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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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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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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05 am

第三个选择  

  “你是谁?”黑暗中,只见对面突然出现一个光圈,里面竟然是一个长发长须的老人,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的心事,可完结了吗?”他问,一副透淅万事的模样。

  我一怔,这又是梦还是幻,真的把我搅糊涂了。“难道你知道我的心事?”

  “呵呵,老朽于这混沌世间,活了108年,也看了不少奇事异事,也被称做奇人异人,但对你这异时空的灵魂,倒是存在着许多费解。”他哈哈地笑,轻捋雪白的胡须。一下、二下、三下,食指插入胡须中间,这个动作,不就是---

  “莫非老先生是凤飞城的师傅?”我微微一笑,笃定问道。

  “啊!你怎么知道。”他瞪大了眼,吃惊道。

  见猜对了,我扑哧一笑,学着他捋胡须的手势,“您的好徒儿曾告诉我,您一得意,几喜欢摸三次胡须,而且,都是食指插入胡须中间这个动作。

  “哈,哈,好机灵的女娃。老朽佩服!”爽朗的笑声响起,他对着我挥挥手,“难怪城儿如此挂念你!这就随我归了那躯体罢!

我这才明白,原来凤飞城没有回皇都,多半是带着我回菩灵山他师傅这里求救去了。早就听说他师傅是个世外高人,没想到居然能和灵魂对话。

  “等下,老先生,可否再给我些日子,您刚才问我的,我现在,还没找到答案。”

  “女娃儿,你不要回错意了,我固然能救你回去,但也只这一次机会,毕竟,老朽非仙人也。错过了这一次,只怕,老朽无力在让你的灵魂回归躯体。”眉头一皱,他突然沉声道。

  我苦恼地笑笑“是吗?!”

  看着老先生一脸严肃的表情,好象不是在开玩笑。我只觉心里突然一阵发凉,一阵彷徨。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又仿佛不是。回过去?还是回现在?

  现代,有我没有了结的孽债,有我不能放手的亲情,古代,那段情,在共同经历的这许多风雨中,层层累计,又岂是能轻易割舍。一直知道选择是一件极令人苦恼的事,因为害怕后悔。可是,人的一生,又不得不面对各种选择。所以人们容易困顿,容易迷茫。

  心跳地越来越快,思想却越来越迷茫。明知道,任何的迷惑,任何的彷徨,都是黑色的藤蔓,放任地越久,挣扎地越久,只会将心慢慢吞噬,直到无法呼吸,死亡。然而----我又是这样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我,正站在天平的中间,却心惊地不知道,该走向哪头。

  大约是瞧出我的犹豫,老人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利光,“城儿,是个极倔强骄傲的人,最初他父王送他来拜师时,他怎么也不肯跪拜我这师傅,只因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即便日后,我与他师徒感情变好,他也从未跪过我。——可是,他却为了你,第一次向我下跪,对我恳求。”

  心一阵瑟缩,像是一阵细纱流过,有磨搓的痛楚,也有淡淡的温暖。一直都知道,那是个骄傲的人,最不情愿的,变是向人低头吧!但却------

  “老先生------”我刚想张嘴,老头话锋突然一转,装模作样地挤出几滴泪。

  “不过,你要是决心留在城儿身边,那就一生一世,再也见不到你的亲人了。哎,骨肉至亲,血脉相连!如此离去,让你的亲人岂非哭断了肠-----呜呜,真真狠心啊!”

  我只感觉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寒颤地紧。这老头,果然如凤飞城说的一样,狡黠,坏心肠,又爱作弄人。

  抬头,果然见他他对我挤挤眼,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女娃儿,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在好好想想。今天若不是恰巧另有人也在用宝物对你施咒,令三件上古宝物同时开启,只怕,连我也很难找到你的灵魂!今后,很难,在有这样的机会了。”

  静静地闭上眼,让心情平复,让挣扎平复,让游移消失。我知道,这样乱阵脚的我,即便做出任何选择,都会后悔。这样的话,不就是被命运牵着走,仿佛来来去去,全是老天逼着我在做选择。我可不甘心如此!

  想到这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在心头激荡。半晌,我豁得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看你的模样,你有答案了?”他问。

  我淡淡一笑, “我想先请老先生听听一个的故事。”

  “哦!”他一怔,有些不解。

  “老先生虽知道我是异时空的人,只怕对事情的始末还不清楚吧,”说完,我就将自己如何被人推下海,如何来到这个时空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老先生还不明白么?请您送我回到我原本的时空。”

  “什么!你要舍弃城儿么?”

  “请您把刚才我说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凤飞城听。虽然是很任性的决定,但请他务必记得,他曾对我说的话,‘那么踏破关山,上穷碧罗,下尽黄泉……也要将你逮到!’——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不懂!”

“他会懂!”说完,我笑着,消失在时空的旋转中。

  很多时候,人们总以为,只有摆在眼前看得到的路,才是能选择的路。其实,只要目的地在那里,就可以有很多条看不到的路等你去选。

  既然,此刻,两个时空,对我同等重要.既然,我无法在现代与古代之间做出选择,那么,我只有选择第三条路,就是将这个选择权利,留给凤飞城了!

  如果,他真的觉得我重要到不可或缺,那么,就来我的时空找我吧。这也是,他曾经许诺过我的的誓言!

  如果,他放弃来找我,就算我回去了,又有什么意思?我要的,是唯一,是不可或缺,只是需要,仅仅不够.

  这是一场赌注,我赌上的,也许是无法收回的时光和寂寞无边的等待!

  但爱情,有时候,,不就是一场赌注么?

  所以,我要做的,只是安心完结现代的一切,然后,等待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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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05 am

第三卷 烈火红颜 游戏

  清晨的阳光,很灿烂,也很刺眼。我睁开眼,看看四周,果然是现代。伸个懒腰,飞快从床上爬起,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想着梦里的一切,不,绝对不是梦。想起离开是那老头吃惊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噗嗤一笑,转头却见父亲正站在门外,笔挺的西装极其利索。

  “心情很好?”

  “一直很难做的一个决定,终于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很轻松。”

  “是吗。今天,公司有很多事情,我就不在家里陪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恩,好的。”微微一笑,以前的父亲,可从不会向我交代自己的行程。不过,今天,我倒是希望他被公事缠住。

  目送父亲开车离去后,我站在阳台上刚发了一会愣。电话立刻响起。是侦探社的。

  “南宫小姐,您要的资料,我已查到,现在给您送过来吗?”

  看了下表,9:35,从这里到机场要30分钟,来不及了,“你中午12点,在送来我家。”

  挂掉电话,想了一下,又拨通苏秘书的号码“苏秘书,我要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是的,一切按照您的要求。”

  “那么,来接我吧!”

  “是!8分钟后见!”

  8分种后,苏秘书的车停到了门前。我笑着看看他“还是这样,事事精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嘴角僵硬地扯了个弧度,“你的心情很好嘛!”

  “哼,怎么会好,一想到要见那个人!”冷冷地笑,侧过头一看,忽然觉得,车窗上映的面容,有些陌生,难道,是夏紫澜的相貌看得太多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便到了机场上。解开安全带,苏秘书沉静地看着我“需要我陪你去吗?”

  “你认为会有必要吗?”拿过他递送来的信封,我一挑眉,“什么时候我在你眼中,变得无能了。”

  他推了推眼镜,“我在这里等你!人,已经找到,就在里面!”

  挥挥信封,我跳下车。迈开步子的时候,才发现,脚步是这样沉重。这里是国际机场,旁边人来人往,有的,多是焦急的表情,而我,只觉得悲哀。

  因为,我看到了我也找的人,南宫惠。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很细腻,很甜的嗓子,像棉花糖一样,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声音的,一直很喜欢。那个嗓音,曾在孩童时代,对着我笑咪咪地叫我“姐姐。”那个笑容很甜也很美。

  “强盗,坏蛋,放开我,来人啊!” 被围在一群白衣人中间的绿色衣裙女子,拼命向四周求救,可惜没人敢来理会她。因为那群白衣人,都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人们看到,也只会以为,哪个医院跑出了不听话,哇哇乱叫的病人,害得医生来找了而已。

  “南宫惠!”我走过去,轻声叫。

  她转过身子,惊恐地看着我。惨白的脸色,深凹的眼眶,还真像个病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她吞了口口水,舔舔干涩的唇。

  “可怜的孩子,都病成这样了,又怀着孩子,怎么可以,还往国外跑呢?”我笑着,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满意地看着她眼里的恐惧,越来越浓。

  “什么,什么孩子,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我只是想出国玩一阵子而已。”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

  “不是韩鑫的孩子吗?” 我的眼神抖得一冷。

  “你,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失忆!”她惊地叫出来。

  “你说呢!”

  “你是故意等在这里拦我的?”

  “以为可以逃脱噩梦,却在最后一秒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泡影,这种大起大落的滋味,不好受吧!”抖地把信封扔给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非常了解我的性格。我会让你轻易离开吗?我已经冻结了你所有的银行卡,你国外的房子,今早也已经卖掉,就算跑到国外,也决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故意害你的。真的,都是韩鑫做的,一切都是韩鑫指示我做的,我只是一时糊涂。看在我父母早逝,孤苦无依的份上,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就饶恕我吧!”

  “你,还真是笨!”看着跪地求饶的她,我只觉一阵气闷,明明一副爱得死去活来的模样,转头大难来时,便想先自开脱。难怪,她要瞒着韩鑫一个人偷溜到国外。这样的没骨气,这样的没脑子,当初怎么想到来害我的?难道,真是受人怂恿。“如果换做是你,你会轻易放过想杀你的人吗?”

  “你,你,究竟想怎样?”她绝望地大喊,身体因恐怖而瘫软在地。

  想怎么样,是啊,我到底想怎么样呢?心里的恶魔在沸腾,在燃烧。可是,答案,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等待,未知的,恐怖的结局,不是更有意思吗?”因为未知,而不停猜测,因为猜测而变地更加恐惧,这种恐惧,比结局本身来得更难受。

  “你,你是魔鬼!”

  魔鬼吗?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现在,我可没功夫应付你。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至于结局,等所有演员都归位后,大概才能揭晓吧——”说完,对白衣人挥挥手“把她带回去,好好看着,断绝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目送着他们把南宫惠带走,心里像搁着一片木屑子,异样难受。曾经温柔的妹妹,却变得如此陌生,曾经的亲人,却成了伤害你的敌人。这中滋味,苦得连嘴巴都仿佛要失去知觉。

  “一切顺利吗?”上了车,苏秘书问,依旧用刻板的表情。

  “游戏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魔鬼也好,地狱也好,也只能玩下去!”

  “既然决定,怎么还这副表情!”

  “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眼泪却偏偏掉不下来!”

  “真难得!”

  “可能,-----”那个,可以让我安心落泪的人,不在身边的缘故吧!

  “可能什么?”

  “送我回家吧,下午,还有一场更大的仗等着我呢!”我笑着转开话题,默默看着窗外的蓝天,凤飞城,什么时候,我才能等到你!不会,要用一辈子的时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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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06 am

第三卷 烈火红颜 番外---天心篇

  那天,无极突然对我说,“不知为什么,自从师傅走了后,总觉得这宫里,变得冷清了、乏味了、没趣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脸落寞,让我也禁不住跟着伤感起来。

  后宫,是女子的天下。在这里,多的是各色各样的出色女子。或芙蓉姿色、绝艳无双;或温柔端庄、仪态大方;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女才者数不胜数。她们每每争奇斗艳,在这个后宫修炼得芳华夺目,但是像夏紫澜那样出格奇特,让人费解的女子,我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实,失足落水前的她,同普通的大家闺秀没什么区别,也算知书达礼,只是太会争风吃醋,常惹得皇兄不悦。那时,我也曾想过,这样一个女子,的确配不上皇兄。要知道,皇兄在众多皇族兄弟里,无论品貌才德,都是最最出色的一个,所以自小便深得父皇宠爱,被立为太子。因此,想嫁他的王公大臣之女,不知凡几,皇兄身边,更是不缺各色姿容艳丽的绝色佳丽。

  年少时,我无比崇拜皇兄,每每想,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得和他般配。于是闲暇时,总爱纠缠着问他喜爱什么样的女子。他却总是顾左言右,笑而不答。于是,我只得跑去问仲博,他向来与皇兄亲近,我想只有他才能揣摩出皇兄的心思。仲博听了我的问题,许久才从书堆中探出头来,回了个意味悠长的淡笑,方才说“太子志在天下,将来必定会成为我锦绣皇朝最出色的国君。”这是答案么?那时的我,彻底被他们搞糊涂了,来来回回都问不出个结果,于是索性不再问,气馁地将这困惑深埋心底。但是,我隐约知道,那时皇兄极讨厌夏紫澜,并有心扶北苑公主为太子妃,取其位而代之。

  然而,世事无常,人生更是变幻难定。不知什么原因,落水后的夏紫澜就仿佛得了重生一般,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柔弱、不再爱妒,而是变得见识出众,才思敏捷。聪明处,她可以与仲博大战诗词,毫不逊色;智谋处,她可以同无极酣战兵法,让无极输得心服口服;狡黠处,无论嫣妃如何找借口寻事,她都能不动声色地一一回敬。而言辞之犀利精彩,进退分寸之妥当,常叫嫣妃气急败坏,偏又无可奈何,每每只能独自咬牙饮恨。

  这一切,让我不得不感叹,世间的事真是奇妙,明明同是一幅皮囊,内里却仿佛将暗淡的乌石换作了光华夺目的明珠。在日渐频繁的相处中,我们无一例外地被她所散发的气质和光华所吸引。无极更是佩服地紧,百般恳求要拜她为师。而她同皇兄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皇兄不再抗拒去见她,甚至他的眼光会不经意追逐那抹对他再无畏怯的倔强身影。但是,她对皇兄的态度,却变得异常冷漠而疏离,这多少让皇兄感到十分受挫,但越加使得他在意起她来。

  或许因为缘分,或许是相处得多的缘故,她对我的态度却很亲切。她常说,她十分喜欢我,喜欢我的笑容,喜欢我的无忧,她说,看到我笑,仿佛也能跟着真心笑出来,她还说,我也许是这皇宫里活得最快乐的人。于是我反问她,“你在宫里过得不快乐么?这可是世上最尊贵的地方,天下间的女人,哪个不想挤破头进来?”她却懒懒地瞅了我一眼,冷笑道“非己所欲,怎得快乐。所谓皇宫,不过是一堆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罢了!偏着这群女子还不自知。”她毫不在意地说着大胆的话,害得我心跳砰砰加速,拼命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后来问了小莲,我才知道,原来,嫣妃接二连三地来找她麻烦,惹她十分不悦。

  虽然她总是微笑着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不快乐,那是一种极深浓的忧愁,浓到难以化开。我以为是因为皇兄宠爱嫣妃的原因。于是拼命想法儿制造机会让她们多相处。她却叫我不要徒劳,我问她为什么,她想了想,忽得眯起眼,像只狡黠的猫儿 “你的皇兄,也许是好帝王,但绝非好夫郎。”见我听得似懂非懂,她也不多解释,只是柔声道“帝皇家的婚姻,多半纠缠于权谋之中,是政交的一种武器。你虽贵为公主,如今受尽宠爱,但也需为提早为自己做打算。若有喜欢的人,如果是两情相悦,不如极早请皇上赐婚,免得成为权利之争中的牺牲品!”她说的许多话,虽十分胆大妄为,但事后想想,都非常有道理。可惜,那时的我,单纯地认为,父皇、皇兄如此疼爱我,又哪里肯让我受半点委屈。直到后来,我同仲博经历了许多曲折,吃了许多苦楚,这才明白,她说那番话的良苦用心。或许,从那时开始,她就仿佛已预料到以后的许多事。譬如,她的死。

  “今夕何夕,存耶没耶?”这是澜姐姐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她说,“人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无论是料想地到,还是料想不到的。譬如我,也许某天会忽然消失,如飞雪化雾。”我还清晰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一惯淡定慵懒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眸却绽放着如炽焰般的灼热光芒。那一瞬间,我被深深迷惑。我不懂,明明那这样伤感绝望的话,为何从她嘴里出来,仿佛得了生命一般,变得让人期待。

  直到天火节那天,在我忙着向神祈祷时,无极一脸惨白地拉着我奔向皇后寝宫,看到烧得漆黑残破的宫墙、看到白布铺盖的尸身,看到呆立一旁不言不语的皇兄,看到泣不成声的小莲,我才明白,澜姐姐竟然一语成谶。我从来不知道,生命,原来这般脆弱。一场大火,就可以摧毁如花的娇颜。我只觉一切就好象迷梦一场,让人分辨不清是真是假。直到数天以后,午夜梦回时,才突然醒来认清,那个可以同我谈笑风生,那个字字犀利、语带珠玑的的夏紫澜,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才明白,她所谓消失的含义。

  那之后的许多日子,当我在为她的死去感到伤感时,宫中突然谣言四起。有传闻说,是北苑公主害死了紫澜姐姐,因为她倾慕皇兄已久;也有传闻说,紫澜姐姐是羞愤自尽而死,只因皇兄欲立北苑公主为妃,与她平起平坐;更有甚者,说是皇兄害死了紫澜姐姐。原来是夏太傅进宫哭诉了几回,说好端端一个女儿,怎会偏巧被火烧死。当时寝宫外有那么多人,怎么没听到她有呼救。他一口咬定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十分坚决地要追查真相,哭着请求父皇为他做主。但每几天,宫里谣言便平息了,没半个人再敢嚼舌根,人人只说,夏紫澜蒙火神恩宠,以升列仙班,侍奉圣明左右为锦绣皇朝祈福。我听了,只觉荒谬地可以,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兄的主意,目的,便是不再让任何人追查火灾。皇兄的举动太过奇怪,连我也开始怀疑事情的蹊跷,难道,这场火灾真的不是意外?难道这里面真有些因果。我跑去质问皇兄,却被他的脸色吓到。我从来没见过皇兄露出那么凶狠的眼神,像要一口把人吞了似的。我忍着害怕还想继续追问,却被仲博硬生生拉走。他说,有些事情,糊涂了比明白了好,他说,北苑势必要成为太子妃,就算真相查出,也未必能治罪。他还说,只怪澜姐姐命薄。他的一句句话,就像冰冷的针,扎进了我的心窝,听得我连心都凉透。既然他们也认为是北苑害死了澜姐姐,为何还要替她如此遮掩?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懂仲博,不懂皇兄,不懂这皇宫里的人和事,一条鲜活的生命,对于他们而言,真地这样不值一提吗?难道,真的像澜姐姐说的那样。我被保护得太好,我的眼,只看到这皇宫里的繁华景象,只看到绿树红花明艳照人,却没看到这一团明朗下,所隐藏的残酷争斗,和污浊阴谋。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战怵,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仿佛能预感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这场宫廷无影风暴,最终也会侵袭到我身上,那也许是避无可避的俗命,一场悲哀的宿命之战。

  果然,4个多月后,皇兄迎娶了北苑公主。又过了一些日子,他突然从别苑发来书信,邀我陪他一起出使凤羽国时,初时,我还高兴了许久,以为皇兄体恤我,让我一路可以和仲博相伴,免去相思之苦。哪里知道,这里头,却藏着极大的阴谋。而我,则悲哀地成了这场阴谋里的旗子,成了皇兄利用的工具!

  可是无知的我,一心想着快点飞到仲博的身边,于是欢天喜地地带着小莲同往。到了别苑,皇兄看到同行小莲,脸色突然阴暗了下来,“怎么她成了你宫里的人么?”当时我的眼里心里,只顾追逐目光飘忽不定的仲博,被他忽的一问,不觉忘记了澜姐姐先前的吩咐,随口答道“是澜姐姐嘱托我要好生照顾她的!”我答得随意,答地漫不经心,可是一说完,却瞧见皇兄和仲博,全变了颜色,脸上尽是惊疑不定。事后想起,当时若不是我一时口快,也许,就不会害了小莲,伤了澜姐姐。

  可惜,那时我为能参透这件事的厉害关系,在皇兄如炮般的连番追问下,就将小莲之事如实相告。那大约是在火灾过后2个月的光景,小莲突然拿了一封书信过来找我,信封上写着“天心亲启”,打开看完后,我大吃一惊。这信竟然是澜姐姐发生意外的前一天写的。信里说小莲性格柔弱善良,若她出了意外不在小莲身边,只怕遭欺凌是再所难免。她本欲让小莲去服侍母后,奈何怕扰了母后清修,所以只得托付于我,让我念在往日交情,代她好生照顾小莲。那时,我也好奇了一阵子,澜姐姐怎得好似知道自己会出事,竟能提前做了安排。但转念一想,对于像她这般聪慧的人,也许这也不是什么奇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就收了小莲在身边。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后,皇兄的脸色突然阴晴不定,神色恍惚地自言自语起来“原来她早知会有这场意外!为什么?”又发呆了一晌,他猛得转过头问仲博“那晚,可有人出宫?”仲博想了想,眼神突然一沉“艺阁的人,似乎走的很匆忙。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两天。”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皇兄的脸色忽然变得冰冷而可怕,连空气,也瞬间变得压抑得让人心慌。我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皇兄变得越来越陌生。过去脸上那如阳光般明朗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捉摸的冰冷。我悲伤地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呢,皇兄,开始变得如此冷漠。皇兄没有再继续追问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小莲,“你的主子,真是不简单啊!”皇兄的话里,仿佛藏着其他意思。我不懂他为何如此在意小莲的事。更不懂他眼里那一会欢喜,一会愤恨之情因何而来。

  直到后来,我们来到凤羽国,直到我误闯入后花园,直到我撞见,那个娇笑着逗玩雪球似小兽的女子,阳光下,那熟悉的容颜多么灿亮,那又久违的声音多么清澈。那时,我看到,皇兄一掼漠然而无波的面具,一瞬间裂开,破碎,我仿佛才明白,命运,可以在人与人之间,开一个多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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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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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天涯

  原本以为在侦信社的好友杨森会早早派人将调查结果送来,于是一离开机场,我就匆匆往家赶。哪知半路却接到他的电话,说中午不过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只是现在还须要去查实确定;他又说,昨晚我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的女人,似乎真与韩鑫有些瓜葛,但是怎样的关系还不确定;我听了大惊,刚想继续追问,他却阻了我的问话,只一个劲强调现在一切还不确定,等明天核实了再给我一个答复。末了,又慎重地嘱咐我最近少出门,很有可能有人会对我不利。

  是谁要对我不利?是韩鑫吗?我还没来得及将心头的疑惑问出,他就匆匆挂了电话,只留给我一团纠结如麻的迷惑。

  我烦闷地挂掉电话,原以为中午之前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没想到却临时生变。苏秘书看我一脸郁色,劝道“既然什么都没查出,那下午就不要去见他了。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我指指后视镜里紧随身后的那辆黑色车子,笑道“不会的,如果他够聪明,就知道不该挑这种时候动手。你看看后面那辆车,从我出发到飞机场时就已经跟着我,那是父亲悄悄安排的保镖。相信这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对我如影随行。”

  苏秘书好笑地睨了我一眼,“终于瞧明白你父亲的良苦用心了。你们这对父女啊,干吗处得这么别扭,让我这外人看了都着急!”

  我楞了楞,苦笑道:“的确!父亲是关心我的,用一种不张扬,不着痕迹的爱,默默爱着我。只是过去的我,却因为母亲的缘故,一一将它们忽略了。直到现在才肯去面对,去承认。可能在处理父女关系上,我和父亲,都是笨蛋。用了我们自以为很好的方式,结果却弄得彼此狼狈不堪。”

  “所以啊,今后就多陪在他身边吧。其实,他真的很需要你!”苏秘书一直是个极厉害的人,他说的话,常常看似不经意,却句句打到人的心坎里。

  我的心,就这样被一句“他真的很需要你!”打软;那一瞬间,对父亲的爱蓬勃泛滥,彻底软化了心口长久累计的疙瘩。

  骨肉之情,血浓于水,此话真对!

  可是,命运也许随时会将我带回那个时空,我还有多少时光能伴随父亲左右呢?!!

  我垂下眼帘,惴惴不安地低叹……

  我还是去见了韩鑫,单独去,拒绝了苏秘书同往的好意。

  我原本打算凭着调查结果,步步诱他亲口说出真相,只是没想到临时生变,于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午后的巴塞尔咖啡馆,安泰怡然地栖息在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下。

  我准时到达,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韩鑫。他朝我招招手,然后习惯性地对我展露一个明灿灿的笑,仿佛那笑里,从来不会有半分阴霾。

  于是我也回了个笑,一个很轻很淡的笑,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慢条斯理地品着咖啡,听他絮絮地诉说与我相识的点点滴滴。

  仔细想来,这是我回到现代后,第一次单独面对韩鑫。在异时空徘徊的这些日子里,我曾千百次设想,当再见到他时,是该愤怒地用尖刀刺穿他的胸膛,还是冷笑着用更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他。可是,我万料不到,这一刻单独面对他,我竟能这样不废吹灰之力的回以微笑,而且笑得如此平静,如此漫不经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淡了,还是因为,他在我心里,鲜活的身影早已淡去,剩下的只是一个陌生而悲伤的烙印。

  而那些积攒了许久,以为随时都会爆发的哀怨和憎恨,就在这一刻自动深埋,等待着可以爆发的一刻。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善于隐藏并且狡猾的人。

  初时的谈话,他像个精明的阴谋家,许多话里,都拐着弯藏着些小圈套,只要我稍不留神,便会露出破绽。我知道,他依旧在小心试探,我是否真的失忆了。也许,这场会晤,美其名曰是帮助我恢复记忆,其实不过是我和他的一场交锋。我们相互刺探,在最无害的笑容掩饰下,窥测着对方隐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

  听了许久,我微微勾起唇,嘴角滑出一丝冷笑。

  他这精明深沉的一面,却是我从未见过的。

  原来,记忆中那个明朗的,毫无晦暗的是少年,不过是一场梦幻。

  而我,却像飞虫一般,掉进了他苦心编织的囚网。

  人们常常以为早已看透身边那些最熟悉的人,可到最后却发现,越是熟悉的人的身后,却偏偏藏着幽深到让你无法触及的黑暗角落。我和韩鑫,大概就是如此。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最懂我,同样,也只有我最懂他。结果,却证明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相情愿。

  我们聊了很久,事实上,多半的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我只需偶尔回应几句“是的吗?”“真的吗?”就可以了。

  我的失忆,大概是装的很成功。

  到后来,他好象全然相信似的,眉宇间完全松弛了下来;言语里,也不再藏着圈圈套套。然后,他真的开始同我闲聊散语。

  我突然觉得可笑,非常地可笑。坐在对面的人是他不久前亲手要杀害的人,现在他居然能如此坦然,全无愧疚的面对。是他太会演戏,还是他根本心如铁石?

  我不是圣人,怨恨可以淡去,可以隐藏,但要彻底遗忘,是做不到的。虽然不再爱那个人,但怨恨这种情绪,远比欢喜要来的持久。人类就是如此,记忆伤痕的本领,永远比记忆欢笑要来得深刻。

  尤其是看到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底那些残存深处的恨意,好似泡泡不停地往上冒,而且越冒越多。

  于是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想残忍一把。

  “听说失忆这种症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也可能奇迹般地突然就恢复。”我突然打断他的话,沉下脸,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他脸色大变,嘴唇变地煞白,“你想起来了?……”

  见他这副战战惊惊的模样,我淡淡一笑“可惜现在奇迹没有发生!”

  他面上一僵,这才明白被耍了一道,于是强笑到“别着急,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你现在讲的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也完全没有感觉。你说,感情,是否会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消失呢?!”我笑着说,然后微微抬头看他,没想到,竟清楚地看到他的笑容,因这句话慢慢扭曲,慢慢变形。

  “你说,感情,消失了么?”像是挣扎了很久,他才慢悠悠吐出这几个字。苍白的脸上,像久居地低不见阳光的行尸走肉,不见丝毫血色。

  “也许吧!”我的心轻轻一颤,那声音细如丝缕,可又这样清晰地烙在我和他的心口。

  窗外,风轻起,梧桐叶飞舞。那一瞬间,不知怎得我突觉一阵恍惚,好象时光在这一瞬间逆流,回到那一年,在伫满梧桐树的巴黎街头,不经意地擦肩,他回头冲我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让我错以为,终于遇到了今生唯一的太阳。我曾经多么喜欢这个笑容,这个可以让人快乐、让人忘记烦恼的笑容。但现在再次看到,却觉得一切都是异样伤感,仿佛耳畔有人反复低吟浅伤: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时光过去了;故事过去了;爱也过去了。纵然此景依旧,纵然我们就在咫尺之间,可心,却早已经隔了千里万里,也许,这就是咫尺天涯。

  而爱情,大约最经不起的,就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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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08 am

第三卷 杀念再起

  时光在貌似和颜悦色其实暗藏玄机的谈话中悄然流逝。

  他的话语一会儿话锋犀利,一会儿含而不露。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假装茫然不解,一边却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他话里深藏的心思,不知不觉中,已是日落西山。

  韩鑫原本想邀我共进晚餐,他说稍后还有许多熟悉的地方要带我去,他说那些地方一定会勾起我的回忆!在这样敏感的日子,他的邀请显得极其唐突。

  我一时虽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也知道,他绝不会真心期盼我恢复记忆。于是在心里暗暗打了个突,衡量了一番厉害关系,终究还是借口身体不适拒绝了他,并恹恹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他有些失望,却也不强留,只说“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改天好了……我送你回家。”说完,便要起身扶我。

  在他冰冷的手尖,触及我肌肤的瞬间,我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说明的烦躁和厌恶。我嫌恶地避开他的手,用极尽疏离和客套的语气,淡淡道“不必,父亲已安排了人接我。”

  他一楞,眼底突然阴郁一片。以他的聪明,自然明白,这是警告。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警告他,父亲早已怀疑他,此刻正觑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扯了扯嘴角,只是一瞬间,脸色便恢复常态,“伯父有心了,……看来,他还和过去一样,对我颇存微词。……只是过往还有你懂我的真心,肯为了我与他争辩……可惜现在,你也不记得了,我就更是百口难辨了……”

  他这话,说得极有技巧。他担心父亲在我面前说些他的不是,他怕我听了父亲的话对他起疑,索性便将他同父亲不甚和睦的事实挑明。

  他一边轻巧点明父亲对他存有偏见,另一边则提醒我,过去我是站在他那一边的,用意便是提醒我,在我失忆的当儿,最好谁的话也别尽信。

  他见我只是一味笑着,却不答话,于是又添上一句,“伯父现在一定还在怨我没能保护好你?……可是,他又怎知,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也生不如死……”

  他一边说一边叹气,黯然伤神的模样,是那样真切诚恳。若不是有过去那一场劫难,只怕,我还真信了。但现在听着,看着,仿佛都与己无关似的。于是,我就看着他演戏,看着他卖弄狡猾,我就当,这是街头一场闹哄哄的猴耍戏。

  然后,我听到,自己淡淡而清冽的声音,一字一顿,慢悠悠从嘴里吐出,“一切都是意外……过去就算了。……父亲只是让我重新考虑和你的婚事,我想想也对。失忆不是伤风感冒,吃两粒药就可以好。依我现在的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总不能这么自私,一直拖累着你……”

  “我可以等!”他定定的说,眼里波光磷磷,尽似无限深情。

  “万一我一辈子都想不起呢?”我冷笑。

  “那我就等你一辈子!……无论天堂,人间,还是地狱。从今往后,我们一定会形影不离!”他笑着说,用极其欢愉和自信的笑容,像下定决心一般,目光无限温柔地拂过我的脸。

  此时,天际徒留大片绚丽得近乎悲壮的残红,如隐隐惨烈血光,透过厚厚的玻璃窗,肆意地浸染在他与我的身上。

  我惶然不解地抬头,却心惊地瞧见,在那红光浮影下,他眼里已映得是猩红一片,那是,如血般刺目妖冶的色彩!

  我清楚的记得,当日,他便是用这样一双赤红的目死死地盯住我,然后用那双冰冷如铁的的手掌扼住我的脖颈,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瞬间,脖子上窜起丝丝凉意,还有难以断绝的惶恐。这种感觉,仿佛是死神,正再次向我逼临!

  可惜那时,我并没读懂他话里的深意,以为又只是他一番深情并茂的虚伪说辞,直到后来,当他拉着我,要共赴黄泉地狱时,才幡然醒悟,原来林林总总之因,早在当日就已埋下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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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0 am

第三卷 烈火红颜 还击

  离开咖啡馆后,我故意叫司机绕了许多歪路,直到确定韩鑫没有跟踪我时,这才嘱咐司机先下班,独自开着车去了幽禁南宫惠的住所。那是南宫家在郊区的一栋老房子,地方极为偏僻。

  车子行驶在半路上,原本还算朗朗的天空,突然阴云秘布、狂风大作。大地瞬间变得暗沉沉的,紧接着一阵电闪雷鸣后,瓢泼大雨狂肆倾洒。这样诡异突变的天气,让我没来由一阵心惊,连手心里也渗出一层冷汗。

  外公常说,天之将变,人之将变。难道,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怀揣着不安,在湿淋淋的路上蜿蜒前行了半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推门而进,我以为,被关了一整天,她总该冷静下来,有所悔悟。没想到她一瞧见我,便想挣脱保镖门的钳制冲上前来。她的脸色像鬼一般惨白,她的眼闪烁着野兽般疯狂的光芒,她发了疯似地又哭又闹,她说与其落在我的手里被折磨羞辱,不如和我同归于尽;她说她这一生最错的,就是生在南宫家;她说在这人世最恨的人就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大声质问:同是父亲的亲生骨肉,为什么我可以待在父亲身边,她却不可以;为什么同是南宫家的小姐,我却成了人人追捧的宝而她却成了路边的小花小草,谁都可以践踏?

  她一遍一遍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可以轻易地拥有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说,她就是不服气,只要我死了,一切就是她的,父亲、韩鑫、还有南宫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我僵直着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听着她发颠发狂地诉说种种怨愤,脑子里只觉花白一片。整个房间充斥着她尖锐高亢的嗓音,和一种难以言明的凝重。我看到她的眼泪,如阴郁的泉水般汩汩地流个不停;她的眼神,原来是那么清澈明媚,如今却充满了入骨的怨毒……

  刺骨的凉意,随着她的话语,流入我的血液,我只觉全身刺骨地冰凉,许久,我才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恼怒,心痛地看着她“这就是你想杀我的全部原因?即便我曾经待你如亲生姐妹?”

  她一咬牙,“不错,你的存在,就是我所有不幸的根源!如果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我的人生,就不会这样灰暗!……我就是要毁了你,让你痛苦一辈子。……哈哈,你以为韩鑫为什么要杀你,那是为了我啊!为了我啊!!”

  “你疯了,真的疯了!……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么你这一生注定灰暗,因为,你压根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我冷笑着抛出,这个我原本以为今生都会为她隐瞒的真相。我知道,她多么在乎这个身份,这个既让她引以为傲又让她刻骨伤痛的身份。可是,此刻我什么也管不得顾不得,她说的话,无疑是在我的伤口上洒了一把盐,痛得让我失去理智,痛得只能做出反击!“你身体里流的根本不是我南宫家的血!……当年,要不是我和父亲一时心软,没有拆穿你母亲的谎言,你哪有今天的锦衣玉食。……你不过仗着父亲和我罢了!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南宫家,你什么都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闪电劈起的亮光映在她的脸上,浮起一层虚浮的白光,她惊恐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遍一遍大喊。然后呼啦一声,她身子一颤,像被抽空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摊倒在地上。

  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其实,她母亲带她来找父亲后没多久,父亲和我就知道,南宫惠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看在她母亲实在病重得时日不多,这才怜她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孤女,欣然默认而已。而我,也因她是童年时身边唯一个对我真诚笑的人,而默默地替她保守秘密。只是没想到,当初,我和父亲的那个善意之举,竟换来今日她如此扭曲的面容。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父亲、她,三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痛苦。只是,我和父亲以为,只有她是家里唯一会觉得幸福的人,所以,我们以读书为理由让她离开南宫家,远离南宫家的是是非非;谁想到她却以为,这家里只有她是不幸的。

  也许,很多时候,人类对幸福的认知,太过迟钝,太过浅薄。看不到已握在手里的幸福,只看到自己的不幸,然而,这反而成了所有大不幸的根源!

  南宫惠,大抵,就是如此!

  “我从未亏欠你!”那是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直到我说完所有的前因后果,直到我离开那里,她始终没有力气再站起身子!

  回到家,我意外地瞧见父亲竟然撑着伞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过往,每次回到家中,迎接我的,都是孤独的白墙和无边无际的寂静。于是在漫长的青春年华里,我一面欣羡着别人全家合乐的模样,一面在心底泫然欲泣。这些记忆,像烧红的铁块,烙印在我的心口,时常刺痛着我的心。

  没想得到今时今日,父亲竟会在门口担忧地迎着我!虽然他一言未语,但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深浓幽怨的担忧,凉了一夜的心,这才渐渐暖了起来。

  “去见他们了?”父亲问,

  “是!”我失落难耐。

  “哎!”父亲长长叹了口气,阴鹜道“他们,真该死!”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我的眼泪,哗得流了出来。

  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一直陪着我。我们彻底抛掉了过往骄傲的面具促膝长谈,将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换个角度,重新温习。这才发现,我们彼此,真的是多么别扭。明明是在意的,却偏偏不肯让对方发现。

  父亲喝了点酒,将平日里那些深埋心底的话,像洒豆子似的,纷纷扬扬地洒出。他平常极少同我说母亲的事,可今天,他说了许多。他说,母亲笑时,左边脸颊就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那笑容多美啊,柔得像一潭碧水;他说,他真懊悔啊,这么多年来从不肯承认对母亲的爱;他说,他曾真心实意要给母亲幸福,没想到却给了一生的痛;他说,他这一生,辜负了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爱的人,一个是爱他的人……

  我说,父亲啊,我在另一个世界有了爱人;我说,我真舍不得那人;我说那人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父亲啊,我也舍不得你;

  我们借着熏熏然的酒意,各自说着各自的话,然后,听着听着,在酒意地催促下,我们渐渐迷糊,昏昏睡去……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一个个浮光掠过的人影,在我面前来回穿梭。最后那些人影聚集在一起,面容渐渐清晰浮现,居然是南宫惠、韩鑫,还有凤飞城。

  南宫惠先是不停地笑,不停地笑,甜甜地叫我姐姐;然而,一瞬间,她的面容如玻璃般碎裂。

  然后是韩鑫,他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呼吸艰难。

  我只能哑着嗓子拼命向凤飞城呼救,谁知四周突然红光一片,腾地窜起熊熊火焰。然后,铺天盖地向我们袭来……

  我嚯得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涔涔,却发现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想是佣人送我们回的房。掀开窗帘,发现天色未明,大雨却已停止。

  我反复咀嚼着梦里的一切,那火,那人,怎么都那样真实?!!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我疑惑地接起,却听到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南宫惠,自杀未遂!

  我惶然大惊,慌忙收拾起身。悄然走到父亲房中,见他依然在沉睡。略一沉吟,便决定不吵醒他,只留了张条子,先去看看南宫惠的情况再做定夺。

  此时正是凌晨四点,大地漆黑一片,安静异常。路上行人极少,我担心南宫惠出事,于是一路开得飞快。半路上,电话铃再次响,我一看竟是杨森。如此不挑时间打来想是有急事,我慌忙接起,“喂,杨森?”

  “我找到了……”话还没说完,却听滴的一声,手机无巧不巧的,竟然没电自动关机。后来我回想起来,也许有些巧合,是命中注定。

  正当我气恼着想尝试再次开机时,只觉车道转角处突然射来一道极强的灯光,刺得我眼睛也睁不开,我慌忙踩刹车,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碰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而来,我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被震动地像散架了一样,一股甜腥之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来不及多想,是眼前一片漆黑,只是大脑还隐约知道有人将我扶出了车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板吗?我抓到那个女人了!要带去那里吗?”

  “要带去哪里?”我昏昏沉沉地问,嘴角却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没想到,事情发展的速度,超过了想象,看来,我在现代的一切,即将做出终结,也该是我全力一战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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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2 am

浴火重生

  人生就如天气一样,随时都会风云变色,充满变数,在经历劫难的这些日子,对此我早有体会。因此,面对那两个凶神恶煞般的绑匪,面对也许时生死一线的考验,我并不犹豫畏怯,只是安静顺从地任他们捆绑住我的手脚,带我驶向茫茫未知的命运之旅。  因为,这局,是我布下;这路,是我亲选。

  即便前方凶多吉少,即便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我不愿退,亦不能退。

  我被带了一艘停靠在海岸边的轮船上,如愿引出了那背后真正算计我的人。

  当眼罩被揭开的刹那,在一阵扎眼刺目的光照中,我渐渐看清楚站在我眼前的人,是父亲收藏的那张照片里的那个神秘女人。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船舱里,双手双脚都被绑住,而船舱里除了我和她,竟没有其他人。我忽地想起杨森那通急迫可惜未能如愿传到信息的电话,也许他要告诉我的,就是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他让我小心的,兴许不是韩鑫,而是这个女人。想到这,我心里忍不住一个激灵,戒备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洒落在我们身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她神情倨傲地上下打量我,我亦小心地打量她。

  显然,她已过了照片里的青春韶华,纵面容经过精心修饰,厚粉遮去大半岁月痕迹,但她的眼睛业已苍老,没了那一抹夺目秋波。红颜,果经不起岁月摧残。

  正在我暗自揣度,该如何打破沉寂时,她却突然先开了口,“你一定好奇,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把你抓到这里来。”

  我想了想,道“我曾见过你和我母亲的合照,你应该是我母亲的朋友。的a96b65a721

  她一怔,目光刹那间冰寒至极,沉默了许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不错,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她却背叛了我,用她的权势和财富,抢走了我的爱情,夺走了我的幸福。……你知道吗?我有多恨她,恨得,心都要滴出血来……”

  那天,我终于从她口中得知了一切。原来,她和母亲是同班同学,亦是相交深厚的好姐妹。她在一次校外活动中,认识了父亲,因兴趣相投而成为一对情侣。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母亲,竟是父亲从未谋过面的未婚妻。

  她繁繁絮絮地诉说着她与父亲母亲间的爱恨情仇。

  她幽幽的声音,像寒夜低声呜咽的琴声,哀怨流转,沁入我的心底,让我阵阵发寒。

  “想不到吧,你那个看似温柔善良的母亲,竟也会作出这样卑劣可怕的事来。”末了,她冷笑,得意地看着我因她的话语,变了颜色。

  我半晌回不上话,心下一片慌乱,我不信母亲是那种为了横刀夺爱,会去雇人强暴好朋友的人;我亦不信,父亲是那种,会屈服于家族压力的负心寡情之人。

  可是,她偏偏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如此证据凿凿“我被人强暴后,生下了韩鑫。我以为只是一场意外,我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去爱你父亲,所以我决定带着痛苦和屈辱离开,成全他们。可谁知,三年前,我竟然再次遇到当年强暴我的人。我愤怒地杀了他,临死前他拚命向我求饶,他告诉我,他是受人指使。”

  我惶然大惊,只觉一口心被狠狠揪起,不安地跳动。“他亲口说是我母亲吗?”

  她冷笑,“你母亲是千金小姐,怎么会傻到亲自出面。那个男人不过是街头无赖,只知拿钱办事,哪里会去追问是谁让他做的。”

  “兴许只是个误会!”我仓惶地看着她,手心里渗出一层冰凉冷汗。

  “哼,怎么会这么巧。除了你母亲,还会有谁?!”她厉声怒喝,“既然她死了,那么,我所受的屈辱和痛苦,就由你加倍偿还。我要让她的女儿也尝尝,被最信任的姐妹背叛,被最爱的人伤害的滋味!”

  她又顿了顿,“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在他来之前,我不会杀了你!

  她说完,就离开了船舱,将我一个人独自锁在寂寞和恐慌的空气中。我反复思量着她的话,忐忑不安,但亦无可奈何。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在援兵未到之前,我无半分反击之力,只能一切顺其自然。

  半个小时后,她带着韩鑫和南宫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温柔地把匕首塞进韩鑫手里,“杀了她,我们的痛苦,就都结束了!”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她那句“我要让她的女儿也尝尝,被最信任的姐妹背叛,被最爱的人伤害的滋味!”话里的意思。

  是啊,被她杀死的痛,与被韩鑫杀死的痛,是截然不同。

  难怪她会花一年时间,布局让我爱上韩鑫,又拉拢南宫惠背叛我,原来只是为了让我品尝乐极生悲,爱极生恨的痛苦。

  韩鑫看着我,我亦看着他,

  他的目光幽深晦暗,我的心头百转千回。

  他执意要与我单独聊几句,

  南宫惠大怒“你该不是舍不得杀她了吧!她根本就没有失忆,今天她若不死,死地就是我们。”

  他冷冷道“我自有分寸!”,说罢,强行将他母亲和愤愤不平的南宫惠推出船舱。

  船舱里只剩下我和他,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他缓缓点起一根烟,烟雾在潮闷的空气中弥漫,他定定看着我,眼光迷离忧郁,问,“你,恨我吗?”

  我的心像被滚烫的烛泪猛地滴了一下,烫热疼痛。

  我缓缓抬眼,“恨这种感情,太过强烈偏执,在毁灭对方的同时,亦将自己逼入绝境。……我爱过你,亦恨过你……但现在,我只知,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在我生命中占有情绪的时光,已然结束。”

  当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我恍惚明白,原来,我也是残忍的人,原来,那些恨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姿态。

  韩鑫听得脸色发白,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惨淡地笑“你真懂得怎样刺伤我。……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在你的生命中失去痕迹。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到底有多恨你?是恨到什么程度才让我如此执着于报复。……直到现在才想明白了,那不过是我用仇恨做借口,思念着你罢了。……”

  “韩鑫,你难道在伤害过我后,又想来对我说你爱我。这不是太可笑了。或者,这又是你们母子另一场复仇游戏?”我冷冷打断他。

  “我别无选择。这些年我母亲过得很痛苦,而她又将她的痛苦转嫁到我的身上,让我陪着她一起痛苦了二十几年,在这个复仇计划出现之前,她不曾对我温柔半分,只是随意地将我丢弃给他人照管。我知道,她从心底厌恶我,只因为,我不过是她被强暴后生下的孩子。但她是我母亲,我只能承受她的恨,只能拼命努力,达成她的愿望。

  命运是奇妙且残酷的东西,有些人注定成为爱侣,有些人却注定相互憎恨。我们最大的不幸,大概就是将这俩种关系都占全了。……我知道,骄傲如你,在我做出那样的伤害后,绝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心底对我还存有感情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温柔地笑了,眼里满是欢愉和期待“我决定不再听她的话。……我不想再失去你……只要你答应抛弃过去的恩怨,我就带你离开这里,不让她们伤害你!”

  “来不及了!”我傲然拒绝。抬头,掠过他的肩膀,清晰地看到窗舱外,苏秘书他们已经冲上甲板。

  “我记得对你说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幸福,在看的见的时候,一定要用力抓住。就算是割破手指,就算骨头俱碎,就算疼痛难耐也要用力抓住。因为一旦放手,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爱情,尤其如此!”

  我句句铿锵,字字清晰。

  我做的决定,从不回头。

  我从不是个愿意被人玩弄在股掌中的人,我也不愿意我的生命和感情,任由别人轻践。

  韩鑫转身,看到了赶来救助的人群冲上了甲板,抓住了他母亲和南宫惠。父亲就在最前面。他怔了一怔,忽然冷笑,脸色骇然大变,“我还是小看你了,我还在想,南宫惠怎么可能这么轻松逃脱,传送消息给母亲,原来是你故意布局设计我!”

  “不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而我,就是那诱惑的饵。”我泰然承认,至此,一切无须再掩藏。

  我故意监禁南宫惠,让她知道我没有失忆。她是最毛糙又不会多思考的人,诱骗她最为容易。昨夜我去会她,然后嘱咐看管她的人故意给她留出破绽,好方便她向外求援。我知道,收到消息的人,害怕我追查下去,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去救她,然后借用她来诱惑我出门,而他则可乘机将我抓住。

  而我只要命人偷偷跟随南宫惠,一定能找到我的下落,将我救出去。

  果然,一切都和我预料的一样。

  然而,我惟独算错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韩鑫的感情,激烈而极端。

  当父亲冲进了船舱时,韩鑫正拿着匕首抵住我的脖子,他的眼里已开始泛着妖冶的红光。他的左手拿着匕首,他的右手,拿着打火机。他在地下洒满了汽油。

  父亲一脸沉痛地看着韩鑫的母亲“梳玉,这些年你和我都误会心瑚了。当年,是我父亲让人强暴了你!不是她。”

  “梳玉,快叫你儿子放了冉冉。真说是谁害了你们母子,那是我啊!是我太过骄傲,不愿意承认对心瑚的爱,才在你们两个之间犹豫不决,让你们都痛苦不堪!”

  “韩鑫,冉冉是无辜的,你有怨有恨,就冲着我来吧!”

  看着焦灼的父亲,拼命为我寻求一线生机,我心中大恸。我知道,韩鑫杀机已现,而此刻我全身浇满汽油,又被他禁锢住,根本无法逃脱。再拖延只会连累他们共葬于此。于是我只能拼命地苦劝父亲,“父亲,你快走!就算没有我在身边,你也要好好活着。”

  打火机落地,大火熊熊烧起,火苗借着汽油,飞快向外蔓延。船舱瞬间火焰横行,众人被迫拉着父亲强行离开船舱。

  命运,终究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将我与父亲分割,纵然我们彼此多么不舍。

  我含泪,看着父亲消失在火光中。此刻,我脑中忽地清晰浮起昨夜的梦境,那火,那话,我现在回想起来,恐怕就是命运的预警。

  有时候,生与死是一步之遥,

  有时候,爱与恨是一步之遥

  有时候,幸福与痛苦亦是一步之遥远。

  韩鑫带着平静地笑容,紧紧抱住我。“听说,只要两个灵魂同时升天,那么他们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

  大火已开始灼烧我的皮肤,灼烧我的躯体。

  我和韩鑫的魂魄,皆从躯体中脱离,但他仍像个妖魅,紧紧禁锢我的身体,纠缠住我的灵魂。试图让我同他,一起消失在火焰中。  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看到一个人,隐隐出现在火光中。

  “凤飞城!”我大叫,喜极而泣!

  很多年后,当我回想起火光里那一幕,仍觉百感交集,惊心动魄!于是我会笑着指指凤飞城手臂上留下的那道疤痕,问,“你可曾后悔,跳入烈火舌焰中,只为了寻找那一抹茫茫不知何处的灵魂。”

  他笑道“后悔死了,我该早些跳进去的,省得让那个狡猾的小女子,多了这许多折磨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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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绿芙篇

 亭子外,细雨如丝,一直从清晨下到深夜,仍未停歇。亭子里,红炉上的火苗,已渐渐变弱,只剩下星点红光乱窜。

  我取来披风,司夜雪接过,温柔地替已然醉去的南宫姑娘披上。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用这样专注而又柔软的眼神看着南宫姑娘。然而,每多看到一次,心口,却又被多割一刀,那滋味,又酸有涩,又苦又痛,悠悠长长在心头弥漫开去。

  良久,我忍着酸楚,柔声劝,“司将军,夜已深,您该回去了!”

 他恍若未闻,坐下,举起酒杯轻轻摇晃。直至酒杯里的液体都洒出,才将目光缓缓移向我,“绿芙,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我知道他所指何事,心里忍不住一阵抽痛,慌忙转过身,不让他看见滚滚而下的苦涩珠泪。半晌,等平复了心情,悄悄擦干泪痕,才转回身子,“将军不必道谢,你曾救过我,这,就当我还你的情。——只是,将军明知道不能爱,爱不得,为什么不放下?明日,她就要入宫了,眼前是王妃,今后便是皇后,从此荣华富贵,一生受用不尽。您何苦不早些放下,于她,于你都好!”

  他微怔,眼里划过一丝暗光,苦笑,“如何放下?既然拿起来了,怎还会放得下。那就像心里种了一棵大树,就算连根拔起,也会留下一个大坑,永远填不平。——”他悠悠叹了一口气,“绿芙,有些人,并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然,带着几分无奈而又心甘情愿的矛盾。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那时那刻,我不由得想起了很早以前,还在翡翠阁的时候,南宫姑娘说过的话,“有些人,是生命中的过客,你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记住他,但相忘却只要一秒钟;有些人,你只需一秒钟就能记住他,但想遗忘,却要穷尽毕生的光阴。”

 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问她,“什么叫一秒?”

 她微笑,目光有些迷离,答“那,只是眨眼的那瞬间。”

  那时,我还未能参透她话里的意思,但仍觉她的话,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冰凉透骨。然而现在懂了,心下更涌出说不出的凄凉无望。

  这大约就是无望之爱。

  那天,他的目光,始终在追逐南宫姑娘,而我目光,亦在默默追逐他。

  他放不下心中的她,

  我也放不下心中的他,

 是谁将爱情织成如此繁复错乱的线,乱了我们的心思,乱了我们的脚步。得不到亦放不下,只是苦苦折磨了韶华光阴。

 等到若干年后回首,不知会是惆怅一笑,还是慨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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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3 am

春光如梦

  我回到了古代。

 凤凰涅?,浴火重生,这本是古老的传说,不想今日我得以亲身体验。

 当我清醒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凤飞城。他抱着我,纵然面色憔悴不堪,纵然全身被烈火烧得伤痕累累,但他依旧那么耀眼。

 他深深的凝视我,狭长的凤眼,闪着如星辰般闪亮的光芒,那样热烈而耀眼,仿佛永远不会褪色!

  他兴许是天生的王者,怀揣着无止境的热情,坦率而霸道。

  他说,“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原来,这个男人,还记挂着那日我与他的约定!

  我一怔,扭头看看窗外,果然冬雪化尽,白云轻盈,满山枝条翠绿一新,偶有几处红花跳出枝头。想不到,我在现代不过几日光景,于古代,却是季节更替,景致变迁了。

 他又说,“我在等你亲口说出答案。”

 于是,我浅笑,欣然握住他的手,柔声而坚定道“我回来了!从今往后,与你生死与共!”

 他笑容满面,在我手心写下,“我心如你,生死不逾!”

 窗外,春风拂过,

 窗内,温情脉脉。

  我想,所谓幸福,大抵便是如此!

  我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静默地倾听彼此的呼吸。或许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时,惊喜地发现床前围满了熟悉的身影。小毛球在身上活蹦乱跳,凤飞城侧坐床前,景河笑逐颜开地大叫“姐姐醒了!姐姐醒了!”风颂雅和敏儿亦是一脸欢喜。

  凤飞城的师傅则抚着胡子眉开眼笑。“好了好了,你和城儿总算是九死一生,逃过一劫了!”

  我忙支起身子道谢,若没他帮忙,想必要回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他又对凤飞城说,“你们的身体还很虚弱,在我这儿多修养几日再回去吧!”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便住在了菩灵山上休养生息。

  过了两日,等我的身体渐渐好转,凤飞城的师父才告诉我,因为三件宝物少了一样,为了能尽快将我的灵魂***会来,凤飞城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带着另两件宝物直闯幻境。如今,我已失去了现代的身躯,从此,灵魂只能寄宿于夏紫澜的身上。而且,那两件宝物也都毁在了烈火中,今后我再不能穿梭时空回到现代。

 我听了极为伤感,我和父亲终是跨入两个世界,从此永绝。

 我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伤感,亦无可奈何。只能隐隐期盼,他在另一个世界,同得幸福。兴许世间万事都是这样,所谓完美的结局是不存在的,人在这一生中,总会留有一些遗憾。而我们能做的,便是珍惜与爱护,让生命中的遗憾尽量少一些。

 凤飞城的师父又告诫我,我的灵魂来自现代之事,只有他和凤飞城知道,绝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以免生出事端,扰了时空的平衡。

  我点头应允。就算说了,只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又过了几日,我的身体已能到户外行走,凤飞城便携了我四处漫步。此时萧瑟枯寒的冬天已经过去,弱柳抽枝,那一抹粉嫩鹅黄,柔柔地将满山春光唤醒。于是,草也绿了,云也轻了,花儿笑了,莺鸟欢啼,满山遍野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异样地美。

  在这样曼妙的春光里,我们抛却牵绊,绝口不提那些恼人与烦人的事,只尽情徜徉沐浴在温柔和煦的阳光中。

  我偶尔会问,幼年的他在山上是如何度过的,他便会用轻功带着我,上高山颠峰处,赏云海变幻之绮丽;带着我,如疾风般冲破枝叶,站在树顶,仰望星辰变更。

 他说,年幼时,在枯燥的练功后,就是这样站在高处,思念着他的父王和母后。那时候,看云看星,都觉胸口空荡荡的,带着伤感。

  我问,“那现在呢?”

  他淡笑,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此刻,胸口是满的!”

  后来,每当我回想起来,在菩灵山的这些日子,总会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那大约是我们过得最恬淡,最与世无争的日子了。

  然而,到了第六日,云飞突然上山来。看着他仓惶而急切的脸庞,我知道,这样温和的时光,即将结束,新的暴风雨,又将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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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4 am

相与共飞

  云飞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那时,我正百无聊赖,便拉景河,敏儿,还有小毛球四处闲逛,舒展筋骨,美其名曰踏春。

  景河眼珠子一转,神奇活现地将我们拉到他发现的秘密基地。原来这山顶上朝太阳的一面,竟有一大片平地,上面绿草如荫,桃树成片,还有一池由山中清泉汇聚而成的碧绿泉水。

  “姐姐,这地方漂亮吧!”小家伙一脸骄傲地向我邀功。

  “果然风景如画,还是景河厉害!”我揉揉他的发,呵呵赞道。

  我们依着大树,闲坐在泉水旁。景河则同肥了一圈的小毛球在草地上追逐戏嘻,俨然一副顽皮少年的模样。淡淡的阳光洒在他如玉般光洁的脸上,可爱至极。

  我对敏儿笑道“这孩子,平常老是装出一副大人样,拽得要命,哪有这会儿可爱。”

  敏儿道“他也是这两天才露出笑来,你昏睡的这一个月,他每天都顶着一张苦瓜脸呢。”

  我的心一软,“难为他了!可是,我总觉得这孩子的目光太过犀利,感情太过激烈。或许因为生活经历的缘故吧,或许太过孤独,他的眼神,总充满了极度的渴望。有时候,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执着,竟超越一个大人。”

  执着是好,只是过了头,便容易偏执。

  譬如,韩鑫。他固然可恶,但亦是可怜之人。然而,恨也罢,爱也罢,他与我的交集应算终结了吧!但愿,从此,真的再无瓜葛!?

  我正胡思乱想,敏儿突然说 “昨个儿,雅匆匆下山去了。回来一脸忧心重重,不知在愁什么?”

  我一怔,担忧道,“凤飞城因为我的事情,在这里耽搁了一个多月,虽然边城之战早就凯旋奏胜,司夜雪也代他押送叛军重返皇都。但朝中格局依然微妙至极,想来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左相国一定会有所图谋。雅大概是打探了什么消息。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

  敏儿一脸苦恼“哎,为什么男人总爱挂念着那些事呢?我只想和雅开开心心在一起,其实这儿挺好的,冉姐姐,你想不想和凤飞城永远住在这里?”

  我拧眉深思良久,缓缓道“在这儿的时光固然美好,然而他属于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亦需要他。”我不能因为喜欢飞鹰,便折了它的双翼,将它锁在华丽的牢笼中。要知道,翱翔在天际的飞鹰才是最美。而我喜欢的,亦是那样的他!

  敏儿听了十分惊讶,她一脸的不敢置信,她说,女人总是希望把自己最爱的男人牢牢地锁在身边,寸步不离。

  她说,冉姐姐,你太奇怪了!

  我奇怪吗?

  我淡笑不语,也不同她争辩。

  后来,我将这番对话告诉凤飞城,他深深皱紧了眉头,许久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是那样的男子,你会视我如无物;如果你是那样的女子,我亦会视你如陌路!”

  此话,真对!

  我们要的,都是一个能相与共飞的人!

  日落西河后,我们回到竹屋之中,云飞果然带来了急报。左相国仗着凤飞城不在朝中,乘机大动手脚,铲除异己;而龙天行携太子妃,天心公主,不日将抵达凤羽国造访,目的不明。

  桩桩件件,十万火急。我知道再拖延下去,便会丧失凤飞城好不容易挽回的优势。

  于是,我们决定,速回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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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4 am

番外---龙天行

  流言篇

  我知道宫里有很多流言,说那场大火,是我所为。就连天心,亦曾前来质问。但是他们又怎知,在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时,我的心有多慌,多乱,多懊。

  我懊悔自己,不曾好好提妨北苑,我以为我向北苑许下立她为正妃,立紫澜为侧妃的诺言,温顺识大体的她便不会再生事端。

  可是我错了,我小看了后宫的女人,小看了她们的心机与决绝,也许当她们的心狠起来的时候,连男人也要自叹不如。

  我亦懊悔,我可以坐拥天下,却挽不住一个女人匆匆离去的步伐。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场大火太过蹊跷,而北苑的嫌疑最大,我亦是这样猜测。但我绝口不提,也不调查,只是严惩了每一个多嘴的奴才,让那些在宫中缝隙角落中的流言灭了痕迹。

  可是,我的心在怒,在烧,在痛。

  我想扯住北苑的头发怒斥;

  我亦想狠狠地将她也掷入大火之中,叫她也尝尝大火焚身之苦。

  可是我忍了下来。因为父王将我领到龙椅前,带着洞悉的目光,说“死者已已,要为大局着想。一个男人若要站在权利的顶点,牺牲再所难免。”

  我心凉如水,答,“谨遵父王教诲!”

  那日后,我在心底暗暗告戒自己,我并不在乎夏紫澜。她只是我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我还有宏图壮志未展,我不该为一个女子乱了心思!

  我决心,再不理会儿女私情,而要创一番轰轰烈烈的霸业,千古留名!

  可是,世事无常,谁会料到,许久以后,我竟会再次碰到那个女子,而且她以更加耀眼的姿态,再度侵入我的世界。

  我亦没有想到,我向来引以自豪的理智,竟因她而疯狂燃烧!

  而我的霸业,我的野心,在她面前,竟然功亏一篑!

  原来,人生啊,真是一场迷局,我们只能边看边走,却永远料不到结局是怎样!
  



  新婚篇:

  今日,是我迎娶北苑公主的大喜之日。虽是天寒飞雪,但宫中上下,却是一派热闹喜气。

  婚礼空前的隆重,样样事物,极尽奢华。

  父王深邃的目光在一脸娇羞的北苑身上停留了数秒,对我微笑,“王儿,你娶了个好女人!”

  我亦微笑“是的,父王。”

  父王的意思我明白,娶了北苑,我不只得到了各国垂涎的宝物白羽玄石,更拉拢了琉璃国,这于我国,大大有利。

  所以,这样的女子,我娶得好,取得得当。

  可是不知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

  仿佛心里某处,空了,失了。

  然而父王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剑,让我从迷蒙中清醒。此刻,我面对的是朝中重臣,和异国使者,这样的日子,我决不可以露出半分不妥。于是,我放声大笑,用笑声告诉每一个人,今日的我,是多么得意,多么快活。

  朝中百官见状,立刻笑逐颜开地向我进酒,不断朝贺,“殿下大喜,大喜!”

  大喜吗?应该是吧!

  我笑着,来者不拒,一一饮下,直至醉意熏熏然时,才被一群侍官送入洞房。

  洞房里大红喜烛灯光摇曳,酒意深浓的我踏着凌乱的脚步走至芙蓉帐下,掀起喜帕瞧见一个如玉美人。

  的确,今日的北苑真美。一袭珠玉添彩金丝绣凤的大红嫁衣,衬得她肤色红润,媚眼如丝。比起往日里的端庄娴雅,多了许多小女儿家的羞涩与妩媚。

  难怪年幼时,母后老是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她一生中最重要亦是最美的日子。

  不知怎地,看着眼前华美至极的嫁衣,我却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个女人。我怔怔地想,如果此刻,那个女人穿上这一身大红嫁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她的眼波,也会如此流媚么?

  我痴痴地想着,那一瞬间,恍惚眼前,竟全是她的身影,有她骄傲而冰冷的眼眸,亦有她得意洋洋的笑容。

  其实我百般思量,难以明白。我曾经是那样地讨厌她,为何现在,她却成了我胸口那一抹妖血,擦不掉亦忘不了。反而随着时光流逝,越发鲜明而妖娆起来。

  于是我仓惶逃离洞房,不顾北苑哀怨流转的水眸,仓惶逃到了紫莲宫。

  此时已是深夜,在鹅毛般的大雪笼罩下,紫莲宫里一片静谧,其实自那场大火后,我便不曾踏入此地。

  没想到,今日,我竟会抛下新妇来到这里。

  我穿过庭院,来到她平日里住的暖阁。却吃惊地发现,暖阁里灯竟然亮着,透过糊着紫纱的窗,隐约隐约印出一个身影,那苗条的身姿,分明是个女子。

  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那一瞬间,我的心扑扑跳的飞快,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管不得,只在心底呐喊,“夏紫澜,不管你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只要你肯来见我,只要你肯来见我……

  可是我失望,那人见到我,扑地跪倒在地,全身瑟缩,像只受惊的小鸟。

  她不是夏紫澜,她是夏紫澜身边的那个宫女小莲。

  我大失所望,徒然地做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光,虚软无力。

  过了许久,我才让那个宫女起来。

  我问她为何出现在这里,问她可知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有多么不合时宜。若是传到北苑那儿去,只怕小命难保。

  她只是怯怯抬起头,声音细如蚊蝇“昨晚奴婢梦见了太子妃,奴婢想她了!”

  我怔忡,明知她不该再叫夏紫澜太子妃,却不想加以纠正。只是淡淡道“我倦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在一旁伺候着吧!”

  我闭目养神了一会,稍有精神便睁开眼,只见暖阁里铜炉已经燃起,将一屋子寒气尽除,熏得人暖洋洋的。右首边金兽里的熏香渐烧渐淡,小莲在一旁又添了些,空气那原本淡去的香味,这才渐浓起来。只是,这味道,比先前,要淡雅了许多。

  我嗅了嗅,问小莲,“怎么今日里的香味,与往日里闻到的不同。”

  她拧了拧手里的帕子,低头道,“回殿下,宫里的主子们,平日里用的多半是龙涎香,麝香,檀香或沉香,那些的都是上品。我这会儿用的是蕙香,用兰花做的,以前太子妃极喜爱这味儿,叫我搜罗了许多备着,故此先用上了。若您不喜欢,我这便去换了。

  我阻了她,道“不必换了,这香气我也极喜欢。……原来,她喜欢蕙香!……”

  我又问,“你经常梦见她?”

  小莲用眼角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才答“是。太子妃一直待奴婢极好。也常在梦里来看我!”

  “是吗?”我忍不住一阵失望,夏紫澜啊,夏紫澜,你宁愿跑到一个卑贱的奴婢梦里,却独独不肯入我的梦中来,真的一次都不肯吗?

  心中怒意翻涌,我站起身子,冷道“记得,要时时来替她清扫,别让这儿,蒙了尘土!”

  她怔楞了许久,用着近乎质疑的目光微颤颤地仰视我,仿佛听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无处遁逃,只得详怒着拂袖离去“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这里!”

  走出庭院,酒意全消。我知道,枯等了一夜的北苑必定恼火之极,我须编排个理由安抚她。

  我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夜雪笼罩的屋子,那是我最后一次走进紫莲宫,从此,再不曾踏入半步!

  可是,很久以后的某天,我突然发现,自那以后,我的屋子里,全熏的是蕙香;我的衣物上,亦全用的是蕙香。那香气,自此侵入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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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4 am

第四卷 风云再起 番外--凤飞城篇

  “你的身,你的心,你的灵魂,从此我都要独占!”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如此狂放地宣誓我是属于她的。
  冉儿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正病得一脸苍白,就连嘴唇,也无半分血色。然而,她的眼眸,却如同月华般绽放着异样的光彩,她的笑,像暗夜里绽放的玫瑰,邪魅而娇艳。

  我无法自抑地,被她迷惑。

  有时候牵着她的手,看着她日渐明媚的笑容,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见时的情景。清冷的月光下,她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杉,狼狈不堪地站在我的面前。任何女人,在这样的境况下,都会羞惭地低下头,可她却昂首挺胸,落落大方地向我道谢。水滴沿着她白皙细腻的肌肤滑下,在萤萤清透月色下,她玲珑的身躯,仿佛笼了一层似雾非雾地淡薄烟纱,出乎意料地勾人心魄。然而她的面容上,却偏偏泛着不可亵渎的圣洁与高雅,仿佛女神一般。

  从那时开始,这个骄傲,倔强充满神秘与矛盾气息的女人,就钻进了我的心里,像毒药一般,一点一点蚕食我的心,直到我的心,我的眼,只容得下她一个。

  最初的她,对人对事,总显得淡漠异常。她虽然常常微笑,但那笑里,看不到半分欢喜。因为她的心受过伤,于是她把温柔深深隐藏,而用疏离与冷漠,来保护自己。

  那样的她,让我心痛又怜惜。我甚至恨不得,立时将伤了她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后来我们经历了许多苦难,终于走到了一起,她成了我的妻。但她从不许我叫她王后,她说,她真正想做的是我的妻,王后,只是做给外人看。

  我听了十分高兴,将她捧在手心里,像宝贝一般呵护,恨不得将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都献给她。

  每个人都说我对她真好,可是,她依然不满足。

  她笑着在我御案的一角刻下我和她的名字,中间用一个奇怪的鸡心符号相连。

  她让我每天都要认真看她刻下的文字符号,然后一遍一遍记在脑子里。

  她说:“我世界上最贪心的女人,我要的,不止是你今天的爱、还有明天的、后天的、一辈子的。就算我老了,头发都白了,牙齿都掉了,你也要一天比一天更爱我!”

  你听听,这世上,哪个女子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我听了哭笑不得。一旁的宫女,早已捂着帕子偷笑,双颊羞得红艳艳的。

  我只得冷冷一瞪眼,将四周那些偷等着看好戏的人吓得如鸟兽惊散后,这才把她揽到怀里,狠狠亲吻她如玫瑰花一般娇艳的红唇,叹道“哎!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比我更霸道!”

  那之后,每当他国的使臣,要把年轻美貌的女子献给我时,我就把她的这番话一字不变地转诉给他们听。

  然后,微笑着告诉他们,我已有一个天底下最霸道的王后,只怕无福再消受其他美人。

  我说,我的王宫虽大,可以容纳万千臣子;可我的后宫却极小,只容得下一个女子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哪国使者或者哪个想要诌媚的臣子,把美女往我的后宫送。反而是,送到她那里的宝贝越来越多,而且,许多都是价值连城。

  有时候,她会得意洋洋地指着那一堆流光异彩的华丽珠宝,冲我大笑“看,我这个皇后的收入,只怕是所有皇后里最丰厚的!”

  但每隔一段时间,那些珠宝都会突然消失。原来,她是找了东方晴,将那些珠宝以一种叫“拍卖”的方式如数变卖给宫外王公大臣的贵妇们。

  看着和东方晴一起神采飞扬地数着大叠银票的她,我奇怪地问“为什么要拍卖?”,

  她眼中闪过一道利得吓人的精光“呵呵,皇后用过的珠宝,以拍卖的方式,再找人悄悄一哄价,那些贪慕虚名的贵妇们就会拼命地抬价,这样,我至少可以多得2倍的钱。……我可是精明的商人哪!!少投入,多赢利,这可是商人的基本素质。”

  有时候她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看她做得这么开心,我便也不去阻她,金银财宝算什么?哪里抵地上她的开怀一笑!

  后来,绿芙才告诉我,那些拍卖获得的银票,在她手里呆了不到几个时辰,就会被送去她在宫外设立的,一个叫“慈善机构”的地方。那里,收容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慈善机构”已是规模庞大,而皇后贤德善良的美名,亦得以在天下传诵。

  而每当我提到那里,她都会笑得神采飞扬。“那是我的事业。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愿意天天呆在宫里无所事事,像蛀虫一般生活!”

  她又说“那些孩子太可怜了,我想给他们的,不只是一个栖息之地,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是啊,我的宝贝,我的冉儿,就是这样与众不同。她不像普通女子,天天涂脂抹粉,只懂得娇媚争宠。她的善良,她的胸怀,她的气度,注定她是一个能同我一起扬名四方的奇女子!

  与她处的越久,我便爱的越深。每当看到其他男子用爱慕的目光看着她时,我脑子里便会轰地烧起一把火,恨不得,将看她的那些人的眼珠子一一挖出来。

  我嫉妒,每一个心里偷偷想着她的男子。

  有时我也会深深恐惧,这爱太过浓烈,是否会将自己灼烧。然后,感情早已超越了理智,每天清晨,我第一眼醒来,便是习惯性地搜索她的身影;每当她闲不住,跑出宫去时,我更恨不得拿根链子把她捆在身边。

  难怪年少时父王常对我说:王儿,姻缘是千里的线,只要找对了线那端的人,你这一生,便不想在放开。无论线那头的人,是在千里外,还是万里遥。

  原来,爱情真是一杯芳香四溢的毒酒,只会让人越饮越醉。

  等到你醒悟的时候,早已戒不掉,只能越陷越深!

  我的冉儿,但生生世世,愿牵着你我的那根线,都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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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风云再起 独占

  菩灵山到皇都路程不算太远,但我们担忧左相国会在半路埋伏杀手,于是决定避走官道,而选山涧小道。

  此时正应了春光明媚,山麓青绿,两旁啼莺舞燕,流水飞红,景致是别样的怡人。所以,小道行走的,多半是那游山玩水的悠闲之人。我们稍微乔装了一下,混迹其中,换上普通的民服,扮做一家子出门游玩。我和景河,敏儿三人坐的是马车,由云飞替我们赶车,而风颂雅和凤飞城二人则骑马,一左一右护卫着我们。

  前几日,我们赶得颇为着急,总是清晨出发,深夜才安歇。马车里头虽铺了厚厚的锦褥,可陡峭的山路,仍将我们颠簸得四肢发麻全身酸痛。

  我虽然在菩灵山修养了许多天,但未完全康复,到了第五日,终于困顿难耐,突然发起高烧,人也混混沌沌,昏迷不醒。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额头上突然袭来一阵凉意,我睁眼,原来是敏儿正拿着湿毛巾敷在我额头上。

  见我醒来,她先是一喜,后又红了眼,握住我的手“冉姐姐,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我虚弱一笑,四肢无力得仿佛已不存在,只能哑着嗓子略带自嘲道“没办法,这副身子骨太过娇弱。”顿了一顿,环顾了四周一眼,又问道“这是哪儿,他们人呢?”

  “这是山里猎户的家,我们向他们借宿一宿。殿下和雅去山里找草药去了,景河-----”她絮絮地说,我听着听者,又觉全身燥热难耐,意识视线渐次模糊,再次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阳光自破旧的木窗射入,刺得眼发疼。我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舌尖传来一阵苦意,我一皱眉,一吐舌,不觉“呀!”的喊了一声,唇畔停留的汁液居然是我最最讨厌的草药味儿。

  “怎么了,怎么了?!”凤飞城的身影闻声呼啸而入,像是飓风过境一般,手里还端着药。没等我反应过来,身子,已被紧紧禁锢在他厚实的怀抱里。温暖的气息,明明透过春衣徐徐渗入我的肌肤,可却我感受到发寒的微颤。

  我抬眼,只见他美丽的凤眼里盛满了惊恐。那惊恐,浓烈地像火焰,像烧红的烙铁,热辣辣地烙印在我的心口。

  我忽尔明白,我是真的吓到他了。心,微颤颤一抖,但一股被重视的感动,却暖暖包围曾历风霜的心,渐渐修复那些曾经鲜明而深刻的伤痕。

  于是我微笑,轻抚他紧皱的眉,“我没事,真的!”

  在我的再三保证下,他才稍稍放宽心,然而我这一病,终究耽搁了大家的行程。凤飞城找了一户山中猎户,让我暂住养病,然后,又让风颂雅独自一人,先赶回皇都。

  风颂雅恋恋不舍告别敏儿,走的时候,突然冲我狡黠一笑,大声道“殿下便托付你了!”

  什么话嘛?!!

  应该是我托付给他才对,怎么反过来了?!!

  我被雅戏弄的哭笑不得,面皮发热。

  敏儿早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凤飞城倒是一脸不为所动,只是微挑剑眉,将我打横抱回屋子里。“你安心养病,皇都的事,还有龙天行的事,我自有安排!”

  我一怔,不想这几日盘横在心头的忧结,就这样轻易被他看破。

  想了想,索性挑开了说出心里的担忧“龙天行不简单,只要他见到我,不难猜出我是诈死脱身。这身子,终究顶了夏紫谰的身份。万一拆穿,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

  “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他微笑,胸有成竹。 “既然你已侵入我的生命,在我生命消逝之前,你绝不能先离我而去。-------任何男人,管他是人是鬼,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像一头发怒的雄师,眼光异常凶狠。我原是不喜欢男人太过强悍,因为我的性格,也是刚硬异常,可是,那天,我却醉倒在他认真而霸道的眼波里。

  我喜欢这个男人,用这样专注而热烈的目光看着我;我喜欢他眼哞里,那种能燃烧一切的执着。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心,随着他热烈地燃烧。那心火,是由他点燃。

  这是我二十多年淡漠生命里,所从未经历的感受。这个男人,究竟,要带给我多少新奇的感受。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全身仿佛被注了力气,一扫恹恹病态与连日里的担忧“原来你早有对策!…凤飞城,我真的好期待,今后由你陪伴的生命,将会过得怎样的轰轰烈烈?!”

  凤飞城用力握住我的手,眼里含着深浓的笑意,“你这女人啊,明明身是娇弱,一颗心却强悍的紧。也罢,只有我的女人,才敢对我说的出这样狂放的话。你真真是宝,世间绝无仅有的宝!”

  “那么,你要永远把我当作你的宝,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宝!”我微笑着,将手臂缠绕上他的脖子,我的指间滑过他乌黑的长发,我看着他的眼,他的眼眸里淡淡映出我邪魅的笑容。

  母亲说过,爱情不是分享,而是独占。我们都不可能将就着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最爱的男人。

  只是母亲在悲哀中选择放弃生命逃避,而我,绝不愿意步她的后尘。

  我要的,便要用我的手,我的心,亲手掠夺!

  于是,那天,我对他郑重宣誓,“我的爱,吝啬而激烈。我不会轻易付出,一旦付出,就是倾我所有。我的心里眼里,只会有你一个,同样,我亦要独占你的一切,你的身,你的心,你的灵魂,从此我都要独占!”

  很多年以后,当我成日里往宫外跑,忙着与东方晴打理我们共同设立的孤儿院时,他便会不断重复这段话,然后一脸醋意地指控,我的心里眼里,放了太多人,都将他挤到了角落里。

  到那时,我才彻底明白,人们对于爱情,总是太过忐忑不安。无论是初恋时,还是热恋时。以为,陷进去最深的只有自己。于是挣扎在矛盾、不安、甚至怀疑中。其实,只要你一转头,就会发现,往往陷进去的,不只是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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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5 am

第四卷 风云再起 新的身份(上)
  
  不知是那怪味草药的作用,还是心情宽悦的缘故,在山中修养了两日,我的病竟然痊愈了。于是我们再度出发,此番却是一路悠哉、说说笑笑,将赶路的辛劳驱散了大半。

  巧的是,这一路上风和日丽,但凡眼及之处,或是花影丛丛、或是蝶舞燕飞,双双对对,融融恰恰,一派春意荡漾!

  我和凤飞城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是一日千里,因而在言谈举止,难免要比先前亲昵上几分。敏儿看了,煞是欣羡;云飞见了,不过是假装没看见;倒是景河常为此同我闹别扭。

  “姐姐,你去哪我便去哪。不过,我讨厌你同那人那么亲近!---母亲说过的,女子要守德,不许同男子太亲近。那是忌讳!”那日,小家伙一脸正色的看着我,絮絮叨叨。

  我听了不觉莞尔,轻捏他的鼻尖,“你个迂腐的小呆子,哪里有这许多忌讳!----你要知道,我也只有现在可以这样放肆,等到了宫里,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收敛!”

  “你不是说,皇宫里很可怕,那你干吗还要去呢?”景河拍开我的手,掀起绿呢帘子,不满地瞪着马车外的凤飞城。

  偏巧凤飞城正侧过脸来,目光相对,于是他冲我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如玉般柔和的光芒;黑潭似幽深的眸子里,凝着颠倒众生的魅惑。我微一捂额头,竟恍惚有些不敢直视,然,终究不由自主地回了个笑。

  放下帘子,不由惴惴慨叹,他的这张脸,今后还不知要给我惹来多少女子的怨恨。轻轻替一旁仍在沉睡的敏儿盖好被子,转过头却发现景河仍直勾勾地看着我,执拗地等着我的回答。

  我想了一想,淡淡道“你还小,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都不想离开的!”

  “别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明白的,--现在你们都是大人,但很快的,我也会变成大人,长得比你还要高--- ,”他阴郁地看着我,满脸愤愤。

  我微怔,只当是他孩子气的话,不由轻笑“小傻瓜。不要急着长大,不要急着明白,大人的世界,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美好!”

  其实成长本来就是一步一个足印,体验着由青涩蜕变至成熟的酸舔苦辣。但不知为什么,每一个孩子,总是急不可耐地想长大,以为成为了大人,就可以不受约束、无所不能。可是,当有一天他真的长大了,才会悲哀地发现,原来大人的世界,更加无奈!

  马车在清晨空荡无人的小路上前行,车轮碾压着大地,咕噜噜的响。景河的声音细如纤丝,带着无奈的忧伤在空气中微弱挣扎,须臾,便被遮掩在前行嘈杂声中。

  我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然而,那天他忧郁的眼神,却烙在了我心里。那一瞬间,我恍惚看到他眼里有超越年龄的哀伤;那哀伤,竟让我的心隐隐做痛:这孩子,终究太寂寞,或许,我该为他寻找一个家,一个温暖而完整的家!

  又过了6日,我们在傍晚时分,抵达皇都郊外,然而马车并没有直接使进城门,而是右拐,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年岁久远却豪华派气的府邸。大门上赫然写着,“风府”。原来又是风颂雅的另一所豪宅。

  凤飞城刚扶我刚下了马车,便见那府邸厚重的大门“噶”一声打开,从里面冲出风颂雅和一个绿衣女子。我仔细一瞧,那绿衣女子,竟然翡翠阁的绿芙。

  风颂雅自然是向敏儿冲去的;绿芙见了我,也欢喜地扑上来,拉着我的手追问一路可好,病好了没,可需再请医生。我笑着一一作答。

  只叙了一会旧,凤飞城便和风颂雅在一旁悄悄私语了起来。末了,走过来,握着我的手柔声嘱咐,“连日里奔波,今夜要好生休息,明日还有大阵仗呢!”

  大阵仗?我疑惑地一皱眉,心下没有来一阵紧张。刚想询问仔细,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跳上马,和风颂雅策马而去。

  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前往皇都的方向,悠悠叹了口气,知道,至此,太平的日子结束,我曾避如蛇蝎的宫廷风暴,又将再次袭入我的生命。然而,我已别无选择,为了,留在那个人身边,也为了,成全我自己。

  “姑娘,南宫姑娘,快些进去吧,我已叫人备好了酒菜,都是您最爱吃的。今个,我一定要让您疲劳全消!”绿芙笑着轻唤,目光里荡漾着一层深意。

  “好!”我点头微笑,来不及细想,便拉着景河的手,跨进风府。

  晚餐果然丰盛美味,我们三人吃的津津有味。吃完,绿芙又命人送上新鲜的水果,小毛球见了水果,眼睛直发亮,猛地从我身上跳下去,跳到捧着水果的侍女身上,吓得那女孩哇哇大叫,一盘水果全部打番在地,它却乘机跳到地上将水果一扫而光。这些日子下来,我们发现这小家伙,一碰到水果,就精怪无比,总会贪心地想法子独占。

  一群侍女从未见过这等情形,都吓得呆若木鸡,敏儿和景河早已经习以为常,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瞪了他们一眼,连忙安抚一旁吓得快哭的两个侍女,“没事的!这小家伙不咬人!”然后拎起一小毛球,阻止它继续往嘴巴里塞东西,深怕它吃得太多撑坏了肚皮。

  美好的晚餐,最后因小毛球的捣乱,在一片混乱中结束。而风府里的侍女,却多了一段饭后的谈资。

  夜色渐浓,星辰密布天际,看来,明日又是个朗朗晴日.敏儿和景河斗嘴吵闹了一番,终不敌乏困,早早回房休息。我好好泡了个澡,温热的水和玫瑰花瓣的香气,让我全身舒畅,疲劳消去了大半。

  “姑娘,我可以进来吗?”门口传来绿芙的声音。

  “进来吧!”透过朦胧的水气,我看到绿芙捧着一叠折叠整齐的华服进来。

  “姑娘,这是殿下为您准备的衣服。等您沐浴完,奴婢给您穿上,看看尺寸是否有合身,若有出入,好命人连夜修改。”绿芙将衣裳放到一旁。见我洗好了,才替我一件件穿上。

  穿好了,冲我微笑“姑娘穿这身衣服,真是得体大方。”

  我亦回了个微笑,打量起身上这身华丽的装束。内衫是海天霞色的的缎,柔滑亮泽,微泛红色,雅却不素;外面罩着淡色半透明的纱,轻盈飘逸;领口处、袖口处,是金丝线和银丝线绣的花卉;胸襟处镶缀满珍珠,而腰带上,更是镶嵌满了翠玉和宝石。

  这身衣服与其说漂亮,不如说贵气逼人。我不觉有些纳闷,“绿芙,我初次入宫,需要穿得如此华丽吗?”

  绿芙小心替我拉好长长的裙摆,半晌,才缓缓直起身子,一脸正色“当然需要了——殿下钟情于您的事,早已流入皇都,闹得沸沸扬扬——前阵子,左相国还在朝中胡乱散布谣言,说您出身卑贱,是以狐媚之术迷惑殿下,绝不能让您入主后宫。-----明日,您面对的,可不只殿下一人,还有朝中百官,皇上皇后,当然要打扮得端庄尊贵了,别叫他们小瞧了去------不过姑娘也不必太担心,但凡边城回来的将士,都在称赞您,为您说好话。------”

  “原来如此!”是要声先夺人么。我一抿嘴,已有些明白凤飞城的用意, “对了,我问你一事,锦绣皇朝的太子龙天行,已经到皇都了吗?”

  “没有,原本三日前就该到的,听说半路上遇到了刺客,遭了埋伏。好象有人受了伤,行程就被耽搁。我听少爷说,他们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呢。”

  “刺客?!是什么样的刺客?谁受伤了?刺客被抓住了吗?”我听了,心口猛得一跳,原本以为龙天行会比我先到,没想到竟会出了这样的状况.

  可是,是什么人要在半路截杀他们?

  我心中惊疑难定,脑子里百转千回,

  蓦的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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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5 am

新的身份(中)

我细细盘问绿芙关于刺客的事,绿芙自然不知道我同龙天行之间的关系,心中虽有疑惑,但见我如此紧张,还是据实相告“我听少爷说,刺客是黑羽族的人。 ----听说刺客负伤跑了,公子正派人追查那刺客的下落。-----对了,姑娘,此事我只对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敏儿姑娘。前日里,少爷特地吩咐过我们,决不能将此事泄露半分,尤其是对敏儿姑娘。”

绿芙娓娓道来,于是我了然一切。

定是东方晴她们得知白羽玄石已落入龙天行手中,固而在半路埋伏,以求夺回族中宝物。

只是,他们终卤莽了些。想那龙天行贵为一国太子,此番又是携带妃子、公主众多家眷一同出使他国,这一路上,身边肯定高手如云。何况他以友好的姿态前来凤羽国,凤王自然会命沿途官员派士兵迎接护送,以保证他们在凤羽国的安全。

黑羽族经过叛徒重创,原本就已势单力薄,硬碰硬,当然不是对手!而且这样一搅和,简直是打扫惊蛇,以后他们想要再偷袭龙天行,只怕更加困难了。

索幸东方晴没被捉住,不然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不知此刻,她在何处,可一切安好?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午夜。厢房早就收拾好,一个十六七岁的粉衣婢女在黄铜熏笼里放上香料后悄然退下。淡雅芬芳的香气,却飘得满屋子都是,让人闻之舒怡。

绿芙冲我甜甜一笑,递送上一个暗红色的蝴蝶型香囊,“姑娘,这是你在翡翠阁时最喜爱用的蕙香,我带了好些过来,用它给您做了个香囊。”

我接过,仔细一看,这香囊十分别致精美,显见是花了心思,于是笑赞“绿芙,你真是心灵手巧!”

绿芙略带羞赧地微笑,“这不算什么,姑娘家都会做。”顿了顿又说,“姑娘,看来殿下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我看您也乏了,不如先小睡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我在叫您!”

我揉揉眼,确实有点困乏了,于是点头道“也好!”

初春的夜风,捎带着寒冬最末一丝冷气,钻进窗来,我皱了皱眉,想着呆会还要起床,索性便和衣睡下。

临走前,绿芙体贴地关上窗户。然而,就在她关上窗户的刹那,一团雪白的身影,闪电般自窗外飘过,倏忽不见。

我心惊地跳下床,再打开窗时,只见窗外空无一人,只有半弯的银钩悄然爬上暗如沉墨的天空正中,荧荧冷光笼得大地一片银光闪闪,浸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八成是自己睡意朦胧看花了眼,便也没在意,再次爬上床,沉沉睡去。

然而,那夜我睡得并塌实。总觉在梦里,有两簇冰凉如水的光线,就像头顶上一片冰凉的月光,将我追的仓皇无措却又无处可逃。

这种芒刺在身的感受,太过扎人刺痛,恍惚让我分辨不清,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我只觉自己像漂浮的幽灵,半真半幻的在现实与梦境中游走。

直到我觉察,床边多了一个人,那人的气息,沿着床幔徐徐传过来。在暗浓而清透的夜晚,那种气息,分外灼热而鲜明,这才将我自无边迷梦中惊醒。

可当我小心翼翼睁开眼,透过层层厚垂纱幔,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赤铜身烛盏上的那一簇火焰,散着昏黄朦胧的光,在纱窗前摇曳,孤影萧瑟宛如鬼魅。

“绿芙!绿芙!”我慌忙起床,靠着墙呼唤就在隔壁的绿芙。

“姑娘,怎么了!”不一会功夫,绿芙就冲进房来,一脸慌张地看着我。

“刚才好象有人在我房间里!”我惊魂未定,颤声道。

绿芙朝四下胡乱看了几眼,不自然地笑笑,“没有啊!姑娘不会是在做梦吧!我一直守在旁边的屋子里,若谁要进来了,我还能不知!”

“不是的,绿芙。不是梦,我真的感觉到有人在我房间了。”我慌乱地握住她的手,急忙解释,却奇怪的发现,她的手竟然一片冰凉。

“ 呵呵,姑娘定是做了个可以以假乱真的梦。要知道,这梦是磨人的妖魔,时常骗人。我有回梦见桃花开了,一朵朵摸着瞧着都特鲜艳。于是一醒来就巴巴儿跑到河边去看,可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别说是敞开着的花瓣,就连花骨朵儿也没半朵。今个,姑娘大约也是被那梦魔给骗了!”绿芙笑容满面的解释,一副是我多疑的笃定。

“难道真是我睡糊涂了!”我半信半疑,犹疑了半天,只觉脑子疑团混乱,理不出头绪,只得作罢。

她走后,我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一片纷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时心里却忍不住打了个突,越想越蹊跷。现在虽是春天,但末冬的寒气根本没有全消,尤其是夜晚,外头的温度还是很低。如果她一直睡在房间里,手该是暖的才是。可刚才我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却冰的像石头,显见是在屋外呆了好长时间。

而且按常例,她听我说房中有人,应该立刻担忧是不是刺客,或召集所有卫兵封门搜索才是,可她这会却一副我误会了的态势,分明是想将此事蒙混过去。

这是为什么?

心中疑窦丛生,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却惊讶地发现绿芙并非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而是左顾右盼了一番,朝花园里的假山走去,好象在寻找什么人。

我悄悄跟在后面,哪知才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绿芙的影子。正四处张望,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我惊得跳了起来,捂住胸口,飞快回转身子,却见雅正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原来是你!”我松了一口气,心绪稍平,刚才,还真被吓死了。

“冉儿,我正找你呢,你怎么在这儿呀?”他优雅地笑着,眼里却是探究。

我正想据实相告,可转念一想,我也没亲眼见到那人,万一真是我多疑了,那岂不是成了闹剧。

犹豫了一番,我终只是笑笑,若无其事道“夜里睡不着,便出来走动走动!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凤呢?”

“刚回来不久,殿下正在偏厅等你!”

“那人也请来了吗?”我紧张地看着他,决定暂且将今晚的疑惑搁在一旁。

“请来了!”雅微笑,只是笑里却有些为难。

我心中狂喜,顾不得理会他怪异的表情,整了整装,急道“快带我去!”

“等等,他还不肯答应,此刻殿下正在劝他,你再稍等片刻!”雅急忙拦住我,一脸无奈.

我一怔,只觉一番欢喜,突然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下,滋味真是难受。可这又怪不得人家,终究是我们有求于人家。

沉默了良久,我冷然抬起眸子,“我去罢,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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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身份(下)


我不顾雅的劝告,直奔偏厅,刚走至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门半遮掩,我悄悄往里头瞧,只见里面一个两鬓霜白,但身体魁梧的老者,看来他的年岁,应该就是那恰巧与我同姓的威远侯南宫烈了!

只是,他此刻正大发雷霆。“别人说殿下沉迷女色,我还不信。可你今日里为了一个女子,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叫我失望。我若是答应了,真正的燕儿该怎么办?

凤飞城的一脸无奈,但仍是耐住性子,“侯爷,这只是权宜之计。等一切都成定局,我们便可宣布这是误会。到时候,我会派人全力寻找您亲孙女的下落。现在,暂时先让冉儿使用燕儿的身份,如何?”

“我不答应。朝里这么多大官,你找他们去吧!”老者吹胡子瞪眼,一口回绝。

我驻足,略一沉吟,见两人僵持住了,便叫雅进去把凤拉了出来,问道“侯爷不肯答应吗?”

凤叹了一口气,帅气的眉头紧皱,黑瞳盛满无奈 “他是个犟脾气,恐怕是听信了谣言,以为你是个品行不好的女子。”

我想了想,道,“别急,应对这种耿直刚烈的人,要耐着性子以柔克刚。还是我去吧!”

凤飞城一听,眉毛一挑笑意荡漾,眼里放着亮闪闪的光“由你去最好不过,你可乘机赢得他的好感。威远侯在朝中威信甚高,若得他全力协助,今后对你大有帮助!”

看他笑得一脸得意,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以他的口才身份,这么半天却劝服不了一个老将军,原来他是故意想让我出面。

“狡猾的家伙。想让我收服他你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我又气有好笑,狠狠踩过他的脚,径直朝房间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闷哼,我吐吐舌,心底暗自偷笑。好罢,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就让我去同未来的爷爷好好沟通沟通。

走到房间,老侯爷正独自生着闷气,见了我,立刻气冲冲地瞪眼,眸子里放着慑人的光,那架势就像一只正准备出击的豹子,要将猎物撕地粉碎。那凶悍的眼神和气势,足够吓得寻常女子瑟瑟发抖。可惜,我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见过各色人等,自然不会被她吓到。

他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巡游许久后,见我无半分畏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既消失,而是气势汹汹地问“你就是那个女子?”

我恬然淡笑,已然猜测到话里那藏而未露的字句,于是坦然承认“对,我就是那个,传言中蛊惑王子的妖女。”

“你,-------?!”他怔了一下,惊了一下,明明蓄势待发的刁难之力,却在我挥出一记直白温婉的水袖下,失却了准头。

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却又努力扳起脸,咄咄逼人道“原来你知道朝中的谣言。既然如此,你怎还敢要求殿下纳你为正妃?这其不正应了那些流言,让殿下声名受累。”

“既是谣言,明日我和殿下亲自拜见了皇上,自然会不攻自破。侯爷是聪明人,我相信,定不会被奸佞的谗言,腐蚀了视听。”我一面温和言语,一面笑意盈盈地给奉上香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踌躇了一会,这会儿却没推拒,接过茶杯,话锋稍软,

“好,就算你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狐媚惑人,但你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终究来历不明。为何我一定要助你成为殿下正妃?”

“因为,我是殿下正妃最佳人选!”我收敛微笑,不慌不忙的抛出一记重拳。

南宫烈听了我的话,“噗”一声,惊得将喉咙里还未咽下的半口茶喷出,然后猛地站起,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大声斥责“你真是大言不惭!都城之中有多少名门闺秀待字闺中,个个貌美如花,贤良淑德,还怕找不到合适殿下的人选?”

他的声音洪大如钟,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响亮。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那里面有几分深藏的兴味和探究。

我知道,他对我已然产生兴趣和好奇,这未尝不是个好的开端。于是我从容地回视他,话语温和,但态度坚定,“候爷不妨先听我说了理由,再下定论也不迟!”

兴许是我不卑不亢令他动摇,僵立了良久,他终于缓缓坐下。“好,老夫倒要听听,你如何大放厥词!”

微寒的夜风,颤颤地从半遮掩的木门钻进,滑过我的指尖,流下冰凉的痕迹。轻飘飘的衣袂被吹得摇曳翻在荧荧烛光下,流动如波。

我看着眼前沧桑入骨但豪气尤存的老者,他正用那双饱经世事、犀利无比的眼,细细评估着我的一言一行。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明日朝堂上,将会有更多双挑刺的眼,把我团团围住。比起明日,眼前的这点小刁难又算什么?

其实要劝说一个人并不难,只要你能找到他的软肋,找到他在意的东西就行。他的脾气我早已经问过凤飞城,不能说全部了解,但也能把住七八分,面对这样一个忠诚耿直,嫉恶如仇的刚阿老人,还有什么比晓以国家大义更能打动他的呢?

于是我微笑,泰然坐定,问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如今朝中,谁是国家安定,皇权稳定的最大阻碍者?”

他答,面色不改:“自然是左相国。”

我又问了第二个问题:“此时,朝中,有谁能与他相抗衡?”

他答,略带沉思:“朝中文臣多半是他的党羽,惟有殿下能与他抗衡,但也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我欣然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左相国的女儿顺利当上殿下正妃,势力天平又会如何倾倒?”

他哗然失色,怔怔地看着我,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静候良久,灿笑如花,“侯爷,不如我来替你作答。边城一役,令左相明白,殿下如今声势都能与他匹敌,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他以退为进,向皇上请旨,为凤飞城举办选妃大典,目的就是献上自己的女儿,让她成为殿下的正妃,将势力逐渐渗透至皇宫并牵制住殿下。侯爷,久在朝堂,当中厉害关系想必比我更清楚。这无异于引狼入室,试想,他野心如天,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若再加上皇亲国戚的身份,其势更盛,我真无法想象,那时又将会是一番怎样光景?而到时候,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却是自己的敌人,一举一动都受监视,殿下又该如何自处?只怕,株王族,夺皇权,是迟早的事!”

那夜,我的铿锵话语,字字如重锤砸入他的心头,只因,我说出了他的最大忧患。

然他仍是不肯认输,“参选的女子众多,谁说一定就选左千秋?或者选你?难道其他女子就不可以了么?”

我冷笑,“殿下是王储,未来的一国之君。他的正妃,当然就是日后的王后。很多时候,王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位置,一个需要审时度势的位置,所以朝中百官,一定会对此事分外关注。要成为正妃,只有具备两个条件:一是殿下的宠爱,二是高贵的出身和身后的权势。这两项优势,我同左千秋各占其一,而其他女子的家世权势皆不能与左千秋相提并论,又无殿下偏宠,拿什么竞争?况您自小看殿下长大,应最清楚他的脾气,若是不喜欢的女子,他怎肯立她为妃?而群臣惯于遵循守旧,定然不同意殿下立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妃,届时,一场立妃冲突越演越烈,不仅让殿下失却人心,更会搅得朝廷翻天覆地!侯爷总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吧?”

我娓娓叙述,铺陈厉害关系,直说得他大汗淋漓,眉头紧皱。末了,我直枪出击“若正妃背后的权势过大,又野心勃勃,其结果必将是外戚专权,祸患皇族。眼前情形,立我为妃,绝对大大利于立左千秋。然我的身份却不如她,这将是我最大的危机。故此,我斗胆恳求侯爷,暂认我为失散多年的孙女,不要让左相祸患皇宫的诡计得逞!”

这一夜,我说的口干舌燥,然而,心头快乐激昂。那种久违了的,在现代舌战商场的体验又重新回归,让我的血液沸腾起来。我本就不是安分守己,只知依附丈夫的女子,就算在古代,就算在女子地位卑微的落后时空,我依然有伸展的舞台,我依然希望可以活地精彩而潇洒。

天将亮时,我们结束一夜长谈。凤推门而进,惊见南宫烈正一脸慈祥地与我谈笑风生。

“殿下,你找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妻子!”那是南宫烈见到凤飞城的第一句话。

“妻子?!”凤飞城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握住我的手,脸上浮起一个骄傲的微笑,那笑容,在清晨柔和的光芒下,仿佛散着点点金光。“那么,我聪明美丽的妻子,该和我进宫了!”

我微笑,点头,紧紧反握住他的手,与他相携,昂首挺胸地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走进了一段新的宫廷风暴!

那日的天气特别晴朗,千百道金光,穿过白云射下,将大地笼得明亮异常,仿佛是一种征兆,告知我的人生,从那一刻开始,将与皇宫纠结不清!

然,命运是注定的吗?

谁知呢?

我要做的,不过是忠于心底的意愿,活得不亏欠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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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


当踏进那气势堂皇的权力之殿时,我发现,身边的凤,俨然换了一个人。他收起了懒洋洋的邪笑,取而代之的是高贵而深沉的面庞。

我的一颗心扑扑乱跳,于是低了头,小心跟在他身侧,步步谨慎。

走至殿前,凤飞城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王!”

等他礼毕,我也端端正正行礼,不敢怠慢。“民女南宫冉,参见皇上!”今日,我要以言行举止来击溃左相国对我的谣言,因此,自进殿后,我都是十分谨慎,一直低头不曾左顾右盼。只因早先在锦绣皇朝呆的那段时间,教会了我,在皇宫中朝堂上,一是礼不可废,二是最忌目光闪烁举止失仪。

果然,当我落落大方地行完一个周正的礼后,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她就是南宫冉么?倒是举止有度,合礼合仪,不似传言那般啊!”

“恩,不卑不亢,气质优雅,倒像是有一些见识。”

“看她穿着气度,颇有几分名门闺秀。”

“嘘,小心被相国听见了!”

我听了,微勾嘴角,轻吐一口气,知对这群顽固守旧,注重门第的官员大臣,今日第一招----作大家闺秀的作战策略是对的。

“平身,”正想着,一个清如溪水的声音,自上方响起,打断了官员们的私语。那声音不大不小,却柔煦得叫人心旷神怡。

我谢了礼,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帝王端坐在龙椅上。清癯的脸,含情目,多情眉,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这就是皇帝?我微微吃了一惊,虽然早听凤飞城说过,他父王是一个温和地近乎没有脾气的人,但今日一见,他那如兰般温和馨香的气质仍叫我惊叹。

凤王认真打量了我好一会,看似柔和的目光,却出乎意料地潜藏犀利。我心头一震,复低下头,不由捏紧了拳头,心头惴惴,不知,他是否也听信了谣言?

正讷讷想着,凤飞城已然结束了问安,开始汇报边城之战。他慷慨陈词,将边城之危如何滋,如何应对,如何解决一一道来;说到惊险危机处,直惊得殿上抽气声此起彼伏。只是这当中,他故意针对谣言,将我列为大功臣,于是我感受到四下里惊讶或半信半疑的目光如飞絮般向我飘来。

末了,凤飞城脸色一沉,冰冷霸气的目光狠狠射向右侧,惊得右侧一干大臣面如白纸。“我此番归来,听说了许多关于边城战事的谣言,其中恶意中伤,歪曲事实的谎言实在多不可数。也不知是哪些奸佞贼子大逆不道,散布谣言霍乱朝纲?故今日,我就当着父王、还有众位大臣的面,将作战的情形详细禀报。是非曲折自在人心,相信诸位,都不会再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惑乱了视听!!今后,若还有人以谣言怂乱人心,我将严惩不贷!”

凤末尾这一段话,说得极其厉害,句句都针锋相对。我悄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右侧那些大臣们,都已面露惶恐,瑟瑟难安,纷纷堆笑附和“殿下说的是,谣言不足为信!”只有右首上排在第一位大臣,向前跨了一步,上下打量我,冷笑反驳

“未必全是谣言!我看殿下是被这个女子迷惑了而偏袒于她,把将士们的功劳,都按到她的身上。我倒不信,凭她一介弱质女流,焉能扭转战局?”

“左相国你又不曾上战场,何以知晓真相?莫不是相国有通天的耳眼,远隔千里,也能将战场一草一木尽收眼底。”凤冷冷反诘,眼里已烧起一把火,。

原来他就是左相国。我微微一皱眉,只觉这个人说话语气极为狂妄,几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两人互不相让,当着众臣,激烈争辩。我反倒被晾到了一边,没了出场机会,只得垂头继续装淑女。

又过了一会,两人激战已然变成两派激战,金殿上已经炸开了锅,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吵得让我头疼。我原是想插上几句,可估摸着说了也没人听的到,索性开始观察四周。右侧的群臣都比较文弱,谈话间都在帮着左相国。其中一人我认识,他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在边城百般刁难于我的监军黄承。

接着我又悄悄把目光移至左侧,却发现有好多熟悉的将领在。左侧排第一的是威远侯南宫烈,难怪凤飞城要选他做我的庇护,看来唯有他的权位能与左相国相匹敌。目光继续移下去,又看到了祝大人,祝鹏,云飞等,他们都正替凤帮腔。

然当飘移的目光落到许久不见的雪身上时,我顿了一顿。因为,他泠泠的目光,也正向我射来。冰蓝色的眼眸流转着忧伤的光泽,然而他眼底深处暗黑的波光只翻涌了一会,瞬即消失。

我的心忽得一抽,心口像突被蒙了纱布,沉重地透不过气。低下头,咽喉开始隐隐作痛,

再抬头看时,他冲我淡淡一笑,眼里平静地有如光滑的镜子,仿佛刚才那些被搅乱的涟漪,在相隔的这段时间里,一一被抚平,剩下的只有无波无痕与静若止水的死寂。

正当我惶惶不安于雪的眼神时,藏在宽大绸袖下的手,冷地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那劲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捏的我有些疼。我微讶抬眼看凤,他正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冷相国,眼里漾着三分讥诮七分愠怒。然我却从他眼角的波光里读出,他生气了。即便在争辩激烈的时刻,他还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唉,这个男人!我暗自苦笑。一扫眼,却发现皇上正玩味地看着我,懒洋洋的眼,无害的笑,仿佛在期待什么,在等待什么。

我的心悚地一惊,脊梁直冒冷汗。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人都说温和无害的帝王,总让我觉得不简单。

或许父亲说得对,每个站在顶端的人,总有些自己的手段。

不知,他的手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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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18 am

女将

正想着,发现殿上的争吵已更加白日化。本来和煦春暖的金殿了,变得勾心斗角,阴冷地让人从脚低冒起不安。

此时,原本凤一派作风一向低调,因为势力稍弱,只得避过锋芒。不过随着凤日渐成长和军威的树立,态度也渐渐强硬起来。

两派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而我,便是争吵的起源。

相国派说我来路不明,也许是他国奸细;又说我迷惑军心,动机不良。他们条条指控可笑之极,却也不留情面,让我一下子就从功臣降格成罪臣,俨然一副要将我贬低到无法翻身的冷酷态势。看来左相国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将女儿送入后宫,否则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想要铲除一个他从未见过面的陌生女人。

祝大人等一干边城将士,在边城之战中早已和我接下深厚友谊,对我极为信服。如今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不待我回答,便愤愤然替我抱不平。

“什么奸细,胡说八道。若没有她出谋划策,只怕边城难保!”

“黄大人你在边城目睹一切,如今却是非颠倒,是何居心?

“相国安居皇都,没有战火纷扰,没有生死一线的恐惧,便以为打仗像吃饭一般容易么?南宫姑娘若是居心不良,何苦冒着九死一生到战场来?寻常加的女子,谁人敢上战场拿性命开玩笑?”

人类的感情真是很奇妙,我初到边城时,他们对我同样带着质疑和排斥,可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没想到竟然变得如此维护我信任我.

我不由微微递去感激的眼神,不想却被左相国看见。他忽地冷笑,大约是觉得和这班武将无需争辩,于是话锋一转,对着我冷声质问“我也有此一问,寻常女子谁敢上战场?你是不怕死?还是另有居心?”

姜果然是老的辣,他这一句话用意说得又深又沉,声音虽然不高,然而却如同巨石落下,一下子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也挑起了所有人的疑心。

身份,终究是我最大的破绽。

于是,刹那间,所有争吵止,殿堂上回复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我身上。那些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如同铁刺一般,尖锐地呼啸而来,带着阴寒的气息,叫人心口发疼,发闷,几乎要透不过气。

皇上亦看着我,下巴微微一昂,黑瞳里突然射出几道亮光,仿佛也在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相国说对了,我的确别有居心。”被握着的手上传来温热的气息,徐徐渗透至肌肤,让我渐渐安下心。面对咄咄逼人的诘问,我缓缓仰起头,目光一一掠过四周的官员,清冷的声音,在殿上又激起一片诧异。

“果然如此,你果真别有居心!皇上,我们还是快些将她处置了吧!”相国大喜,疾言厉色道。而边城的将领们则吃惊地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

“大人,我人在殿上,能跑到哪里去。你何不先听我把话说完。”

“相国,让她说下去。”皇上发话,柔柔软软的声调依旧没变,可眼神,却多了几分硬度。看来,听了我这样的回答,皇上也起疑了吧。

我端肃容颜,再度挺直腰,“不知道各位大人没有亲自上阵杀过敌?也没有亲自体会过那种在生死一线间拼搏的恐怖?说实话,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现在光只是想着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也还觉得胆战心惊。你们是上位者,是高高在上的大臣,一场战争,你们看到的是结果,是输还是赢;可是你们看不到过程,看不到堆积如山的尸骨,和血流成河的惨状。

我相信每个人都怕死,包括我,相国你,在列的各位大臣们,还有那些在边城守卫的将士。可是,即便知道死亡随时会威胁自己,边城的战士们依然守卫在最前线没有动摇。那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要保卫,那就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亲人。

如果一定要说我别有居心,那么,我的居心,就是不甘心只做个藏于闺阁的无能无力女人。而想和所有边城的战士一样,守护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为国家***微薄之力而已。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边城有将士在,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有何作为?难道你想让他国笑话我风羽国,无兵无能至需要让无知妇孺上战场,这不是让国家蒙耻?让陛下蒙耻?”左相不齿地冷哼,一副瞧不起女人的模样。

我原本不想直面与他冲突,然而,他的话太过毒辣尖刻,终于将我心头一把火烧起。

“ 想不到相国如此肤浅。女子又怎样,只要才识,智谋不低于男子,为何不能上战场?何况,事实摆在眼前,边城安然无恙,叛贼也已捕获。这就证明,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像你所说的有害无利。如果你执意要给我定罪,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倒觉得是相国你在颠倒黑白,诬陷忠良!”

“你!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启禀皇上,有人可以证明此女子居心不良!”左相国见辩我不倒,忽然话锋一转。

“谁?!”

“护国公尤乐!”许久未听,但依旧让我心惊肉跳的名字再度出现。记忆零星散现,仇恨到近乎发红的眼,脖颈间还依稀残留他冰冷如蛇般的肌肤除感。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嘶叫。

“他清醒了么?”皇上问。

“回皇上,由乐已于昨夜清醒,老臣去探望他时,他说,正因他发现了这个女子是奸细,所以这个女子欲杀他灭口,所以将他推下城楼,让他陷入昏迷。”左相国是带着得意而阴森的笑说出这样的话,不只是我吓了一跳,身边的凤飞城也大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我推他下楼呢?

分明是他推我下楼啊?!!

“传尤乐!”还没来得及等我分辨,皇上的旨意已经下去了。清晰的声音里透着威严,没有半分犹豫。

我听了只觉连心骨都要凉透了,心头怒火冲天。好个老奸巨猾的左相国,手里竟然握了这样一张王牌到现在才出,从开始就当耍着我玩么?原来,他早与尤乐勾结好了,摆明了是要陷害我!

“参见皇上!”美丽而妖冶的少年,拖着病后虚弱的身子,走上金殿。他面无表情,径直越过我的身边,看也不看我一眼,僵硬地行礼。不知是不是身体未曾痊愈的的原因,他在行礼时,微有迟疑,似乎有些不适应。

“你伤病在身,起来回话吧。听相国说,你昨夜才醒来是吗?”皇上问,一边状似随意地看向我。

“是。”尤乐答。

“听说,你是被人推下去的?”皇上又问。

“是。”微哑的声音,诉说着笃定的答案,没有半分迟疑。满朝哗然,我豁然一惊,手指发寒,看向身边的凤飞城,只见他绷紧了脸,死死盯住尤乐,一副又怒又恼又无奈的表情。

“那人为何要推你下去?”

“因为为臣识破了她的身份。”

“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皇上的眼里,已有些许冷意。这场灾难像飓风一样突然扑来,毫无预警,让我措手不及。可笑的谎言,可笑的阴谋,然而在眼前却有用无比,至少,对于皇上,对于满朝大臣来说,他们会选择相信尤乐而不会相信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记得。”

“你仔细看看,可是身边这个人?”

“遵旨。”尤乐微微转头,看着我,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消瘦的脸,使得一双黑瞳更加黑亮分明。他看着我,认真地打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那笑容里,竟有几分熟悉的讥讽。

左相国带着得意而阴毒的目光看着我,等待着胜利的一刻。 就在我惴惴不安,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时,尤乐的答案却又让我们吃了一惊:“不是她。”

“你,你!你分明说是她!”相国气急败坏。

“我只说是个女人。似乎是你会错意了罢。我在边城目睹一切,这位南宫姑娘,的确是诚心前来协助。当时叛军大举围攻,兵力是边城数倍,十分危急,若说她别有居心,当初,她又何必冒死相助。”

“ 好了,一切事情已经明了,卿家不必争辩,看来是相国误会了。听我说一句。其实,女子只要有才德,是可以建功勋的。我们的祖先,凤羽国某位先祖皇帝在还是太子时,曾有一妃子,姓冯,常年追随先祖驰骋战场,建下功勋无数。先祖赞其智勇双全,堪称巾帼英雄。故赐明月剑一柄,并封其为女将。然因时间久远,人们早已将这典故忘了。今日,我虽不及先祖厚德,但亦想效仿先祖。南宫姑娘虽为弱质女流,然心系国家,大义凛然。若我不好好奖赏,岂非叫天下人笑话我赏罚不明。相国,你以为如何?”

皇帝不愧是皇帝,一番话虽温婉叙来,却是有理有据,而且还搬出了先祖皇帝的事例,左相国虽然权势如天,却也不敢驳斥先人的不是,于是只得诺诺答应,然语气里仍是愤愤不甘,“既然皇上已有定夺,老臣无话可说。”

“那好,南宫冉听旨。今封你位女将,赐流凤剑一柄,黄金万两。今后,若有战事,还可继续效力军中,辅佐王子。”

女将?!!我被这出乎意料的封赏呆住,抬头,却见皇上眼里藏着浓浓笑意,微弯的唇角好似别有深意。好似他拿了钓竿作鱼翁,而我却是拿贪吃咬食的鱼。心头一凛,但还是忙谢了恩。

接着,皇上继续论功行赏,一一奖励了边城诸将。司夜雪由副将提升至将军,并统领宫中军卫。云飞、祝大人,官阶各升一级,统帅皇都守城军队。

一切似乎只是普通的封赏,然而,我却从里面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皇上和凤正在逐步在削减左相国在皇都的军权。

左相的脸色越来越差,目光越来越阴冷。朝会在看似皆大欢喜其实风云涌动的压迫气氛中结束。因为庆功宴要到晚上才开始,所以退朝后,大臣们都先回去了

左相国临走的时候,冷看了我一眼,低低道“好尖利的女子,看你猖狂到几时。”

“多谢相国如此高看,小女子随时恭候指教。”我淡笑,一脸无谓。今天朝上凤的强硬态度清楚说明,他已决心撕破两相和平的假象,由暗斗转为明争。这梁子既然已经定,那我自然也就不必对他虚伪客气。

左相国脸上青筋迸裂,嘴角抽搐了半晌,终于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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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20 am

尤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虚弱的身体微微喘着气,苍白的脸却美丽得有些让人心慌。我不明白他今日为何倒戈,忽然改变心意帮我,然而,他乌黑发亮的深沉眼眸里,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千万根丝线结成的密密麻麻的网,毫不留情地向我扑来,让我无处可躲。

我有些诧异,更有些迷惑。今日的他,仿佛不是以往见到过的那个少年。他的目光是沧桑的,里面带着些许忧郁的深沉,些许让人看不透的心机。然而,却比往日那个孤僻偏激的少年更让人害怕。

离开时,他是带着笑容经过我的身边,只留下一句话,“又见面了。”很轻很细的声音,仿佛叹息,反复感叹,仿佛庆幸,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冰凉颤抖,好像被鬼魅缠住一样发寒。

伸手捉住凤的衣袖,我不安地看着他,“今天的尤乐,好诡异!”

凤微笑,轻抚我的脸,“是你多心了,想来是他历经生死,幡然醒悟了悔改了。明日我好好与他谈谈,我知道你对他推你下楼的事耿耿于怀,但我仍希望,你能原谅他。

我还想在多说,却被云飞止住。原来,皇上传凤到偏殿。我满心疑惑,却也深知凤对尤乐的偏袒,只得作罢。

朝会结束后,独凤一人被皇上叫走,南宫烈、雪、云飞、祝大人等人余下,同我在殿外等候。 众人一脸兴奋,祝贺我荣封“女将”。

我勉强压下心头对尤乐莫名的惊惧,淡笑,“无兵无卒,不过一个空头将军,博个好名声罢了!”

祝大人摞须大笑,“原来姑娘真有雄心,想要做一女战将么?

我挑眉,摇头“说实话,我对行兵打仗倒没什么兴趣,不过,皇上封我这称号,想必另有深意。否则,凭功勋资历,朝中将领远高于我者不在少数,哪里轮的到我。”

众人讶了讶,脸上转为疑惑沉思。只有南宫烈听了 ,朝我赞许一笑。“哈哈,丫头,你果然心思灵巧,总算没白费皇上的用心。你知道吗?那冯妃在封女将后,随即被扶为正妃。”

我恍然大悟,原来皇上,是在为我铺路。怪不得左相国在听到我被封女将后,会露出一副骇然不信的模样。

我正高兴着想多问那位冯妃的事,一抬眼,却见雪已独自转身,离得远远停住,安静地靠在一旁的漆金大立柱上。然后仰着头,看天上浮云变幻。细碎的光线,在他雪白的袍子上,辍下点点金光。散发出温暖的感觉,可那温暖,没有流进他冰蓝孤寂的眼里。我遥遥看着他,他亦看着我。许久,他扬起一个笑,一个淡若轻风的笑,我也勉强跟着笑。然而,一颗心却被揪得紧紧的,酸涩难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凤和皇上终于出现。众人复行了礼,我亦面露感激“今日,多谢皇上。”

“谢我什么?”皇上目光突然利如刃,

我盈盈淡笑,真心实意道“要谢皇上的事太多。不过,眼前却只想说一件,那就是谢皇上不仅有一个颗帝王心,更有一颗慈父心。”我当然知道,今日他在殿上所有的宽容和成全,不是因为素不相识的我,而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儿子。许多帝王,在利益交关时,宁可牺牲儿女的幸福。因此,才有了公主和亲这一类的政治婚姻。然而,他却选择了顶住压力,成全自己的儿子!虽然他这用心不在我,然,他终究也成全了我,所以我得谢他。

他怔忡了片刻,笑叹,“好一颗玲珑心,看来我不必担心会后悔今日所做的抉择。”那天,皇上终于露出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那笑容,像一阵春风拂过,暖融融的。

随后,又聊了数语,皇上带着一群人到议事厅继续议事。临走的时候,皇上叫来了一个叫蓝欣的宫女,对我温和道“既然来宫里了,就去见见皇后吧,凤见皇上欣然接受了我,大大松了一口七,目光含笑。

我从容拜退,临走时,凤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雪,仿佛隐约察觉到我们之间黯然的气氛,但他只是合下眼,遮住一切思絮,用修长的手指轻掠我额前被风吹得微乱的发,说了一句“去吧,母后早就想见你了!”

我身子不由一僵,微赧,低道“好。”他离开良久,仿佛额前,仍留有他温热的气息。

比起锦绣皇朝的皇宫,凤羽国皇宫的构造,更为复杂。我跟随蓝欣七转八弯,早不清东南西北,哪宫哪殿了。只是,一路上太监宫女投来无数好奇的眼光,让我极不自在,于是问蓝清“我有什么地方很怪异吗?怎么每个人都看我?”

蓝清掩嘴淡笑,柔声细气道“有一样东西在皇宫里传得最快,那就是消息。皇上今天在朝上封了一个女子做将军,像这样儿的新鲜事儿,一眨眼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家能不好奇吗?所以都来偷偷跑瞅一眼。”

原来如此,我松了一口气,便拉着蓝清瞎扯闲聊。说话间,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我们走到一座精致华丽的宫苑。走进去,便见到一个华服云鬓,头带金凤冠的雍容贵妇,闲闲散散地斜倚在放置窗侧的贵妃椅上,拿着一卷书册凝神细读。

蓝清嘱我站定,然后上前施了个礼,“娘娘,南宫姑娘请来了。”

皇后放下书卷,坐直身,笑容温婉,“可算来了。”

桌上早已准备好精致的茶点,皇后温和地拉住我的手,丝毫没有刚见面的生分。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刚才朝廷上的急风暴雨仿佛一场梦,眼前,只剩融融暖意.

我原先还担心,在此处,迎接我的又是另一场考验,幸亏,皇后似乎同皇上般温和易处.

我本以为她要问我和凤的事,哪知她却只字不提,只是随口拣了些宫外有哪些风俗趣事。谈话之间,她竟对宫外之事极为了解.

我仔细观察,发现她是个极随和的人,虽已年过40,但容光焕发,眉宇间的明媚幸福,处处昭示着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

我不禁想起了锁在深宫里的另一个皇后,暗暗叹息,她是否依然在清泪点点,她的后半生,是否还要在那翠冷竹物中了却?

有时候难免为她感到心痛,却又无可奈何。我们自己的人生都为尝能全力主宰,何况别人的人生。于是只能看着,想着,心疼着。也许,爱是一剂没有解药的毒药,而女人,却又甘之如饴。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卷入到这纷杂的古代,面对一大群对我敌视的古人,想来,也是前路多灾多难。

想着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皇后定定看着我,凤眼微讶,“怎么了,好像有很多心事?”

“只是想,难怪凤这么美,原来长得像皇后。”我轻描淡笑,收回愁思,第一次见皇后,愁容满面太不合时宜。

“呵呵,是呢。不过性子却一点也不像我,也不像他父皇,真不知是随了谁?”皇后半怨半笑的神情里,分明闪烁着做母亲的骄傲。

我们娓娓交谈,时光如流水一般飞逝。

“冉儿,我就叫你冉儿吧。平日里都喜爱在做些什么?”她问,修长的手,随意抚过几案上的琴弦,拨起叮咚琴声。

我早就听凤透露过,她母亲年轻时也是有名的刁钻女,虽然现在年纪大了收敛了许多,但股子里仍是最喜有才学有见识的精怪女子。于是,我心思悄悄儿打了个转,笑道“也没什么,一般姑娘家会的那些,我都不会;只会一些人家不愿不屑的。”

她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脸兴味地看着我。“这话倒有些意思。你说说来听听。”

我不慌不忙道,“我从小不喜欢约束,不像其他那些千金小姐一样教养。女红之类的我都不会,但从小喜欢读书念字,喜欢买卖经商,喜欢尝试新奇事儿。只怕在常人眼里,这些就是不入流的刁钻,是泼皮猴儿,上不了台面。不过我最厌恶人家将女子圈在圈子里,手脚都被掐得牢牢的,哪也不许伸展。”

“呵呵,我也不会女工,自小就爱读书。小时候也常被训斥。不过我听说皇上封你做女将军,这也算了不得了。我也略读过一些兵书,下回我同你切磋切磋。”皇后听了这话,果然两眼放出光彩来,顷刻间少了刚才的端庄严肃,“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妙人了,今个你就在宫里陪我用午膳吧。”

我被留下来吃午饭,聊的越多,发现皇后与我性子十分合拍,这也算是一件幸事。她似乎也是一个安静不下来的人,吃完午饭,她要拉着我逛御花园。

她笑着说,“好不容易找了个有意思的人陪我,这下,可不能轻易放你走。”

三月的阳光,淡淡洒下光泽。花园里,池水如碧,鲜花盛开,春景荡漾。我们一路拂柳穿花,吟诗作对,倒也悠然自得。

可我总牵挂着尤乐的事情,因而少了几分专心。心底真的很不安,看左相国的表情,昨夜,想必他们早已商量好一切,为何今日殿上的尤乐,态度突然转变?

是突然悔过?还是另有阴谋?

“娘娘,快瞧,那儿的桃花开了!”一个小宫女的欢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索,我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见临水而立的那株桃树上,有八九朵桃花已经开了,点点粉红缀在枝条,两对鸳鸯正在桃树边的碧绿池子里嬉戏,这情景别有情趣。

皇后携了我的手,跨过木桥,驻足欣赏。晶莹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颤动,如同美人的粉腮般白里透着红,散发着一股盎然春意。

皇后派自凝目了晌,派人取来笔墨纸砚,挥笔撒墨,不多时,一幅明朗灵动的桃花争春图跃然纸上:

一池碧波,

两只鸳鸯

三四株桃树

五六朵桃花,

样样都活灵活现,组在一起,仿佛都能闻到花香,听到春风自枝条间滑过的声音。

我不由大赞,心下佩服万分,“皇后果然是画艺超群,难怪皇上只钟情与您一个。”

午后微红的光,悄悄爬上皇后的脸颊,高耸的云鬓下,她脸上洋溢着恬淡温暖的笑。看来,我的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放下笔,她拿起画反复端详,道“只是少了诗,终觉有所缺憾。冉儿,我听说,你才思敏捷,不如题一首应景如何?”

诗配画,本是平常事,然而,皇后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却不免带着几分考验的心思。

我心思微微一动,知难拒绝,索性大大方方答应,不加以推拒。

其实,看着眼前鸳鸯共栖,蝴蝶双飞的美好情景,却也触动了自己的心。太多的磨难,太多的分离,让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古人会写下: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千古佳句。

略略沉吟,提笔一挥:“桃花春水绿,池上鸳鸯戏。愿君成其好,从此不独栖!”

皇后微怔,反复吟念,双目清亮如水。半晌,她突然笑,只答了一句"好诗。"再也不多说什么.
然而,我相信,她一定读懂了我的心。因为,她也同为一份情执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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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21 am

我忐忑不安地等晚宴的到来,其间依旧不见凤来,不知道他和皇上在商量些什么。又过了许久,一个宫女跑来,在皇后耳边私语一番。

皇后笑着让我先四处走走,说罢,就匆匆离去。

斜晖西沉,光线也不像正午那样明亮,带着隐约的暗淡黄红。我正百无聊赖地在御花园里闲走,一声呼喊将我叫出。

“冉儿。你在这儿呀!”

是凤飞城的声音!我惊喜地转身,却发现他的身侧跟着尤乐。一种讨厌的感觉在心底蔓延,我努力隐藏,但脸色却免不了冰冷。

凤飞城大约也瞧出了我对尤乐的厌烦,轻揽过我的肩,轻声在我耳边道,“他是真心向你来道歉的,看在我的面上原谅他吧,你知道的,我对他终有亏欠。”

我知道凤飞城所指的亏欠是什么,不由叹了口气,淡淡道,“随你罢,只要,他不要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尤乐是带着虔诚的微笑向我道歉的,希望我能对过去的事释怀。他美丽的面孔,笼罩在黄昏光芒下,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妖邪。然而,不同于金殿上的深沉,此刻他的眼神,却平静得无波无痕,除了真诚找不到其他一丝情绪。

想着他今天确实帮了我一回,想着他过往的遭遇,我点头,微笑,算是化干戈为玉帛。

目送着尤乐离开,他的背影虽然淡薄,不知为何,却有股沉重的气息弥漫。

遣退四周的士兵,我和凤坐桃花树下,静静地挨着。我歪着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空气里有莫名的馨香,一种很安静祥和的气息。

但是,凤的眼里有几丝疲惫,有几缕淡淡的伤感,“他,只是个任性的孩子,在丧亲之痛下,被人利用了,迷惑了情感,所以才一直徘徊在对我仇恨之中。我很生气他伤害了你,真的很生气,那时,我几乎想杀了他。但是,……”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痛处。别人看在眼里,也许不不以为然,也许不觉得痛苦,然而,当中的冷暖痛楚,惟有受伤的人才最清楚。他也只是个受伤的孩子,我也知道你对他的愧疚,如果你真为了我而舍弃他,那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伸手捂住他的嘴,其实他的理由我都知道,所以才不想他为难,无法告诉他心中的不安,就这样吧!

但愿,每一个受伤的人,都能从痛苦里走出。

不止是尤乐,还有……

我微微叹息。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移开捂住他的手,他突然侧过头,俊美的容颜,笼罩在暗浓夕阳中,有着魔魅的诱惑。他向来霸气的眼里,此刻,却只有无比的温情,向是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那还用说吗。当然,愿意!”我刹那笑颜如花,只因他说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王妃。

凤温柔地亲吻我的额头,我的唇。很香甜的气息,在心口弥漫。仿佛是花香,又仿佛不是,我有些迷糊,有些熏熏然,只觉,此刻能到永远就好了……



一场纷乱一场吵,左相国极力反对,理由只有一个,我身份不明,或许是卑贱之人,不够资格进皇家大门,即便现在已被封为女将。

皇上温润的眼里滑过一丝冰冷,转头询问皇后,“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冷笑如刀,“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这有什么不好办的。反正其他女子,也还未入宫,烦请左相国打点她们回府好了。至于身份么?对了,冉儿,你家住何处?父母安在?”

皇后的问题,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于是我和南宫烈互递了一个眼神,开始了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

我假作垂泪,告诉他们身世凄凉。“我早已忘了家在何处?父母在何方。只听师傅说过,幼年时是在战场被拣到。身上,只留了一块朱雀玉佩,上刻南宫,故取名南宫冉。”

我说得苍凉,月色下,加上眼角点点冰泪,分外凄婉。说完当众取出玉佩,那玉佩价值非凡,在月色下光华夺目,南宫两字赫然清晰。众人听得一片寂寂,脸显怜色。也有那心软者,哀声感叹“可怜!”

南宫烈亦作惊奇,猛地从席位上站起,仔细看那刻有南宫两字的玉佩,然后抱着我老泪纵横,“乖孙女啊!爷爷总算找到你了!这些年,叫你在外头吃苦了!”

他大约是想到了自己下落不明的亲孙女,一时间,真情流露。而我亦想到了父亲,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一切是否安好,是否,也在如此牵挂于我,于是心头像被撕裂一般疼痛,假哭便作真哭。我们都是失了亲人的人,都曾在寂寂空夜了望天际祈祷。这份真情相惜, 那一瞬间,真的把对方当成了亲人,抱头痛哭。

于是,看在众人眼里,却是感动淋漓。没人怀疑这只是我们配合演出的一场认亲戏。

那夜,我顺利解决了身份之危,当着满朝大臣,肃清身份障碍。获得了一个对我百般有利的高贵身份:威远侯亲孙女南宫燕。并再次挫败左相国,彻底粉碎了他控制后宫的妄想。

左相国的激烈反对,最终在皇后一句凌厉的话下咽了声音“选妃是后宫的事,左相国何必越俎代庖,莫非是想让本宫将这凤冠摘下送与你么?”我这才知道,不同于皇上的温和,皇后的话,竟是犀利异常。

宴席上,皇上皇后当场赐婚,我和凤的婚姻终成定局,然而,凤和左相国之间彻底决裂,开始了残酷的势力争夺。我虽然欢喜,但,心里也有隐隐不安。这一场政治风暴一旦刮起,我和凤就被推到浪尖上,再也没有退路。

然而,当凤的手握住我的手,对着月亮起誓的刹那。我看到他眼里执着无所畏惧的明亮光芒时,我不由含笑嫣然,只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得我所爱,爱我所爱,其实爱情不就是这么回事。

按照凤羽国的规定,一但被确定为是未来的王妃,就要入宫接受一个月的宫礼培训,才能正式成亲。不过皇后念我才与亲人相认,便准我可先回南宫府邸侍奉亲人几日。凤这几日极忙,甚少有时间来看我,但派了一大堆人来保护我,深怕左相国会对我不利。

我一想着接下来就要被锁在深宫之中,不得轻易外出,于是乘着大好春光,拉着敏儿、景河每日四处闲游,走市集,逛茶肆。少了宫廷烦琐的礼仪约束,日子倒是过得难得的逍遥惬意。

只是,唯一叫我惊心疑惑的,便是那夜晚悄然而至的神秘人是否真的存在?原本以为搬到南宫府上,有了这么多人保护,那人纵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不可能在深夜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房间,可我终究是小瞧了。宴席后的那两夜,我仍感觉每夜有人出现在我房内,但等我一睁眼,却空无一人,或只看到绿芙。我本来想从绿芙那里旁敲侧击,可看她对我依然态度坦然,尽心尽责照料我的衣食住行,不像对我有歹心,倒叫我一时猜不透她的真实心思。

于是我想找雅来询问,毕竟绿芙是他的人,可这几日他偏生忙的很,根本看不见他的人影。而凤此刻正忙于对付左相国,我不想拿这件事去打扰他,思前想后,决定自己悄悄想办法解决。

第三天晚上,在绿芙离去后,我悄悄在床前撒上一层薄薄的暗红色粉末。这粉末颜色偏暗,在晚上看,就算是有月光照着也瞧不出来。可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留下脚印,那人的鞋上也会沾染上这种粉末。而这种粉末一旦沾上,就是几天不能脱落。这一夜,我睡得极浅,在半梦半醒间,总觉得有一双手抚过我的发。那是很温柔的触觉,虽然冰冷,却带着难以言语的柔情。待我悠悠醒来,除了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感到丝丝冰凉外,眼前又是空无一人。

披衣服起身,点上烛,摇曳昏黄的光晕,随着灯芯的摇曳而忽大忽小。我低头,只见撒了粉末的地上,赫然有两双脚印。一双的尺寸,分明是一个男人,而另一双脚印,则是女人的。我捂住胸口,只觉像在寒日里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冷彻心骨。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原来,真有人每晚在我房间里!只是,究竟是谁?

看看外面的天色,才是四更天,南宫府里一派安静,兴许是太早的缘故,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我被神秘人的事纠缠,心头思绪烦乱,虽然这人不曾对我怎样,但这种赤裸裸被人窥伺的难堪,仍叫我惶恐心惊。起床推开门走了出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已下起细迷如丝的春雨,庭院里的绿叶零星被打落,枝干如同被洗过一般湿漉漉的。我悄悄走到绿芙门口,敲了门,绿芙面色憔悴地走出来,见了我先是一惊,但随即沉稳地将我让进房间。我假装不经意地问,“绿芙,刚才你来我房间了么?”

绿芙一僵,随即笑道“没有,奴婢一直在房间里呆着呢。”

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的鞋,不由冷笑,“绿芙,你是雅的人,我不想将你逼入绝境。你还是自己说罢!”

“小姐,您在说什么啊?奴婢不懂。”她一惊,低下头,脖子上雪白的肌肤,明显沾着几粒雨露,滚滚颤抖。

我原想给她一个自我解释的机会,没想到她如此嘴硬,只得抛出杀手锏,扔给她一包粉末,“你看看鞋子上沾的粉末,可是这个?那是我昨夜在床侧撒下的。我房间里,还留着你和一个男人的脚印,需要我现在就带你去看验证吗?”

绿芙脸色大变,半晌,终于讷讷道“您知道了?”

我呼了一口气,有些心痛,难道她在我身边真的别有目的,“绿芙,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在我咄咄逼人的追问下,绿芙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小姐,您太聪明了!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瞒您,也不该小瞧了您。但请您相信,奴婢这么做,是为了您好,决无恶意。那人,是司将军啊!”

绿芙的答案,如同晴天霹雳炸到我的心头,震得我半晌答不出话。原来皇都郊外的那一晚,雪瞒了所有人悄悄来看我,却意外地被雅撞见。雅担心雪和凤会为此心生嫌隙,只得叫绿芙将此事含糊遮瞒,免得事情外泄,对我的名节也不好。难怪那夜我追踪绿芙,雅会那么巧赶过来止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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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21 am

“我本以为雅少爷已经警告过他,只是没想到自那夜后,将军他还是每夜前来。偏偏此事不能宣扬,不然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相处,会毁了小姐您的名节。所以,万般无奈,我只得每夜等他一来,就苦劝他离去。我知道小姐这几日为此事疑心我,可是,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何况小姐如今已被赐婚给殿下,若说了,只会平添烦恼而已!”

我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这当众会有这样复杂的纠葛,听完不觉懊悔万分。“对不起,是我多疑了!”

“小姐,我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将军,真是痴人!”绿芙苍白的脸,渐渐有了点血色。许久,她看着我,以超越以往的成熟,轻轻的说。

那天,她的声音像窗外的雨滴一般落在我的心头,明明不重,却激起了千层浪。我不禁想起了在翡翠阁的时候,当凤和雪一起离去时,她问我在看谁。也许从那时开始,我的这一段情缘纠葛,就已经种植在她心中。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一番慨然的话来。可是,那晚,只顾着一头栽进心头结的那一张如细雨般织成的网,却忽略了每当她提起雪时,那明亮中又带有失落的眼神。

听完绿芙的话走出房间,我如同痴了一般,站在长廊下,认真地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伸手接住瓦檐划落的雨滴。当水滴慢慢在凹着的手心蓄满一定量时,哗啦一声张开手指,任水流光。

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外公家的祖屋的里,也曾有一个这样的长廊。一到下雨天,我就喜欢这样反复玩着,直到一双手的指尖,被水浸地发紫。母亲走来笑着问我,“ 既然都要倒掉,干吗还要费力接满。”我一脸嘻笑,指着脚下的石板上的一个小洞,“看它一滴一滴地落,虽然慢腾腾的,但还是会把石头滴穿。可这样一起倒出,就不会了。”母亲听了我的话,突然泪眼朦胧。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后来外婆走来,长叹,只说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

那时我并不明白,直到现在,经历了相信与背叛,恨与爱,这才渐渐醒悟。人心本不如石板来得坚硬,与其一点一点地被痛苦折磨滴穿,还不如一次痛得彻底,痛到可以放手。

正当我想得入迷时,管家行色匆匆来报,说宫中来了人。话还没说完,雪已自走廊那头走来,眼神迷离。他的身后跟着许多侍从,一些人的手上捧着宫服,一些人捧着珠翠。原来他是特地为我送来几日后进宫要穿的装束。

我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过那辍金丝的松软华服。又看看雪,心中滋味掺杂。管家机灵地走上来,领着那群人将衣物送到我房中。一时间,长廊人散进,只余我们两个。我们就这么呆立着,相互望着,当我低头扫过他的鞋,果然见他的鞋沿处沾着一些暗红粉末。

痴人啊,痴人,我百感交集,终只说了一句,“多谢你送来这些!”

他低头,叹息,如风流过。远处,绿芙僵立,低下头,刹那冰寒。

沉默良久,他言语涩涩,黯然神伤,冰蓝色的目光如羽毛般在我身上轻轻覆盖下,“过几日,你就要进宫了。从此你是主上,而我是臣子。今日,可否陪我痛饮一番。”

我一怔,微叹道 “我也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却总不得空-----”

八角亭中,红炉升起,我们对座。细雨仍是下得缠绵悱恻,一片春愁如梦。绿芙将酒煨得温热,给我们斟上。他举杯一饮而尽,“这一杯,恭喜你荣封女将。”说罢,笑得萧瑟。

我勉强挤出笑,饮尽杯中酒,“多谢!”

酒是好酒,只可惜气氛不对,喝到嘴里,就觉多了几分苦涩。

“这一杯,恭喜你, ------!”

他一杯接一杯,丝毫不停歇,我无奈,但不想劝阻。酒固然是穿肠的毒药,可有时,喝一些,醉一点,将心口的纷扰一一吐出,也会好过许多。

酒意熏然时,他面上飞红,然而目光却越发清亮。我捂了捂自己的侧脸,也是赤热一片。脑袋虽有点重,但意识还勉强清醒。一旁的绿芙焦灼而又无望地劝阻“将军,小姐,你们别再喝了,时辰也不早了,将军还是早些回府妥当!”

然而雪并不理会,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大约是酒醉壮胆的缘故,他问,“我只想问一句,若我早殿下一步与你相识,一切,是否会改变。”

我摇头,苦笑。

他又问,“那,若我是殿下,而不是带着不祥之气的战鬼,一切,是否会改变?”

我怔忡许久,缓缓道“雪,你错了。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那个称号,那个位置。我想,就算晚一些遇到他,迟一些遇到他,但,爱依然会来,不会迟疑。雪,在我看来,爱是唯一,是只能,只可以,只会是那个人,而不是可以轻易转换。我是个不愿意违逆自己心意的人,更是个不愿意将就的人!”

感情不是感激,也不是感动。我为雪的心意感动,却仍无法升华成感情。爱就是如此,没有也许,没有含糊不清,有的,只是“是”或者“否”。

我对凤说了是,对他,只能是否,“但是,雪,你仍是我真心相识的朋友,我们有过共患难的岁月,我会因你的伤心而伤心,我希望你能抛弃那不值一钱的身份负累,重获欢笑。你看,天空这么宽广,可以包容山川大地;我们的心,要比天空更宽广。那么大的世界让你飞翔,总有一天,你能找到只属于你的幸福。”

那天,我们从清晨一直把盏到深夜。我喝得醉醺醺的,话越说越糊,不知何时,昏昏睡去,朦胧中,只听到绿芙的声音,“将军,放下吧。于她,于你都好!”

“如何放下?既然拿起来了,怎还会放得下。”那声音,在萧萧细雨中,分外让人心疼,我的眼角,不知不觉,沁出冰冷的泪来。

只是,那晚,醉意朦胧的我根本不知,另一个人,在细雨中站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将一腔担忧,化作熊熊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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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22 am

神秘来信

  这场酒,我醉得异常地深,却又醒得出奇地早。侧身坐起,发现头重重的,太阳穴隐隐发疼,嘴唇异常干渴,原来人虽醒了,酒意却没完全退去。掀开床前厚厚的垂幔,远远的,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乱蓬蓬的长发松软散落,苍白无神的肌肤,还有红肿的双眼。恍惚的神情中,带着些许迟钝和迷茫。

  '小姐,你醒了?'门被推开,走进的是端着杯盏的侍女。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扶着床沿站起:'绿芙呢?'奇怪,平常清早都是绿芙服侍我起床的呀。

  见我身子微有摇晃,婢女慌忙扶稳我,絮絮道:'绿芙姑娘告假了,一清早就出门了。这是她准备的醒酒汤,她吩咐奴婢伺候您喝下去。'

  我轻呼了一口气,喝下醒酒汤,淡淡的橘味在唇齿间流转:'她可有说去了哪里?'

  婢女摇头:'我只瞧见她捧了一盏醒酒汤出去。'

  原来如此吗?

  她是为雪送去了醒酒汤吗?

  我怔怔地发着呆,昨夜的点滴,忽上心头。酒是辛辣的酒,情是苦涩的情。原来梦里千回,却是春愁万种。

  '小姐,小姐?'我正凝眉深思,却被侍女打断,'今早有人送来一封信,指明要交给您。'

  我接过,却见是一份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狐疑地拆开,却见上面只有三行字--中午十二点,西郊桃花亭,请单身赴约。

  飞快合上,我脸色猝然大变,慌乱地扯住婢女的衣襟问:'是谁送来的?'

  婢女显然被我的脸色吓到,结结巴巴道:'奴、奴婢不知。清晨一出门,就有一个孩子把信塞给我,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翻江倒海,警铃大震。

  信上虽只有片言只语,仿佛轻描淡写,却足以叫我心惊胆寒。

  在这个时空,人们是按照时辰来计时,怎么会有人会说十二点,这分明是现代的计时方式呀?

  奇怪,究竟是谁?为何会突然送来这样一封信?

  难道这人知道我来自另一个时空?

  难道……

  没来由地忐忑,没来由地心悸,仿佛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又将酝酿异常骇人的暴风疾雨。

  思量许久,我终究决定单身赴约。悄悄命侍女拿了一袭男装,月白色的袍,描兽勾银丝的腰带,不多时,菱花镜里斜斜映出的是一个翩然少年的身影。侍女啧啧称赞我的扮相,我只是笑着叮咛她不许告诉任何人。

  我女扮男装,叫婢女假装我仍在房中休息,悄悄躲过凤派遣的跟在身边保护我的人,穿过庭院,向后门走去。

  走至后院附近,耳边却时不时传来阵阵喧哗声和叫好声。我纳闷极了,府里怎么一大早就这么热闹?

  循着声音找去,发现操练场上挤满了人,原来是景河正在和南宫将军比弓箭。不服输的少年和倔犟的老人,如同爷孙一般亲密较劲,勾勒出晨光中最温馨的一幕。我看到景河如寻常少年般肆意地欢笑。这样的景河,绽放着如朝阳一般明亮的气息,没了往日那压抑的仇恨,没了痛失亲人的愁苦,是我最希望看到的。而南宫烈孤寡一人,儿孙都不在身边,有这样一个十多岁的活泼孩子陪伴,每日调教他学武习文,想必,也是十分欢愉充实。


  微笑着离开,却又不经意将这一幕刻在心中。我一直都知道,景河缺少亲情和关爱,所以坚持让他也认南宫烈做爷爷。但愿,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能让你得到幸福。

  一夜春雨后,天气晴转。

  古代没有手表,我只能估摸着时间,按照时辰换算,在午时左右赶到西郊。

  西郊植满桃花树,疾雨后满地落花,枝头上,只余残花些许。

  我踏着那糅裹着花瓣清香的泥土,来到桃园正中的桃花亭,但是,亭中空无一人。

  是我来早了吗?惴惴猜测着,我侧身坐下,看着落花春泥,被雨水清洗过的翠绿枝条,静静等待。

  等待是件恼人的事,然而最恼人的却是,就是久等仍等不到人。

  当一个竖着辫子的小孩,一蹦一跳地将第二封信给我时。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上面只有一行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Loveneverdies。

  原以为已经破碎的记忆,像被打散的珠链再次串联。那是我和韩鑫第一次看电影,黑暗的电影院里,《吸血鬼--惊情400年》即将结束,我正沉浸在德古拉伯爵与米娜的深情中不可自拔,手里突然被塞进一团纸,那上面就写着'Loveneverdies'。侧过身子,我只看见韩鑫微笑的侧脸,非常柔情的微笑。那时,我真的很感动。

  然而此刻,我却只觉陡然心惊,入骨的心惊。

  至此,已毋庸置疑。想不到,那场大火,不只是我,连他的灵魂也穿越到这个时空。只是我的容貌已经变了,他又是如何猜出的呢?他是否也穿越到他人身上了呢?

  脑中百转千回,思绪万千。半晌,我脸色一变,恍然领悟。

  看来,他一定是根据我名字猜测的,只是也不确定,所以才写这样两封信来看我的反应。现在,他必定就在四周,躲在暗处观察。

  一跺脚,我慌忙四下察看,虽不见任何人影,但见远处一棵大树下的湿泥上,有一排新踩出的脚印。

  心中一怔,我毫不迟疑地沿着那排脚印追踪。韩鑫,你够厉害,用一封信证实我的身份,让你躲在暗中太危险了,我不能再被你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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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相见

  我一路追寻那脚印,可惜没多久,脚印不知怎的就断了。我懊恼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想的,却全是这事的前因后果。心思转了几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正蹙眉深思,全然没瞧见前方一辆豪华马车正横冲直撞疾驰而来。旁边的人群吓得四散,等我回过神来时,那马车已经向我冲来。马夫挥动着鞭子,惊呼道:'快让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竟忘了躲闪,僵立在那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忽觉腰间一紧,身子被人揽到一边。

  几匹马高声嘶鸣,前蹄子翘得老高,也硬生生停下来。

  我吓得面色苍白,转头一定睛,对上的是一张俊美冶艳的脸。黑漆漆的眸子略带心忧地斜睨过来,但那目光却密密麻麻撒下,带着野兽般的猖狂,将我团团围住。他的手横揽住我的腰,大力得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救我的人,竟然是尤乐!

  那个曾经要置我于死地的人。

  我猛抽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他,指间泛着微冷。

  没来由的心惊肉跳,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有些迷糊,不明白往日那个妖娆柔弱的少年,为何突然间多了几分硬朗的气息。仿佛忽然间从一个任性负气的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心中正惊疑不定,马车的帘子却忽然掀开,探出一颗肥胖的头来,一脸不悦,放声大骂:'你眼睛瞎了吗?想找死啊!'

  差点撞了人还如此嚣张,我心头不觉一恼:'你们在大街上跑这么快,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撞人的!'

  胖子一见我顶嘴,眉色飞横,越发恼怒,正欲破口大骂,马车里却伸出一只执扇的手,止住他。紧接着,一个低沉幽转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话音冰冷,乍听似不带怒气,偏又不怒而威。

  是龙天行?!是他的声音!

  居然是龙天行!怎么会是他呢?

  他不是两天后才进城吗?怎么会出现在皇都?

  我悚然一惊,身子一颤,猛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帘子只掀起了一角,我看不见他的脸庞,只露出华丽的衣裳。而他手指上戴的扳指儿,赫然是龙天行最喜欢戴的那只白玉龙扳指儿。

  '惊扰贵客了!'胖子赔笑着道歉,低低对马车里的人悄声说了几句话。

  '算了,给他些银两,打发走,别耽误我们的正事!'马车里的人收回手,放下帘子,极不耐烦地说道。

  胖子唯唯诺诺答应,抽动嘴角,扔下一锭银子,冲我一哼:'便宜你了!'说完,赶着马车再度疾驰而去!

  '哎哟,那是相爷家的马车,小兄弟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这些人可招惹不起!'旁边人群似有人认识这辆马车,好心提醒我。

  '相爷?左相国吗?'我问。

  '正是,那人乃相国府的总管大人。'旁人答道。

  龙天行和左相国吗?真想不到啊!我冷笑,心中已有些眉目,看来,左相国居了弱势,才会急不可耐地寻求援助。只可惜啊,龙天行如此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又哪会那么容易遂了他的愿。

  看热闹的人群渐次散去,我忽地想起,似乎把尤乐给忘记了,扭头寻找,却发现他已走得远远的,只留一个清瘦的背影。我大声叫他,他回头冲我一笑,那笑,依旧美得妖娆,只是,多了分意味深长、晦暗难懂。

  心中一悸,满心彷徨,只觉一团乱麻织成的网,似乎慢慢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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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东方晴

  一整天似乎都在发生一些意外,我已疲倦不堪。回到南宫府,却意外地发现大厅里聚满了人。

  面色冰沉的凤飞城,一脸焦躁的敏儿,拼命安抚敏儿的雅,还有一脸担忧的景河。

  见了我,都吃了一惊,齐刷刷地喊了出来:

  '冉儿!'

  '冉姐姐!'

  '姐姐!'

  我目光流转,微有些心虚,但嘴上还是笑意连连:'嗯,我回来了。'一声声埋怨接踵而来,说我不该独自出门,责备的背后深藏关心,我自然领会,唯有凤飞城一语不发,只是面色郁郁,叫我不安。一一安抚完他们,我轻描淡写地瞒下那封信的事,只说是恶作剧。

  他们半信半疑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凤。

  我轻捏他僵冷的下巴,道:'怎么?真的生气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的手紧紧握住:'眼下,我并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的安危,你要替我看着守着,不能轻视。'

  我如释重负地一笑:'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不让你担心。'顿了一顿,又道,'我见到龙天行了,他现在正在相国府。'

  语落,他先是一讶,随即神色淡淡:'是吗?'

  我凝目看他:'是啊,又是一场微妙的较量。他此番,应是带了公主来的吧。'

  他终于笑了,星眸清澈柔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你在担心什么?我的妻子,永远只你一个。'

  心中甜蜜,面上我却眨眨眼,刻意戏谑道:'她亦是个美人,岂非可惜了?'

  他低哼一声,故作犹豫:'经你一提醒,确实可惜了。'

  语落,见我眉毛一横,遂笑得更肆意轻狂:'但天下谁人能比君!'

  这一笑,把他昨夜郁积的不快,皆尽消弭。

  '龙天行怎么办,若不与他结为姻亲,只怕他会与左相国联手。'想来想去,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事。

  '无妨,我自有安排。后天你就要进宫了,明天怕是你在宫外的最后一天,你若真嫌烦闷,可叫侍卫陪同你出去逛逛,只不要单身一人就可。等进了宫,只怕有好一阵子出不来。'细细碎碎的叮嘱,外加强悍的眼神。

  我笑着满口答应,的确,进了宫日子就没这么自由了。

  凤飞城回去后,我正打算休息,却听得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竟然是敏儿。

  踌躇半晌,她说:'我姐姐来到了皇都。'

  '她可好?'我微微有些惊异,随即明白,看来,东方晴是追着龙天行过来的。

  敏儿摇头:'我不知道,还没见到她人。只是托人带了一封信。'

  我微一侧目:'你挂心她了吧,可有说她留宿何处?明日,我们去见见她。'

  敏儿微微抬头,表情一松,随即又讷讷不安,面露羞惭:'那最好了,我、我都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她。她一个吃了所有辛苦,而我,却、却……'

  红红的眼,一反平日的大大咧咧,少女的心思细腻带愁。原来,敏儿一直都在在意此事。揉揉她的发,我像疼宠小妹一般安抚她:'放心,比起那些来,她更希望你能幸福。'

  次日,我借口说京城新崛起一酒家名叫一味居,菜色精巧出众,于是便携了景河、敏儿前去品尝。东方晴等人就隐匿于此楼后面的小院子里。

  许久没见的她,脸上带着些许倦怠,手臂上缠绕着绷带。敏儿一见她,就抱着哭个不停,东方晴微笑着哄劝了很久,那哭声,才渐渐停止下来。

  姐妹俩闲话了一番,东方晴找了个借口将她支开,这才得空与我私聊。

  '你是想问我龙天行和宝物的事?'不必多说,我已猜到几分她的心思。

  '冉儿,你深知我心。一路上我们损失惨重,若硬抢的话,只怕没有结果。'东方晴叹了一口气,面露沉痛。

  '不能放弃吗?你们这多人的性命,难道不比它重要?'我不解,如花般的少女,为它受尽折磨,这是何必?它再如何珍贵,也是死物。


  '冉儿,那是我的使命。那也是我们族人的信仰。'东方晴幽幽地说,坚定的目光里,带着无可转移的决心。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执著而坚韧,这是她的性格。而我,欣赏的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她。

  '那要委屈你扮作陪同我一起进宫的婢女,你想得没错,只有在宫里,他的防备才是最低的。'一咬牙,我点头答应,不忍见她为此忧烦。

  '冉儿,多谢,真的多谢你。我知道,我让你为难了。'她微笑看着我,眼眶微红,眼里有深深的动容,却终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

  其实带她进宫并不难,难的是,万一她忍不住,在宫里和龙天行动起手来被发现就麻烦了。我要她许下诺言,除非有完全之策,否则不许轻易动手。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悄无声息地将宝物盗过来,然后以假乱真。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决心带东方晴进宫了,只因在古代,她是与我最为投缘的朋友,只因,她在我落难时,曾给予我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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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_
帖子主题: 回复: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深宫风云之铿锵玫瑰》 作者:舟洲 - 页 4 I_icon_minitime周四 六月 25, 2009 4:23 am

【16】进宫

  次日,我将景河留在南宫府,和东方晴一起进宫,入住东绫殿。那天,亦是龙天行正式来访之日。皇后本来打算带我一起去接待龙天行,我虽然有新身份照护,但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借口未熟悉宫中礼仪,恐失了仪态回绝。皇后听了也不勉强,只嘱咐身边的宫女道:'一切吃穿用度都要好生照料着。'

  我盈盈拜谢,抬头,却惊讶地看见洛梅也站在那一排照料我的宫女之列。皇后见我直愣愣盯着洛梅,笑着解释:'我已经听洛梅说了,她原是在宫外与你结识,感情甚好,自打听说你进宫了就执意要来看你。正巧你这边缺少得力的侍卫贴身保护,我左思右想,决定将她调到你宫里当差。她武功又高,心思也细腻,总比那一干粗鲁男子合心思。'

  我听了苦笑,感情甚好?这是从何说起!然而又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只得勉强接受这个硬塞来的危险侍卫。

  皇后离去,洛梅的温和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怎样,我只是服从殿下的命令,来保护你罢了!'她说,冷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苍凉和无奈。

  我看着她依旧艳丽,但多了几分无力的脸庞,不由长叹:'情啊,若合不了拍,便是一生的苦,一生的痛。与其追逐隔了千山万水的虚影,不如看看身边那个离你最近的人。'

  我的话,她是懂的。一如云飞的情,她也是懂的。可是,终究是说得容易,做来难。她终只是苦涩地笑笑:'一份痴恋。'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云飞。然而,心里也抽动了一下,想到了那个白衣如雪、眼眸似海的男子。那人,又何尝不痴。

  我在宫中安分地待了两天,东方晴则时刻关注着龙天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未发现蛛丝马迹。依我的猜测,白羽玄石如此珍贵,他断不会随意乱放,但也不会随身携带。最好的方法,是找个他和随行的人都不在寝宫,并且长时间不在寝宫的日子,方可寻找。

  东方晴问:'什么日子呢?'

  我叹气,安抚道:'不可急躁,你再安心等些日子,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进宫第三天,东方晴忽接到宫外族人传来的讯息,似有要事。于是我想了个法子,让她出宫。她一走就是好几天,敏儿、景河等都不得跟来,我整日里对着洛梅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态度,实在憋得心慌。没办法,只得时常借故开溜,到花园里逗弄小毛球,分外孤单。好在雪每天都送来景河的书信,每日可解我乏闷。小家伙总在信上娓娓详谈南宫烈每日教了他什么,敏儿和雅又为了什么而吵架等等,虽然都是细碎琐事,但于百无聊赖的我来讲,也读得津津有味。末了,景河还不忘追问我一句,他何时才能入宫来见我。我只得回了一句--上山容易下山难,进宫容易出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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