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丫头,本王赐你鹤顶红一杯,你可有何话要说?”楚王身材高大,身影笼着小小的裴菀书,使得她显得那么柔弱。
“王爷,臣妾不明白为何鹤顶红因何而来。”她淡淡地看着他,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丫头,不用什么原因,本王就是想要你死,你死了我的儿子们才能安宁。”他浓眉微微蹙起,专注着盯着这个让沈醉死心塌地的女人。
“臣妾不懂,王爷何时来了儿子,还能因为臣妾而不安宁!”
“沈睿必须要娶文大人的孙女为皇后。沈醉也必要要娶南梁的公主为妃!所以,你必须死。为何样才能保住大周的安定,同时稳定南方,专心对付北方八部。”楚王叹了口气,似是无奈般,抬手挠了挠眉头。
裴菀书哈哈大笑,随即却又欣喜,“沈醉,还活着!”
“是,他当年被人打下悬崖,摔破了头,实际没死。明光做了手脚,换了具差不多的尸首。阴差阳错,他救了私自外出的南梁安国公主。两人日久生情,一起在北方生活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秘密研究北方八部的情况,怕人知晓所以一直诈死,连我们都被他瞒过。如今他研究透彻,将会率兵迎击北方八部,安国公主愿意和他在军营中举行婚礼,成功之日,便随他去南梁。”
“既然如此,我死与不死又有什么关系?”她笑了笑,他失忆了吗?所以没有回来找她?还是环境太恶劣,他找不到机会回来?一直被羁绊?他和那公主肯定是患难与共的朋友吧。
也许不过是楚王找个借口而已!
心思百转,面上却是淡淡的笑。
“你死了,他们便是一了百了,长痛不如短痛。”楚王冷冷地说着亲自端起酒杯递给她。
裴菀书轻轻一笑,“王爷,您害怕什么呢?在身居深宫,难道还能兴起什么风浪?谁个想死呢?”
“说的好!”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接着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走了进来。
沈睿当先一步冲到跟前,伸手将裴菀书抢了过去,冷冷道,“叔父,如今皇祖母在,你到底还想杀谁?”
裴菀书被他抱在怀里,却身上无力,连站立都不稳,顾不得去给谁行礼,她慌忙抓住沈睿的手,“沈睿,他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
沈睿疑惑地看着她,“谁?”
见他如此,裴菀书眉头一塌,神情顿时委顿下去,如同陡然旺盛的火苗,猛然间熄灭一般。
沈睿咬着牙抱紧了他,躲开楚王冷冷逼视的目光。
“十三!”太皇太后颤巍巍地走到楚王跟前,伤心地看着他,为这个她最爱的儿子。
“母后竟然还记得儿臣?”楚王冷冷地笑起来,满脸的凄楚。当年自己如此,她竟然不闻不问,任由三哥对付自己。
“十三,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多年,母后一直想着你。你回宫竟然不去见我,却在这里为非作歹!”她痛心地逼视他。
“母后,您说话可曾想过?三哥夺了属于我的,难道我还要隐忍?忍了这么多年,我自然要一并讨回!”
“十三,你错了。你父皇本来就是要传位给你三哥,只是你父皇向来宠你,所以大家都觉得是要传位给你的。而,你三哥,也做错了事情。所以,母后一直没有原谅他。”太皇太后说的动情,浊泪长流。
“这么说,那些拘禁儿臣,限制儿臣的高手,都是父皇派的?他口口声声说儿臣最像他,说儿臣是他最宠爱的儿子,可是……竟然……哈哈哈!”楚王仰头大笑,眼泪纵横。
“母后,他竟然派了那么多高手囚禁儿臣,难道这就是宠爱吗?”
“你父皇知晓你定然不甘心,心性浮躁,做皇帝不够稳重,所以才如此,那些高手也是为了保护你--”
“是呀,否则我早就被三哥杀死了。”他冷笑,低头看着年迈的母后,“当年我和花追风本来可以杀了三哥,可是父皇竟然下了死令,若是我敢伤害三哥一点,便要我身败名裂,死不得入祖庙。母后!”楚王心头痛苦,猛地跪在地上,
“虽然我曾经跟父皇流露过自己可以做皇帝,自己不比其他人差一丁点。可是如果他不要我做,难道我就真的会杀兄不成?结果呢,是三哥杀了父皇,父皇却依然让他做皇帝。凭什么?”
太皇太后嘴唇颤抖,用力闭上眼睛,仰起头,泪水滴答地流下下颌。
“母后,母后!”楚王膝行上前,抱住太皇太后的双腿。
“可惜,父皇算错了,三哥也算错了,最后还是儿臣站在这里。三哥死的时候,你们又怎么想象的出那其中的痛快……哈哈!”
她颤巍巍地弯腰,抬手捧起他的脸,泪水滴在他英俊沧桑的脸颊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的心早就禁不住一丝地苦痛了。
“十三,娘,娘……”她晃晃,猛地喷出一口血,倒在楚王的身上。
“娘!”楚王大惊,忙张臂抱住她,却见她双眸紧闭,已然没了气息。
“娘--”他凄厉大喊,用力地抱紧了她的尸身。
“你!”他猛地转首看着被沈睿护在怀里的裴菀书,“你!都是你!”
他霍然而起,大步朝她走过去,沈睿全神戒备,冷眼瞪着他。
楚王走到他的跟前,面无表情道,“走开!”沈睿将裴菀书拖在身后,横掌而立。
“你想弑父吗?”他双目血红,冷冷地瞪着沈睿。
“呸!我父皇早被你害死,皇祖母也被你气死,我便替他们讨回!”
“就凭你?”楚王哼了一声,横掌扫出,沈睿凝掌迎上,却将裴菀书轻轻推去后面一个银羽卫怀里,却是假扮银羽卫的西荷。
“小姐,”西荷用力地扶着裴菀书,却见她双目呆滞,神情颓唐。
“西荷,他真的死了吗?我宁愿他娶了别人,过得狠幸福,甚至可以忘记我们!”她怔怔地看着头上,目光空洞。
“小姐,别这样,爷--”
“皇上!”
西荷话没说完,便被数声惊呼打断。抬眼见沈睿被楚王击倒在地,唇角鲜血淋漓。几个银羽卫呼啦跑上去,有的攻击楚王,有的扶沈睿。
被誉为天下无敌大将的楚王,如今却似乎疯了一样,双目赤红,大开杀戮。
沈睿有喷出一口血,大声喊道,“带她走!”跟楚王一过招他便知道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只怕当年皇祖父用来克制他的高手也是费尽辛苦培养出来的。
只可惜父皇聪明反被聪明误,派出的人恰好杀了管制楚王的高手,所以他才能潜入皇宫吧。才能……被母后收藏……
西荷闻言立刻带着裴菀书急速后退,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楚王如鬼魅一样飘到她们跟前,不待西荷出手,被他一掌击飞。然后反手一抓,捏向裴菀书脖颈。
裴菀书将手里的银簪刺进他的胳膊,他哼了一声,倏地抓住她的脖子。
“大哥!手下留情!”从外面赶来的花追风弹剑飞来,却被楚王一掌拦住,“小花,你散了功,药物只能维持你三年,如今的你,连三流都不到,退下!”
“大哥,我们是生死兄弟,兄弟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花追风一步步上前,毫不退让。
“如今你也来替她说清?一个女人,值得你们如此?父子成仇,兄弟反目!真是笑话!”他星目凛寒,声音嘶哑,“小花,你已经活不了多久,别让我现在杀了你。”
“大哥,你真的不顾念兄弟情义了吗?”
“若不是你因为翠依婆婆妈妈,三哥哪里会起了疑心?而我又被父皇派的人制住?要不是你,我早就可以杀了他,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你竟然还有脸称是我的兄弟!”楚王冷冷地看着他。
花追风痛苦地皱眉,脸上的假面皱成一团。
“你看看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为了她死,你看看她会叫你一声爹吗?”楚王说着反手如风,撕下花追风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没有脸皮,被滚油淋过的脸。
在场的人,很多都是身经百战,可是看到了还是吓了一跳。
花追风身形一阵痉挛,痛苦地伏地,本就即将枯竭的生命似乎如水如流沙般,瞬间消失殆尽,连哀嚎都发不出,只有唔噜的声音在喉咙间翻涌。
“爹……爹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裴菀书心头痛极难忍,不禁开口,挣扎着叫出声,“你走,带我娘走……”
“你害死我娘,难道还想自己的娘活着吗?”楚王阴冷地看着她,握住她脖颈的手用力。
“沈湛!”沈睿撕裂了声音,猛地朝他扑来,楚王举掌,本以为轻轻一下就能将他击飞,却不想被他整个人抱住,利刃刺入肩头。
心头怒极,楚王屈肘,猛地击在沈睿心口,将他重重地击飞去。然后提起裴菀书飞身冲出雕花大窗。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白影飘飘,衣衫如练。一指飞点提着裴菀书的楚王,另一人劈掌。
“谢小天?”裴菀书惊呼,只见谢小天一手揽着孔纤月,她横笛而奏,两人飘飞而来。孔纤月朝她微微颔首,笛声一转,谢小天劈掌夺向楚王手里的裴菀书。
楚王翻身斜飘,同时一声长啸,涌上几十名带刀侍卫,一批人将来人拦下其余涌上去和银羽卫站成一团。
“沈湛,你还不承认勾结南梁吗?你身边的高手哪个不是从南梁来的?”沈睿被银羽卫扶着,一步步靠前,双眸盯着被楚王挟持的裴菀书。
“是又如何?”楚王冷笑,看着被人拦住谢小天,他似乎武功颇高,但是需要听从那女子笛音的指引,便让侍卫先杀了孔纤月。
沈睿立刻知会银羽卫上前保护,不一会双方各有死伤,却被楚王占了上风。
“沈湛,你放了她!”沈睿继续踏前,那些南梁高手没有楚王的命令不敢碰他。而此时因为景怡宫楚王的高手都聚集到了椒房殿附近,黄赫的神武营侍卫开始杀进来,远远的传来打斗声。
“要想放她我有条件。”楚王揽着裴菀书站在一座假山之上,冷冷道,“一,你要承认我是你的父亲。二,娶文大人孙女为后。三,诛杀裴怀瑾父子。”
沈睿本来略显苍白的脸颊铁青,唇角血色猩红,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沈睿,还不跪吗?”楚王冷眼看着他,“为了她你找了你皇祖母将她气死,要我饶她,只能如此!你若跪就说明接受我的条件。”
场中打斗更加激烈,孔纤月虽有谢小天保护,但是由于他不能自我判断,孔纤月几次遇险,不多时谢小天身上便伤痕累累,他却不知道痛一般,只要听到笛音便继续拼杀。
南梁高手很多用毒和暗器,甚至毒虫,银羽卫更落下风。
“沈湛如果你想做皇帝,只要不把我大周卖给敌人,我沈睿何足惜?也许你比我更适合做
个皇帝。你若想要就开口!”沈睿站得笔直,忍住双腿的颤抖,用力地推开扶住他的人,逼视着楚王。
如果他跪,承认自己是楚王的儿子,那么皇家颜面将荡然无存,可是如果他不跪,他不想看到她死。特别是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与楚王对峙,心里想着也许求饶不是那么难,知不知道自己
这样她会不会鄙视。若是沈醉和自己换位,她会如何,希望他求还是不求?
“小八,人谁不怕死?谁会想死?可是死又有什么难?”她看着他铁青脸上凝聚的悲伤,朝他笑了笑,“谢谢你!”
谢谢他照顾了自己的儿子,不管他做过什么,她对他都心存感激。
他看着她安然的笑容,那膝盖犹如被巨石挤住便跪不下去,求饶的话也说不出口。心里却反反复复都是她死了怎么办?可是如果牺牲了皇室的尊严自己就是罪人,天下人唾弃嗤笑,
样的自己,怕是她也会瞧不起。
“沈睿,本王没有耐性。”楚王哼了一声,手上突然使力,裴菀书身体往前一倾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喉咙,她用力地咬破了唇,硬生生憋成一丝血线,顺着唇角顺流而下。
她几乎听不清下面关心她的人那焦虑地惊呼,看不清沈睿跪下的双膝,她仿佛看到沈醉在天际云端之上,微笑着看她,朝她伸出双手,“小欢,我来接你!”
“沈醉!”她无意识地唤了一声,身体软下去。
“沈湛,不要杀她!”沈睿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生生地戳进去,开始那些顾虑犹豫瞬间消失无形,他重重地跪在地上,“我都答应你,无论什么条件。”
他一跪,银羽卫人心涣散,瞬间被南梁高手屠杀几十人。
“住手!”
太后在宫婢簇拥下,缓步而来,她穿着端庄高贵的朝服,九凤珍珠冠衬着她美丽的脸庞更加美艳。
大袖撒花朝服让她身子妖娆曼妙,如莲行水面,娉婷而来。
“摄政王,你这
是做什么?你说要和本宫成亲,做皇父摄政王,本宫只是说考虑一下和陛下略略沟通,并没有拒绝。你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她缓缓说着,脸上是淡淡的笑,稍微加快了步子走到沈睿跟前低头看他道,
“陛下,摄政王说倾慕于本宫,想让本宫下嫁于他。本宫已经答应,他便是你的皇父,你也就是他的儿子。这
么倔做什么?还不给皇父磕头!”太后厉声说着,似是斥责沈睿。
沈睿没有看她,恭敬地磕头,然后唤了一声皇父。
“摄政王,既然如此,本宫有话想跟你商量。”她朝他微笑,示意他将裴菀书放下。
楚王却揽着裴菀书飞身而下落在她的跟前,“有话我们屋里说。”又回头吩咐那些侍卫将在场的人控制住。
一进屋子,裴菀书便被他推倒在地毯上。楚王自冷笑着看向太后,“你想耍什么花招?沈睿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认吗?”
太后笑了笑,去斟了杯茶给他,柔声道,“便是认你也消消气,也要分场合,太皇太后年纪也大了,身体早就不好,
这样打击自然就去了。我也知道你母子连心,可是
番大动肝火算什么?”
楚王哼了一声,将茶一饮而尽,冷冷道,“都是
个丫头引起的,杀了她便不会再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
“就算他们是兄弟,可是你今天
样说出来,只怕大家对睿儿要有其他想法了。说不定其他皇子还会生事。”太后缓缓说着,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下去。
“本王会给他澄清,你说的不就很好吗?本王要做皇父摄政王,所以才会
样要求他么!”说着便叫了人来,吩咐了一声,让他去跟沈睿说楚王不过是气不过皇帝阻拦他和太后的亲事,既然他同意了便没那些纠缠了。
“
丫头,就放了吧,大不了将她撵得远远的,他们看不到了便也相安无事。”太后说着继续喝茶,楚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盏,自己喝起来。
“那我让人带她去南疆,免得她扰乱睿儿心智。”楚王颔首思索,然后转首看向裴菀书。
裴菀书对上他肃杀的目光,心头一震,却强自定住,如今她五脏六腑都是针扎的痛,头晕目眩,却依然清醒,便冷冷地回瞪他。
房中熏着的香让她有点头晕。
她一直与他对视,只要他看着自己,便不挪开视线,半晌,便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他的眼睛里氤氲出一层水汽?
突然,他踉跄了一下,又定住身形,回头指着太后怒斥,“李素星,你……我!”他猛地扑过去,抓住了太后的颈子,却一口血喷了出来。
“王爷,我们也到了算账的时间了。”太后挑眉笑笑,幽幽出口。
楚王用力地收紧,她呻吟了一声,合上眼眸。看着她娇媚的模样,他大叫一声,将她掼在地上,“为什么?”他大声地怒吼。
“因为……咳咳……我恨你。我是太后。咳咳……沈睿是我的儿子。你杀了我的丈夫,我不能再让你毁了我的儿子!”太后咳嗽着,笑得声音破碎。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他怒目瞪着她,身形晃了晃。
“你不用后悔没杀他,他是你的儿子,可是只有我们知道就好。”她欢畅地笑着,从口中涌出来。“只要别人和他自己不相信是你的儿子,有什么用?他还是广仁帝的第八子,太庙排位也是如此。你……哈哈!”她笑的讥讽至极。
楚王身形晃了晃,力气全无,单膝点地,跪在地上,阴冷地看着她。
“沈湛,你真不要脸。当年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肯。你一心一意地喜欢连玉蝶。因为她温柔似水。等到你想夺皇位的时候,你又来找我。勾引我。我知道我贱,我死不足惜,我竟然还是喜欢你。可是有什么用呢?一个女人有了儿子,有了痛苦。随着时间的推移。喜欢就不重要了。皇帝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他。我能为他做的就是维护他的尊严。连玉蝶之所以求死,也是因为她看透了你,你伤透了她的心。你们曾经说过情比金坚,可是你花言巧语,当你想要皇位的时候,情于你算什么?女人,兄弟,儿子不过是你的工具。沈湛,我们,两清了。”
她哈哈笑起来,然后看向裴菀书,笑道,“丫头,告诉沈睿,我不想埋进皇陵。我想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
后面的话断住,她依然笑着,用力地喘息,却只有猩红的血不断地涌出来。
“来,来人!”楚王大声叫着,然后朝裴菀书爬过去。
他再也不要相信女人,每一个说爱他的都背叛了他,母亲如此,连玉蝶如此,李素星也是如此。
她们的爱都是浮云中的雨星,什么都不是。
这个女人,也要死……
裴菀书眼见着他朝自己趴过来却一动不能动,身体痛得已经没了知觉,当他卡住他脖子的时候,她只是微微扬了扬头,缓缓地闭上眼睛。
“放开她!”
淡淡清冷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一只修长玉白的手握上楚王的手腕。
裴菀书心头一震,却不敢睁眼,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在阴曹地府听到了他的声音。颈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她无法呼吸。
“你可以杀了我!”楚王冷冷地对上沈醉冷寒的双眸,笑了笑,“弑父。”
沈醉看着裴菀书发紫的脸,修眉一挑,手上用力,“喀嚓”一声脆响,楚王一声惨叫,捧着手倒在地上。
“小欢!”他忙将裴菀书接在怀里,内力自她后心缓缓输入,感觉到她的内伤,心头一颤忙抱着她往外走。
“沈醉!”楚王握着手腕坐起来。
“就算你是我父亲,也不可以如此对她!”沈醉没有回头,顿住步子冷冷地说着。
“我要死了,你来,我跟你说个事情。”他强忍着,血还是不断地从嘴里涌出。
时候柳清君冲了进来,看到沈醉怀里的裴菀书,扫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太后和将死的楚王,对沈醉道,“菀书交给我,你去看看吧!”
“多谢!”沈醉将昏迷的裴菀书小心地放进他的怀里,回头走向楚王。
站了一瞬,沈醉蹲下,单膝点地静静地看着他,“你的人与喀尔塔塔的杀手同时伏击我,我并没有怪你。但是我永远都不会与你一起图谋什么。”
楚王笑了笑,忍者痛意缓缓道,“我的人不是去伏击你的,是救你的。你要继续做兵马大元帅,有生之年要将南梁,西凉,高隆,东海诸国,北方八部纳入大周版图。
这是我的志向。我死该由你来继承。”
沈醉抿唇,凝眸淡笑,摇头道,“我没您那么高远的志向。我只想跟妻子儿女一起儿女情长。本来天下安定,可是你却一定要搞得烽烟四起。你和南梁勾结,又破坏大周与北方的关系,致使天下战火四起,生灵涂炭。难道
就是你的志向?”
楚王哼了一声,“统一的代价就是死人。统一之后,便再也不会四分五裂,常年征战。”
“王叔,那是后来人的事情。于皇家我是多余的,于你我是可有可无的。可是对于我的妻子和儿女,我是唯一的。你说,我会如何选择?天下人有天下人的命运,不是我们能管的。”沈醉说完笑了笑,缓缓起身,尽管自己对他多有怨愤,可是他终究是父亲,不能救他,也不想看着他死。
“沈醉,赣南之地……有……”楚王挣扎着,话未完,一头栽倒地上,气息全无。
沈醉叹了口气,没有回头,悄然出去。
皇后派人秘密通知他和柳清君赶快进宫,他便让明光联系了薛陵,让他带人会和黄赫一起杀进来。
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救到太后,也许她抱着必死的心,根本不想再见他们,所以服了比楚王还多的毒药。
皇后给了他一封信,大致地说明了情况。将楚王、先皇、连玉蝶、她自己以及翠依和花追风的恩怨说了个大概。
楚王勾结南梁,控制了景怡宫,而太后为了能够知晓他的势力范围,便曲意逢迎,而何其幼时与楚王交好。所以
这次为了大局便也假意帮助楚王,按照他的命令安插人手清除异己。
实际何其不过是按照先皇意思将有异心,结党营私的一些人清除殆尽,拥护正统的却被他们以外放的方式保留了下来。
看着宫内的场面逐渐被控制下来,他急切地奔向裴菀书坐住的金风阁。
碧风细细,珠帘微晃。他轻轻地走进房间,柳清君见他进来忙起身,“虽然受了内伤,但是没有大碍,修养半年就差不多了。”
沈醉整容,敛袖,拱手大礼,柳清君慌忙托着他,笑道,“你跟我这一套,我受不住!”说着便快步出去,留他一个人在房内守着她。
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清瘦的脸颊,本来稍微丰腴的轮廓反而更加清减,让他心头阵阵抽痛。不由得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她却有知觉般将脸靠向他的掌心,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小欢!”他心头一荡,随即却是一阵揪痛,垂首吻了吻她的脸颊。
“沈醉!”她蓦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是我!”他轻笑,垂眸凝视她,深情无限。
“沈醉!”她又叫,哭着笑起来,张开双臂,他俯身抱住她。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他柔声地哄她。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她抽泣了一声,在他怀里蹭了蹭,“我和儿子等得好辛苦。”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轻言细语,却也不想多解释,他本来派人回来跟她说自己还活着,有事情要做暂时不能回朝。但是那人不知道怎么被人杀了。到底是谁杀的他也不想再追究。
“你救了一个南梁公主?”她撅着嘴。
“嗯。”他埋首在她颈间轻轻地蹭着。
“她很好看吗?”
“还行吧。”
“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是挺可爱的。”
“哼!”她咬着唇,胸口依然疼,却不管不顾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吧!”
“去哪里?”他抬头不解地瞪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变脸。
“去做你的南梁驸马呀!”她蹙眉瞪着他。
沈醉哈哈笑了两声,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小丫头,一年多不见,你倒是学会吃醋了。我是答应了她的亲事---哎!”
裴菀书被他箍住,气得张口便咬他的手。
“小欢,小欢……”他忙抚着她的背,不敢再开玩笑,“我不过是答应以后和她结儿女亲家,可没想将自己嫁给她啊!”说着大笑起来。
裴菀书涨红了脸,抿着唇,气呼呼地瞪着他,半晌却“啊呜”一声扑在他身上,用力地勾着他的脖子,胡乱地说着,“不许再离开我,不许再离开我。我恨死你了……”
多亏薛陵带人冲入,帮助黄赫重新掌控了宫内守卫。薛陵是兵部侍郎,沈睿却将他调到行商司做了司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