天乖,咽下去病就好了!”

  杜康连喂了几口,却大多都吐了出来,褐色的汁液顺着沁红的肌肤流进裴菀书的衣袖里。

  “谢小天,不要死!”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着,一遍遍地唤他的名字。她救他来,开始只是很随意地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在乎他敏感的内心而将他丢给大娘,后来为了避嫌又将他扔给路管家。

  “再去请大夫!”一碗参汤喂完谢小天气若游丝,裴菀书用力地抱着他,声声地唤他的名字。最后让人给他喂驱寒汤药,一勺中只有几滴是流进嘴里,没有一点要清醒的迹象。

  又请了大夫来,还是摇头说不成,不敢看。裴菀书便直接将他轰出去,以后不许王府的人再请他们看病。

  “谢小天,你会死吗?”脸色平静,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生命如此无力地消失。

  他是为了救韦姜,被李紫竹的怒火波及,但韦姜似乎根本不将他当人看,可以为了不让她自己的丫头挨打而被李紫竹推下水,却不肯说一句话将谢小天抢下来。

  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一场拉锯是李紫竹被太子妃授意主动出击还是韦姜趁机借力打力,似守实攻?自己这样照顾谢小天,她们谁都可以说闲话。

  但是难道怕人说便真的不管?任他去死吗?

  她心潮起伏,眼神清冷,映着橘黄的烛火,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水菊担忧地看着她,小时候因为死了只小兔子都要难过很久,嘴开始的时候还会大哭一场,后来被笑话多了便不再哭。转而喜欢躲在角落里看书,看似眼睛呆呆地一个字没读进去,回头却将书背的滚瓜烂熟。

  小姐并没有见过死人,水菊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忍不住跑去院子里躲在角落开始祈祷,“请土地爷爷保佑谢小天活过来,让他不要死,不要让小姐伤心……”

  裴菀书静静地坐着,如雕像一般似乎要融化进灯影里。

  “夫人,爷打发了夜海来问谁生病了!”木兰小声在她一边说道。

  “不要理睬他们,什么都不许说!”裴菀书哼了一声,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

  “夫人,夜光说爷很急的样子。”木兰小心翼翼地回了句。

  裴菀书冷笑了一声,“他有什么好急的,我们院子就算死了人和他有干系吗?”

  木兰见她冷下脸来的时候份外严肃,也不敢违背忙快步跑去院门口,对夜海说了。

  夜海轮廓分明的脸在廊下的灯影里没有什么表情,听完木兰的话以后身形不动,透出一股执拗,继续道,“爷让我悄悄地问,是不是夫人病了!”木兰想起裴菀书冷寒的脸,便道,“夫人不让说,你回去吧!”

  夜海脸色骤然沉下来,哼道,“爷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木兰撇撇嘴,回头小心地瞅了瞅,才低声道,“没呢,是谢小天!”

  夜海神色缓了缓,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无所谓地说了句,“知道了,不要多嘴!”说着转身便走,黑影瞬间隐在夜色中不见。

  木兰哼了一声朝着夜海去的方向静立片刻,转身飞快跑回去。

  二更天里,解忧领着柳清君悄悄地从侧门进来,杜康水菊早将闲杂人等摒退。等他站在裴菀书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她惊得转头去看,猛地“咔嘣”一下便扭了脖子,差点摔下炕。

  柳清君忙箭步上前托住她,双眸含笑,禁不住道,“见鬼了么!”

  裴菀书见他没披斗篷,一张清俊的脸冻得有点发青,头发和睫毛上挂着白白的寒霜,本来红艳的唇一片青紫。但是双眸里却是温润笑意,关切地望着她。

  “柳兄?!”

  还没说完脖子剧痛不已,不禁“啊”了一声,抬手去捏脖子。

  柳清君忙抬手挡住她,柔声道“放松,我帮你看看!”

  裴菀书却立刻抓住他微冰的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道,“柳兄,先来看看他,不要让他死!”

  柳清君微微叹了口气,朝她笑笑,抽手搓了搓,待温热起来覆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裴菀书只觉得又冰又痒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柳清君微微俯身注视着她微醺的面颊,红晕淡淡熏染,宛若娇艳的山茶花瓣,柔笑道, “别动!”却看也不看炕上的谢小天,在她颈侧轻轻地揉捏着。

  裴菀书虽然着急可也不好再催他,柳清君做事向来有分寸也不容人质疑,所以只好竭力地按耐住焦虑任由他在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捏着。

  片刻柳清君抬手托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只听“咯噔”一声,裴菀书便觉得那股剧痛消失了,活动了一下仰头朝他笑笑。

  柳清君黑眸幽若深潭,长睫低垂注视着她圆鼓鼓的身子,微微扯动唇角,淡笑道,“有那么冷么!”

  裴菀书不好意思地笑着却又焦虑不安地看向谢小天,但是柳清君不着急她也不能紧着催,便对水菊道,“还不快将炉子生得旺一点,怪冷的,”又瞪了解忧一眼,“快去端盆温水来给公子净手!”解忧和水菊两人偷偷交换了神色,麻溜地出去,在纱罩帐外叽喳嘀咕了半晌。

  片刻后,将纤长白皙的手浸入铜盆,柳清君起眸看向裴菀书,仔细地清洁了接过解忧递过来的绵巾,缓缓道,“最近有疼过吗?”

  “啊?”裴菀书不解地看向他,什么疼?随即意识到他说自己的胃,忙笑道,“没!”然后立刻将地方让给他,又将谢小天的手拉过来。

  柳清君慢慢地挽了挽衣袖,看了眼谢小天的脸,虽然被打得又紫又肿,却依然见其精美,睫毛浓密颀长,脆弱地惹人怜惜。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看了解忧一眼,淡淡道, “我尽力试试吧!”

  裴菀书立刻笑起来,只要柳清君肯出手,谢小天一定不会死。

  柳清君伸指搭上谢小天的细腕,却转眸看向裴菀书,挑了挑秀睫,淡笑道,“你娘亲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裴菀书感激地笑笑眸光温婉,水汽蒸腾。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注在柳清君的脸上,他一震羽睫,一勾唇角,一耸眉梢都牵动着人心。裴菀书紧张地盯着他的丰润的唇,她知道柳清君有个特点如果紧张的时候会微微嘟起嘴唇,虽然少见却知道。

  水漏“滴答”的声音格外清脆,生命在流逝,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咚咚的心跳,突然烛火“啪”地一跳,惊得裴菀书眉头耸了耸。

  “你渴吗?我帮你倒杯热茶!”说着就要爬到一边去倒茶,柳清君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裴菀书心头猛地一跳,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柳清君垂了垂眼,启唇轻笑,而后挑眉看向她,轻声道,“别紧张,这样的你都不是你了!让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会死吗?”裴菀书的声音有一丝哽咽,透出一丝复杂情感交织的脆弱。

  “你很在乎他么!”柳清君淡淡地说着放开谢小天的手腕,起眼看了看她,默默地掏出针包。想让水菊帮忙写方子却见不知何时房中只剩下他和裴菀书。

  微微舒了口气,先帮他下针,抬眼看到裴菀书双眸含泪,抿了抿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怕的不是他死,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裴菀书一时开心没注意到他的语气不对,笑起来,“果然你才是真正的神医!吓死我了,还以为他没得救了!”

  柳清君苦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解忧笑道,“小姐,公子可从不给人看病的,根本没人知道他会医术,更不用说神医,神医是南疆之地的‘不死人’才对!”

  裴菀书微微一愣看向柳清君,本以为他是个大夫,当下心头满满的都是感激,却堵在心口无法说出,只能咬着唇爬到炕几旁,拿起小铜剪拨了拨烛芯。

  水菊笑嘻嘻地去端了点心来放在炕几上,“柳公子,这是我和小姐自己做的,你尝尝!”

  柳清君笑了笑,捻起一块刻成莲花精致的让人不忍去吃的小点心,尝了尝赞道,“水菊的手越来越巧了!”

  水菊看向裴菀书,见她白皙的脸在烛火中蒙上一层红晕,便歪着脑袋冲她笑。

  裴菀书白了她一眼,“死丫头,你看我做什么!”转眼却看到柳清君衣袖下面破了一条大口子,忙问道,“打架了?”

  柳清君诧异道,“为何有此一问?”

  裴菀书指了指他的袖子,水菊立刻将针线笸箩拿过来放在小炕几上,“小姐针线做的精致,帮柳公子缝一下吧!”

  裴菀书瞪了她一眼,却也在他旁边坐下。

  “不用缝回头换一件即可!”忙掩了掩,不在意地笑笑。

  “上等的云锦,扔了怪可惜!”裴菀书说着将袖子拉到腿上,柳清君本想将衣服脱下来,却又想不合适,只得一动不动地任她缝。

  窗外明月照在窗台上,透过窗棂洒下明晃晃如水的光芒,外面一株梅树含苞未放,枝桠婆娑映在窗棂上。

  远远传来一声尖利嘶鸣,柳清君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将谢小天身上的针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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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1:23 pm

丝丝入扣

  青色细细的云锦滚着暗金色边,一个十字破洞一条长长的口子,想必太过着急不知道刮在了哪里。

  裴菀书找了一片自己早就绣好的兰花锦片,一只半开半合的墨兰,仔细地缝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菊端了药进来,裴菀书恰好最后一针完工,低头咬断丝线。披散的秀发如云柔滑委叠在他的手上,水滑的秀发落在指缝里,指间一阵阵□,很想握住却只能感觉它们带着微微凉意自指间滑走。

  “菀书!”心头一荡,动情地唤了一声,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似乎极力压抑什么一般。

  “好了!”抬眼冲他嫣然轻笑,将袖子翻给他看,“是不是看不出来!”

  柳清君颔首,黑眸温柔含笑,“自比原来好太多!”蓦地蹙了蹙眉,轻轻地捶了捶腿。

  “腿痛又犯了?”裴菀书关切地看向他,一定是大冷天里坐马车受了风才是。

  “没什么,你也知道老毛病了,忍忍就好的!”柳清君朝她笑笑,抬手揉了揉。

  “小姐,您喊的急,公子骑马来的!”解忧轻轻地说了句,然后和水菊给谢小天喂药。

  裴菀书惊得张了张嘴,柳清君因为身体比较弱,平日出行从来不骑马,马车也布置的非常舒适。方才一颗心都为谢小天揪着,如今见他没有危险,便又轻松下来,见柳清君如此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等一下坐我的马车离开吧!”裴菀书让解忧去准备一下,弄得里面暖和点。

  解忧提醒道,“小姐,马车在莫语居呢!”

  “莫语居又怎的,谁还要来责问不成?”裴菀书哼了一声。

  “菀书,如今不同往日,须事事小心才对。那日皇上去裴府,你不该如此着急,商人的事情,其实皇帝他们早都在考虑,只不过缺少契机。”柳清君那日听闻西荷讲述裴菀书面圣经过,一直为她担着心。

  “那我跟他说的不就是契机了?若是你能够做上商盟盟主那也是天下商人的福气,只怕要你受累!”裴菀书淡笑,看了谢小天一眼,他虽然不抖了,但是依然沉睡。

  “要看行商司的司监是谁!”柳清君淡淡道。

  “不会是沈醉,太子估计也不可能,二皇子的可能大一点吧,毕竟他最有才能!”裴菀书说着走去五斗橱从底下抽屉里拿出一对护膝,回去柳清君身边,“这是我的,你且先应付一下。”也不忌讳,俯身便要帮他绑上。

  柳清君面色一红,忙拦住她,笑道,“我自己来就好!只是我用过,就不能还给你了!”

  裴菀书看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小气么?反正我做的大一点,而且款式也并不女气,你戴也不会让你难堪!”

  柳清君身体僵了一下便不再动,任由她帮自己绑在腿上。

  “他已经没事了,只要烧退了就会醒过来,只不过可能需要休养比较长时间。”虽然很不想说话,但是看着她柔美的颈伏在眼前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能找句话来说打破心头的焦躁。

  柳清君开出方子的时候,裴菀书便已经不再担心谢小天,现在却内疚让他寒夜里骑马奔驰,他虽然会武功可是身体却并不强壮,往年里也多次听说他病得厉害,只不过生病的时候却不让她见罢了。

  “菀书,我该走了!”柳清君胸口一紧。

  裴菀书抬头朝他笑笑,黑亮的眸子里闪耀着融融的水光,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其实什么都是多余,她似乎习惯有重要的事情便与他商量,却忘记了这对他多么不公平。

  “我送送你,”裴菀书抬眼让水菊去拿她的大氅,视线转了一圈,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只有他们两个和炕上沉睡的谢小天。

  “你等一下!”说着快步跑去方角大柜里将自己那件绛色的皮大氅抱出来,这是她三九寒天时候最喜欢裹着的衣服。

  “菀书,没那么冷吧!”柳清君知道那件大氅,不但絮了厚绵里面又是厚厚的羊毛,不禁笑起来。

  “天儿这么冷,要是你也得了风寒我就恨死自己了!”裴菀书说着忙披在他肩上,又招呼了水菊和解忧,“送送柳公子!”闲逸居并不靠墙,要去侧门还需要穿过一片枫树林。水菊忙将大毛披肩裹在她的肩上,几个人悄悄地出门。

  “菀书,我骑马回去就好,不用再麻烦去驾车,惊动了他人也不好!”柳清君步子轻巧却缓慢。

  “那你且慢慢骑,夜风太冷了!”裴菀书看着前面水菊提着的灯笼,高丽白纸很抗风,圈圈黄晕投在地上,照亮小小的一圈。

  刚出了大门口要往角门去,忽然听得有人急急地说道,“小姐,小姐,您慢着点,裴王妃想必睡下了!”

  裴菀书心头一惊,听出是韦姜她们,眉头一紧,柳清君忙低声道,“我和解忧先去了,你保重!”

  裴菀书来不及说话,他们已经悄然闪去假山后面转眼不见。只好让水菊迎上韦姜。

  “姐姐!”韦姜正感风寒,身娇体弱,声音细细轻柔,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

  裴菀书挑了挑眉,忙上前扶住她,诧异道,“妹妹这是怎的啦?深更半夜不在屋子好好休息,大冷天跑来这里做什么?”

  韦姜细细地喘着气,手微微抖着,似乎根本抓不住围在单薄身上的狐裘。“姐姐,我是来给姐姐赔不是的。”

  裴菀书笑起来,“我这就不懂妹妹说什么了?我本想明日再去看望你的,你又何必着急?”

  “姐姐大度,可是妹妹不能不懂礼数!”韦姜说几个字便歇一歇,“姐姐,爷可是来了你这里?”

  裴菀书心头猛地一跳,却镇定道,“不曾呀!”

  “爷在我那里睡了一会,不知道怎的突然烦躁起来,可能妹妹身体不利索,睡不安稳让他心烦。爷打发了夜海不知道做什么,回去汇报了之后他就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然后明光说好像李侧妃在闹,说什么抓奸成双的。爷听了更烦,披了衣服带了夜海几个出门。谁知道好半天也没有回转。我不放心,怕爷把李侧妃惹起来的怒火朝姐姐发泄,便紧着来看看!姐姐可不要多心才是!”韦姜说完这段话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嘘嘘地喘着,“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裴菀书心头一惊,想起木兰说夜海来过,又听韦姜如此说,心头不禁冷笑不止。看起来夜里李紫竹又闹了,难道是要来捉自己的奸?和谁?谢小天?

  却没闹过来,是沈醉挡了么?

  微微眯了眯眸子,看着灯光下的韦姜,她到底是来找沈醉的还是来“捉奸”的?如果真的捉到什么倒是可以去沈醉乃至皇帝那里闹一闹了!

  她偏不遂她们的愿。

  哼了一声,随即笑了笑,故作漫不经心道,“哦,我呀?我找路管家去库里寻枝好点的参来。那个救了妹妹的小厮,浸了冷水加上在桂花园受了委屈,奄奄一息了。”

  韦姜惊呼了一声,掩口道,“姐姐,可是妹妹的罪过了!要不是我--”

  裴菀书拦住她的话头,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不就一个小厮么,妹妹不必挂在心上。他救妹妹那是本分。但是总归是条命,可怜见的,我不能看着他死。便将他从李侧妃那里要了回来。”

  韦姜垂首拭泪,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裴菀书挑了挑眉梢,只得将她让进屋里进了东间暖炕。木兰和谢小天在西间。

  “姐姐,他,不会有大碍吧!”韦姜一张精美的小脸如同精心打磨的玉器一般绝美,怏怏病容让她有一种更加惊心的美艳。

  见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切倒不似作假,裴菀书微微颔首,“他造化好,死不了,妹妹别担心。”

  韦姜微微吐了口气,似是松了紧悬的心一般,“谢天谢地,都是我的过错--” 紧接着两行晶莹的泪从白玉般的脸颊上滑落,梨花带雨般让人怜惜。

  “妹妹多心了,你身体不好,该仔细将养才是,要是爷知道该心疼了!”裴菀书瞥到她脸颊上浮起的两朵娇艳红晕,看她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微微垂下眼帘。

  “要是人人都如姐姐这般好相与,我也……”叹了口气,她眼睫颤了颤看向裴菀书,似是无奈苦笑,“姐姐可看到了?我万分小心地躲着,谁知道还是得罪了她?反正我与她也是向来不睦,也不怕人家说什么,也算是前车之鉴,给姐姐提了个醒。姐姐以后也要万般小心,不要被她伤到才是!”

  裴菀书沉了沉眼,叹了一声,瞥见韦姜期待的眼神,似是希望自己说些什么。她略略沉吟,还是决定沉默。

  韦姜不是个软弱的人,从看到她第一眼裴菀书就认定,所以如今她的无奈柔弱裴菀书自动忽略,反而对她更加警惕。她揣度着也许韦姜是想用李紫竹发飙的这件事情才刺激警告自己?让自己主动出击对付李紫竹吗?

  谢小天生病,李紫竹夜里闹事,难道与她有关?

  她今夜前来,明着是为了自己,假意道歉,实际试探。借着自己对李紫竹的怒气,利用谢小天煽风点火!看似是来找沈醉,实际却很可能与李紫竹闹的缘由一样, “捉奸”?

  不知道自己强调谢小天是为了救她才奄奄一息的,如此韦姜会不会真的有点内疚?这样就算是嚷开了“捉奸”,只怕也不会顺了她们的心意。

  韦姜垂了垂眸,抬手拭泪,而后柔柔地看向裴菀书见她似乎一脸茫然,便急道,“姐姐难道还不明白么?李紫竹这不是在对付我,很可能是想试探姐姐的反应,也许她真正要对付的是姐姐。姐姐没有什么背景,若是她背后的人给她想个法子将姐姐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裴菀书淡淡地“哦”了一声,脸色流露出一种似是而非的情绪,好像害怕一般。

  韦姜看了她一眼,又抬袖拭泪,“说起来也是我大意,她跑来指责我嚣张,说我的灯笼太大,赶上王妃的排场,又挑了一大堆违制的摆设出来,虽然都是下人弄的,而姐姐也没说过话,但是我为了姐姐和爷着想也忍了,立刻就让人摘掉。结果她得寸进尺,又说我恃宠给她使坏,巴结了姐姐一起冷落她。姐姐你是个明眼人,你说我会如此吗?”

  裴菀书笑了笑,从秋菱手里接过帕子,劝慰道,“妹妹也太往心里去了,明知道她的脾气还这样难过,这不是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吗?”说着轻轻地帮她拭了拭泪。

  “姐姐,她其实是一箭双雕,前两日她进宫,不知道哪里学来邪门左道。这是想用蛮不讲理的霸道镇住我然后趁机将你踢下去呀!”因为愤怒,她娇小的面容涨得红起来。

  裴菀书想起太子妃,这个人她有所耳闻,和太子似乎并不和睦。因为是皇后娘家的人,太子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一来二去,太子妃便越发泼辣嚣张,几个侧妃被她收拾地大气不敢喘一声。然后太子觉得无趣偷偷出去听戏,或者微服去青楼消遣。而太子妃经常会去捉奸,闹了很多笑话。皇上也只能让人压下,严厉责罚太子。

  “妹妹这样有点草木皆兵了,李侧妃不过是任性了点,加上爷对她冷淡了些,才让她一时愤愤不平的!”裴菀书明白韦姜的意思,却不打算接招,既不可能答应李紫竹也不可能和韦姜联手。

  这场争斗本就不该包括自己!

  “姐姐,我本以为你聪明什么都看得通透,不过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便就落个嚼舌头也要告诉你实话。”韦姜发狠一般咬着唇,抽噎了两声,又道,“我听人说她去了东宫,和太子妃嘀咕了很久,估计是取了经回来要想着法子整治我们呢!”

  裴菀书故作惊讶地看着她,眼神却颇有审视,还想她难道被沈醉宠坏了,心机深沉的女诸葛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小梨花?原来如此!

  “妹妹,这东宫的话--”裴菀书装作丝毫不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韦姜似乎急了,“姐姐,都说你聪明,怎么这一刻糊涂了呢?”

  裴菀书淡淡一笑,“还请妹妹点拨,这高门大户的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

  韦姜叹了口气,“姐姐,如今东宫做大,但是二皇子也不容小觑。而且皇上似乎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废太子的意思。而我们爷与二皇子桂王交好,东宫早就不悦,如果能够借着李侧妃的手搅得王爷日夜不安,那是为什么,难道姐姐还不知?”

  裴菀书似是无奈地太息,沈醉也够可怜的,娶个王妃被皇后德妃两人掺和,与兄长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皇家,真是一汪深潭,漆黑不见底。

  三更将末,凸月西悬,几乎要没去,冷风凄凄拍打着窗棂。裴菀书静静地看着韦姜,思忖着她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想想她故意将院子里的东西弄得不合规矩,引得李侧妃发怒,然后被推下水,谢小天救她被李侧妃带走,现在病重躺在自己的房里。方才恰好送柳清君出去,韦姜来看看李紫竹是不是到自己这里闹事,又说找沈醉,转而又说起了李紫竹和太子妃,最后说的却是太子和二皇子。

  这个女人的心怎的这么大?步步为营,丝丝相扣?

  二皇子是德妃的儿子,韦姜!这么说韦姜嫁给沈醉多半还是德妃为了自己的儿子铺路!!难道不单纯是因为沈醉有着超凡脱俗的气势吸引了她们么?

  裴菀书不禁吸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

  一时间很想送客,韦姜虽然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却又很能撑。竟然又说起了裴菀书回娘家,“姐姐,我生病,她也生病。这难道不是太巧了吗?就因为爷在房里陪了我,她便撒泼耍赖。还去宫里诉苦。结果弄得皇后娘娘也不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和皇上吵了一架,听说是为了株绿梅花,真是!哎!”

  裴菀书不动声色地笑笑,心里却飞转,皇后和皇上吵架,然后皇上就去了裴府赏梅花?他们吵架真是为了梅花?

  心里漫上一种难以言语的哀伤和苦涩,韦姜见她神情抑郁起来,便道,“姐姐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自然与姐姐站在一起!他们要想伤害姐姐,我绝对不会袖手的!”说的大义凛然,柔美的脸上透出凌然的神采。

  裴菀书忙道谢,“妹妹说的严重了,万事不是还有爷吗?天也不早了,我让人送妹妹回去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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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四月 13, 2010 2:16 pm

羊皮之下

  韦姜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起身告辞,裴菀书立刻扶着她下地,想送她出门。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冷冷似寒霜一般的声音,“二夫人病着,你们让她好好休息,出来吹什么冷风?”

  “爷,是二夫人要来--”
 
  “滚开!”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声音冷寒至极。

  裴菀书微微掀了掀眉毛,对韦姜道,“爷接你来了,快去吧!”
 
  韦姜脸上红晕一片,忙行礼告辞,下一刻却落进沈醉的怀里,他穿着单薄的长衣,发上笼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似是在外面呆了许久,脸上的寒霜却更浓。
 
  “爷,怎的发这样大的火?妾身怕有人对姐姐不利来跟姐姐说话!”韦姜柔柔地说着,身体整个缩进他的怀里。

  “深更半夜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沈醉一脸冷肃,没有半分嬉闹懒散的样子,周身似乎要凝结成冰以般笼着一层寒气。
 
  裴菀书扫了他一眼,不期他猛地抬眼看向她,狭长的眸子宛若千年寒潭一般冷幽深邃,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表情,竟然让她有种好似回到第一次在酒楼见面,他被自己激怒时候一身肃杀之气。

  韦姜垂下眸子,咬了咬唇,“爷误会了,妾身怎的敢过问爷的行踪,不过是不小心听到明光和爷说话,怕有人来闹姐姐,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你倒是很关心她么!”沈醉忽然修眉一挑,嘴角又荡起一丝懒散的笑意,看向裴菀书,却被她冷冷地剜了一眼。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夫人,你跟李紫竹说说,她要是不喜欢王府就回娘家去吧,让本王也消停消停,总这么半夜撒泼耍赖,本王吃不消!”说着垂眼扫了下韦姜见她唇角微微带笑便起眼看向裴菀书,她依然冷着脸,一双眸子晶亮地几乎要滴水。
 
  裴菀书刚要说话,韦姜却环住沈醉的腰,急切道,“爷,您就不要难为姐姐,这哪里关她的事情!?”

  沈醉垂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韦姜脸上一红,缩进他怀里。沈醉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至门口微微回头瞥了裴菀书一眼,见她静静地坐在灯影里微垂螓首默然无语。

  忽然她抬眼看向他,狡黠的眸光中透出一丝冷然,冷然里却又掺杂几丝嘲弄,不由得对她眯了眯眼。却依然换来她的一声冷嗤。
 
  第二日裴菀书本想让大家凑在一起吃饭,结果想了想免得再生事端便作罢。

  接下来难得的安静,开始还想去探望韦姜,但是每次打发人都说沈醉在那里便懒得去,反正韦姜也未必想自己去。

  李紫竹竟然也安静起来,一直躲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裴菀书懒得猜,每日让人早早地关门休息。谢小天第二日便挪回他自己房间,木兰照顾他,房间里生了炉子,让他静养。自他烧退无生命之虞,裴菀书也不再去看他,仍旧跟从前一般无二。
 
  下元节那日让人做了糍粑团团,想着过两天回娘家看看。
 
  院子里木槿花,朝开暮合,灿烂似锦。裴菀书捧着一个香喷喷腊肉馅的糍粑吃得津津有味。抬眼见蓝天旷远,实现一览无余,高大的银杏树上光秃秃的一只大大的鸟巢稳稳地坐在其上。

  突然眼皮一跳,便觉得没好事,皱了皱眉,机警地看向廊子尽头。却见沈醉一脸淡笑,阔袖翻云,黑发如缎,大步而来。
 
  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在廊下被沈醉拦住,一把将她手里的糍粑抢走,“什么好吃的,为何没爷的份?”

  裴菀书恼了,劈手去夺,恨恨道,“你是谁的爷?不要到我的院子里来撒泼装模作样!”

  沈醉身体往后一倾,让她趴在他的胸前,将手举高,垂眼睨着她轻笑道,“我怎么觉得某人吃醋?酸酸的!”

  “醋?你到我院子来要醋?没有!”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屋,沈醉身形一转,伸手撑在门框上,你要么,我那里有!”说着眯着细长的眸子,勾了唇角眼神微冷地看着她。

  “有话就说,别打哈哈!”裴菀书不肯睬他,回身在栏椅的锦垫上坐下,又招手让木兰送糍粑给她吃。

  沈醉回头见木兰过来,一把将白瓷盘抢在手里,看了看,有腊肉馅,还有鸡肉、鹿肉……挑挑拣拣一番便拈起一个塞进嘴里,而后将瓷盘递向裴菀书。
 
  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接,他却晃悠悠地将盘子在她眼前过了一圈,又嚼了一个淡淡道,“过两天随我出门去!”

  裴菀书哼了一声,不满道,“我为何要陪你?我又没答应你什么!”瞥了他一眼,趴在画栏上看着廊外那株最后绚烂的拒霜花,水菊和木兰怕它们不经冻便将树干用茅草绑了起来。

  “我已经给你时间考虑了!”沈醉有些不耐烦,挑了挑眉头,将白瓷盘塞进她怀里。

  “一我没答应你,二我还没考虑清楚!”裴菀书冷睨了他一眼,抓起一个糍粑塞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如果不结盟,你认为能斗得过李紫竹和韦姜?她们虽然没有联手,可是韦姜处处利用李紫竹借力打力,你也不是看不出,难道你以为靠你自己能对付她们么?”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沈醉倾身手臂撑在她的耳侧,细眸微挑地勾着她。
 
  裴菀书眼皮突突直跳,扁了扁嘴,乜斜了他一眼,忽的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俊眸生辉,朗朗如星,薄唇带笑,丝丝生春。
 
  哼了一声,恨恨道,“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坐等看戏,对么?”
 
  沈醉微微耸了耸肩,黑眸低垂,深深地凝视她,轻轻一笑,淡声道,“有一点,谁让你不肯立刻答应?爷一生气便给你使了点小坏。不过我没看错你,不负吾望!”
 
 “呸!你若真的不想拿权势和那幅画威胁我,就将画还给我!”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裴菀书用力地咬了一口糍粑,那一口仿佛要在沈醉的神经上,让他嘴角不由自主抽了一下。

  “不要拿糍粑撒气了!”他笑笑,身体更低地俯下,看着她嚼动的嘴巴,看那架势倒似在嚼他的肉一般。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半边脸颊上,似乎能感觉到唇间的温度,面色一红,忙躲开含糊道,“要你管……啊……”忙抬手捂住嘴,眉头紧紧皱起,大娘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胡思乱想,看来是真的。

  沈醉看她痛苦地模样,抬手握住她的下巴,“咬到了?”
 
  裴菀书愤怒地看着他,但是嘴里还有糍粑,忙用力推了他一把,想去一边吐出来。

  “给我看看!”他竟然用温柔到几乎滴水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一手食指抵在她的齿间,微微地撑开齿列。

  裴菀书顿觉羞窘,他是来找茬的么?愤怒之下猛地
用力,沈醉闷哼了一声,忙将指头抽回去含在嘴里,冷冷地看着她,她傻吗?如果自己本能反应很可能会将她的牙齿都震碎。

  “我要回娘家,你该做什么做什么,还有我们的约定是我做王妃,没有替你管东管西的责任!”裴菀书忙扭头将糍粑吐在手帕里,带着血丝,左边腮帮子嘶嘶地抽痛。

  “我以为你答应了呢!”他勾了勾眉梢,声音发冷,难道自己看错了么?

  “我什么都没答应,也不会答应!”她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她是什么?演戏么?

  沈醉掸了掸手指,黑眸暗沉凝聚波澜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俊美的脸慢慢地冷沉,如笼着一层寒霜,声音却淡淡的没有波澜,“那好,过两天,东西就还你!”说着微微转身,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那天晚上的事情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裴菀书本来还感激他替自己挡了李紫竹,可是想到有些事情又是他在知道的情况下推波助澜故意激怒李紫竹便无法释怀。

  “好,若不还我你就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哼了一声,抱着盘子快步走去房内,一摔门帘,闪了进去。

  沈醉倚在画栏上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地上扬,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从阶下上来的水菊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春光妖魅的模样,惊得“哗啦”一声,将手里端得茶盏摔在石阶上,“啪啪啪……”几声脆响。

  沈醉闻声回头冷眼睨着她,哼哼道,“小丫头心眼还不少!”
 
  水菊一脸懵懂,皱着眉毛,撅起嘴巴,懊恼地看着一地碎瓷,不明白沈醉那句话什么意思。待想问,却见他阔袖微拂扬长而去,不禁撇撇嘴,哼道,“难道我就不会哼哼么?柳公子就是比你好!”

  裴菀书和西荷挑帘出来,看到水菊气呼呼的样子,笑道,“你越来越笨手笨脚了!”

  水菊一听不乐意了,也不打扫,哼了一声,“倒是同声同气了!都看我不顺眼!”说着撞了西荷一下跑进屋去。

  裴菀书跟西荷交换了个神色,同时摇摇头,西荷便去招呼小丫头来打扫。

  又过了五六天,一大早裴菀书便带着水菊和解忧回娘家。
 
  翠依病已经好了,不过懒懒的不爱说话,但是却喜欢听女儿和大娘讲。晌饭吃过,裴菀书因为母亲病好非常开心,加上摆脱了府里的烦心事,兴致高涨地要和大娘赌大的。
 
  几个丫头被大娘训练的本就没有主仆观念,这下子更是呼呼啦啦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赌钱赌到脸红,与赌场一般无二。
 
  结果还没赢多少银子,管家来说姑爷来了。
 
  裴菀书用力地叹了口气,烦躁地将桌上的铜钱和骨牌用力地划拉地噼里啪啦响。“大娘,你说我病了吧!让我休息两天。累死了!”陪着大娘再累也愿意,数钱数到手酸而已。

  可是在王府,她是身心俱疲。
 
  “小欢,别胡说,不许咒自己生病!”大娘白了她一眼,起身拉着裴菀书去接待。

  “小欢,你既然已经嫁过去,就要做最好的打算,不可以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说也等有了孩子之后,不会那么空就好了!”大娘边走边说。
 
  裴菀书无奈只得被她拖着去大厅。
 
  互见了礼,沈醉让明光将礼物放下,便给大娘施礼,笑道,“岳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小婿有点事情要领菀书回去!改天让她回家来陪您吧!”
 
  大娘看他彬彬有礼,不似裴菀书说的那样,笑着让他们随意,不用记挂他们,又嘱咐女儿,“小欢,嫁人了就别任性!”

  裴菀书抬手用力拍了拍脑门,懊丧道,“大娘!”然后听到沈醉淡淡的笑声,恨得她牙痛,回头瞪了他一眼,用力地警告他:“你就装吧,披着羊皮你也还是狼!”
 
  “今日我们出去过两个人的日子!”沈醉轻柔地笑着,满眼的温柔怜惜,让大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你们去吧,我们就不留你们吃饭啦!”大娘笑了笑就要走。

  裴菀书还想说话,沈醉大步上前,手臂以伸便将她揽入怀中,垂首间吐气微醺,轻笑道,“你待怎的?”

  “沈醉,你!?”咬牙切齿地低吼,却被他揽在腰间的手臂用力地以勾,半威胁地拥着她往外走。

  姑爷不避讳别人的视线,表露他对小姐的宠爱。裴夫人乐颠颠地跑去跟翠依叨咕,传言不可信,看他们小两口以副甜蜜别扭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窝心,哪里像别人说的王爷对王妃厌恶至极,那些人真该好好看看才是。

  被他拥着上了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裴菀书立刻推开他冷冷道,“王爷,戏过火了!”回头却见他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笑意,一双黑眸深幽幽的像夜空一般沉寂。
 
  见他冷着脸,裴菀书便也一句话都不想说,垮着一张脸,静静地靠在锦枕上闭目养神。

  沈醉靠在车壁上,曲起右膝,右手虚握抵在唇角懒懒地看着她。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裴菀书哼了一声,撇撇嘴。
 
  “你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乜斜着她,黑眸中寒意如朔风以般。

  “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磨嘴皮子吗?”嗤了一声,裴菀书转首看向窗外,路旁的松柏在寒风中朔朔轻颤,竟然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怒气隐隐,忙用力呼了口气,然后摔下帘子。

  “带你去吃饭,见见老朋友!”他双眸含笑,却不达眼底。
 
  “我没陪吃饭的义务!”她冷冷地回一声,却也只是嘴硬而已,知道自己根本不能违逆他,况且如果惹了他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情那也不划算。
 
  沈醉忽然收了眸子里的冷意,淡笑道,“你到底为何生气?”
 
  “……”
 
  “不说我也知道!”他伸指戳着自己的脸颊。
 
  “……”她只冷冷扫了他一眼。
 
  “我等着你跟我说与父皇谈话的结果,等着你跟我解释深更半夜房间里的男人,可是你--变本加厉地过分起来!”唇角微微挑起,双眸静默凝视她,裴菀书下意识地踢了踢一侧的熏笼,热乎乎的,可是她觉得冷。

  “谢小天为了救你的韦侧妃差电死掉,难道还要跟你解释吗?”她伸手将一边的小熏笼抱在手里,天冷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雪。
 
  “谢小天关你什么事?他救人是他自己的选择,早就该知道会死!韦侧妃关我什么事?”他哼了一声冷冷地盯着她。
 
  裴菀书用力哼了一下,“算了,和你没话说!”
 
  “然后柳清君为了救人所以夜入夫人内室?孤男寡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柔和的口气,深凝的俊眸,可是任谁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

  “沈醉?!”裴菀书一下子涨红了脸,怒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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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三 四月 14, 2010 9:23 am

暗涌微澜

  “说中了?你若讲契约,本王可随身带着呢,怎么的?”脸色阴沉,细眸微勾,剜着裴菀书愠恼的脸。

  “就算中了又如何?”裴菀书突然愤怒起来,别开脸不肯看他。
 
  没有听到沈醉的声音,只有窗外风声凛凛。
 
  忽然眼前一暗,他快捷无比地抵在她的身前,中间茶几上的壶盏一晃未晃。

  “你!”如此近距离的逼视让她头晕甚至有一点点的心虚,想别开头去却被他抬手握住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从他身上散发出强势霸道的气势,让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无法控制心底的恐惧。他冷沉的脸,微眯的眸,轻挑的唇角,都给她无限的压力。
 
  无法呼吸。
 
  “你认为沈醉会不在乎戴绿帽子吗?”脸垂下,黑眸沉沉,钉住她躲闪的双眸。

  “我没有!”她觉得自己有点无力,不敢与这样的沈醉打交道,这时候的他狠戾霸道,一股阴寒之气让她觉得似乎随即便可化身为修罗。
 
  男人可以自己风流,却绝对不允许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即使是他看都不想看的女人。裴菀书抬手握上他的手腕,缓缓推他,忽而笑道,“你太激动了,我不过是开玩笑而已!”

  “你如果想做真夫妻,本王不会拒绝!”他突然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声音极尽的挑逗,微醺的气息春光魅惑,柔软的唇与她布满红晕的耳珠一触即分。
 
  “我一点都没想!”裴菀书猛地推开他,对上他轻浮的笑容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那就好,希望你谨守本分,否则本王可没那么仁慈!”沈醉往后懒散地靠在车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神情。
 
  “不劳你挂心,我可以回去了吧!”裴菀书说着就要钻出去,沈醉手一伸将她勾在怀里,“我们要去办正事。”

  尽管他的车够宽敞,可是中间的茶几,一侧的软榻,让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冷冷地哼道,“沈醉,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不要怪我破坏约定。”
 
  沈醉垂眸看着她红润的唇,她的唇形很美,只不过被她的眸子掩去了光华,而且她总是刻意地抿着它们。

  “哪个约定?”他淡笑着,唇压下去。

  裴菀书咬着唇用力地将头一歪钻进他的怀里,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腰上用力一掐,听得他闷哼一声才解气道,“王爷,别拿欺负人不当回事!我不是你的韦侧妃李侧妃!争着抢着让你宠幸!”说着手一撑就要爬出他的怀抱。
 
  自那日见到韦姜衣衫半褪地从他怀里爬起来,她便对他的怀抱充满了厌恶,本来也不渴望,如今更加厌恶。尽管他的怀抱很温暖结实,有一种淡淡清雅的香气,可是她不稀罕。

  “你……”他哼了一声,突然僵住不动,揽住她的手没有松反而下意识地紧了紧。

  裴菀书感觉他的变化,以为他故意捉弄自己便更加愤怒,手上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突然腕间一紧被他攒住了手。
 
  “你若乱动便要负责到底,爷可不会心软!”沈醉哼了一声将她用力压进怀里。

  裴菀书猛然意识到什么,慌不迭地将手拿开,一时间脸红地几乎要烧起来,“放,放开!”她推了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立刻挪开压在他的膝盖上。
 
  “我觉得我们该把院子换了,或者搬到一起住,你觉得呢?”沈醉笑着逗弄她一般勾住她的纤腰不放松,垂首间气息吐在她的耳底处,看着那一片柔白的肌肤渐渐泛起诱人的玫瑰色,心头一荡,垂首压低。

  车一晃,停了下来。
 
  “爷,到了!”明光低声说着来掀车帘。
 
  裴菀书发狠地用力推开他,侧身想下车,明光抬眼看见她鬓发散乱,衣襟微开,慌忙放下帘子。见明光的神情,裴菀书气得用力咬了咬唇。
 
  “决斗时间到了,本王决定像个男人一般将深夜钻进夫人房中的男人拿下!”轻佻地勾了她一眼,转身跃下马车。

  裴菀书呆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要为夫抱你下车?”车外传来沈醉戏谑的声音。
 
  裴菀书脸上一热,忙躬身出去,不等站稳便被沈醉一把扯下去,吓得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单臂拖着她径直往迎福酒楼去,裴菀书心头慌乱看到周围嬉笑好奇的目光,窘得脸颊喷火般烫。

  “沈醉,放下我!”她厉声说着,用力拉了拉他背上的墨发。
 
  沈醉笑了笑,托在她腿上的手臂一松,本能反应下她用力地勾住他的脖颈,他身体一侧,脸颊印在她的唇上。从外面看来,她勾着他的脖颈,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脸颊上,身体纠缠,姿态亲昵。

  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柳清君,沈醉勾起唇角扬了扬眉。
 
  接连出丑让裴菀书气闷到极点,但是此时身处酒楼,过往的人太多,她只能竭力忍住。感觉沈醉手臂一勾又揽着她的腰往里走,她终于忍不住要发火,猛然间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眸中似乎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透。
 
  心,砰的一声。
 
  沈醉揽着她缓步过去,笑道,“柳兄,愚夫妇来晚了!”
 
  裴菀书狠狠地挑了挑眉,赧然地看向柳清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却真的有点羞窘。

  柳清君看了她一眼,垂了垂秀气的长睫,缓缓道,“王爷约在下所谓何事?”视线在沈醉揽住她纤腰的手臂上一扫而过,眼眸暗沉,随即神色恢复淡然。
 
  “上次的生意虽然谈妥了分配,却还有很多后续要做,柳兄不是也着急吗?”沈醉微微颔首作为见礼,手在裴菀书腰间用力,垂首道,“夫人,小心楼梯!”

  他一句话,让刚举步的裴菀书一个趔趄,“夫人急着找什么呢?”沈醉低笑,有他支撑,她的身体只不过是向前扑了一下。
 
  “找鸡皮疙瘩呀,王爷殿下!”裴菀书哼哼着,索性也不去掰他的手,还是老老实实进了雅间他自会老实一点。

  “柳兄,不知道能不能给本王的夫人做一碗猪肚人参粥来!她这两日不是很舒服!”沈醉笑着回头对柳清君道,笑容温润如三月桃花风,眸底黑沉的冷意却胜过门外的朔风。

  裴菀书本来刚要说话,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今日疯了!沈醉疯了!她突然想笑,越是不合时宜她便想笑,而且与在韦姜李紫竹跟前不同,那时候她想笑面色却依然淡然平缓,如今她却果真笑出来。

  “哈哈哈!沈醉,你脑子进水了!”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然后大大方方地回头对柳清君道,“柳兄,我们王爷自从娶了两位侧妃以后就变得诡异了!”
 
  柳清君看到她坦然而无奈的神情心下突地释然,笑了笑,“都说王爷最是不按常理出牌,果然如此!不过在这里还是请王爷不要为难菀书了!她毕竟和那些女孩子不同!”虽然笑得温润,但是黑眸却别有深意地逼视着沈醉。
 
  沈醉勾唇耸了耸肩膀,朝柳清君笑了笑,揽着裴菀书上了楼,在步入雅间的时候在她耳边浅浅道,“他知道我们的协议?”
 
  裴菀书心头以震,忙摇头,“不知道。”
 
  “那他的胆子倒是不小!”沈醉冷哼了一声,放开对裴菀书的禁锢,让她随意活动。

  “你既然有正事要说,我出去逛逛吧!”裴菀书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以为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和你打情骂俏?”沈醉哼了一声,在宽大的花梨八仙桌旁闲闲落座。

  裴菀书气闷至极,真想冲过去撕碎他。

  心念百转却也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走到他对面坐下,冷眼瞪着他。
 
  柳清君领人进来,将茶具放在门口的花几上便让人退出去。裴菀书忙起身过去帮忙,见他带来了上好的祁门红茶,另外还有人参石菖蒲茶。
 
  “有人要喝这个吗?”裴菀书用小银勺挖起一撮嗅了嗅,淡淡的茶香,

  “健胃的,给你喝。”柳清君笑着将定窑白瓷茶盏,银勺,煮沸过的鲜牛奶一一放在白瓷托盘上。做好这些,抬眼笑吟吟地看着她,“最近身体好么?”
 
  裴菀书点头,摆弄着他跟前的小银勺,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腿疼好些了吗?”

  柳清君颔首,“没什么大毛病,激了冷风而已,回来泡了泡便没大碍!”

  裴菀书垂眸见他袖底那一枝墨兰,微一愣怔,抬眼对上他清润的眸子,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炽烈,从没见过的光芒,不禁呆了一瞬。
 
  沈醉冷眼看着纱隔外面两人垂首低语,一副语笑晏晏的模样,不禁哼了一声,眉头高高挑起,手捏住腰间的碧玉琅环,“啪”的一声脆响,琅环四分五裂。
 
  裴菀书帮柳清君将茶具端到桌上,坐回桌旁,柳清君烹功夫茶,裴菀书慢慢地喝着自己的人参茶。

  房间里只有瓷器轻轻碰撞的清脆声以及水开的咕嘟气流声。

  沈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着他对面的柳清君,“皇上愿意放松对西凉货物的控制,同时对于国内经商的控制也会有条件的放松……”
 
  “这是好事!”柳清君敛袖执壶帮他倒了一杯,酽酽红茶衬着细腻的白瓷,热气熏了眼睛。

  “自然有条件!”沈醉伸手夹住小巧精致的茶盏,在指间轻松自如地转了转,看到裴菀书紧张地盯向他才笑了笑送到唇边一饮而尽。
 
  “不烫么?”裴菀书脱口道。
 
  明明是柳清君刚刚烧得滚开的水,她不信沈醉不怕烫。
 
  沈醉朝她眨了眨眼见她一副懊恼的样子笑起来,“所有商家要与朝廷签订一份协议,归属行商盟会统一指挥,合理经营,不得恶意影响粮价。灾年要无条件服从朝廷赈灾的号令……”

  “这些,都不是问题!”柳清君淡淡地说道。
 
  沈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柳兄到底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一时难以实现?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也许我们可以合作也不一定!”
 
  柳清君缓缓摇头,秀气的长眉挑了挑,转眸看向裴菀书,随即淡笑道,“柳清君一介商民,能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不过是想让天下为商,将我们大周的货物行遍天下,也将外面的东西引进大周,让我们大周的商业更加发达而已。这,可算是大志向?”
 
  沈醉呵呵清笑,看向裴菀书道,“柳兄志向与夫人倒是一致!”

  “沈醉你不必拐弯抹角,我一个小女子没你说的那么大志,你不必讥讽我!”裴菀书哼了一声,低头喝自己的茶。不多时有人来敲门,将裴菀书的粥送了进来。
 
  裴菀书刚放下,沈醉便拖了过去,笑道,“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说着也不用勺子,端起来便喝,喝了两口又推回给裴菀书。然后挑眼看向对面的柳清君,见他虽然低垂了眼睫,捏着小银勺的手却顿了顿,便笑起来。
 
  裴菀书用力地揪着裙摆,告诉自己忍耐忍耐,眉头还是不受控制地暴起。

  “夫人,凉了就不好喝了,要不要加点蜂蜜?”沈醉非常体贴地问她,伸手去拿一旁的蜂蜜罐。

  裴菀书用力地抿着唇,吸气呼气,镇定,然后抬眼瞪着他。半晌,一抿唇笑道,“谢谢王爷,不用了!”说着拿起勺子慢慢地喝粥。
 
  “行商司司监将会是哪一位殿下呢?”柳清君端起小耳白瓷茶盅,细细地呷了一口。

  “这个么,还说不好!”沈醉摇了摇头看向裴菀书,“那日你和父皇聊得如何!”

  不说那日还好,裴菀书脸上变了变,哼了一声,“反正不会是你?”

  “夫人就这么不想为夫做点正事么?”沈醉嬉笑起来没有半丝正经。
 
  “皇上开始还怀疑是你让我去做说客,似乎对此颇有不满,我说不是。后来皇上问我谁做司监合适,我又不是吏部尚书对此也不懂,自然没有什么好意见。我猜可能是东宫吧!”裴菀书说完低头喝了一口粥。

  “绝对不会!”沈醉摇头,“我倒觉得可能是二哥!”
 
  裴菀书不置可否地笑笑,宫里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她虽然揣测过皇帝的消息,可是对于皇子们可没兴趣。

  “如果是二哥,那么盟主的位置定然可以落到香雪海头上,只要我打个招呼就好!”沈醉自信满满道。

  “二皇子中意的只怕是薛家吧!”柳清君淡笑,“做不做盟主柳某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要朝廷放松对商人的控制,余心愿已足!”
 
  沈醉呵呵笑起来,“虽然薛家和二哥私下有交易,但是做商盟盟主还要看朝廷的意思。本王倒是想请柳兄帮个忙!”

  裴菀书眼皮一跳,不信任地瞪了他一眼。
 
  “王爷请讲!”柳清君微笑道。
 
  “除了香雪海还有薛家,还请柳兄想办法让他们给太子门下送份大礼!”沈醉轻笑,修长的手指无意地点着白瓷茶盅。
 
  柳清君“哦”了一声,没言语,衣袖轻拂间,一只兰花悠然清雅。
 
  裴菀书皱了皱眉,“这样是让太子对别人产生反感,然后对香雪海和薛家有好感吗?”她一直受父亲的影响认为太子性慈,软弱,且向来讨厌商人。
 
  柳清君轻轻叹了口气,转眸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这其中的利害他真的不想她知道。起眼对上沈醉冷意凛凛的双眸,那双眼睛里含着威胁挑衅,还有浓浓地杀意。

  笑了笑,“王爷在怕什么?”
 
  沈醉哈哈大笑,“本王有何好怕的?”说着伸手握住裴菀书的右手,“夫人,该回去了!”

  裴菀书有点无奈,歉意地朝柳清君笑笑,见他蹙了蹙眉,便道,“我还是希望香雪海能做盟主,这样我们当初说的才会更好的实现。”
 
  柳清君坦然凝视她,点了点头。
 
  沈醉勾了勾唇,手臂穿过她腋下,搂着她的腰往外走,感觉她身体的抗拒手臂紧了紧。

  “爷,您喝多了,我们去我那里吧!”出了雅间的门,传来一道娇媚风情的声音。


由初见于周六 四月 17, 2010 1:59 pm进行了最后一次编辑,总共编辑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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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六 四月 17, 2010 1:53 pm

忙里偷闲


  “美人儿,来我们再去喝,爷要喝香香的酒!你亲口喂给我!”好听的清朗声音。

  沈醉下意识哼了一声,揽着裴菀书毫不避讳地迎上去,“大哥,雅兴呀!”

  裴菀书立刻意识到忙要给太子请安,太子沈炜笑得一团和气,朝她挤了挤眼睛让她免礼,同时伸手来扶。

  沈醉不露痕迹地拖开她,不让太子的手落在她的胳膊上。
 
  “四弟怎的转性了?竟然带菀书出来喝茶?”太子不无讥讽道。
 
  “我想还是大哥需要小心家里的才好!”沈醉一脸幸灾乐祸,“父亲今日没找大哥问功课吗?”

  太子脸沉了沉,“老四你太过分,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着揽着怀里的女子快步走去雅间。

  沈醉哼了一声,对裴菀书道,“想不想看热闹?”
 
  裴菀书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他是你大哥!”
 
  “那又如何?”沈醉的声音冷下来。
 
  “你有没有人性……啊!”话没说完,腰间的手忽然变成铁钎一般,几乎要将她的腰折断。

  “这么说你倒是比较喜欢大哥了?不愧当初父皇想将你点给他!”沈醉哼了一声揽着她往外走,到窗口的时候,瞥眼看向窗外,一辆华贵的马车张扬而来,高头大马彰显着奢华嚣张。

  他停住脚步,揽着她倚在窗口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裴菀书心头一惊看向窗外,只见一名衣饰华贵,相貌端庄美艳的女子在丫鬟的簇拥下快步而来。

  “太子妃!?”裴菀书惊呼下意识转身,却被沈醉用力揽住,他身形一转将她压在窗台上,上前微倾趴在她的胸口,戏谑道,“乖乖看戏!”
 
  “沈醉,你,你别这样!”虽然这里很少有人走动,但她不由自主地会觉得有双忧郁的眼睛透过雕花栅格望进来。

  “沈醉,不要耍无赖!”裴菀书狠狠地瞪着他,上身被压在窗台上悬空的感觉非常难受。蓝天上白云朵朵,淡淡的阳光将云彩镀上一层金边。清寒之风吹动他的黑发,阳光之下让他如那云彩一般眩人眼目。

  沈醉威胁地看着她,低声道,“老实呆着!”这个位置能看到走廊,但是被一排雕花纱隔挡住所以外面看不见他们。
 
  裴菀书嗅到淡淡混着药香的茶香气息,忙道,“既然太子妃来,你总该去见礼吧?你可以如此孟浪,我却不能不讲礼数!”说着就要往外走,沈醉手臂一伸将她拖回怀里。

  透过雕花栅格看到一袭青衫闪过,随即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片刻里面传来一阵惊慌,沉重的脚步声。沈醉冷冷地哼了一声,捏在她腕间的手用力,“你们还真是配合默契!”

  说不上为什么,裴菀书就是不想让太子妃跑到这里来撒野,让太子颜面扫地。她对太子只有小时候的一点点印象,他声音很好听,却并不是十分俊美,比起沈醉沈睿几个他更像国舅,而且是那个不好看的舅舅。所以太子不喜欢那个李二爷!

  小时候裴菀书跟着父亲去太学,任性捣乱,帮皇子们写免听课的条子,父亲知道要抽她的板子,当时太子经过拦下了,还领着她玩了一会给她吃糖果。
 
  因为这个她一直对他印象不错,就算后来听闻太子不学无术,心慈耳朵软之类的,她也一直觉得他是个好人。

  不是好皇帝未必不是好人。好的皇帝往往都是坏人!小时候她是如此认定的!

  “你们可看见他确实来了此处?”愤怒的声音,气急败坏急冲冲而来的脚步混乱不堪。

  裴菀书蹙了蹙眉,听得她们快步地冲进去,便道,“我们还是走吧!”

  沈醉低笑,吹了一声口哨,明光听得声音立刻驾车到楼下,朝楼上招了招手。

  “走了!”沈醉贴近她的后背,将她抄在怀里,跃出窗口脚尖在外面的栏杆上一点飞身而下落在马车上。

  “爷,回府吗?”明光问道。

  “去暖玉山庄!”沈醉吩咐了一声,抱着裴菀书钻进车内。
 
  “暖玉山庄?”裴菀书蹙了蹙眉,立刻从他怀里爬出来,他也不说话将她放开便懒懒地躺在软榻上默然不语,阖眸休憩。
 
  暖玉山庄是京城西面的一处风景美丽静雅的山庄,春花秋叶苍鹰白雀,飞瀑流泉苍松怪石,冬有温泉夏日寒潭,是个舒适安逸的所在。

  只不过皇家独有,所以她也不过是久闻其名而已。
 
  “你不累么?去泡泡温泉不是很好吗?”沈醉瞄了她一眼,从软榻下面摸出一本书扔到她怀里,裴菀书低头看了眼是她喜欢看的无聊书,撇撇嘴扔在脚边。
 
  “我想回家,沈醉!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她垂了垂眼,看着自己袖口精致的苏绣,荷花纹华贵繁复,可是一点不适合她。
 
  “你不是不喜欢王府么?我还以为带你出来散心,你会喜欢呢,看来还是糟践我这个个吕洞宾不是?”沈醉笑了笑,侧卧,支起头来眯着她,发如黑缎一样披拂在软榻上。

  “你知道我不是说王府!”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去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要带自己离开京城去安静清幽的山庄,他想做什么?

  又在想什么奸计对付自己?

  沈醉看着她在膝上不断绞缠的纤指,她的手太小,十指尖尖的仿佛白莲一样,手上没戴戒子可能是因为手指太细根本戴不住。
 
  她其实不难看,甚至很有特色,虽然嘴巴不是很樱桃小口,可是微微张开的时候很诱人,鼻梁不是很挺可是挺可爱,特别是微微皱起的时候会有细小的褶痕,她的眼睛……

  他评判的眼神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不期然撞上她愠恼的目光,笑了笑,离开京城看她如何!

  被他看似流露出讥讽神色的目光品头品足,裴菀书扁了扁嘴角,瞪了他一眼微微转了个身不肯让他看。

  “王爷,不用如此恶毒地看我,我可没期望您长出象牙来!”掸了掸袖子上的褶痕,她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总是这么过分!”他似无奈地笑笑,“你让柳清君进房,留谢小天夜宿,本王也并没难为你,何必一副刺猬样子?”
 
  裴菀书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算是有点过分,但是那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自己。但是他为自己挡了李紫竹这点还是心存感激,看到他得意的笑容却又不想遂了他的意。瞥了他一眼,微微扬了扬下巴,斜睨着他,“我们当初说的是我帮你管家,可没说帮你管那些侧妃,你在后面推波助澜不觉得很无聊么?还有,你说的画,该还我了吧!”说着朝他伸出手去,光明正大地招了招,顺着手势嘟了嘟嘴,那神态很像是***一只可爱别扭不听话的小动物。
 
  沈醉的脸阴了阴,飞了她一眼,曲指飞快地弹过去,临到触到她手指的时候见她恐慌的样子心下一软,手指一番一旋,握住她的指尖。
 
  “沈醉,放手!”被他似松还紧地握住,指尖传来暧昧的热度,让她不禁心慌起来。

  “我再给你几天的时间,你仔细考虑,如果真的不想和我一起,我也不勉强!画--肯定还给你!”他淡淡一笑,眸子清湛隐隐,如同水面浮花涟漪溶溶。
 
  裴菀书忙垂了眸子,舒了口气,又咬了咬牙起眼挑眉,直直地看进他那双勾魂桃花眼底,黑沉沉的让她头晕,却强撑着与他对视,最后只能盯着他眼梢处依然浓密的长睫,“你真的肯?”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微微用力将她拖得往前一倾,裴菀书立刻按住一边的小木箱,稳住身体想抽手回来。

  “很冷么?手这么凉?”蹙了蹙眉,将她整个手握住见她窘迫便放开她,裴菀书立刻退后,坐得离他更远。转身挑起锦帘,发现竟然沿着大道一直往南走。
 
  马车跑得很稳,顺着宽阔的大街径直出了南面的宣德门,沿着官道一路往南。两个时辰之后拐上一条土路,冬日霜雪浓重,土地松软,并无颠簸。
 
  再度掀开车窗帘幕往外看看,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夜幕四合,浓雾飘浮。既然无法回去,也只能由着他去暖玉山庄,如果能将自己的画骗回来,那也是极好的,其他的回头再说。

  “还要多久?”忍不住开口问他。
 
  “两个时辰吧!”沈醉没有睁眼淡淡地说了句,将身边的鸭绒被子扔给她。

  裴菀书接住裹紧了,却又觉得有点饿,她就是这样的毛病,一旦饿了就很急,可是真要是吃却也吃不到什么东西。中午只喝了几口粥,便被他拐到这荒山野地上来。如今已经傍晚,饿得肚子开始咕噜直叫,她可不是过午不食的那些苦行僧。便转身翻找小木橱,想找块点心吃。

  “这里没吃的!”他听的声音翻了个身回头看着她。
 
  没理睬他继续翻找,不一会得意地笑起来,回头朝他撇撇嘴,扬了扬手里的油纸包,“这是什么!”酥酥喷香的酥油糕,想骗她没门!
 
  飞快地打开油纸包,捏起一块酥脆地往下掉渣的油糕就往嘴里送,满怀期望地一口咬下去,忽然“咯噔”一下,上牙对了下牙什么都没有,油糕碎在了手心里,哗啦啦落满裙裾。

  “你!”用力瞪了他一眼,“你若要吃,尽管开口,难道我会如你那么小气么?”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沈醉悠悠道,“我这个吕洞宾总是被你咬,再忍一下,前面有吃的!”

  裴菀书抬眼看向他,柔和的琉璃灯光里,他黑眸含笑,眼波如水,斜飞的凤目流露出浓浓的关切。

  蓦地心跳加速,虽然她从不肯承认,可是他的确俊美到让人只是看着就会心慌。忙别开眼,笑道,“你和楚王长的很像!”
 
  沈醉轻轻地“哦”了一声,淡声道,“他和父皇模样接近,实际小八和他更像。”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怎的想起王叔来了?他去楚州多年不曾进京了!”
 
  没听见她说话,抬眼瞧见她两颊浮起淡淡的红晕,不由得蹙了蹙眉。

  裴菀书紧了紧棉被,又将熏笼抱在怀里,漫不经心道,“没什么,记得小时候在大街上见过他一面,那时候他披着深紫色的大氅,身穿黑色描金边的长衣,骑着一头雪白的汗血宝马,那样的气势仿若从天而来一般,像……神!”她微微地弯起了唇角。
 
  沈醉第一次见她这般毫不设防的微笑,没有丝毫的讥讽或者心机,一派纯真温雅的模样。

  不是美艳的容颜,却有着一种淡淡的清雅,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你不会爱上王叔了吧!”沈醉突然笑起来,唇角勾着一丝戏谑,犹如桃花绽放在他的双眸中,耀眼炫目。

  裴菀书脸红起来,斜了他一眼,哼道,“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你用那个字眼也太夸张了吧!”

  “你的感觉我懂,不过我听王叔的故事更多,所以比你的感受更深!”沈醉挑了挑眉,朝她伸出手,“冷么,到这里来!”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裴菀书假装没看见。却问道,“沈醉,你,十五岁的时候上战场是什么感觉?”

  沈醉眯了水眸乜斜着她,淡笑道,“你喜欢英雄?可也别忘了,每个英雄都杀人如麻!”

  裴菀书见他没正经,啐了他一声不再说话。
 
  “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他眯着眼睛看着车顶上的琉璃盏,眼神有些迷离,声音低低沉沉,透出丝丝慵懒。
 
  “五岁!”似叹息,那无奈的叹息声里隐匿着深沉的悲痛。
 
  裴菀书转首看向他,他来不及收起的落寞悲伤落在她的眼里让她不由得一愣,随即他却换上满不在乎的嬉笑,朝她笑着挤了挤眼。
 
  忙垂首看怀里雕刻缠枝莲纹的熏笼,心却猛地刺了一下,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天生的杀人狂魔,怎么可能?

  他到底有怎么的伤痛?
 
  突然这一刻她的心彻底的柔软起来,猝不及防的又紧紧地揪起来,竟然有点痛。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泛滥上来的湿意,慢慢地似潮涌,宛若飞流而下的流瀑,溅起晶莹高飞的水珠,一下下柔软却坚定地撞击着心肺,带着酸酸地刺痛。
 
  “你最想做什么?”沈醉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声音模糊,微微阖眸,弯翘的羽睫轻轻地颤动。

  裴菀书不敢看他,这一刻涌上的悲伤让她几乎无法自已,忙转了个身掀起车帘看向黑漆漆的浓夜,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她狠狠地告诫自己,为自己好也为他,不要有什么纠缠。因为她若爱就一定要他对等的付出,否则就算死她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孤男寡女,说些暧昧的话题,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站在太阳底下,面对着他那些宠妾们,自己就知道什么是现实!

  这一刻她有点遗憾自己的清醒。随即趴在车窗上,呼吸着清冷凛冽的寒气,声音飘渺“亲人和睦,友人相近,种几亩田,养几只鹅,读读书作作画,不为吃穿愁,不为金钱累,自由自在,畅所欲言……”她淡淡地笑起来,回头,双眸黑亮澄澈,坦诚地看向他,“和王爷天差地远吧!”

  沈醉凝眸静静地看着她,半晌,长睫轻颤,笑道,“果然不同,你一个小家雀知道什么大志!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天下为商,我看你也就是说说嘴吧!”
 
  “王爷,我只是个女人,难道还为我设个官职准我科考不成?”裴菀书瞥了他一眼,与他说了半天,竟然不再觉得饿。
 
  “现在不是有机会么?跟着我,实现你天下行商的抱负,完成之后归隐山林,不好么?”沈醉淡笑,凝眸端望,似是无限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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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六 四月 17, 2010 2:27 pm

同床共枕

  “沈醉,有些事情不该说,不该做。否则每一步都是伤害,你得到的也要用同等的失去来抵偿。”裴菀书微微舒了口气,目光柔软地看着他。
 
  “你又在自作聪明了不是?”他盯着她鬓角散乱的几丝柔发,满头青丝并不够墨黑,但是却细如抽丝,堆若纤云,鬓角的发丝薄如蝉翼,非常有韵味。

  “随你说吧,反正我有把柄在你手里,自然没有力量反抗!”裴菀书无奈苦笑。

  “你放心,一言既出,我必然信守承诺,无论你如何决定,画都还给你!”沈醉卸下一声的痞气,浑身散发着慵懒淡然魅惑人心的气息,整个人风采皎然,犹若皓月清辉。

  这时候的他有着任何人无法抵挡的魅力,那一种无法捕捉描述的优雅淡然,忧伤隐忍,愤悒落寞,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浅浅的,缓缓的,如看不见的水波荡漾在裴菀书的身边,她却似乎能感觉到,张了张手,握住,似乎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手。
 
  心头被什么勒紧,一下子无法躲避抵挡地痛起来,情不自禁地痛哼了一声,慢慢地呼气,缓缓地合上双眸。

  “我……!”裴菀书转眸看向车外,寒冷的夜风吹起窗外帷幕,星光黯淡,皓月皎然,今夜,寒风如刀,月光如水。

  心,如万年冰谭下面冰封的一棵柔软的草,左右摇摆不改初衷,那抹绿色却弱弱的慢慢地浮上水面,试探着去接触冰层外面温暖的阳光。

  那阳光可能是炽烈如火山,将她烧为灰烬,也可能是看似温暖却阴寒赛过潭底。

  何去何从,进退维艰。

  “想好了吗?”他淡淡地看向她。
 
  “有这样给人时间的吗?”裴菀书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
 
  “你会答应!”他自信满满地笑起来,声音朗朗,如果她不答应,照她的性格,那日父皇微服裴府,她一定会做点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还替自己遮掩,为什么不笃定呢?他温温地笑起来,得意地看着她。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
 
  “凭什么?我需要时间考虑!”裴菀书恨声道,起身要下车。
 
  “照你的性格,如果有这样的好事,你肯定会立刻说走,巴不得掉头就回去!”他悠悠笑道。

  裴菀书哼了一声,弯腰出车,明光将白色高丽纸的气死风灯挂在车前,伸手扶她。

  “抱我下去!”裴菀书气呼呼道,明光刚要抱她,却看到月光下沈醉清冷的眸子忙笑道,“呀,爷吃醋了!”说着提起一盏灯笼跑去一边,“我去帮夫人找吃的!”
 
  裴菀书想跳下车却从身后横过一只手臂来,抱着她翩然落下。
 
  夜风凄冷,寒露浓重,一条轻而暖和的鸭绒被子裹在她的肩上,“本王第一次带你出来,得了伤寒可是罪过了!”磁性的声音在寒凉的朔风里张扬,微微消弭的尾音如夜空的淡云一般魅惑至极。

  明光将几盏风灯挂在不远处,裴菀书发现那里竟然有一栋三间开的木屋,左右几间厢房,外边一圈灌木做篱笆。

  “这里平日没有人家,只有一位猎户来照料一下,每日却有足够的粮食和水!明光给我们做点好吃的!”沈醉手臂下落牵上她的手。
 
  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她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冰凉,立刻甩开,欢快道,“快点吧,我都饿死了!”

  明光生火烧热了炕,灶膛里柴火“噼啪”燃烧,锅里水沸腾翻滚着,屋子里热气蒸腾,缭绕的湿润温暖。
 
  另一边有炉子,上面煨着粥,一侧的藤条筛笼里竟然扣住不少风干的腊肉。明光手脚麻溜,很快满屋子传来阵阵香气。

  明光做好了饭帮裴菀书和沈醉盛好,然后又去马车上将被子拿下来铺在西间的热炕上,自己则飞快地吃了饭说了两句话就跑去东间睡觉。
 
  裴菀书喝了半碗粥,吃了半块窝头,放下碗筷看着明光奔来奔去的身影诧异道,“你对下人这般苛刻的吗?他怎的连一会消停都没?”
 
  沈醉慢慢地嚼着盐渍冬笋,挑了她一眼轻笑道,“你幸运是明光跟着吧,如果是夜海他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有时候你只能想象他是不存在的!”
 
  裴菀书撇撇嘴,“你是嫌他害你好事么,无聊!”
 
  可是此刻她很想明光过来,大家说说话,然后很自然地说要去西间睡让沈醉和明光去另一间。

  沈醉笑笑,慢慢地倒了杯茶,野地里的清泉甘冽清甜,冲出来的红茶绵醇香滑。“要不要尝尝?”

  裴菀书翻了他一眼,“我还要睡觉呢!”起身去灶膛里又添了几块柴火,封了灶口,“我去睡觉了,你慢慢喝!”

  说着便走去西间发现竟然没有门闩便出门找了根木棍,返回插上。
 
  “你闩了门我哪里去睡?”沈醉幽幽的声音传来。
 
  “你去明光炕上不是很好么?”裴菀书转了一圈,房间因为常通风的缘故没有一丝异味,干爽清透,带着桦木的淡淡木香。
 
  门外传出一声轻哼,“你让爷和下人一起?”
 
  裴菀书自不理,脱掉了罩衣绵衣,滚进鸭绒被子里睡觉。
 
  初始寒风凛凛,朔朔有声,后来却静悄悄的,如同做梦一般静谧。

  她裹着被子起身趴在窗棂中间的小孔里看了看,星月早隐去,外间苍茫一片,借着廊下的风灯昏暗的光线,竟然看到纷扬的雪花。
 
  下雪了,温暖的感觉。
 
  无星月不知道时辰,一时无眠索性裹了被子在窗口静静地听。
 
  雪落的声音,轻轻地叩击着心扉,如同人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芬芳,清冽纯净。细碎绵软的声音,是呼吸。

  她猛地一惊,出声问道,“你躲在我窗外做什么?”
 
  沈醉低笑,“看雪啊!”
 
  冬日窗户是钉死的,推不开,裴菀书哼了一声,“你想站一夜么?”

  “一夜算什么?十夜都站过!”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雪夜的空灵轻颤,如同雪花轻轻相碰发出的淡淡温柔的共鸣。

  裴菀书暗恨自己开始眼睛昏花竟然总去想他多么好,不知道是恨谁,“那你就站吧,我睡了!”

  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却又风声猎猎,想一场静雪哪里来的风,只好再度裹着被子爬过去。

  茫茫天地中一个身影飘忽,潇洒飘逸,如仙子凌空,犹如雪魂曼舞。长袖翻飞间,姿势曼妙,如舞又如率性而来。

  隐约听得两句,“英雄红颜随风杳,一剑苍山热血飘……”想他可能在练剑,看他姿势洒脱如行云流水,若大江东去,时而气象万千,风雷隐隐,时而温柔轻抚,如花落水流,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似香非香的气息,一直深深地沁入心底。

  一时间不由看得痴了,突然听得东间传来几声击掌,明光兴奋道,“爷,您的剑法越发柔润了,脱去凌厉气势臻至圆润境界,佩服呀!”
 
  “少拍你爷我的马屁,这几招以前总练不成,谁知道今夜随手比划两下竟然就成了!”沈醉浅笑,欢声道,“看来爷我还是适合做闲云野鹤呀!”
 
  裴菀书心头突了一下。
 
  “爷,只怕现在更适合了吧!”明光不怕死地开了他的玩笑,“爷习剑二十载,今日心情欢畅,更上层楼,看来情于习剑并无多大阻碍,所以爷以后还是不要订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了吧!”

  裴菀书嗤了一声,“才多大?便说二十年?空说大话!”
 
  明光立刻辩解道,“夫人,您不了解爷,爷从三岁开始修习纯阳内力,五岁开始学剑,一身精纯的纯阳内力那是石破天惊的……”
 
  “明光,什么是纯阳内力?”裴菀书于武功一窍不通。
 
  “就是纯正的没有行……”
 
  “闭嘴!”沈醉蓦地打断他,哼哼道,“不睡觉么?出来练剑吧!”
 
  裴菀书于武功就如弹琴吹箫,一窍不通,还想问明光一身什么却又悄无声息下来。接着门处传来“啪”的一声,插在门上的木棍脆然断裂,人影一晃沈醉已经飘然入内。
 
  就着昏暖的灯光看到他锦衣上点点雪花,片刻才消失不见,寒气字他身上弥漫开来,让她更紧地裹了裹被子。

  虽然明光将炕烧得很热,可是房间里却冷,毕竟没有炉子。

  “你睡那边,我们互不干涉!”着被子滚到一边,将身下木屋中原来的棉被推给他,“记得你说过的话,不要做小人!”说完便飞快地缩到墙边背对着他睡觉。
 
  然后听得他脱衣服的索索声,上炕,甩靴子,翻被子,靠近。
 
  “喂!做什么!”裴菀书后背立刻发紧,感觉他的靠近,身体本能地开始颤抖。

  “嘘,野外天冷,外面又没有院墙,这样你会暖和一点!”他轻嘘着,将她连同薄薄的鸭绒被子抱进怀里。

  裴菀书身体瞬间僵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感觉他呼出细细的气扑在耳底,初始温热,但是他吐息悠长热气冷凝又让她觉得凉气丝丝地往里钻,接着却又一股热气扑来。
 
  “你!”她动了动身体。
 
  “你就不能老实一点么?平日不是很文静的么,现在怕什么?”他低笑着唇贴在她的耳底秀发上,低柔道,“你心跳的好快!”
 
  “我,你,退后……”她无力地说着却感觉他抱得更紧。
 
  “睡吧,”他似诱哄般低声说着。
 
  裴菀书哪里睡得着?只能假寐,睁着眼睛慢慢地呼吸,听着他绵长均匀的呼吸,片刻响起细细如小猫一样的鼾声,不禁抿了抿唇。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感觉横在身前的手臂紧了紧,便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

  “你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似呓语一般轻柔的声音传入耳底,带着微微的叹息。

  她听起来却是淡淡的戏谑嘲弄,想起孔纤月,韦姜,李紫竹,无数的女人,无数爱慕他想要得到他的女人。

  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为这一刻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愤怒,随之却又释然。只要不说出口,就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会知道她真正想什么。她可以输掉一切,唯有此不能够。
 
  心煎熬着,懵懂着,迷茫着,一时间柔肠百转,不知道如何是好,迷迷糊糊便也睡去。

  梦里是美丽的桃花,开遍她的周围,他低柔轻笑,清绝天地,他斜飞的桃花眼,红润的薄唇越来越近,近的她能嗅到他温润的呼吸,感觉肌肤的清楚温度。他深情地注视着她,薄唇淡笑,“可以爱,却不可以宠,你该明白……”
 
  被他漆黑的眸子里浓的化不开的情意吓得心跳骤然漏了两个节拍,大叫着醒来,随即听到一声低笑。

  闷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动了动,很暖和,让人有点不想离开。随即却又一下子身体滚烫,窘得恨不得立刻消失了才好。
 
  她竟然很享受地睡在他的怀里,眼前是大敞的轻薄白绢丝衣,露出晶莹如玉的肌肤,紧致而平滑胸膛,她的手--竟然摸在他的胸口!?
 
  “啊--”如同见了鬼一样立刻坐起来,将被子一股脑堆在他的身上,“流氓,无赖!”说着立刻爬去一边飞快地穿衣,幸亏自己是衣衫整齐的。
 
  幸亏只是自己吃他豆腐而已!
 
  这不叫吃亏!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失了分寸。
 
  上路时,冬阳懒懒暗昧不明,雪霁云收,风乍起,泼洒着满地玉屑扑到脸上。裴菀书裹着厚厚的狐裘依然觉得冷,却见沈醉不过一件薄薄的绵衣,外面一袭薄锦轻衣。

  装酷的人冻死不偿命!裴菀书无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抱着手炉一溜跑向马车,突然脚下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子,身体失了平衡,“呼”地朝前趴去。
 
  如圆球一样砸起一地雪雾飞尘,听得身后欢畅的笑声,裴菀书用力捶地,慢慢地爬起来,自我解嘲地哼了哼,迈着端庄的步子缓缓地爬上车去。
 
  “爷,您这样有点过分了!”这路上根本没石子,虽然没看清他出手,明光还是确定沈醉动了手脚。

  “我就看不惯她一副自以为深沉从容的样子,看她出糗不是很好么?”沈醉低笑。

  明光汗颜,抹额,讪笑道,“只要别让夫人知道就好!”

  “你敢说吗?”沈醉勾了勾唇,明光忙摇头。
 
  沈醉笑着奔向马车,飞身跃上,突然迎面一块石头“呼”地砸来,只好微微仰头,屈指一弹,朝着明光凌厉疾飞而去。

  明光暗暗叫苦,不敢硬接,拔地而起,飞快地躲了过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裴菀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卖弄?!哼!
 
  “知道什么?我确实没碰你,是你摸了我一夜让我睡都睡不好!”他笑得揶揄,适时地转移话题。

  裴菀书的脸立刻烫得比手炉还热,转过头恨恨道,“反正我不知道,随你诬陷好了!”

  沈醉笑嘻嘻地靠近,裴菀书立刻抬脚挡住他,“沈醉,你这两日吃错药了?我不习惯,如果你再不守规矩不遵契约我们就一拍两散!”
 
  “狗咬吕洞宾!”他斜了她一眼,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推到软榻上,“爷让你休息一下,你那么多规矩做什么?”
 
  说着在裴菀书之前的地方坐下。裴菀书翻了个身不肯再理睬他。心却被什么丝丝缕缕地缠住,突然她坐起来,爬到车门处挑开锦帘,小声问道,“明光,你昨天说的是什么功夫?”

  明光看了她一眼,往外躲了躲身子,挤了挤眼,又压低了头凑过来,刚要说话,听得沈醉冷哼道,“明光,你这舌头不想要了?”
 
  吓得明光立刻吐了吐舌头,对着裴菀书挤了挤眼,专心驾车。
 
  裴菀书哼了一声,转回车里在软榻上躺下,不肯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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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04, 2010 2:13 am

暖玉温心

  暖玉山庄是沈醉在城外西郊一座风景优美清幽静谧的别庄。远远望去已是红梅灼灼,庄园里蒸腾着淡淡的白雾,接了山间白云,悠然洒脱,宛若仙境。苍翠的修竹依然郁郁菁菁,拒霜花竟然迎雪绽放,满地的菊花紫云漫漫,黄锦如缎。

  “这里有温泉!”裴菀书喜得飞快地跑上山。
 
  人工雕凿精心打磨的青石板山道,曲曲折折却又韵味深长,如同高耸入云一般意境深远。但是爬上去却又不累,因为看起来总有几节山道是平坦的,让人感觉不到爬山的劳累。

  因为自然的关系,山坳云雾缭绕处竟然开着朵朵小红花,映着清冷的阳光妖娆绽放。

  到了半山腰就可以看到堑着厚厚锦缎的木屋,雕花栅格,描金的云锦,直来直去的拉门,很像前朝风格。
 
  “沈醉,你这是要来做神仙吗?”裴菀书不无讥讽道。
 
  隐匿在深山中的奢华,果然改不了他纨绔子弟奢靡习气。
 
  “所以携你同来!”他低笑,在她腋下托了托,让她走得更轻松。

  “你该请孔小姐或者韦侧妃来才是!”裴菀书哼了一声。
 
  沈醉浅笑,“她们只适合在艳重楼或者王府,这里不适合也不属于她们!”

  裴菀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头恼怒起来,“自然也不属于我!”说着甩脱了他,加快步子。

  “你真是奇怪,动辄就发怒,都说你脾气温和,为何我总觉得你又尖酸又刻薄?”沈醉淡淡地说着,跟在她的身后。
 
  裴菀书猛地转身瞪他,“沈醉,我想我们是疯了,发神经了,为什么要说些不清不楚,暗昧不清的问题?我们只有一纸契约,完成了契约我们大家各走各的,我不管你有多少妻妾,你也不要管我在乎什么,我们谨守自己的本分就好!”
 
  沈醉双眸暗沉,冷冷地勾着她,“你放心,我不会绑着你,想走就走!”哼了一声口不对心道,“自本来我们就是来办正事的,只不过路上无聊带你一起找乐子而已!”

  裴菀书咬了咬唇,“无聊!”
 
  “不过柳清君却也未必能做到从一而终,对一个女人忠诚!”他冷冷道。

  裴菀书霍得转身,愤怒地瞪着他,恨恨道,“沈醉,你有没有搞清楚,我和柳清君是好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不要总是试图用他来扰乱我或者用我来威胁他,你这样很卑鄙,让人不齿!”

  沈醉黑眸突地一沉,眼中闪过狠戾的冷光,飞快地攫住她的下巴,“不齿吗?”眼中凝聚泠泠寒意,似是咬牙切齿,语气却又轻飘飘没有任何力度。

  裴菀书倔强地盯着他,双眸因为恼怒窘迫而越发清亮,发出一种令人心颤的光芒,沈醉眯了眯眼眸,忽而笑起来,“你就嘴硬吧,如果不心虚不会这样不识趣地顶撞。”说着将她冷冷地推离身边。

  裴菀书哼道,“你知道就好!”
 
  明光跟在身后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山道窄窄的,躲也不是,真不明白被天下人爱着的男人怎么会在一个女人跟前乱了方寸,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本来以为这一路上王爷和夫人已经好上了呢,现在?就算夜海那么傻的人都知道表白是需要温柔,诱哄,欺骗,然后上下其手的,他们爷似乎被女人惯坏了!

  可千万别让他输了赌约呀,五十两银子呢!外加……明光的脸忽忽地红起来,仰头看向山坳,红梅片片,白云出岫。

  “夫人,小的我带您去那边看看吧,有壮观的瀑布还有生在岩缝的千年古松,山坳里有温泉,走吧!”明光殷勤地跑到裴菀书身边,对着她笑笑。
 
  “真的么,快走!”裴菀书立刻催促他。
 
  “胭脂他们到了吗?你不去张罗一下,瞎转悠什么?”沈醉阴阴地说着大步走上一处空地,拾级而上。

  明光吐了吐舌头对着裴菀书笑笑,她蹙了蹙眉,只得裹紧了狐裘跟在沈醉身后。

  山庄里面的建筑非常的不规则,松柏苍翠,竹林清幽,山石林立,红梅妖娆。一座座的房子有的建在小山坳里,有的却又在巨石之上凌空若飞,还有的依山势而建,遮风避雨,暖风融融。

  沈醉领她到了一处嵌在山壁中的石屋,唇角一勾,似笑却收“你住这里吧。”说着替她将门推开,然后顾自跃上一块大石。
 
  裴菀书走进房中看了一眼,并不十分大里面装饰简约,只有杉木床,桌椅之类用具,所以视线尚宽阔,没有了家里那种繁杂奢华的装饰,心却安静下来。
 
  床上铺着厚厚的垫子,摸上去又软又暖和,嗅起来有淡淡阳光和清冽山风的气息。墙角用形状各异的石子垒成鸟巢状的炉灶,里面已经点燃了白炭,炉子上坐着大铜壶,发出滋滋的声响。

  现在一个人呆着她才能静下心来,脑子却根本无法思考,乱乱的。
 
  不一会听得女子轻巧的笑声,“客人等下要来,你快去准备,夫人我来招呼就好!”听得是胭脂的声音,裴菀书走去门口。
 
  “夫人,还需要什么吗?”胭脂行了礼柔柔问道。
 
  裴菀书摇摇头,“没有了,你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吗?”沈醉没说她也懒得问他。

  “夫人爷没告诉奴婢,现在时间还早,车马劳顿,夫人要不要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胭脂贴心地问道。

  她一说裴菀书便真的很想去泡温泉,泡温泉可是有钱人的奢侈,从前她也有一次机会的,柳清君请她泡温泉,可是她生怕被人知道是女孩子就拒绝了。
 
  胭脂真的很贴心,柔软的丝质里衣,做工精致的绵衣,替她准备了很多套,就算一天三换也够。

  热气氤氲,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隐约可见上面飘着各色的花瓣。因为胭脂不肯陪她一起洗,裴菀书便借着让她递绵巾的时候使坏将她拉下水,胭脂温和性柔,虽然不愿却也不恼,只一个劲地求饶。裴菀书淋了她一通水见她不反抗便觉得没意思,拉着她躲在一边泡温泉说悄悄话。

  “胭脂,你们什么时候盖的这座园子?”裴菀书趴在一块热乎乎的石头上,只将头露出来,温水拍打着身体,让她沉沉欲睡。
 
  “这是楚王从前在京的别庄,后来因为不能返京皇上便赐给了我们爷,这里呀是个宝贝,冬日可以泡温泉,夏日去另一边有寒潭水可泡,清冽冰透舒服极了!爷一年里倒是很多时间都在这里!”胭脂轻笑着,一脸的温柔,在缭绕的热气里,柔嫩的肌肤更加美丽。
 
  这里倒是衬得上孔纤月!
 
  裴菀书低低地叹着,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个看起来柔弱又极美的女人没有半点的反感,她和沈醉当真是灵石遇到幽兰,天生一对。
 
  问自己是不是有点难过,却又只是笑笑,也没什么好难过,喜欢还是不喜欢是自己的事情,况且就算喜欢又何必一定要人回应自己?
 
  自己喜欢作画,喜欢写字,它们也从不回应自己。
 
  而且自己对沈醉那种突然产生的情愫,谁又能说就是喜欢?没有刻骨铭心,没有强烈占有,只是……

  胭脂说什么她没听见,也许跟着沈醉的女人都是幸福的吧,因为她们从来不计较……

  水太温柔,缭绕的白雾太过朦胧,如梦似幻,让她难以自已,竟然沉入梦境。

  像娘亲温柔的手,宠溺的眼神,她发出低低的吟哦,将整个身子靠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有炭火燃烧发出的“毕啵”声,窗下挂着的橘黄色桐油灯笼发出暖暖的光芒。

  “嗯?啊!胭脂!”裴菀书大叫着坐起来,看到身上不着寸缕,吓得她立刻裹紧了被子。

  胭脂听得声音立刻跑进来,“夫人,您醒啦!”
 
  裴菀书抬手抹了抹额头,讪笑,“真是没见识,泡泡温泉竟然睡着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想自己长得比较细巧,胭脂也有功夫,将自己送回来也不为难。
 
  胭脂抿唇轻笑,一双妙目瞪着她不语,片刻将放在壁炉边上暖着的衣衫抱过来,服侍她穿衣。

  裴菀书脸红红的,“我自己来就好!”胭脂淡笑着也不为难她,轻轻地回转身,等她穿好了里衣便转过来服侍她更衣,“夫人害羞什么,我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裴菀书想到她可能帮沈醉更衣服侍他沐浴顿时脸色更红,身体竟然也火辣辣的烫起来,忙道“奴婢就不是人吗?”是人就有眼睛,会评头论足,会审视,尽管不敢说。

  “夫人,您想在房内吃饭还是去外面?”胭脂将厚厚的纱幔挽起来,又帮裴菀书绾了发别上金簪,将她的暖玉缀于腰畔。
 
  “去别的地方吃吧,顺便看看!”裴菀书说着走去门口推门而出,风竟然扑面不寒,想是在低处的缘故。

  胭脂忙抱了件灰毛狐裘帮她披在肩上,体贴道,“夫人,上了道冷得厉害!”

  裴菀书谢谢又看她穿的单薄,关切道,“你不冷么?”
 
  “婢子习惯了,由一年我们随着爷在西北极寒之地一冻之下竟然习惯了!”胭脂语声柔柔,笑容淡淡。

  裴菀书却知道西北极寒之地,滴水成冰,八月便是飞天大雪,到来年三四月才才开始化冻。

  心下对胭脂钦佩不已,自我嘲笑道,“只怕我到了那里,一落脚就是冰棍了!”

  胭脂抿唇轻笑,“爷不会让您冻着呢!”脚步轻快地领着她走去另一处,“爷在松涛阁住着,他隔壁是碧馥堂,平日在那里用膳看书。”
 
  “那我住的地方叫什么?”裴菀书随口问了句。
 
  胭脂轻笑,摇了摇头,“没名字!不如夫人自己起一个,大家叫着也方便!”

  裴菀书摇头,“我只住几日便走,管它作甚。”
 
  临近一处斗拱飞檐,轩窗雕梁的大屋,听见翡翠清亮的嗓音,大喊着,“夜海,你去看看夫人醒了没,该吃饭了,爷说她胃口不好,做点清淡的。”
 
  “夫人在哪里?没和爷一起吗?”
 
  “在小狗窝呢!快去吧!”
 
  裴菀书顿时细眉高扬,用力地抿住唇角,胭脂一脸灰线,笑了笑,柔声道,“当时起名字的时候爷随口起的,冬日他都是住在那里的!”
 
  裴菀书没做声,撇了撇嘴,臭沈醉,他绝对是故意的,当时他领着她去那里的时候,嘴角挂着那么一丝报复的笑意。
 
  小人!
 
  翡翠看到她们上来,大声道,“夫人快点来,饭菜要冷掉了!”又让夜海不要去忙活了,去看看爷有没有吩咐。

  “这么大庄子,就你们几个跟着?”裴菀书诧异道。
 
  翡翠点头,脆声道,“这里爷可是不让人随便来,也只有孔姑娘来过。”胭脂忙给她使眼色,翡翠诧异道,“胭脂,你做什么?”
 
  胭脂无奈只得道,“孔姑娘是客人,夫人是主人,自然不同!”
 
  裴菀书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拾级而上,轻快地进了屋里。
 
  胭脂领着她往后,顺着回廊拐去一处凸起的巨石,然后揽着她的腰飞身上去,又曲曲折折走了一点路,便到了松涛阁。
 
  周围古松森森,柏树遒劲,红梅盛开,灿若云霞。远处白云悠悠,清雾缭绕,淡雪霏霏。

  有钱人呀!裴菀书再度慨叹,想她小小的裴府,立刻又激发了她的斗志,她要攒钱,就算以后带着父母归隐山林,也要有一座山头,日子过得吧嗒吧嗒滋润才行!听说桂林那里的山头很便宜,她可以买下一大片山来,想想,是多么的热血澎湃!!!
 
  松涛阁有三层,冬日的时候风大只住最下层。里面炉火融融,发出淡淡的松香。沈醉披着深褐色大氅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看书。旁边一个衣着精致,气质清冷沉静的男子,正伏案飞快地写着什么。

  裴菀书一见立刻要退下,却听沈醉道,“跑什么,又没有老虎!”
 
  旁边的男子听得声音立刻抬头看过来,裴菀书对上他深幽的黑眸浅笑着颔首,男子立刻离席一撩衣袍,朗声道,“商民薛陵拜见王妃娘娘!”
 
  裴菀书心头一震,薛陵?难道是薛家的薛陵?心下疑虑重重,忙福了福算还礼,“在这里还是免了吧!”着斜了沈醉一眼,见他正饶有兴致地瞪着自己,心头不禁恼意又起。

  沈醉哈哈大笑,对薛陵道,“你能来京,她的功劳最大,你想着送她厚礼吧,她虽然是官家小姐,可是比你们商人更加唯利是图!”
 
  薛陵沉静内敛,却绽唇浅笑,“王爷如此说,那么薛陵便只有送几处商铺给娘娘了!”又对裴菀书道,“回头在下便让人将铺子位置给娘娘过目,娘--”
 
  “罢了,罢了!”裴菀书忙摆摆手,“我要你们铺子做什么,想让我给你们做掌柜的?”说着狠狠地剜了沈醉一眼,“你们商量要事,我还是避开的好!”
 
  沈醉懒懒地动了动身子,歪向一边的沉香木箱子,轻笑道,“你做出决定了吗?”

  裴菀书抿了抿唇,胸口起伏,凝注他黑浓的眸子,半晌,淡淡道,“是,我的愿望只要做个不愁吃穿的小米虫而已,不想做什么惊天大事,你们的抱负与我也无关,天下的商人自有他们的命运,我也不能做什么!”

  沈醉眯了眯双眸,唇角勾起懒散的笑意,“我本以为你铁定会答应,倒是失算了,难道本王看错了么?”

  薛陵继续伏案写他的账目,胭脂静静地站在门口。

  裴菀书凝眸坦然看向他直视过来的目光,毫不闪避地承受他的质疑探究,半晌,他苦笑了一下,支起身子慢慢地从沉香木箱子里掏出一卷纸,随手朝她抛去。
 
  “还你!”声音淡淡的,没有从前的讥讽嘲弄,也没有暧昧清冷,只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如同陌生人一般。

  裴菀书接过,缓缓打开,正是自己曾经描摹过的那副皇上的画卷,孤月出苍山,那轮寒月氤氲出厚薄不同的光晕,一只孤狼站在山顶仰天嚎月。
 
  下面有她模仿的皇帝笔迹,还有一枚小小的印章。画和字是她的,印章却是柳清君找七窍先生做的。

  紧紧地攒住,深深地呼了口气,胸口的地方有点刺痛,“谢谢!”她想笑,牵动了唇角却只是一个下意识地抽搐。

  “胭脂,你带王妃去吃饭休息,然后送她下山吧。”沈醉斜倚在木箱上,右手支着头,神情清冷地看着她,“你还是瑞王妃,不过仅仅是王妃而已!”似遗憾又似叹息,他挑眉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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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04, 2010 2:39 am

情人酸枣
 
  裴菀书转首,也许只有此刻他是真诚的,淡淡的疏离,轻轻地推开,这也正是她想要的。虽然没有配得上他容貌和家世,可是在她眼里他只是个男人,和明光解忧一样,仅此而已没什么特别。

  不想他为何五岁杀人,有多少难言痛苦,十五岁如何驰骋疆场,也不要想他曾经天南地北多少次涉险,更不要想他怀里有多少女人。
 
  飞蛾扑火,宁化火星,同生同灭。可她只是小小一只米虫,想带父母悠哉悠哉的共度余生。

  若不能得到对等的爱,宁愿不爱!

  看着她坚决地转身离去,沈醉垂了垂眼,摇头叹息苦笑。薛陵呵呵笑起来,笔不停顿,“王爷,您就不怕夫人真的走了?”
 
  沈醉薄唇轻勾,“就算她走了,难道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认定的什么时候轻易放手?一次不成两次,总有一天磨也会磨得她辨不清东西南北!”
 
  “王爷,我倒是好奇了,您说您对夫人到底……”
 
  “薛陵,都说你是闷葫芦,我倒觉得你话挺多!”瞥了他一眼,“我让你查的柳清君清楚了吗?”

  薛陵微微摇头,歉意道,“薛楼在西凉仔细查访,颇有困难。柳清君就是个谜,十岁出道便纵横西凉,表面是商人,身体虚弱,不会武功,擅长抚琴。十岁之前的身世只字全无。”

  沈醉颔首,“不是你们不行,先暂停吧,估计他知道我们查他。如今专心这件事情。商盟就让香雪海他们做盟主,你要做的是尽快入京,想办法进入兵部。”
 
  薛陵笑道,“我已经想到办法!”
 
  沈醉喜道,“说来听听!”
 
  “兵部尚书唐大人!”薛陵淡淡道,“有个女儿,刁蛮任性,但是却倔得很,唐大人对她几乎从不违逆!”

  沈醉哈哈大笑,指着他揶揄道,“你要用美人计?!”
 
  薛陵面色一沉,扬了扬眉,“为了王爷大计,在下可是肝脑涂地!”
 
  “我觉得还是薛楼去的好,他比你圆滑,会察言观色!”
 
  “不行,这件事情只能由我去做,薛楼太温吞了!很可能被她摆布!”薛陵摇了摇头。

  沈醉轻笑,“你们自己安排,本王没什么意见。二哥对行商司监势在必得,不可以让东宫拿到,我已经在东宫派动了点小小的手脚,想必这几日已经开始作用!估计过两天就会公布司监人选。我们且在此等候。”

  薛陵俊颜生辉,“王爷果然是劳逸结合,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沈醉整个人放松,躺在厚厚的羊毛毯上懒懒道,“你以为我带她只是玩?”

  薛陵飒笑,“我还以为王爷终于有了心爱的女人,愿意带上暖玉山庄呢!原来别有深意啊!”

  沈醉眨了眨眼,勾起唇角,“她最小肚鸡肠,忒小过节看的比天大,不值一哂恩情也比天大!让她在京城,东宫出了事,别人一罗嗦她肯定会管!”
 
  薛陵朗笑,不由得欣赏道,“夫人率真,是真性情的人!”
 
  “你省省吧!”沈醉眯着眼睛看着头上的水晶灯,璀璨耀眼,脸上自信的表情让他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薛陵缓缓摇头,耸耸剑眉,“看来王爷真是陷得够深,这霸道只怕夫人吃不消吧!”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从未见过沈醉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尽管其貌不扬,却非常有味道。
 
  沈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揶揄自嘲的光芒。两人有片刻的静默,薛陵不停地写写画画,沈醉静静地躺着。

  半晌,薛陵打破沉静开了口,“王爷难道真的甘心只做二皇子背后的人么?二皇子虽然看起来温和谦恭,实际却狠辣无比,只怕是飞鸟尽良弓藏呀!”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二哥虽然心狠,但是论才智他比大哥高出太多,在我们兄弟中他也是最优胜的,他如果做了皇帝也没什么不好。”沈醉悠悠道。
 
  薛陵微笑,道,“他们两个做皇帝都不够完美!”
 
  沈醉笑笑不语,片刻,问道,“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薛陵颔首,“也没什么好不好,老样子,一到冬天疼得厉害,请了很多名医看不好!”

  “柳清君医术高明,不妨请他看看!”沈醉淡淡道。

  薛陵摇头,“他为人孤傲,少与人打交道,如今更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的。”

  沈醉微微翘起唇角,掀了掀隽秀的长眉,没有说话。
 
  “我倒担心二皇子做司监,香雪海可能做不到做盟主!”薛陵终于写完,放在一边轻轻扇风,等待墨干。

  “如果柳清君想,肯定可以。这个我们不操心。只要朝廷放松了控制,薛家的生意可以北迁进京来。”沈醉悠悠说着。
 
  薛陵应了,将一张纸递给他,“您看看吧,我想去泡个温泉。”接着又笑道,“免得王爷也没心思!”说着扬袖轻笑着离去。
 
  沈醉微微笑起来,双手枕在脑后,无意识般看着门口,听着薛陵走到外间开门关门的声音。风趁机灌进来,打着旋飘荡在炉火边上,被熊熊火光融化,变得温暖而
馨香。

  山上的夜清透的像一块黑幽幽的茶晶,又像晶莹却不剔透的玉,清月朗照,繁星闪烁。夜风凛冽冷寒,带着哨音穿过林涛,呼啸作响。裴菀书裹紧了狐裘,跟着胭脂慢慢地走。

  “夫人,您真的要下山吗?”胭脂静静地问道。

  裴菀书点点头,“胭脂,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
 
  胭脂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想起沈醉冷沉的脸,他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爱恨不计。但是他是否了解女人的心呢?“夫人,其实,爷不是你想的那样?”胭脂终是忍不住。
 
  裴菀书笑笑,柔声道,“胭脂,没什么好解释的,王爷是王爷,他的事情不必向我解释,我的决定也与他无关!”

  胭脂咬了咬唇,转首看向她,深沉的夜色里,裴菀书贞静柔顺,但是那微翘的唇角却骄傲倔强。

  “爷是个心软性情之人,虽然有点霸道却很善良。我和翡翠明光几个都是他救回来的。他从不跟我们说他的事情,可我知道他五岁差点被人掐死,十岁上身中奇毒痛不欲生之后便再不惧毒。十三岁跌下深渊,十五岁驰骋疆场多次从鬼门关捡回性命……在奴婢的心里
他就是座山,没有人能杀死他,也没有人能让他伤心,更不可以让他伤心。奴婢曾经发誓,若有生之年,有人伤害了他,就算死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他。奴婢知道,您在爷的心里不同,若是奴婢伤害了您,爷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可是夫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就算死,奴婢,也绝不皱眉!”
 
  胭脂轻轻地说着,语气依然柔和却坚定得透出一股狠戾,秀美的头颅微微扬起,映着月光深深地凝视着前面的裴菀书。她静静的,清冷的,似是没有半分温度,可是胭脂看到了她眼中的清光,若月下水面柔柔的波光。
 
  忽然她跪了下去,“夫人,请您不要伤害他,他一心一意地对您,痴心纵容,为何您独独对他总是这般刁难?”顿了顿,将溢满胸口的酸痛压下去,“夫人,请您留下来吧。胭脂愿意用这一生的命来回报您!”

  裴菀书静静地看着她,微微仰头看向西天的缺月,清冷的,带着嘲讽的凛寒。自己凭什么帮他?不过有点小聪明,凭什么站在他的身后?如果因为心软留下来,以后会不会心有怨愤。

  他对自己一心一意?心头突地刺了一下却不肯相信。
 
  “胭脂,对不起!我和他约定只做王妃!”
 
  胭脂颤抖起身,绝望地看着那道纤柔的背影,手颤了颤,没动。
  
  裴菀书越走越快,一旦牵涉其中天地巨变,不复先之颜色,所有一切会是不可预见的刀光剑影。想了很多理由拒绝甚至倒戈。可是心底却有那么一个声音,大的让她无法抗拒。

  她顿住脚步慢慢回头,看着胭脂纤弱的身影,寒风吹拂她轻薄的衣衫,仿若随风化去。

  “胭脂……”她柔声轻唤。
 
  听到她柔软的声音,胭脂仿佛看到了希望,“夫人,您答应了吗?”

  裴菀书淡笑,“我不喜欢被动,不喜欢被人摆布。所以我答应但是你不能告诉他。”

  胭脂一听,喜不自禁,忙唤了声“夫人!”话音未落,却又泪珠滚滚。
 
  裴菀书上前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叹息道,“山风这么冷,你也该多穿衣服才是!”

  胭脂欢喜又歉意,“夫人,吓到您了!”裴菀书毫不在意地扁扁嘴,“你不会杀我!”

  山中岁月,纯净如风,白云映水晚晴空。
 
  胭脂越发欢喜,对裴菀书百依百顺,带着她山里山外地逛了个遍。声势浩大的瀑布,秀气飘逸宛若玉带的流泉。山涧中千年的古松,调皮的猴子松鼠飞蹿其间。

  一种小拇指大小的酸枣,有个让裴菀书很瞧不上的名字叫情人枣。想是无人采摘,所以红彤彤一片,但多生在峭壁边缘,裴菀书几次都够不到。胭脂运起轻功也只采到几枝,裴菀书便当了宝贝,尝了几颗,一股浓浓的酸,丝丝的甜,脆脆的生,初始不敢吃,后来便上瘾。
 
  得来不易,舍不得吃便摘下来放进荷包回去和水菊他们分享。
 
  谁知道第二日清晨,桌上的白玉大碗中装了满满的一碗,红彤彤如胭脂。

  “让翡翠明光他们一起来吃!”裴菀书欢喜地往荷包里装,得空便往嘴里塞两个。

  胭脂抿唇轻笑,“夫人,也就是您喜欢,翡翠说酸不拉几的,哪里好吃?比府里存的山东大枣难吃多了!”

  裴菀书不在意地笑笑,“这叫各人爱好不同!”
 
  这日依然四处闲逛,晌午翡翠在松涛阁“咣咣”敲锣招呼她吃饭,这是沈醉故意的,裴菀书也不在意,听见了便悠哉悠哉地踱着步子回去。
 
  碰见薛陵,她淡淡地笑着打招呼,随手抓出一把酸枣递给他,“请你吃!”

  薛陵笑了笑,剑眉微微挑了挑,诧异道,“有人大半夜说去练剑原来是为了这个!”随手捻起一颗刚要往嘴里放,“咄”的一声响,薛陵急忙拽着裴菀书躲开,一只筷子穿着那颗小小的酸枣被钉在坚固的黄杨木柱上。
 
  裴菀书飞快地将酸枣揣回荷包去,故作不解道,“今日显摆武功的吗?可惜我一点都不懂!”心里却在琢磨那句某人半夜去练剑,难道是帮自己摘酸枣了么?
 
  薛陵做了个请的姿势,“夫人,请!”
 
  裴菀书看了他一眼走向里面的楠木桌旁落座,笑道,“我早就听人家说过薛家的大公子为人深沉内敛,不苟言笑,手段狠辣,但是看起来似乎传言不可尽信呀!”

  沈醉闲闲瞟了她一眼,懒懒道,“那是因为在这里,出了山庄你再看见他,绝对不敢认!”

  裴菀书颔首,笑道,“我晓得,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张脸变来变去,随心所欲,对……”看着沈醉唇角勾着的似讥讽的笑意,住了声,不再理睬他。

  “夫人--”
 
  沈醉一开口还没说完,裴菀书立刻道,“我觉得山上好玩,立刻走得不偿失,所以决定玩几天。”

  沈醉呵呵笑起来,桃花眼勾着她,似笑非笑道,“我又没问你为何不走。”

  裴菀书脸上一红,份外不自然起来,薛陵笑了笑,“王爷想请夫人帮薛某跟柳公子说一声,薛家愿意和香雪海扩大合作!”

  讪笑,抬指挠了挠鬓角,无所谓道,“这些事情么如果大家都有的赚,自然好说,薛公子去找香雪海的大掌柜也可以,我和柳公子不是很熟!”说得一本正经,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撒谎。

  说完瞥了沈醉一眼,他眼底的笑意似乎友善了很多,水溶溶让人觉得过于魅惑。

  “行商司监人选公布了,”沈醉端起碧盏,轻轻地呷了一口桂花酒,幽幽醇绵的香气,不让人惊艳,却也不容易淡忘。
 
  “不是你吧!”裴菀书勾了勾唇,端起放在她面前的莲子茉莉花茶,浅浅抿了一口,微苦沁香,却健胃。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他得意地朝她笑笑,“是你!”
 
  “啊?!”裴菀书惊得合不拢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薛陵静静地吃着饭,默然不语,也不看他们,很快便吃完退去书案旁边的锦靠上坐下静静地看书。

  沈醉乜斜着她,“很吃惊吗?当然不是你!”
 
  裴菀书重重地哼了一声,沈醉朗笑,“是小八!”
 
  裴菀书好像比自己还要吃惊,沈醉笑了笑,“不过父皇有令,让你们两个人做主,你可以管他!”

  裴菀书蹙起眉头,半晌沉默不语,难道皇上那日的话有什么深意?可是明明就那么几句话而已,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接连地走“狗屎运”让她有点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裴菀书放下筷子,挑眉沉吟。
 
  “有什么诡异的?”沈醉毫不在意地说着,垂眸看她面前用汤掏的饭,还剩大半碗,淡淡道,“这可是进贡的上等香精米,难道不合你胃口么?”
 
  裴菀书撇撇嘴却没有说话,端起碗又吃了几口,最后实在吃不下去用力地往桌上一顿,“下山吧!”说完又有点愣怔。
 
  “玩够了?”沈醉胳膊抵在饭桌上支着头,双眸含笑,轻轻地瞄着她。

  裴菀书翻眼瞅瞅他,心道:没有你自然不会玩够。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玩的?”

  沈醉呵呵笑起来,“回去以后别说我不让你放松,只怕没得时间出来玩了!”

  她哼哼着,心里嘀咕,与他一起出来玩比受刑还难受。只不过下山以后,她便再不能这般真性情地活着了。

  垂了垂眼睫,“你和薛家的合作,是瞒着沈徽的吧?”
 
  沈醉眼睫一挑,薄唇微微抿起来,身体朝她倾了倾,“除了我们王府的封地,皇上赐的矿场,京城里给你的几家商铺其他都是保密的。”
 
  “你就那么自信?”裴菀书突然恼起来,哼了一声,他那么早就给她看了账册,难道就不怕她泄露?还是说他自信自己不会或者说笃信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只是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而已!”沈醉笑着伸手从她身侧的荷包里捻出一颗酸枣,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也许可口的东西永远都不能只是甜,否则会太无趣,容易乏味。他微微勾着唇角,嬉笑地看着她,毫无例外得到她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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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04, 2010 6:28 am

情比渊深

  虽然说走,沈醉却又有别的事情,只让胭脂陪着裴菀书在山上闲逛,转眼又过了四五日。

  裴菀书嘴上说回去,可是心里却又实在舍不得,这里的环境太过美好轻松,让她忍不住喜欢上。

  翡翠见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悄悄道,“夫人,我带您去个地方。”裴菀书歪头看看她,自从自己答应留下啦,这丫头对自己越发恭顺温柔,让她心里毛毛的。
 
  “山上我都玩过了呢!”她慢悠悠地嚼着一枚酸枣,探究地看着翡翠笑融融的眼眸,觉得她在酝酿什么。

  “不会骗你的!”翡翠说着便拉着她一路奔跑出去。
 
  裴菀书想这山上好玩之处太多,胭脂想不到也可能,所以便由着翡翠拉着她东逛西逛,所到之处多有意境所在,她却又不停。
 
  山风清透凛寒,炉火被吹得东摇西晃,屋子里弥漫着松香的味道。沈醉倚在大大的熏笼上静静地看书,突然听到门口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禁蹙了蹙眉,便见翡翠一脸泪痕裹着一团洌风冲进来。

  “爷,不,不好啦!”翡翠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沈醉审视着她,“翡翠,你搞什么鬼,不许耍花招!”
 
  翡翠用力地喘着气,急切道,“我,我没,是夫,夫人……”
 
  眼皮陡地一跳,沈醉眼中精光暴涨,“夫人怎么啦?”
 
  “我们去玩,结果夫人说要自己摘酸枣,然后一定要去山阴处,我们就去望仙石……”

  沈醉心猛地一沉立刻起身,一把扯过旁边衣架上的大氅飞奔而出,用力过大,红木架子“砰”的一声砸在熏笼上。

  翡翠抿着唇,按着肚子,慢慢地站起来,半晌听不到沈醉的声音才哈哈大笑,然后飞快地溜出去,低声唤道,“胭脂,胭脂!”
 
  不一会一条纤细人影飞快地凑过来,“爷去了吗?”
 
  翡翠吃吃地笑着,用力点头“去了,去了,”
 
  “翡翠,你小心夫人和爷收拾你!”胭脂有点不确定。
 
  “爷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我们的苦心!”翡翠吃吃地笑着,拉着胭脂往后面的望仙石跑去。

  山风凛冽地几乎要将人吹得飘起来,沈醉一手攒着大氅在山间飞高蹿低,衣衫如冰剐着肌肤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只着单薄丝衣,手里的大氅是给她带的。
 
  片刻飞奔至望仙石。
 
  望仙石山势险峻,怪石嶙峋,虽然是看石好景致,但是却有一条狭长的深渊,如果不仔细,很容易跌下去。想必是翡翠带着她来,一时玩得忘形跌下去也不一定。

  心里不敢想她是真的跌下去,然后如何,只想里面落叶很厚,青藤杂生,她很可能挂在半空,很可能皱着惨白的小脸不断地骂他。
 
  “喂,你能听到我么!”沈醉蹲在深渊边上的巨石下,朝下用力喊道。
 
  下面回声隆隆,却没有她的声音,心下又是一沉,险险被凛冽的山风卷下深涧,声音颤地几乎不成调,“小欢,小欢……”
 
  “喂!沈醉,你很无聊,很无趣,很烦呢!你跑那么高吼什么呢?震聋我啦!”下面传来裴菀书中气十足回荡连绵的声音,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心下一松,随之涌上一阵狂喜。

  “你等着,我下去救你!”说着拉住大氅的四角,让它灌满呼啸的山风,听得裴菀书愤愤道,“你们又想耍我是不是?你就装……啊!沈醉,你想死!你……”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惊慌,恐惧,关切,颤抖地最后没入喉咙不闻。
 
  裴菀书站在那片结实的山藤网上,惊恐地看着头上一线白光处,白衣飘然,他就那样凌空飞落,是真的跳下来,他不要命了吗!?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翡翠领着自己来看望仙石,头上一块大石头状如尖尖佛塔,非常壮观,她一时看的兴奋,翡翠说到山缝里看更好。
 
  于是她就被翡翠带进来,谁知道一转身翡翠不见了。关键是从入口到青藤上,有三丈宽的口子,她又不会飞!

  沈醉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从旁边的入口过来?一定要从山顶飞下来?

  裴菀书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一张嘴几乎就要跳脱出来,心里想的是他死了怎么办……

  沈醉一个千斤坠,飞速下坠,看清她脸上惊恐的表情,全身凝力,运起轻功,身体微微一荡飘向山壁,脚尖轻点然后朝她扑过去。
 
  裴菀书以为他力竭气衰,见他如苍鹰一样飞扑而来,立刻往后一退张臂去抱他。

  “小心!”听得沈醉一声急切地大喊,脚下踏空,从藤蔓中间的缝隙哗得漏下去。

  沈醉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形下坠,冲破藤网,脚腕一转,勾住一根粗藤随之身体急速下落,瞅着裴菀书的身影探手一抓,握住她的脚踝。
 
  “没事吧!”关切的语气再也忍不住,却听得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没事才怪,一群疯子!”听她竟然没有害怕,不禁笑了笑,用力将她一抛,然后身体飞旋左手抓住粗藤,右手一勾将她搂入怀里。

  裴菀书双臂用力箍住他的胸口,恨恨道,“沈醉你不要假惺惺,欺负人不待这样的!”

  沈醉一愣,随即意识到她说什么,想翡翠虽然大大拉拉,但是对自己交代的事情不至于如此不上心。自己一时着急竟然不查,定然是翡翠那丫头故意捣蛋,将她带来这里然后让自己来救。

  “我们上去吧!”揽了揽她的腰,垂首却发现她低着头不知道找什么。
  
  “怎么啦?”
 
  “你放我下去,”裴菀书声音低低的,透出一股子急切。
 
  “下面都是树叶子,说不定还有蛰伏的蛇虫,下去做什么?”沈醉不解。

  “我,我掉东西了!”裴菀书扭了扭身体,看起来下面并不是很深,他能从上前跳下来,这里自然也不成问题。只不过下面比较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什么东西?”
 
  “别啰嗦了!快点!”用力地压了压他的胳膊,示意他下去。
 
  沈醉借着藤架上疏漏下的光线,看着她散乱的发丝,脸颊处沾了丝丝血痕,便想快点上去帮她看看。

  “快点啦!”裴菀书急的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一把,沈醉不禁叫出声,手一松两人跌下去。裴菀书这才意识到他没穿什么衣服,他腰肢精瘦自己用力之下肯定相当地疼,但是现在要疼的是自己了,他竟然放了粗藤,绝对是故意的!
 
  下落的时间并不长,“噗”的了声,他们砸进厚厚的树叶里,深陷进去。

  “呸呸!”裴菀书手脚并用从他怀里爬出来,却不见他有动作,忙探手摸了摸他,“喂,你没事吧!”

  “你说呢?你最好有好的理由,否则爷一生气将你丢在这里!”沈醉哼哼着,做垫背的感觉可一点不好受,她倒是很有安全观念,一下落腿便夹上他的腰,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

  那架势自己不做垫背都不行。

  裴菀书嘿嘿笑笑,抬眼看看上面,“哇!”不由地叫了一声,好高!不过沈醉能飞下来,肯定能飞上去,他们会武功的不是都飞檐走壁的吗?不怕!

  光线落在下面,斑斑点点,看出来是一片枫树叶子,上面一层鲜红的金黄,竟然没有腐烂。

  初始暖暖的,只不过却有丝丝冷风小刀似的透进来,她裹紧了衣服然后看准了方才落下的方位,去找自己的暖玉。但是树叶太厚,暖玉很可能已经掉在底下,不由得着急起来。

  半晌也不敢挪步,免得将玉佩碰到底下去。
 
  沈醉坐起来,将大氅随意地披在身上,看着她“到底找什么?你身上还有值钱的吗?”

  裴菀书回头瞪了他一眼,忽然双眸一亮,飞快地爬回沈醉身边,笑得非常温柔,带着一点点谄媚,“沈醉,你能帮个忙吗?”
 
  沈醉摇头,“不能!”
 
  “小气!”哼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一动不动。
 
  “我们不是没关系了吗?你不是要下山么?怎么到现在还不走?”沈醉斜睨着她。

  “山上这么好玩,我总不能白来一次吧?自然要好好逛逛!”翻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胸口一闪而过,脸上红起来,立刻转了转身子。
 
  “你一定要这么嘴硬吗?”沈醉无奈地看着她,眼神沉下来。
 
  “沈醉,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不是嘴硬,我就是这样的人!”裴菀书哼哼着,却依然在想怎么说服他帮自己找那个暖玉。
 
  “那你就自己找,自己想办法上去吧!”瞥了她一眼,沈醉往后躺下去,树叶软软的,并不十分冰。

  “沈醉,你不会趁人之危吧?”回身看着他,见他嘴角勾着一丝浅笑,裴菀书心头警铃大作。

  “什么趁人之危?救你上去?帮你找东西?换你留在我身边么?”他双眸眯开一缝,微微勾着她。

  “沈醉,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裴菀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找人帮忙阴谋诡计,威逼利诱,在自己没答应的时候就给她看了那么多的秘密。他要查淑妃的死因,却一定要拖上她,她能帮什么?

  他是借机报复!
 
  转首看向他一双眼睛水溶溶地盯着她,胸口一荡,转过身继续用寻找自己的东西。

  “好吧,我就大度一点,帮你找了!你说吧,怎么找?”沈醉坐起来,手揣进怀里,见裴菀书看向他,便又拿出来。
 
  “这样,你不会是武功的吗?你把这里的树叶子帮我扫开,我的东西比较沉会落下去的!”裴菀书比划了一块范围,请他帮忙。
 
  沈醉挑眉看着她,撇撇嘴道,“大小姐,你以为我是神仙?能呼风唤雨?”

  “你们会武功的不是都很厉害吗?扫片树叶子不成问题吧!”裴菀书嘻嘻地笑着,一脸揶揄。

  沈醉无奈,哼了一声,“我试试!”
 
  裴菀书点头退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身上披着深青色大氅,里面是绡薄丝衣,他还真是够凉快妩媚的!不由地勾起唇角,盯着他俊美的侧面。

  沈醉感觉她的目光,微微睇了她一眼,双手交错,内力鼓荡,白衣翻飞,一招鹤飞冲天扶摇而上,裴菀书只觉得头晕目眩,衣衫猎猎,见他腾起瞬间却又疾飞下落,如鹞子一般扎下来。

  一阵疾风猛袭,满地枫叶如蝶如鸽,翻然飘飞,如秋风乍起,似林间漫步。在周围织成一片叶之网,裴菀书呆呆地看着,微微仰头,抬手感觉树叶自指间飞过,滑落,那人在飞旋的气流中,落叶将他包裹住,一圈圈如同漩涡。
 
  “找到了么?”
 
  裴菀书一惊,忙低头去看,满天枫叶飘洒,已然落下。
 
  懊恼地拍拍脑门,不好意思道,“呀,忘记了!”
 
  沈醉力竭颓然,双腿一软,跌坐在落叶上,叹道,“现在我连上去的力气也没了,你就等吧!”

  裴菀书一听急道,“沈醉,不是吧?我,我还没来得找呢!”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旋进来的冷风,穿透绵衣让她打了个冷战,不由得缩了缩。
 
  沈醉朝她招招手,“过来!”
 
  裴菀书瞥了他一眼,没动。
 
  沈醉细细地喘了口气,看着眼前呼出的缭绕白气,慢慢地飘上空中,便用力躺在落叶树,一阵寒凉透骨而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没有内力的保护,第一次觉得如此冷寒,看到她圆鼓鼓的,便心有戚戚焉。

  “你不要装啦!快起来帮帮忙了!”裴菀书没看出他的不对劲依然催他。找到了赶紧想办法出去,否则到了晚上黑漆漆地太吓人。
 
  她不禁懊悔方才只顾得看沈醉竟然忘记低头看一眼,否则也不至于还要再麻烦他!刚落下时候还觉得这里挺温暖,时间一长便又开始冷寒起来,搓搓手,她站起身来跺跺脚,然后慢慢地移动步子,用脚小心翼翼地感知树叶下面看看能不能找到玉佩。

  半晌,没听见沈醉的声音,忙转身看他,却见他静静地躺在落叶上,一动不动,心下诧异忙跑过来弯腰看他。

  本来白皙的脸冻得通红,红润的唇竟然发紫,白气凝结在他的脸上,结成白白一层霜冻。

  “喂!”立刻跪下,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沈醉!”
 
  他长睫微颤,懒懒地应了一声,“冷!”
 
  连忙将大氅拉上来裹住他,又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包在他的身上,“沈醉,你没事吧!”他的脸颊冰凉一片,几乎没有什么温度,身体也是冰冰的没有什么热量,吓得她立刻用力地抚摸他的胸口,急切道,“沈醉,沈醉,你醒醒,醒醒!”
 
  趴在他胸口听了听,竟然心跳减弱,完全不是从前那种坚定有力地跳动。

  一时慌了手脚,用力地将他抱在怀里,低头贴上他的脸颊,“沈醉,你醒醒!不要死!”一只手用力地搓他的心口,忽然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气得她一下子将他扔在地上,恨恨道,“沈醉,你再装!”
 
  说着将那块暖玉揣进自己的怀里,不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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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04, 2010 11:22 pm

银火霞光
  
  马车在迎福酒楼停下,裴菀书立刻钻出去,不等明光放板凳就要跳,唬地明光忙伸手将她托下去。看着裴菀书飞快地闪进了酒楼偏院的侧门,明光诧异道,“爷,夫人怎的啦?”

  沈醉笑道,“被骗了,生气呢!”
 
  “我们要不要等?”明光看了看想将马车赶去一侧。
 
  “我倒是很想看热闹,可惜那不是君子所为,我们走吧!夫人自然有办法回家!”沈醉淡淡地说着,脸上自信满满,双眸灿笑。
 
  明光依然不放心,“爷,夫人可是去找柳公子?”
 
  沈醉飒笑,“爷都不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明光嘿嘿笑笑,“我不是替您着急吗?好不容易夫人对爷好一点了!”

  沈醉淡笑沉吟,“你说的不错。这样吧,我先走一步,你留下等夫人就好!免得还要劳驾柳清君!”说着一挑车帘,翩然飞落在地,径直朝前走去。
 
  明光知道他肯定会去街上买匹马会去,便也不担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楼的门口,等着裴菀书。

  裴菀书一口气奔进后院,小厮长天看见她来忙上前搭话,她却脚步不停一路跑进平日的小院,却见柳清君正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皂色袍男子坐在松树下交谈。见她突然闯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前些天去了哪里?今日怎的突然来了?”
 
  对上他温润和雅的笑容,突然平静下来,暗暗责备自己竟然如此鲁莽地闯进来,一股子气地想质疑他。他帮了自己到底多少,她一直清清楚楚地记得,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不想欠他的不想白拿他的,可是如果没有他哪里有今日的她?
 
  很多的东西是他教的,很多灵感是他启发的。
 
  他是朋友,是兄长,是老师,是目标。
 
  就算那副画真的在他手里,自己凭什么来质疑?也许是他买回来不想自己出钱而已,而且印章是他帮忙做的,如果有罪他的更大,他又何必那这幅画来对自己有什么呢?
 
  想想不禁笑自己太着急,也许因为他是自己最看重的朋友,所以容不得他一丝的欺骗吧。

  “我出去了几天,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你!”笑了笑,朝中年男子点点头。

  男子高鼻深目,颧骨隆起,左脸颊直到脖颈有一条长长的疤痕,一双鹰目精光四射。裴菀书淡然地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男子朝柳清君笑笑,然后拱手告辞。
 
  柳清君看她只穿着绵衣竟然没罩狐裘,忙招呼她进屋,“今日怎的不怕冷?”走到炉边将半熄的炉火重新生起来。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裴菀书嘴角翘起,忽然觉得有点饿,便道,“有吃的吗?”

  柳清君笑笑,招呼了小厮来,吩咐了一声不一会便端来一碗人参猪肚粥。

  “呀,你平日也备着?”裴菀书忙接过去,欢喜道。
 
  柳清君让小厮退下,亲自帮她盛了,又洒了一把秘制的糖撒子进去,“我从小吃药长大,恰好给你预备,就让他们顺便熬了,你来也现成不来我也可以吃!”
 
  裴菀书心头一动,忽而为自己的方才的举动内疚不已,一冲动差点想跟他道歉。

  柳清君见她忽闪着清亮的双眸看着自己,笑道,“有事要说?”

  裴菀书笑笑,低声道,“那幅画我给烧了!”
 
  柳清君闻言欣喜,含笑注视着她,“真的!?”
 
  裴菀书不想将细节都讲出来,只告诉他去了暖玉山庄,他就还给自己了。

  “沈醉会那么容易还给你?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柳清君微微蹙起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

  “没什么的。你不要替我担心,我能应付!”说着喝了一大口粥,咽下,笑道,“这下我真的轻松了,一副我早就赎回,另一幅烧掉,至于你查到的那副想必很安全,我彻底解脱了!”

  柳清君深深地凝视着她,欲言又止,最后笑道,“这是好事。恭喜你!”

  裴菀书欢沁地点头,飞快地将粥吃完,柳清君递了帕子给她,擦了嘴,问道,“沈醉说行商司监定好了人选,是沈睿!”
 
  柳清君颔首,“我也刚知道,方才与铁良正说这事!”
 
  裴菀书想起那个刀疤汉子笑道,“以前没见过。”
 
  “以前你来的毕竟也少么,而且都是比较隐秘的地方,自然见不到他们!”柳清君笑笑,走去红木大柜里抱了一个锦缎包袱出来。
 
  “这是前些日子偶然间得来的,送给你,算是奖励你在皇上面前谏言!”

  裴菀书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银狐裘,毛色润泽水滑,外面一圈连同帽子竟然是火红的狐狸毛皮,银白火红,对比绚丽。竟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货色,单就那鲜艳明丽的色泽,柔软若无的皮毛,她都能够断定价值不菲,而且手穿进去温暖而不燥热。刚要问是不是很贵,柳清君却微笑着开了口,“现在你莫再推辞了吧!”
 
  裴菀书不好意思地笑笑,“柳兄,我总是赚你便宜,真是惭愧!”
 
  柳清君眸子沉了沉,轻声道,“额愿意这样,你何必不好意思!”
 
  裴菀书心头一荡,抿了抿唇,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黑眸水润,宛若浓得化不开的五月熏风。

  心头一紧,忙将狐裘披在身上,笑道,“我就臭美一会吧!”说着转了转给他看。

  柳清君含笑点头,“很衬你!”
 
  “你也来笑话我!”裴菀书嗔了他一眼。
 
  小心翼翼地提着狐裘上下看了看,线条流畅,自上而下,自然圆润,穿在身上是温热的感觉。并不会热的过分。

  “柳兄,商盟在组织了吗?朝廷怎么说?”裴菀书小心翼翼地将狐裘脱下,仔细地包进包袱里。

  “已经招各大商号的大掌柜和东家进京,到时候行商司监会和大家见面,商讨详情。”柳清君请她坐了,帮她倒了一杯清茶。
 
  “盟主应该是你们香雪海吧?”裴菀书呷了一口茶,有种淡淡的清甜。
  
  “八九不离十,不过可能会让大掌柜苏逸海担任,我不会在人前露面的。”柳清君缓缓道。

  裴菀书笑道,“能认识你,真的是天赐的幸运!”
 
  柳清君疑惑地看向她,她笑了笑,摇头道,“就是想说而已!”微垂螓首,片刻又道,“柳兄和沈醉有合作么?”

  柳清君道,“也许刚刚开始,从前没有!”

  裴菀书看向他,虽然认识多年,在她的面前他总是温和有礼,像个宽厚的大哥哥,可是想薛陵说实际他孤傲清高,只是自己从没觉得。
 
  两人又聊了一会关于朝廷行商的条令。
 
  裴菀书因为上次和沈醉一起来没得空细细问他身体如何,“那夜让你深夜骑马,我……”

  柳清君笑了笑,柔声道,“小欢,那是我愿意的……”顿了顿又道,“那人康复了吧?”

  裴菀书微微一愣,自从知道她恢复女儿身他许久没有这样唤她。微笑颔首,“应该吧,那日你走了第二日他就醒过来,我后来回娘家倒是没仔细去问!”
 
  柳清君听着先前微皱的眉头舒展,淡笑道,“你已经够心细,我也就不提醒你什么了,只是在王府万分小心才是!”
 
  裴菀书柔顺地点头,“我知道的。”
 
  “小欢……”他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自比平日低沉了几分。

  落在她的耳朵里却一震,不明白他的声音怎么突然奇怪起来,从前不曾有过的感觉。从前他的声音柔和,目光温润,笑容明朗。

  这一刻,他给她的感觉,有点……说不清。她不懂。
 
  “柳兄?你说!”她抬眸对他笑。
 
  柳清君心底一阵刺痛,手往前伸了伸,终于握成拳,如果现在问她,现在告诉她,会不会让她更加困惑,让她难过,让她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忍住心底的痛意,笑了笑,终于抬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帮她挑了挑鬓边一丝乱发,柔声道,“小欢,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在这里。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想离开,我都有办法送你走。包括你的父母。记住了吗?”
 
  裴菀书开心地点头,笑道,“柳兄最是神通广大,不过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只有真心地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才行!”
 
  她说的真诚坦荡,心底却兀自为柳清君突然弥漫忧伤之情的双眸而疑惑,这时候小厮进来禀报王府的车在外面等,裴菀书便起身告辞。
 
  柳清君顺手提起包袱,“不如穿上吧,天冷!”
 
  裴菀书忙抱在怀里,笑道,“还是等再冷一点吧,现在穿了人家说我炫耀!”

  柳清君送她出门,明光看见立刻迎上来,给柳清君行礼,又道,“夫人,王爷特意让我等您呢!我们回府吗?”

  裴菀书回身跟柳清君告辞,对明光道,“去我娘家!”让明光将她扶上车,又回身朝柳清君笑笑,挥了挥手钻进车里。
 
  明光见她喜滋滋的根本没有生气,心中纳闷,想可能是自家爷猜错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到了裴府。
 
  裴府大门紧闭,明光唤了半天,管家才跑出来开门接待,一见是小姐喜不自禁立刻让人去通知两位夫人。

  水菊几个都在。原来沈醉派人回来让水菊几个假托她生病在裴府守着。水菊立刻扑上来抱住她,“小姐,想死我了,你一走就是十来天,我从来没和您分开这么久过!”

  裴菀书忙解下自己的荷包扔给她,“快去分来吃吧,”水菊立刻接过见是一些像枣子一样的东西,却又没见过,疑惑道,“能吃吗?”
 
  西荷笑道,“这叫情人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说着率先吃了一颗。裴菀书心头一动,想方才太着急幸亏没给柳清君,否则他一定觉得自己别有深意,到时候就尴尬了。

  水菊闻言便也吃起来,觉得很好吃,就拿去先给两位夫人,又和丫鬟们分,末了留了一把回去给木兰。

  裴菀书立刻去见大娘和母亲,翠依的身体好了,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大娘平日嘻嘻呵呵没什么烦心事,今日竟然闷闷不乐的样子,看到裴菀书回来立刻喜笑颜开。

  “大娘,看起来不高兴呀,是不是钱都输光了?”说着看向东梅几个,装作严肃道,“说,你们是谁把大娘的压箱底都赢走了?”
 
  南兰低笑道,“我们可不敢。”东梅忙附耳道,“跟舅老爷生气呢!”
 
  裴菀书会意揽着大娘在炕边坐下,笑问道,“大娘,舅舅又怎的您了!”

  大娘撅了撅嘴,哼了一声,“提他做什么?横竖他早就不认我这个二姊了,他不待见我我还上赶着去待见他?”

  裴菀书笑了笑,拉着大娘的手柔声道,“大娘,您和舅舅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是撩了狠话,回头真要有什么事最心疼的还是您啦!”
 
  大娘两肩膀用力一塌,“拉倒,才不会。当年置办嫁妆他再三苛刻,不许带这个不许拿那个,我们家里拮据光景,我不要脸皮地去跟他借几两银子,他怎么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的担当就要自己担到底!’不给是不是,为什么还扔一把铜板来寒碜我?他让你爹给他弄那些弯弯肠子,你爹不肯,他又怎么说的?你出嫁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他说大家道不同,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现在他来做什么?哼!我还不愿意搭理他呢,小欢,你也不许搭理他!”
  
  “大娘,我知道啦,我们要同仇敌忾!”哈哈笑着拉大娘去后院看梅花,极尽温顺地安慰她,大娘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发完火也就好了。
 
  裴菀书也七七八八了解了个大概。
 
  且不说二舅和大娘的那点鸡毛蒜皮的恩怨,说眼前这个二舅也够胆大妄为。在皇帝不允许官家参与经商的时候他利用职权捯饬些买卖与大兴隆联手做。如今朝廷放宽了对行商的控制,反而加重了对官员的约束,私自经商者予以重罪。二舅与大兴隆的合作被人告发出来,太子大怒不待皇帝知道便立刻要将他绑了砍头。还是其他同僚说尽了好话才先关进刑部去。
 
  裴菀书也知道太子虽然仁慈却也呆板,特别反对经商,认为天下商人猛于虎也!甚于苛政!

  再三地向大娘保证自己不会去管二舅的事情也不让沈醉管大娘才放心。

  没呆到傍晚翠依便催着她回府,“你们府里打发人来问过很多遍,我们只说你病着身体不利索,今日好了就赶紧回家去吧!”
 
  裴菀书尽管不乐意却只能从命,让大娘好好休息,携了母亲的手出门。

  “小欢,你二舅舅的事情……”翠依欲言又止。
 
  裴菀书低声道,“娘,您放心怎么他说也是大娘的兄弟,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翠依点头松了口气,“别让人知道就好!”
 
  裴菀书安慰了她一番,让她保重身体,然后领着水菊几个回府。
 
  将入冬至月,天越发凛寒起来,下了马车裴菀书缩了缩肩膀,水菊忙解下自己肩头的披风给她裹上,“小姐,我去让人抬轿子来!”
 
  本来可以直接将马车进去,但是如果不着急的话她很少会如此,加上这两日要格外小心。

  裴菀书将披风还给她,道,“我去路管家那里坐坐,你先回去暖和去吧,让西荷跟着就好!”

  水菊听了只得回去跟明光坐车从侧门去了。
 
  沈醉总是那般率性妄为,将她劫走都不给时间交代一声。便先去见了路管家,李侧妃这几日动作很大。先是化妆成男子,指使人砸了艳重楼,将孔纤月抓起来打了一顿,幸亏黄赫及时赶到才解了围。后来进了一次宫,去了一次太子府,还回了娘家。韦侧妃一直在院子里呆着,期间也回了一次娘家,她们两人倒是没再闹什么别扭,反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裴菀书叹了口气,想起孔纤月纤柔的模样,要是被李紫竹羞辱不知道怎生伤心了。

  “夫人,爷一回家听说两位侧妃找他,一转眼就从侧门又离开了!”路管家抬手摸了摸额头,从没见就溜得那么快的爷!
 
 裴菀书抽了抽嘴角,竟然有点牙疼抽风的感觉,可能酸枣吃多了,吸了口气,沉了沉眼道,“可能去艳重楼了吧。”
 
  垂眉淡笑,“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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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二 五月 11, 2010 10:37 pm

以退为进

  “真是烦人!”裴菀书嘟囔着,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要竭力应付那两个女人,韦侧妃绵里藏针,李侧妃是火药桶,哪个都够呛。
 
  西荷笑了笑,轻声道,“小姐您这是迁怒,对身体不好!”
 
  “难道不兴我发发牢骚?”裴菀书哼了一声,抬眼望向那个鸟巢,那么高自己也够不到,就算石子也扔不上去,只好恨恨地踢了两脚作罢,气道,“你以为躲那么远我就打不到你么?明儿我就让人把树锯掉!”

  西荷一听感情儿是在指桑骂槐,抿着嘴也不说话,裴菀书看她似笑非笑心里更烦,便道,“你先头里走,我要自己走走!”
 
  西荷一听也不敢拗着她,她们小姐有时候看起来稳重但是在她们几个看来极小孩子脾气,叹了口气,只好快步走去前面。回头,果然看见小姐还在对着那棵树上的大鸟指手画脚,抬手抹额,立刻回身离开。
 
  裴菀书发泄完了,“噗嗤”一声,随即敛容端庄淡笑。
 
  刚绕过主院走到几棵楸树底下人高的茂密海棠篱笆前便见呼啦迎来一些人。

  隐约听得有人急切地唤,“小姐,小姐!”
 
  不一会一人当头疾步而来,怒气冲冲,裴菀书定睛一看是李紫竹,见她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心里一咯噔,刚想先躲开,李紫竹却已经看到她。只好脸上堆起笑容,站定。
 
  李紫竹看到她一脸闲雅自在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裴菀书刚要开口,突然眼前李紫竹人影一晃,“啪!”的一声脆响。
 
  裴菀书呆了一瞬,随即捂住脸,眼睛眯了眯看着李紫竹。
 
  “裴菀书我没想到你这般不要脸,一面跟我姐姐妹妹,回头背后插刀子!”李紫竹打完一巴掌却似不解气,还要扬手,陈嬷嬷几个都幸灾乐祸地看着。
 
  她身材比裴菀书高出许多,身体健美,力气又大,要是真打裴菀书自认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李紫竹你住手!”裴菀书脸色冷沉下来,冷冷地瞪着她。
  
  “怎么怕了?你去告状呀,跟皇上告,跟表哥告去啊?看看,他们是不是让你打回这一巴掌!”李紫竹不屑地盯着她,双眼几乎冒火一般狠狠地剜着她。
 
  裴菀书哼了一声,笑了笑,揉了揉脸颊,“李紫竹,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哪有你的力气大?就算打也不会自己打!”微微转眸看向身后,方才一人飞快地将她一拉,李紫竹的手根本没打到她的脸上,李紫竹似乎根本没发现,她想回头去看又怕李紫竹怀疑。
 
  “我给你打,你打回来吧!”李紫竹嚣张地将脸递到裴菀书跟前。
 
  “除非你自己狠狠地剐十个耳光子,我自己打有什么意思?”冷冷瞥了她一眼。

  “你一直和爷在一起?”李紫竹哼哼着说出了重点。
 
  裴菀书本还想否认,看她这架势突然不想隐瞒了,不退反而往前了一步,眼神阴冷地瞪着她,“是,你待如何?不要以为你跟着皇后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是不信我们去皇后面前评评理,看看娘娘是帮你还是帮我?就算娘娘也是极力帮着皇上选秀女,你呢?嫉妒成性,野蛮成狂,动辄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像个没脑子没脸皮的疯女人!七出之条你一进门就犯了大半,你说就算皇后是不是也得同意休了你!”

  裴菀书步步紧逼,李紫竹突然生出一股惧意,半抬的手怎么都不敢再挥下去,她清亮的眸子在落日余晖里格外的凌厉,让自己不敢逼视。
 
  “你最好先说我哪里对不住你,否则我还是王妃,不管你是真公主假公主,我一样可以治你!”

  李紫竹双眸闪过惊慌的神色,不敢看她黑沉沉冷冽清寒的双眼。
 
  “你,你,你……”半晌李紫竹没找到话说。
 
  “你私藏野男人,难道不该打吗?”
 
  裴菀书冷笑,站定鄙夷地看着她,“凡事要讲证据,以后呢抓奸成双,别瞎嚷嚷,四处造谣也没用,人家会说你是个长舌妇,没见识!”
 
  “那你为什么为了一个兔儿爷让人收拾我表哥?”李紫竹恨恨道。
 
  “喔?你表哥?就是那个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抢人的那个顾德全?”裴菀书用极蔑视的语气将顾德全那三个字念出来,让人听来极具讽刺。

  李紫竹一张脸铁青,“谢小天是个兔儿爷,开始我不知道,这两日回娘家,我表兄找我哭诉,那可是他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
 
  裴菀书哼了一声,“那就给他一万两,我买了!”
 
  “你!”李紫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裴菀书倒是替她着急,看起来她本来是要冲着自己大发脾气的,可是被自己一逼这话题就歪了。

  “李侧妃,你倒是好顺风耳,怎的知道我和爷一起?”裴菀书笑着看她。

  看来她们的耳目众多,难道随行监视?她的眼沉下来。
 
  “哼,你以为你鬼鬼祟祟能瞒过我?一会对我假惺惺说什么同病相怜,爷对你也不好,什么什么,呸,不要脸!”李紫竹虽然说着狠话,却没有勇气再给她一巴掌,方才打得太过用力手开始微微地颤抖,依然火辣辣地痛。
 
  “还有呢?”裴菀书挑眉轻笑,微微抽着嘴角。
 
  “太子妃说看见你和爷在迎福酒楼,家里这么大不够你们卿卿我我么,还要跑去那里?”李紫竹冷哼。

  “太子妃好闲情逸致,她去做什么呢?”裴菀书淡笑。
 
  “去,去做什么要你管?”李紫竹愤怒地瞪着她,“别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看不透,我告诉你大家都知道!”

  大家?裴菀书扬眉,含笑看她。
 
  突然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李侧妃,你做什么呢?”传来韦姜柔软得几乎没有力度的声音,裴菀书转首见丫鬟婆子簇拥着她疾步而来。

  看见韦姜,裴菀书捂着脸故意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李紫竹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凶狠道,“少给我装模作样!”

  韦姜立刻抢过来,推开李紫竹护着裴菀书,颤声道,“李侧妃,你,你太过分了,竟然敢打姐姐?”

  说着立刻心疼地拿了帕子去帮裴菀书擦拭嘴角。
 
  “啊!疼死我了!”裴菀书痛呼着,依然捂脸另一只手挡开韦姜的手帕嘶嘶地抽着冷风。

  李紫竹紧拧了凌厉的眉峰,冷冷地哼了一声。
 
  裴菀书捂着脸颊不让韦姜碰,流着泪道,“以后都莫再看我,就算我病死也不要来理我!”说着猛烈咳嗽起来,又低低道,“韦侧妃,你们都靠远一点,我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因为这两日病的厉害,爷便带我去泡了药泉浴,我怕传染你们还是躲远点吧!”
 
  说着伏下身子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嘴角却勾着冷冷地笑。
 
  韦姜听了起身对李紫竹道,“李侧妃也忒火气大了点,就算爷宠了姐姐,你也不当如此,更何况最受宠的可是那个孔纤月,哪里轮到我们这样的?”
 
  孔纤月像一根刺,将李紫竹一下子顶在那里!脸更是阴沉的厉害,哼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这时候西荷接了小厮们的报告,和水菊匆忙赶来。看到裴菀书捂脸弯腰的样子,水菊抱着裴菀书呜呜大哭。
 
  “小姐,我们回家吧,再也不留下被她们欺负啦!”水菊哭着对西荷大喊道,“你还不去备车?我们回去,再不回来!谩说八抬大轿,就是十八台我们也不回来了!”

  “姐姐,姐姐,千万消消气,”韦姜忙拦着她,急切道,“姐姐你要是走了,这王府可就乱了,而且让爷的颜面何存?”
 
  见裴菀书闭目不语,韦姜眼眸湿润,抬袖擦了擦,“姐姐,都是我不好,我头前就听丫鬟们说李侧妃在院子里发脾气,说什么吃里扒外,不知道好歹,我也不知道她骂谁就没在意。谁知道后来秋菱飞跑来告诉我说李侧妃得知你回府,竟然带人要来打你,慌的我立刻就往这里跑,谁知道还是晚了!”

  裴菀书心头冷笑,她的伊人居可比桂园近,而且看她冲过来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很明显是在那里看热闹,既然如此,自己也给她唱一出,免得大家孤单。
 
  李紫竹这一巴掌只怕韦姜的功劳不小,就算还没证据,裴菀书也断定少不了她煽风点火。

  “谢谢韦侧妃了,要不是你来,她指不定还要打多少下呢,你也知道她人高马大的,我哪里是对手?”裴菀书嘶嘶地喘着气。
 
  “姐姐,就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回娘家了,免得爷面上不好看,被皇上知道了,斥责她也就罢了,只怕爷也要被怒斥。你也知道当初爷不同意让你做王妃,是皇上发了火,大家不得不如此的,如果你回了娘家,皇上肯定会生气!”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裴菀书泪流不止,掩面而泣,水菊更是心疼万分,“二夫人,您也不用劝了,横竖我们回了家,大家便都开心了,这王妃谁做都好,我们小姐还不稀罕呢!”
 
  裴菀书心头暗笑,捏了捏水菊的手,夸她说的好。

  这丫头只有在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她的脑子才灵光起来。
 
  不一会西荷来说车备好了,让裴菀书上车。
 
  “韦侧妃,难为你了,我看我还是回去,大不了我向皇上求情,让他免了对爷的责罚就是了!”说着趴在水菊的肩上慢慢地起身。
 
  “姐姐,姐姐,你怎么一时间这么糊涂了呢?难道她打你就白打了?你竟然不想着还回来?”韦姜急了,瞪了眼睛看着她,一张艳丽的脸显得有些狰狞。
 
  裴菀书心下了然,果然如此么?激怒李紫竹来打了自己,然后让自己愤怒主动对付李紫竹,是不是在她的心里以为自己撵走李紫竹是轻而易举的?
 
  说起来倒也不错,自己没有势力,与李紫竹或者韦姜都不能抗衡。而韦姜似乎从没有将自己当做她的对手,而是棋子。煽动自己对付李紫竹没成,便又刺激李紫竹对付自己。如果自己忍不住出手,毕竟也是正妃要是闹大了皇后也没办法,李紫竹很可能要被休掉。
 
  对付了李紫竹剩下自己是很容易的吧,随便寻个错处,或者在沈醉面前撒撒娇,吹吹枕边风,便以为自己的王妃地位就岌岌可危。

  韦姜,果然是不容小觑,而且绝对不是简单的一石二鸟之际,这简直是一连串的胜利!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得便宜呢?
 
  裴菀书不动声色,心思飞转,一副娇弱不胜的模样,走了两步气喘吁吁,趴在水菊怀里喘气,“水菊,我走不动了!”
 
  “小姐,我背您!”水菊那丫头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将裴菀书送回裴府去。裴菀书捏住袖子偷笑。

  “姐姐,姐姐!”韦姜声声地唤着,突然“扑通”跪在地上。

  她这一跪,裴菀书心突的一下,看来韦姜还不止如此。李紫竹打了自己,自己如果得理不饶,是不是抬举,韦姜为了爷的面子苦苦哀求,识大体大担当。
 
  虽然她本来就没想回家,被打了躲回家那是无能的人!
 
  但是就算留下来,她也不想是因为韦姜,更加不想将这个美名送给她。

  “姐姐,求你了!”韦姜哀哀啜泣,一脸凄婉地看着她。
 
  裴菀书听得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还有明光叽叽喳喳的声音,知道是沈醉回来。

  不禁冷哼了一声,有麻烦的时候他躲开,现在出了事了,他来看热闹!

  心下恼怒起来,对水菊小声道,“那粒水溶丸还有吗?”
 
  水菊心头一惊,忙低声道,“小姐,您做什么呢?”
 
  “给我!”裴菀书急促地唤道。水菊赶忙从怀里掏出来,裴菀书躲在她怀里一口吞了下去。

  韦姜俯首在地听到沈醉的脚步声,唇边浅笑,抬起头来却是泪珠晶莹剔透,一脸哀伤。

  沈醉走到跟前看韦姜双眸含泪,脸色哀婉地跪在地上,沉了沉脸,声音低沉,“到底怎么回事?”

  韦姜立刻泣不成声,委顿在地。

  沈醉大步上前,细眸微眯,却看向裴菀书。
 
  “爷,别怪姐姐,不是她。李侧妃不知道为什么发脾气,来打了姐姐,姐姐气不过要回娘家,妾身顾惜姐姐的身子,希望她在府里将养……”
 
  沈醉眉头紧蹙,嘴角不禁抽了一下,回头去看裴菀书,此刻夕阳已经沉下,只有一片红云,天上寒星点点,昏暝中看到裴菀书嘴角猩红一线。
 
  只觉得心口抽的一下,随即脸色阴沉地厉害,本来要弯下的腰又直了起来,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朝裴菀书走去。

  韦姜立刻拉住沈醉的衣摆,虚弱道,“爷,别怪姐姐,不是她的错!”

  沈醉皱了皱眉,目光落在夕阳里裴菀书苍白的素颜上,唇角那一抹猩红如同利刃狠狠地刺着他。然后回头看向韦姜,对上她泪水涟涟的眉目顿了顿,似是不耐烦地要转身离去。“爷……”韦姜凄凄地唤着。

  沈醉看着她似无耐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了韦姜一眼然后转身看向裴菀书。

  “小姐,小姐!王爷,小姐昏过去了!”水菊急的大叫起来,慌不迭地抚摸着裴菀书的胸口。

  “明光,送韦侧妃回去!”沈醉转身走向水菊,韦姜不明所以,抬眸看向他。

  “阿姜,你先回去,我等下去看你!”沈醉朝她笑笑,然后大步走去水菊身边,阔袖一卷,将裴菀书勾进怀里,又提高了声音,“王妃病重昏倒,还不快去请御医!”然后头也不回,抱着她快步朝闲逸居走去。

  韦姜眼神复杂,用力地揪着手里的帕子,忽听得明光道,“二夫人,回院子吧,这里风大!”

  垂眸暗哼了一声,却随即换上一副凄楚模样,“有劳了!”
 
  沈醉抱着裴菀书大步而去,他明明已经派夜海偷偷跟着她怕李紫竹找麻烦,也断定肯定没什么问题,可是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管是真是假,竟然无法控制的心疼。
 
  不由自主地便紧了紧手臂。
 
  这个坏女人!他皱了皱眉,垂眼看向她苍白的脸颊,他就不信就算李紫竹真的打了她,能打成这样子?嘴边的血丝,苍白的脸颊,却没有指痕。突然心里一阵气恼,手臂一松让她靠在怀里,一手托住她的下巴低头惩罚地狠狠欺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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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五 五月 14, 2010 4:30 am

虚情假意

  沈醉霸道地吻着她,等她几乎喘不过气才放开,冷冷道,“好玩么!”
 
  裴菀书立刻推开他,让他这一闹自己根本无法装下去,抬手擦了擦嘴角,讪讪不已。本来想韦姜演戏太过分自己也演一演凑凑热闹打乱她的计划,谁知道会横空杀出个沈醉?她又没让他配合!

  “你,你别误会!”与他保持一点距离,笑了笑,昏暝中他那张俊脸冷沉得吓人,“我先走了!”

  说着提了裙子便跑,他越来越奇怪,特别是在山洞里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听到的那句话到现在有点想不透。所以干脆不要想。
 
  沈醉看着她仿若逃命的样子,挑眉苦笑,想喊住她却叹了口气转身走去伊人居。

  丫鬟们见他来,立刻殷勤伺候,掌灯挑帘。韦姜薄衫淡妆,妩媚娇娆,灯影勾画出她曼妙有致的身材。

  “四哥,”她微抬螓首,双眸滴泪,如梨花带雨,凄凄地看着他。
 
  沈醉轻轻一笑,大步过去,伸手在她背上抚了抚,“整日和她们这么斗心机有意思么?”

  韦姜咯咯笑起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她好些了吗?”
 
  沈醉修眉微挑,“不清楚,我将她送到小竹林就回来了!”
 
  韦姜回身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幽幽道,“四哥,你爱上她了吗?”

  沈醉心头一震,却挑眉笑道,“这话你来问不觉得很无趣么?”
 
  韦姜细细叹了口气,“四哥,你也不用生气,我知道你带她去暖玉山庄不过是给父皇看。”

  沈醉哼了一声。又听韦姜轻声道,“二哥想见见她。”
 
  沈醉垂了垂眼,看着她浓密乌黑的墨发,心里想的却是裴菀书柔软淡黑薄如蝉翼的鬓发,笑道,“二哥想见,改天我带她去!”
 
  “不用二吗?”韦姜扬起美艳极致的面庞动情地看着他,从他怀里仰望,他微垂的俊容更加清晰分明,水波荡漾的长眸温润带笑,是魅惑风情的极致。

  “你不合适!”沈醉笑笑,放开她,走去对面坐下,没看她淡淡道,“李紫竹去艳重楼闹事,是你故意的吧!”

  韦姜抿了抿唇,不解地看向他,“四哥,你为何如此想我?”

  沈醉转眸勾着她,“韦姜,我们从小就认识,你是什么样的人,紫竹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不要去碰她!否则--”他双眸骤然冷沉,唇角冷冷地勾着,那丝清然的笑便凝成一朵霜花。

  韦姜垂眸叹息,妩媚轻笑道,“四哥这是故意刺我么?我和她们一样是你的摆设?你真的喜欢孔纤月吗?!”说完凝眸注视着沈醉在昏黄灯光里越俊美难述的脸,眉眼一勾,落在他的怀里。

  沈醉冷眸微挑,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探进她的衣内,韦姜抬手按住,轻笑道,“四哥,你越界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冷哼一声,微微侧了侧头,躲开韦姜拂面的发髻。

  “四哥,我知道你的心事,也知道我伤害过你。但是如今我不是来了么?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她凝着水汽迷离的美目静静地看着他。
 
  沈醉神情瞬间变了几变,似是欣喜、不信、迷茫、动摇一般。

  韦姜将他情绪变化收敛在眸内,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柔声呢喃,“四哥!”说着轻轻地印上自己的唇。

  沈醉冷静地看着她,突然起身将她推开,哼了一声,“你不用总是对着裴菀书使劲,我对她不感兴趣,还有不要再打纤月的注意,否则不管是谁我都不客气!”说着拂袖便走。

  “四哥,我看到你的心了!”韦姜自信满满地看着他,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对着她的双眼说谎,从她十岁出头那几个皇子看她的眼神便充满着独占的欲望,沈醉也不例外。只不过当年自己还小没有做出选择,不想过早的定下终身所以拒绝了。
 
  “你从没看到过!”沈醉冷嗤了一声,在韦姜看来那表情是愤懑醋意弥漫。

  “我知道你恨我!”韦姜婀娜前行,笑了笑,却转了话题道,“二哥的意思让永康和老八不能找她说话,免得节外生枝。”
 
  沈醉轻笑,细眸微眯,回眼望定她,“永康病了,小八忙得很,估计得等冬至大典以后他们才会见面沟通。”

  韦姜颔首,轻声道,“四哥,娘娘在宫内查的事情有了进展,可能过些时候就有消息了!”

  沈醉挑眸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头说,我去看看她。”说着转身大步而去,似是急不可耐的样子,再不回头。

  韦姜鱼行至门口,抬手扶住门扇,美眸生寒,冷冷地盯着他俊挺飘逸的背影,嘴角慢慢地勾起,越来越冷,孔纤月!!
 
  冷笑了一声,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唤道,“秋菱,你亲自去看望一下裴王妃!”

  秋菱忙应了,带了丫头去闲逸居,片刻回转。
 
  “小姐,裴王妃病了,在院子大发脾气,摔了很多东西。据说之前的伤寒没好利索,又加上受了羞辱,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需要静养!她让人关了院子不许任何人去,还让两个小厮拿了棒子,谁去惹她烦就打出来。”
 
  韦姜撇撇嘴,心烦意乱道,“真是没用的东西,本来还指望她对付李紫竹和孔纤月!”顿了顿,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打发人去跟桂王说裴菀书病了,一律不见客,让他不用担心。”

  一连十几天,裴菀书只躲在院子里散步逗鸟看书绘画,不肯踏出一步,能进来伺候她的也只有王氏和木兰几个,所以外面确实一点她的消息都得不到。
 
  一夜北风紧,雪落霏霏,到处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裴菀书裹着大氅在园中梅花树下散步,特意去踩厚实的积雪,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欢喜地不断踩出一朵朵梅花型脚印。

  木兰端了参茶,关切道,“夫人,身子才好一点,还是到屋子休息吧!”

  裴菀书朝她笑笑,“今日爷没让你去问话呀!”
 
  木兰摇摇头,随口道,“今日没--”没说完便意识到夫人的意思,忙低了低头小声道,“夫人,您不让说,我没告诉爷您是故意生病的!”
 
  裴菀书朝她摆摆手,“你莫怕,我也没怪你!再说也瞒不过他。”木兰见她不怪才松了口气,说起来她的确很为难,既不想对不起夫人,可是爷问起来也不能不说。

  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裴菀书朝她笑笑,“没什么,别怕,我没怪你!”喝了一口茶,胃里一团暖气,顿时感觉身体轻快了很多,将茶杯递还木兰,继续在梅树下踩雪。
 
  木兰回去房中,水菊立刻跑过来小声道,“小姐,柳公子打发人问您身体怎么样了。”

  裴菀书歪头看向她,奇道,“他怎的知道我不舒服了?西荷去说的?”

  水菊摇头,“不知道,不过柳公子真的很关心您的。”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也很感激的么!”也不踩雪了,走到一边跺了跺脚,将鹿皮靴上的积雪踢掉,“快让他进来,外面怪冷的!”
 
  “他就是来问问,还要赶着回去,公子说最近麻烦事情很多,可能会有大变化,让您小心!”水菊小声说着。

  裴菀书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点头道,“知道,你去告诉他,我留着神呢!让他也保重身体!”

  水菊应了便忙跑出去。
 
  她一走,裴菀书便裹紧了大氅踱着步子去小花园继续踩雪。正走倒走,横走竖走,将鹿皮靴底的海棠花纹印出来,非常清晰。

  突然一阵风来,吹掉了风帽,梅枝上的雪哗啦啦落在一头,竟然有一大团落在脖子里,冰得她立刻缩起脖子,“噢噢噢”地跳起来,又将大氅解开扔在地上抖雪。
 
  “哈哈哈哈!”得意揶揄的大笑从假山后的松树上传来,接着墨绿色的人影一闪,沈睿站在她对面的雪地上。

  洁白莹然的雪映着他墨发玉面,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闪闪生辉,腰间的累金丝香囊随风轻轻晃动,衣衫飘然如飞。

  可气的是他莹白的手里正握着一团雪,修长的手指不断地□着,唇角那一丝笑意便更加讥讽。

  裴菀书歪头瞪他,眯起眼睛,恼怒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关着院门呢!”

  沈睿嗤了一声,“我若想来你就算拿大铁罩子罩住我也进得来!”

  裴菀书哼了一声,脖子的雪立时化开,氤氲进内衣里面,非常的不舒服,立刻提起大氅裹在身上,“不和你小孩子见识!”说着转身就走!
 
  沈睿身形一晃,嘴角斜斜地勾起,戏谑道,“嫂子,你去哪里了?四哥带你去暖玉山庄了?看来挺自在的嘛!”

  裴菀书微微扬了扬下巴,“怎的,你嫉妒呀!”说着就要绕过去,沈睿却屈指一弹,一枚雪弹又落在裴菀书的脖子里,冷得她立刻跳起来,恨恨地瞪他。
 
  “你告诉我你们去暖玉山庄做什么了!”沈醉将雪团掰成一个个小雪球,在手里慢慢地扔着,开始三个后来四个,六个,十几个,映着阳光,发出清冷的珠光色。

  “你真是无聊,去泡温泉了,还能做什么!”裴菀书立刻戒备地拉紧了领子,不肯再给他机会。

  “看样子你很欢喜!”冷眼睨着她,不管她往哪个方向去,雪弹都可以弹中她的脖子。

  “一般啦!”裹紧了大氅,裴菀书斜睨着他,随时准备离开。
 
  “父皇让我们一起管行商司,看来他真的很器重嫂子!”沈睿慢悠悠地说着,嘴角就勾起来,形成一个邪气的角度,让裴菀书蹙眉不已。
 
  “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呢!”跺了跺脚,缩着脖子,裴菀书故作不知。

  沈睿撇撇嘴角,上前一步,微微倾身望定她,“嫂子,四哥去山庄到底做什么了?太子哥哥的事情是不是他搞的鬼!”
 
  裴菀书蹙眉不悦道,“你做什么总是提沈醉?他做什么会告诉我么?而且他每日在温柔乡里鬼混我怎么知道?东宫怎么啦?我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沈睿耸耸纤眉,看着她腰畔的暖玉,在白雪暖阳里泛着柔和的光芒,不由得眉梢染上一层冷霜。

  “我听说你被李紫竹打了,过来看看那你,太子哥哥因为手下人私自行商事发,父皇很生气,太子哥哥也觉得很没面子,将那些人痛骂了一顿,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父皇便罚他面壁思过了!”沈睿轻挑指尖,将一粒粒雪珠弹在她风帽边缘的一圈狐狸毛上。
 
  “面壁思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处罚,你紧张什么?”裴菀书心头一震,却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瞥了他一眼,搓了搓手,呵着白气,“好冷,进屋喝茶,你去不去?”说着四下看了看院墙,估计他是偷偷跳进来的。
 
  “自然去!”沈睿说着伸手勾住她的胳膊,手臂揽上她的肩头,裴菀书吓了一跳忙用力推他,“小八,你懂点礼数!”
 
  沈睿轻笑,“你怕什么?怕四哥看见吗?永康病了,你不进宫看看她么?”

  裴菀书眼睫一挑,诧异道,“病了么?过两天我病好一点了便去看她!”说着抬手将他的胳膊推开。谁知沈睿却手腕一翻握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裴菀书一下子涨得脸颊通红,愤怒道,“沈睿,你放手!”说着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疼得沈睿狠狠地皱了皱眉,将她用力推了个趔趄,“真是不知好歹!我看看李紫竹是不是把你的脸打肿了!”

  裴菀书哼了一声,冷冷道,“沈睿,我警告你,我是瑞王妃,你要是再动手动脚,休怪我翻脸!”

  沈睿哼笑起来,横了她一眼,“你也没给我好脸色看过!”说着抬手朝她搂过去,裴菀书慌忙中一下子坐在雪地上。抬眼恨恨地看着他,沈睿却呵呵笑起来,抬手将她风帽上的雪珠一粒粒掸下去,“李紫竹前些日子总是进宫,在母后跟前唠唠叨叨,撒泼耍赖的,母后也烦了她。不过因为小时候就没了亲娘,所以母后能忍都忍了。让你也别和她一般见识,这次她打了你,母后会派人来教训她!”

  “这是正事,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进来?”拽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拍了拍大氅上的雪,剜了他一眼。

  “哦,我也被父皇禁足不能随意出宫,被人盯着很紧”沈睿撇撇嘴,自嘲道。

  “呀,原来你也有今天呀!”裴菀书幸灾乐祸地笑。
 
  沈睿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笑容,或者就算设防可是笑容总是让人觉得温暖,虽然她心里弯弯绕并不少。

  “还不是你害的!”哼了一声,突然欺近她身旁,手臂一箍将她揽进怀里,垂首低声道,“你那些小人书还有么?”
 
  裴菀书又窘又气,却动弹不得,他的手握住她的脖子,脸颊贴在她的脸颊上,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沈睿,你要是想以后共事我不会公报私仇,就对我规矩点!”咬牙切齿地抬腿踢他,沈睿轻笑退后,虽然躲过了她的脚却被她在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圈,疼得他纤眉蹙起,用力剜了她一眼。

  “真是个坏女人,从小打人就疼,大了依然如此!”
 
  裴菀书得意地撇撇嘴,“你知道就好!”说着转身便走,却见不远处白梅树下一人月白色长衣,黑发如瀑,双臂环胸冷冷地睨着他们。
 
  “你们慢慢聊!我回去了!”裴菀书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微扬着头看也不看沈醉转身走出月洞门。

  沈醉懒懒地倚在梅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睿,淡淡道,“以后不要对她无礼!”

  “怎么,四哥吃醋了!”沈睿勾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手里玩着一团雪。

  “她是瑞王妃,这是瑞王的脸面!”沈醉轻轻地说着。
 
  沈睿高傲地冷睨着他,风吹拂梅上白雪落在沈醉的墨发上,月白色长衣随风翻卷,勾出他挺拔俊逸的身躯。

  “四哥,大哥下面那些人的事情,是不是你暗中捣鬼!”
 
  沈醉无奈轻哼,“估计现在什么事情你也会算在我头上,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和父皇说去,没证据就别乱说,免得惹上什么。”
 
  “永康病了!”沈睿垂了垂眼,看着雪地上一排排小巧的脚印。
 
  “大家都会生病!”沈醉淡淡地说着,并不关心。
 
  “你越来越冷血了,”小时候他和永康生病,都会缠着四哥,四哥会给他们弄好吃的,讲好听的故事,会捕鸟来逗他们开心,而如今,他们那些曾经
的感情,都如这满天的飞雪,随着时间,阳光越来越少,直到踪迹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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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五 五月 14, 2010 6:13 am

难得怒气

  “不是我冷血,是我足够大了!”沈醉笑容温润,宛若春花明媚,晃了沈睿的眼眸。

  “永康想见见小欢!”将手里的雪捏成了冰,又化成了水,滴滴答答地几乎连手指也冻住。

  沈醉勾了勾眉梢,挑起唇角,淡淡道,“不行。包括不许叫她小欢!她是你四嫂,这辈子都是!”着哼了一声,淡淡道,“去喝茶!喝你嫂子煮的茶!”

  沈睿用力地咬着薄唇,尝到了齿间的腥甜,低头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红白相映,抬脚踏过,哼道,“喝就喝,我凭什么不喝!”
 
  风凛冽,呼啸有声,穿林掠庭。裴菀书让人将亭内的帘子卷上去,几人围着炉子喝茶。门边上几盆山茶花开的清雅,淡淡的香气悠悠然渗入茶香。

  裴菀书和水菊烧水冲茶,其他人都各回房中做事情。
 
  沈睿正襟危坐,盯着水菊冲茶的手,姿势熟练优美,翻了裴菀书一眼道,“你这丫头倒是比你受看!”

  沈醉懒懒地倚在熏笼上,腿上盖着了床薄羊毛毯子,扫了裴菀书一眼笑道,“老八若喜欢不如将水菊给了他做个偏房!”

 水菊撅了撅嘴,不乐意地将紫砂壶放下,对裴菀书道,“小姐,我还有针线要做呢!”裴菀书朝她笑笑,抬手戳戳她嘟着的嘴,这丫头现在越来越胆大任性了,说摔脸子就摔脸子,连两位王爷都不惯着。

  沈睿挑眉看着裴菀书,“一般的小姐都要找个丑丫头,你倒是专挑比自己好看的!”

  裴菀书掀了掀细眉,笑了笑,帮他续上酽酽醇浓的红茶,“你想撩拨我难受算是错了,脸皮是爹娘给的,好不好看能怎的?难道你比别人好看就定幸福?”

  沈醉听了她的话勾勾眼梢,眯着她,朝她伸手裴菀书将一盏茶放在他指尖。“过些日子,估计父皇会张罗小八的婚事,所以他急了!”

  裴菀书好奇地看向沈睿,如果皇上指婚不知道他会怎生反应,却见他冷冷扫了她眼,“你以为我会如你这般受人摆布么?”

  沈醉笑了笑,将盏中红茶饮毕,递还裴菀书,“唐尚书的儿估计也到年纪,她的姑姑还做过昭仪。父皇似乎有意门亲事!”

  沈睿哼了一声,瞪着他,“认为你们能摆布我?休想!再说,三哥一直喜欢唐安屏那野丫头,我又不喜欢!”

  沈醉但笑不语,片刻,看了看裴菀书又道,“我听人说父皇似乎真的有意如此,还问过唐大人的意思!估计就是过两天的事情!”

  沈睿一听蹭地起身,急忙道,“告辞!”说着起身而去,转眼消失在廊下。

  裴菀书蹙眉看向沈醉,“你在耍什么诡计?”

  沈醉笑眸微转,脸颊微醺,“逗逗他罢了!”
 
  突然门口墨绿人影一闪,沈睿去而复返,站在门槛处看着裴菀书,笑道,“若是李紫竹敢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忽的朝她砸过来,不再说话转身飞奔而去。

  裴菀书愣了一下忙抬手去接,眼前云袖飞卷,已落入沈醉手中。
 
  沈醉黑眸沉了沉,看着手里一方绣着春水桃花的帕子,轻轻抛起来,帕子飘然而落,伸手飞快地抓住里面的东西。

  看了看是枚菱形象牙石印章,每一面刻着一个头梳双丫髻的小人,虽然线条极为细小,但是或站或卧,或笑或怒,那姿势神态却是惟妙惟肖。正下面刻了三个字“裴小欢”。

  不由得蹙了蹙眉,用力捏了捏,顺手放进怀里。
 
  裴菀书捏住帕子,兀自伸着脖子看他手里的东西,还没看清便被他揣进怀里,不乐意道,“那是沈睿给我的,还给我!”

  沈醉拿眼横着她,“你是瑞王妃,其他男人送的都要充公!”说着伸手执起紫砂壶,就着壶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不烫吗?”裴菀书立刻伸手去夺,恰好撞在他的腕上,壶盖一歪便朝她的手倒下去。想也不想沈醉飞快地握住她的一手抖,滚烫的茶水便溅在他的手背上,立时红了一片。

  一惊之下裴菀书忙将茶壶抢过去放在桌上,又飞快地跑去捧了药匣子来,找出烫伤膏帮他敷上。细腻洁白的肌肤被沸水烫过,红肿一片,表皮溃破,让她心抽抽地难过。

  却没好气地瞪了一他眼,“你就不能仔细点吗?”

  沈醉叹气,用完好的手拍了拍脑门,“我这吕洞宾--”

  “呸!什么吕洞宾,你才是那不知好歹的……”对上他意浓浓水溶溶的长眸,心头突地一下说不下去,慌乱之际忙飞快地帮他包扎好。
 
  沈醉刚要取笑她两句突然扭头看到角落红木大柜子的门半开着,一抹柔和的霞光淡淡的映出来,虽然温润却刺目至极。
 
  银火霞光!
 
  下意识眯了眯眼猛地握紧了手,裴菀书正在帮他包扎手背,不察他突然用力,捏得她手指生疼,忙拉开白纱看他手背烫处肌肤尽裂,渗出细细的血珠。
 
  抬眼见他薄唇微微地抿着,目不转睛地看向某处,不由得转首看过去,却被他猛然一拉撞进他的怀里。

  “你,小心手……”话未完全出口,被他吞裹入腹,她不明所以他的怒气哪里来的,又怕弄伤他的手,只能任他霸道的侵略,良久,他才放开她。
 
  “你有病吗?”她哼了他一眼,看到血丝顺着他手背细腻的肌理流下来便立刻拿了药粉去帮他擦。

  看着她小心翼翼,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他的心突然定下来,抬指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没好气地“啪”打掉。她认真将那只烫伤的手细细包扎完毕,才哼了一声,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手是你自己的么?”

  他微微笑起来,柔柔地看着她,戏谑道,“是你的吗?”
 
  “我稀罕吗?是王府几百号人的天!”推了他一把,却抬手摸了摸自己唇,听他声音软软道,“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韦姜也少见。”
 
  提了提裙子起身,将药箱放好,“不用你嘱咐我,我自然巴不得见不着她才好!”

  冬至月里,天寒地冻,尽管没入九,裴菀书已经全副武装,加上装病不用出门应酬更是悠哉悠哉地份外滋润。唯一的不好就是不能偷偷回娘家,因为到处是韦姜的眼线,她只要出了门那行踪就不是秘密。

  她也知道沈醉是故意不让她见沈睿和永康,似乎是怕她去给东宫说情,他们也不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小女人,有那么大的心思吗?再说皇帝要太子面壁,那是督促他,用得着那么紧张么!

  一日她在书房看了一个时辰的书,然后又写了几副字,看到墙上那把古朴的琴不禁手痒痒让水菊拿下来调弦试了试,结果依然惨不忍闻,她一生气便让人将琴锁进箱子里。
 
  外面人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不是!她熟知音律,讲起来头头是道,但是一上手那声音比乌鸦叫还难听。

  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忙活了半天,她懊恼地步出书房,在院子里梅树下的藤编摇椅上坐下。

  “小姐,谢小天来探望您了!”木兰端着熬好的粥,快步走近。

  裴菀书想起自从他落水自己有些日子没见他了,听木兰说他在府里过得还算不错,帮助婆子下人们写写信,每日去跟罗管家路管家,给他们也帮帮忙。

  “夫人,要我打发他回去吗?”在她脚边做针线的水菊问道。
 
  裴菀书摇摇头,“让他进来吧。”说着接过不冷不热的粥一口气喝完递还木兰,随口问了句,“你这两天去莫语居了吗?”

  木兰点头,回道,“去了,爷的手还没好,翡翠跟着他,胭脂姐姐被爷打发出去办事情了!好像去买一件北地的珍珠雪裘,这两日就该回来的。”
 
  裴菀书笑笑,木兰这丫头总是如此。
 
  她只想知道他手好了没,这几天他一直不知道忙什么,她也懒得问且从不主动去莫语居,翡翠也没来过,便一直不知道消息。如今听说还没好不禁有点担心。冬天太冷若是冻着就要麻烦。

  示意木兰去接谢小天,她则轻步去了房内,翻找一番又出来坐回摇椅上。水菊歪着头看看,“小姐要替姑爷缝手套吗?”

  裴菀书点头,拿起剪刀几下剪出样子,又找了从前绣好的花样直接缝上不必重新麻烦。

  “小姐,给姑爷做针线,还是我来吧!”水菊放下帮人做的护膝便来抢她的手套。

  裴菀书用胳膊挡开,“我自己来就好,又不麻烦!”

  两人争夺着,看到谢小天缓步而来,因为那场大病,让他本就瘦削的身材更加单薄,脸颊清瘦无肉,一双美丽的眼睛笼纱叠雾般水汽氤氲。接触到她的目光,便展颜欢笑,瞬间双眸清亮如秋日晴空,明丽无边。

  “近来可好?”裴菀书请他在旁边的黄花梨小凳落座,又让水菊去帮他泡碗参茶来。

  “多谢夫人关心,现在已经完全恢复!”着握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口,“结实了很多!”

  裴菀书轻笑,“我是怕委屈了你,让你做下人的活!”
 
  谢小天笑笑,“夫人太客气了,我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曾经的纨绔生活,所以才会一无是处,能得夫人收留,做一点事情,我觉得很满足!”
 
  “那就好!”裴菀书请他喝茶。
 
  “那日听说……我心头记挂,也知道夫人不想人打扰,所以没敢来,过了十余日想夫人身体该好一点了,特来谢夫人再次救命之恩!”谢小天说着撩袍就要下拜。
 
  裴菀书忙放下粥碗,立刻托着他的胳膊道,“我不过一个小女子,你对我拜来拜去,我怎能担当得起,以后千万别这样!”
 
  谢小天见状忙起身,裴菀书又问了他一些生活的事情,他都一一答了。

  见他身上的衣衫单薄,她便道,“府里有绵衣定制,怎的你没领到吗?”

  谢小天神色一黯,随即笑道,“夫人费心,都有的,不过前日洒了水上去,我只好放在炉子上烘着,如今身体好多了,不怕冷!”一阵冷风吹过却不由得颤抖起来。
 
  裴菀书怜惜道,“怎的那么不小心,”又对水菊道,“你去杜康那里看看,帮小天拿一件绵衣来!”

  谢小天见状忙推辞,“夫人,我是来看看您顺便道谢的,千万不要再客气了,受您恩惠已经够多!”

  推辞间袖子一拂将方凳上的茶杯卷到地砖上,“啪”的一声脆响,青瓷杯四分五裂,谢小天面色苍白,懊恼不已,连声道,“我,我就是笨!”

  裴菀书忙拦住他,“快别弄了,让他们扫了就是!”谢小天却依然坚持,裴菀书只好去拉他的袖子。

  “啊!”谢小天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见裴菀书怀疑忙放下瓷碴,慌忙道,“夫人,我先告辞了,真是对不住!”说着就要走。
 
  裴菀书眉头蹙起,“你别走!”说着起身忙追上,伸手就去抢他的手腕,谢小天立刻藏在身后,却不及裴菀书敏捷。

  毫不顾忌地拉起他的衣袖,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往上一看,裴菀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怒道,“是谁?”

  要他来王府是为了保护他,不是为了让他受虐待的!

  谢小天脸色瞬间煞白,摇着头道,“夫人,您不要再管了,就当没看见。”

  “是谁?李紫竹?”裴菀书脸色冷沉,眼神清冽地盯着他。

  谢小天咬着唇,淡淡道,“夫人,如果因为我让您和侧妃有任何的不睦,连累到您,我宁愿从来没被救过,就算忘恩负义我也要离开的!”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裴菀书忽然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对着他喊出来。

  谢小天身形晃了晃,脸瞬间白的像窗纸,用力地咬着唇,终没说话,行了礼告辞。

  “你不是住在我的院子么?为什么也会这样?”裴菀书蹙着眉头,盯着他单薄的背影问道。

  “夫人,我虽然弱可是不傻,我知道您的处境,也知道这府里的复杂,我不可以因为自己让救过我的人受一丝的羞辱。他们只不过是打了而已,痛么,有什么不能忍得?”谢小天说着加快步子急匆匆地出去。

  裴菀书用力地摇了摇头,拍了拍脑门,心头憋了股火也不知道多久,就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西荷!”裴菀书因为愤怒,声音尖锐起来。她的声音本来听着稍微稚嫩,如今尖利起来份外刺耳。

  西荷几个立刻都跑了过来,看她一张脸铁青着,身子微微颤抖抖吓了一跳。水菊忙跑过来扶住,“小姐,您这是生谁的气呀?”

  “去把路管家,罗管家,二夫人,三夫人,谢小天他们都叫去二庭的议事厅,再将家法请出来!”裴菀书咬牙切齿道。

  “小姐,”西荷为人冷静,忙劝她,“您该多想想!”

  裴菀书冷哼道,“想什么?有什么好想的?她以为我是真的怕她?那日她打我的耳光改日自然加倍讨回来,今日替谢小天出口气,谩说他不是府里的小厮,就是我的下人,难道就要被她这样殴打!”

  见她如此生气,水菊不敢逆着,忙拉了拉西荷,“姐姐,快去吧,别惹小姐生气!”

  西荷不动,继续道,“小姐,至少您不能这样火气冲天的去,更加不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要教训她,您只要发话,我随时都能去给您讨回来!”
 
  裴菀书见他们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看把你们吓得!我不过是给她点颜色,你打她算什么?”

  西荷见她镇定下来,笑了笑,立刻起身出去。
 
  回头裴菀书将解忧几个叫在一起细细地交代了一番,才领着去了议事厅。

  裴菀书裹了厚厚的大氅,让解忧和杜康用软兜小轿将她抬去议事厅,依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拿了帕子捂着嘴不断地大声咳嗽。
 
  积雪都堆在树底,几株红梅开得绚烂,树枝上竟然落着几只喜鹊喳喳地叫着,天空是发白的蓝,风冷硬地剐了脸上,没有半点温情。
 
  一下轿子,韦姜立刻迎上来,双眸含泪,“姐姐,可算见着你了,身体好些了吗?”说着仔细看她的脸,虽然消了肿可是依然有三条淡紫色的印记没有褪掉。

  那是裴菀书和水菊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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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_
帖子主题: 回复: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 页 2 I_icon_minitime周五 五月 14, 2010 7:51 am

血色妖娆

  裴菀书冷冷地哼了两声,“能好得了么?”说着便让水菊扶着走进议事厅,大喇喇地在太师椅上落座。

  对于她装病大家自然心知肚明,受了那样的侮辱谁也会羞愤不已,觉得没脸见人。所以她也不装柔弱,言辞对韦姜一点不留情面,让她以为自己被打受了刺激,性子乖戾。

  看到韦姜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心头冷笑。
 
  除了谢小天闷在角落里埋着头不看她,其他人已经到齐,自然不包括李侧妃一干人等。裴菀书挑眉笑了笑,对他道,“谢小天,你过来!”说着让木兰去将他拉过来在她身边坐。

  韦姜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抿着,似是考虑要不要劝,终于劝道,“姐姐,这不妥!”

  裴菀书斜睨着她,故意放大了声音,“我们爷是大周最美的男人,难道还有人比他更有魅力让我们女人动心么?妹妹对我们爷没有这份自信吗?”
 
  韦姜轻笑,抬袖掩口,道,“那是自然,姐姐随意!”
 
  裴菀书没漏掉她眼中的讥讽和得意,又道,“谢小天是本妃带回来的,不是我们府里的下人却一直帮忙做事。只是有些人拿他不当人,不知道是冲着一个无辜的人还是冲着本妃来的!路管家,他天天跟着你,你看不到他被人毒打吗?”
 
  冷眼扫着路管家,语气冷硬毫不留情面,路管家粗粗地喘着气,没辩解一撩棉袍子跪在地上。他一跪罗管家也忙跪下,一言不语,恭敬顺从。
 
  韦姜一看微微挑了挑眉。
 
  裴菀书端起水菊递过来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看向韦姜,忽然笑道,“妹妹可别害怕,姐姐没想对你这样。我不过是实在太气了。”
 
  韦姜笑了笑,柔声道,“姐姐生气是应该的,其实我也不对。好几次看到她指使人打了小天撒气,本应该拦住,可是想想也不能为了个闲杂人等让姐姐难受,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现在倒是我的不好,姐姐也消消气!”
 
  裴菀书勾了勾唇角,笑起来,但是那声音却冷冷的,“若是自己的下人,自然不能被人碰一下下,我也是如此的。我不拿他当下人是因为他没卖给我们。”
 
  过了一会李紫竹姗姗来迟,一群丫鬟婆子跟着,陈嬷嬷看到这场面撅了撅嘴,阴冷地剜了裴菀书一眼。

  “陈氏,你一个婆子,敢拿眼睛剜本王妃?那你眼睛也不用要了,剜了去吧!”裴菀书对上她恶毒的眼神,哼了一声,猛地将手里的茶杯朝她的脸上砸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温婉淡然的裴菀书会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韦姜垂了眼,嘴角勾起冷冷地笑意。

  “裴菀书,你别仗势欺人!”李紫竹指着她怒道。
 
  “李侧妃,这是在王府,你就是侧妃,懂吗?”裴菀书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李侧妃这样的人初始觉得对她忍让一下便也过去,但是实际却不是这么回事,她听风就是雨,说怒就怒。

  李紫竹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立刻咆哮起来,指着裴菀书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不过一个低贱的女人,嫁入王府是你走了狗屎运,你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裴菀书盯着她的手指,呵呵笑起来,朝韦姜瞥了一眼,淡淡道,“想必妹妹进府也看过家规,现在当如何?”

  韦姜没想到裴菀书会将球踢给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提着帕子擦了擦嘴角,道,“以下犯上,以贱犯尊,掌嘴二十!”
 
  李紫竹立刻跳脚,大怒道,“你敢打我?!”
 
  裴菀书淡悠悠道,“李侧妃,本王妃自然不想打你,毕竟你是个主子打了你就等于打了爷,虽然你只是侧妃,但也是爷的半边脸!这打了左边不能再打右边不是?”说着缓缓起身,离她一点距离的地方站定,西荷立刻走到她身旁。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不过我相信李大人没有什么过,因为我们女儿家和奶娘最亲,有很多奴婢婆子们,仗着小姐公子吃了几口奶,便真把自己当了老娘。教唆着姐儿哥儿的做坏事,蛮横不讲理。这说起来都是她们的错,跟妹妹无关!”裴菀书淡淡地说着,但是那语调却让人觉得比房檐下闪着冰寒光芒的冰凌子还要森寒。
 
  “做人就要讲究尊卑有道!”裴菀书继续着,眼神凌寒地扫过众人,在韦姜脸上稍作停顿,她倒也淡然地接受,没有半丝慌乱。
 
  “你放屁,你才是低贱的人,一个小小的翰林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李紫竹怒火继续上升,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两条黑黑的眉毛高高耸起。
 
  裴菀书看了她一眼,朝西荷示意,她微微颔首。
 
  “解忧,陈氏不讲尊卑,无礼犯上,非但不规劝主子却倍加怂恿,掌嘴二十!”

  解忧听了面无表情,真如一个小刽子手一般,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李紫竹还想拦他,解忧身形一晃,拉着撕心裂肺嚎叫不止的陈嬷嬷便飘到了另一边,手起带着掌风,“啪啪啪……”

  第一下便见了血,第二下两颗牙齿掉出来……
 
  陈嬷嬷开始还哇哇地叫,后来却只能干嚎,杀猪一般地嚎!
 
  李紫竹目露凶光,凶狠地朝裴菀书瞪过来,也不再管陈氏,突然飞快地朝她扑来。众人大惊,忙起身来拦却都晚了一步,李紫竹一脚踹在裴菀书的肚子上,将她撞倒在沉重的黄杨木大桌上。

  西荷于李紫竹踢脚的时候便飞快地搭上裴菀书的腰,拉着她往后拖,电光火石间躲开她的脚,又用胳膊撞了大桌子,然后立刻揽住裴菀书的腰,急切地唤她。
 
  裴菀书捏了捏她的手,呻吟不断,倒在西荷怀里。
 
  韦姜被桌沿狠狠地撞了一下,捂着肚子起身,却又痛得趴下去,片刻动也动不了。

  秋菱等下人忙扶住她。裴菀书见状立刻关切地问她如何。
 
  李紫竹从小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听着陈氏的干嚎疯了一般,拔出腿上的匕首朝着裴菀书捅过来。谢小天见状猛地扑过来挡在裴菀书跟前。
 
  众人惊呼,谁知眼前一花,一身暗紫色华服的沈醉推开谢小天抬手握住寒光闪闪的刀刃。

  猩红的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腕滚落而下,质地紧密的锦缎根本不吸水,血嗒嗒地落在地上。

  李紫竹看着沈醉一脸冷漠,狭长美丽的眸子映着眼前的刀锋,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却比刀锋更冷,更厉!
 
  “表哥!”她突然手一软,放开了刀子,“我,我,……”看着沈醉流血的手,忙扑上去,沈醉手腕一翻将她挡了出去,冷冷道,“退开!”
 
  “表哥,我不想伤害你的!都是她!”李紫竹脸色哀伤,抬手指着裴菀书,却见她脸色煞白地昏倒在西荷的怀里。

  旁边韦姜更是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纸,“爷!”她轻轻地伸了伸手,表情痛苦不堪。

  “李紫竹,你是想把大家都杀了才甘心吗?”沈醉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看了裴菀书一眼,眯了眯眸子竭力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到韦姜跟前柔声道,“伤到你了?”

  韦姜又急又痛,“爷,你的手!”颤声说着立刻拿了帕子给他包扎。沈醉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没事!你身子弱,怎的还出来走动!”说着打横将她抱起,走过李紫竹身边的时候,韦姜柔柔道,“爷,您没必要管我的,孔小姐这两日不是旧疾犯了么?您该多陪陪她才是!”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李紫竹揪着头发恸哭在地,“沈醉,沈醉,我恨你,我恨你!”然后用力地捶着地。

  裴菀书本来想教训一下她的奶娘让她收敛一下,如果李紫竹动手那么她就装作被打伤,却让西荷暗中借力打力,让李紫竹和韦姜都吃吃苦头。到时候闹开了皇帝自然会让人来处理,李紫竹就一定会被勒令回娘家思过。只没想到沈醉会出来凑热闹,而且看起来沈醉对她的打击比自己设想的却要大的多。一个爱惨了的女人,那人一个冷漠的眼神就可以让她疯狂。看来的确如此。

  歪在西荷的怀里偷眼看着地上的血,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心里却是抽抽的难受。
 
  李紫竹那副样子,让她没有一点痛快的感觉。西荷知道她的意思,对谢小天道,“谢公子,小姐说从今天起您就是小姐的弟弟,这府里若是还有谁敢欺负您的,尽管跟小姐着。”谢小天神情木然,看了看地上的李紫竹,又看向裴菀书,伏在地上,凄凄道,“夫人,不如让我离开吧,不能因为我再让您受到什么伤害了!”
 
  西荷缓缓道,“谢公子言重了。”然后看向路管家道,“路管家,小姐说了,让您亲自安排谢公子的事情,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路管家用力地点头。
 
  水菊忙跑过去扶起他和罗管家,交换了个神色,路管家点头递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懂,又关切地看向裴菀书,见水菊眨了眨眼才松了口气。
 
  “小的无能,让夫人揪心,小的这就去安排,谢公子,您随小的来吧!”

  谢小天只好给裴菀书磕了头然后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离开。

  解忧打了七个耳刮子陈嬷嬷就昏了过去,他便停了手,抬手看了看,还算干净利索,手上没沾到一滴血,否则公子要惩罚自己了。
 
  裴菀书本来想装晕,可是看到李紫竹一副绝望的样子又觉得可怜,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本来就是想警告一下他们不许再欺负谢小天,而且李紫竹之所以欺负谢小天多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这里面有李紫竹自己的野蛮,有太子妃的挑拨恐怕也有韦姜的故意刺激。
 
  可是她没想到李紫竹可以疯狂到这样地步,方才从她狂乱的眼中看到的是绝望痛苦还有哀求。她不明白永康口中那个本来可爱温柔的女孩子是如何变成如今这样歇斯底里出手便不留余地的疯子的。

  看着她伏在地上恸哭不已,裴菀书叹了口气,带人回去。解忧杜康忙用小轿将她抬回去,回去院子发现谢小天竟然在那里,裴菀书笑了笑,歉意道,“吓到你了吧!”

  谢小天微微叹了口气,“夫人,您现在和李侧妃梁子结大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虽然如此说心头却没有快意,因为李紫竹不是真正的对手,而且李紫竹是个可怜人,让她狠不下心。
 
  “夫人,以后让我跟着您吧!”谢小天想通了,不想再离开。
 
  裴菀书笑了笑,“你想怎的就怎的,没人会管你,不过你留在我的院子只怕也不方便,反正你喜欢看书,我帮你找份好差事,保管你舒心!”
 
  谢小天凝眸看着她,关切之情尽显,“夫人真的没事吗?那一脚?”

  裴菀书眉梢掠过一丝狡黠,“没什么,你不要担心,去休息吧,过几日帮你安排,只是以后住在这院子里就好!不要再去班房住了!”谢小天忙应了,便告辞。
 
  一转身却看到沈醉站在院子月洞门口处冷冷地盯着他们,左手包了一圈白纱,尤其刺眼。

  谢小天行了礼,沈醉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走开!”
 
  见他那么傲然无礼,裴菀书哼了一声不理睬他顾自走进房中。
 
  沈醉跟在她身后一直进了内室,她回眼瞪他却被他猛地压进怀里,大手卡住她的纤腰,将她用力压进怀里。

  “沈醉,你……”声音消失在纠缠的唇间,他一只手用力地将她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迫她仰起头毫无保留地承受他的愤怒。待她喘不过,心通通跳得猛烈,手指无力地撕扯着他的胸口,他才放开她。

  “呼呼……”下意识地用力擦了擦嘴,有气无力地睨着他,声音软绵绵的,“你疯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考验我心脏承受力吗?”沈醉微眯了细眸,眼神冷冽地盯着她因为缺氧而涨红的脸。左边脸颊上三条紫痕,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什么时候才肯真正为他想想,不禁有点气馁。
 
  “我恶毒吗?你怎么不说你的韦侧妃够恶毒。方才她还不忘挑拨李紫竹去对付孔纤月呢!”裴菀书哼了一声,闪到窗下在玫瑰椅上坐了,随手拿起一本诗集。
 
  “那你倒是一箭双雕,既制了李紫竹又打了韦姜,可出气了?”沈醉冷眼勾着她,转身撑在书案上,身体前倾逼近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每次看热闹看得那么投入?”裴菀书微微往后靠了靠,躲开他太近距离的逼视。

  “李紫竹虽然没有功夫,但是她力气大得很,如果西竹把握不好你该知道那一脚的重量!”他蹙着眉,目光深幽如海,竟然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阴鸷。
 
  “你是怕她一脚隔山打牛,踢坏了那只小母牛吧!”裴菀书故作轻松毫不在意地戏谑道。

  沈醉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手压在桌上一手按住椅子靠背,俊眸微挑冷冷地盯着她,“真是不知好歹。我管她做什么。”
 
  裴菀书不置可否地撇撇嘴,虽然很不想,可是竟然脱口道,“是么?那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沈醉眼睫微挑,按住靠背的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仰头对视自己,不满道,“你到现在还要跟我装傻捉迷藏吗?我是紧张她吗?明明是--”
 
  “打住!我,我才不在乎你紧张什么!”裴菀书差点跳起来,一时间又心慌意乱起来。

  沈醉垂眼看着她慌乱的眼神,眸子沉了沉,他真的要败给她了,以为很近可是却摸不着,看似很远,她却于茫茫荒漠中给他淡淡的温暖,浓浓的酸甜。顿了顿看向外面,道,“不许将谢小天留在你院子里。”

  “过两天我会送他离开的。”瞄了他一眼假装看书。
 
  “别去惹韦姜。”他淡淡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上,白玉温润颜色分明。

  “王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是任人踢来踢去,委曲求全,可扁可圆的女人。你要是心疼她,就看好她,保护好她,别让她没事出来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还一副受尽了委屈,做尽了好人的模样!!”裴菀书每每愤怒都会抿着唇,锁着眉头,双眸晶亮地放光,浓密的长睫几乎看不见踪迹,整个人似乎只剩下两颗随时会燃烧的瞳仁。
 
  沈醉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意识到自己眼神有点贪婪,微微眯了眯眼睛,轻轻地笑起来,“胆小鬼!”既然她对于他的感情如此抗拒,而自己又那么多无奈,也只有慢慢地等,反正她在身边,不是那手指间的风随时能飘走。
 
  看着他冰冷的表情忽然换成阳春三月般的温柔,瞬间柔光魅惑,让她双目晕眩无所适从,只得恨恨地将书砸在桌子上,“无聊!”
 
  他笑了笑,随手捡起那本诗集,作势要看,裴菀书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扑过去抢。因为太过急切,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他倚在书案上身体被她压的后仰,她的双手用力地去勾住他的脖颈,脸贴在他微敞的胸口,姿势暧昧至极。
 
  “咣啷!”一声脆响,水菊惊得跳起来,“啊,小姐,姑爷,你,你们……”两人太过暧昧的姿势吓到她了,连残渣碎片都来不及收拾立刻跑了出去。
 
  裴菀书几乎感觉血液上涌一下子红到脖颈,假装不理睬他,转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小心划了手!”沈醉含笑道。
 
  裴菀书眉头一蹙,“啊”了一声,一滴血珠渗出指端。沈醉趴在桌上戏谑道,“爷可不是喝人血,别想我帮你吮!”
 
  裴菀书恨得扬手朝他甩去,一滴殷红恰好印在他的眉心,俊美中瞬间勾出一分妖魅,他叹了口气,抬手拭下。水色长眸柔光潋滟,羽睫微掀看向她,娓娓道,“皇上有废太子之意,你娘家的门会被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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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王妃》  作者:潇烟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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