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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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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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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0:58 pm

正文 契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只想要牵你的手,不管战争发生了,死亡来了,家国毁灭了,我都不会放手了。

  东凡境内,人人皆知那天下第一楼的田家小姐容貌无双,财动天下,孰料一次逼婚才知那真正的小姐是……

  生性素淡的她,有过人的谋略,无双的琴艺,终难敌情字一字,只因那个男子是与她同样智谋过人的西庭镇北王君定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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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0:59 pm

正文 第一章 风起天香 无双佳人

  孤寂的大地上,如梦如幻的繁华,硝烟四起的战乱,苍老的无念河静静地流逝,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们,看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演绎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东凡境内,远离王都的僻远的山村中,雅致的茶楼不搭调的耸立,只听得里面传来一人的声音:

  “当今世上诸事皆可以三涵之,看官不信,且听小老儿我慢慢道来。三之首为将,东凡有子,西庭有弟,北尚有将邑。这说的自然是我们当世的三大英雄名将了。我们东凡之子自然指的是当今王上的三王子青卓殿下了,不仅文采智谋过人,年方二十又三,,便已经战功赫赫,多次率兵抵挡西庭的大军啊,听说大王有意立为太子呢。”

  “我在王都见过殿下出征,拥有这般神仙似的俊逸潇洒的人物真乃我东凡之福啊。不知道那两位是怎样的人物?”

  “说到这位西庭之弟也是位大有来头的人,他是西庭王的王弟镇北王,据说这位王爷智勇无双,手中一把无魂宝剑更是无人能敌呢,统领西庭所有的大军。只是听说为人特别冷血无情,哪有我们殿下那样深得民心啊。”

  “说来西庭这些年兵力强盛,嚣张跋扈也是这位王爷的功劳吧。不就是个王爷吗?怎么会在西庭有如此的权利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因为西庭王无子,所以他还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在西庭人心目中,他的威望恐怕远胜西庭王了。上月,他又领兵逼近我东凡边境了,三王子殿下亲自赶赴边陲,一样的青年才俊,这下可分个高下了。”

  “这第三位虽然没有前两位这样的显赫,但也是铁骨铮铮的名将,就是北尚的第一上将燕邑,他夫人也是北尚有名的美人将领呢。正是有他们二人,地处贫瘠的北尚才能在三国之争中有立足之地啊。得了,天色已晚,诸位看官,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主子,这……?”茶楼的二楼雅座上,一青衫的男子面有难色的说道。

  坐于他对面的黑衣男子抬头,深邃的眼眸中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忽然俊美的容颜中逸出一丝笑容,另对面的男子为之一震,低沉的嗓音缓缓说道:“真想继续听下去,这天香楼倒是无愧于天下第一楼之称,连个说书人都有这般的见识。可惜我们很赶啊,君然,走吧。”

  王都之内,遍地繁华,而繁华之最当然要属这天下第一楼天香楼的总楼了。姑且不论设施之豪华,单说客人,能进出这茶楼的不是王公贵胄就是达官贵人。

  “诸位看官,自古英雄美人,这三之二,自然就是当世三位美人了,我东凡人杰地灵,占其二,第一自然是我天香楼的大小姐田宁苏了,不是我胡乱吹嘘,大小姐之美实难用言辞形容,想我小老儿有福分,已见了大小姐三次,可每次还是给震慑的说不出话啊。”

  “这还用你说,我们这些天香楼的熟客自然都知道。另一位就是对面无双楼的无双夫人了。”

  依然是二楼雅座,黑衣男子束手立于窗前,远远看着对面的一家茶楼,虽然没有所在的这家的金碧辉煌,但自然有份清幽的韵味。身后的青衣男子君然谨慎的说着:

  “这无双楼两年前自东凡兴起,发展很快,在西庭与北尚皆有分支,它似乎有意与天香楼为敌,只要有天香楼的地方,必有无双楼。它的主人就是传闻中的无双夫人,据说此夫人容貌清丽无双,极为爱好琴艺,可惜红颜薄命,年轻寡居,所以她从来不露面,当今天下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这反而也成了无双楼的资本之一,不过她的财力自然还不能跟天下第一富的田家相比的。据粗略估计,东凡田家除了拥有所有的天香楼外,三国境内至少有五成的钱庄,六成的米行,三成的码头都是田家名下的。民间有言,田家动,天下动,故三国都对田家极为顾忌,不愿也不敢得罪。而在东凡境内,人人皆知,田家与东凡王室交好,田家的独生女和三王子慕青卓是青梅竹马,经常一起出入。王室似乎也不在意田家商贾身份,认同这门亲事。”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没有田家财力的支持,东凡何以立足!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君然正要回答,楼下传来一阵骚动,黑衣男子挥手制止了他。这时听见有人喊到,田小姐来了,田小姐来了。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天香楼门前,一辆普通的马车早已停下,车门打开,一女子缓缓迈下,一袭红罗裙,白纱蒙面,步履优雅地款款走入楼内,原先喧闹的天香楼刹那寂静无声。只见她揭去面纱,朝众人一笑:“宁苏今日来查帐,借此机会在此感谢各位对天香楼的厚爱,请各位尽兴。”声音柔和而不失魄力,说完便直接上楼了。黑衣男子从座位的位置看去,只见那田宁苏眉若弯月眼如黛,艳丽中不失端庄,精致如画的脸上一丝淡淡的笑容更是增添了无尽的韵味。

  片刻之后,楼内只听见吸气之声迭起,男子笑道:“确是美人,君然你看,比起烟儿如何?

  那君然答道:“属下愚见,不分伯仲。”

  男子依然是笑:“烟儿娇媚,风情自然动人,田家小姐艳丽却又有些冷意,倒也有些意思。看她的样子,她还会些武艺吧,小心些行事,准备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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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0:59 pm

正文 第二章 初次相逢 夜色如霜

  当夜,田府大宅中,青灯如豆,田宁苏掩上最后一卷帐册,抬头望去,夜已深了,不由心中一动,走向自己的那具琴,心念一动,拨动琴弦:

  春山烟欲收,

  天淡星稀小。

  残月脸边明,

  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

  记得红罗裙,处处怜芳草。

  一曲唱毕,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情儿倚在门口,立刻笑道:“好情儿,小姐我知道错了。我马上去睡了,我的俏丫头,千万别生气啊。”

  情儿叹了一声:“小姐,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这么晚了还弹这么伤神的曲子,听得情儿都要流泪了。难怪老爷不放心了,让奴婢们盯紧些呢。”

  双手一举,宁苏笑道:“真的知道错了,可不许告诉老爷。清音回来了吗?”

  “哦,清音小姐派人传话回来说,今夜就宿在天香楼了。”

  “真是为难她了,替我挡着田家大小姐的名字,在外面抛头露面,奔波劳碌。她那样的美丽,本不需如此的,可笑世人不知真正的田家大小姐只是个容貌平凡又不会武艺的柔弱女子,还要受到这样的保护,宁苏真是觉得担待不起啊。”说罢,田宁苏轻叹着闭上双眼。

  听到这话,情儿吓了一跳,赶紧说:“小姐,轻着点,小姐才不是容貌平凡呢,小姐的美不是容貌的美丽,而是气韵之美,就像仙子一样清丽脱俗,这才是真正的美,而且小姐聪颖无双,老爷说就是男子也少有能比者,清音才不能跟小姐比呢。更何况老爷和小姐对我们恩重如山,把清音也像小姐一样的对着,清音常说可以为小姐去死呢……。”

  “好了好了,我的丫鬟口舌伶俐,小姐我也甘拜下风了,前些日子三哥送了我个护身的香囊,我一天到晚待在家里,哪能有什么事情呢,我现在送到清音的房间,你回去歇着吧。明日我想去国寺一趟,恐怕又见不到她了。”宁苏暗下劝自己,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尽力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清音了。

  原来田家乃是天下第一家,暗中憎恨觊觎的不知有多少,而田宁苏自小柔弱,不会武艺。田家的掌舵者也就是田宁苏的父亲田云天才想到这样的方法,收养了一批没有父母的女孩自小培养作为宁苏的替身,而清音就是最后选中的人,因为对她有愧疚,所以她在田家的身份也如同田宁苏一般,而由于田家保护周全,倒也没有出过严重的事情。但知晓田宁苏真正身份的人就极少,除了田家的心腹外,便只有由于其母妃是田家义妹的缘故与田宁苏一起长大的东凡三王子了。

  自小一起长大,田宁苏知道清音是喜欢三哥的,三哥似乎也对她颇为倾心,毕竟是那样美丽的女子,等到三哥此次归来时,一定要想个办法来成全二人。宁苏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已至深夜,但田家暗卫依然在暗中保护。

  进到房中,依然是一盏青灯,正待放下香囊,忽然烛光一闪,“谁?”宁苏一转身,眼前一黑衣男子正含笑而立,看她转身,似乎有些诧异,旋即又打量起她来。见过三哥的俊逸,姑父的硬朗,但宁苏瞬间还是在心里赞叹起这个男子的俊美,深邃得让人看不清的眼眸,俊郎的面孔,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束起,随晚风飘逸。只是瞬间,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陷于危险的境地了,暗卫应该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任何行动,看样子眼前的男子决非简单的人。该怎么办?她的脑海开始想各种各样的方法。不对,这是清音的房间,他们的目标是田家小姐,希望他们看到自己会失望而归。

  这时,一青衣男子翻窗而入:“主子,附近暗卫已经解决,恩?是丫鬟,不是她……。”

  “带走。”低沉而带着一丝笑谑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宁苏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昏迷前只来得及暗叹自己的侥幸心理真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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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0 pm

正文 第三章 劫非劫意 针锋相对

  君定南看着躺在床上的柔弱女子,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决定,看这女子的样貌应是那田宁苏的丫鬟了,为何自己会一时冲动把她带回来呢,是因为她看到自己时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还是感觉那双黑眸一直闪着某种光芒呢?潜入田家而不被发现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短,计划如此周详,还是没有达成目的,还真是有点挫败感。

  宁苏睁开双眼,陌生的客栈,看房间的布置,应该是离开王都了,这人果然不简单。想来也是好笑,为了保护她,父亲和身边的人想尽了方法,她居然被当成丫鬟给抓走了。

  “你笑什么?”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此刻却有些恼怒的意味。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抓到人(好像是抓对了吧),多了个累赘,还要被累赘嘲笑,想到这里,宁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见她的笑容,眼前的男子楞了一下,脸上显出了迷惑的表情。

  “奴婢在想老爷和小姐会怎样抚恤奴婢的家人,所以才情不自禁地笑了。请老爷见谅。” 似乎很有意思,决定接着陪他们玩,果然从那随从的眼中看出了鄙夷的意味。

  不见嘲弄,君定南的表情十分严肃,缓缓道:“你是什么人?”

  这男人果然不简单,宁苏心中一紧,端坐起答道:“奴婢是田家大小姐的贴身侍婢,大人要怎样处置奴婢都不要紧,奴婢是绝对不会出卖田家的。”

  听完这话,君定南的表情果然缓解了点:“心性还不错,难怪这样普通的相貌可以成为田家小姐的贴身侍婢。”

  这番话一说,宁苏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自己的相貌平凡,可敢这样当面说她田家小姐的人还真从未见过,不由玩心又起,便不卑不亢得说道:“这大人就有所不知了,自古以来,红花都要绿叶来衬,美的事物自然要用丑的事物来映衬,人自然也是如此了。”

  “哦,似乎很有道理。难道你家小姐也有这般想法?”

  “像我家小姐那般美丽聪颖的女子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但身边总有些浅薄无知的人会这样去想,奴婢就这样成了小姐的贴身侍婢了。”

  这个小丫鬟居然拐着弯在骂他,君定南居然一日之内第二次感觉有挫败感了,还是为了一个丫鬟,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死。该怎么处置这个丫鬟呢?

  “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奴婢,奴婢什么都不会,想必会连累老爷的。” 宁苏知道这个男人的危险,自己不能玩过头了,要尽快离开这个男人的身边。

  “带回去做夫人怎么样?”看着这个女子的眼睛,淡淡的黑眸,却闪耀着某种很特别的光芒,真是很美丽的眼睛啊,君定南一笑,突然冒出了这句另他自己也有些吃惊的话。

  “什么?”任她田宁苏玲珑心肝,也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这样证明大人我也不是浅薄无知的人啊,哈哈。”成功看到那小女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惶,君定南不由心情大好。一旁的君然也有些震惊,很久没见到主子这样开怀大笑了,这个丫鬟确实不简单。

  镇定,镇定,他只是不甘心被嘲弄,故意吓唬你,田宁苏。思索至此,她略一低头:“大人说笑了,像大人这样的人物怎么会需要通过这样拙笨的方法来证明呢?”

  也许捡了个宝贝呢,口中却依然很严肃:“这必要性得由我说了算,对吗?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宁苏心中暗暗叫苦,玩心太重果然是会误大事的,还是攸关性命的大事,这个男子到底是谁?这样的人物自己绝对不会没有听闻过啊。思来想去,吐出一个名字:“清音,奴婢大胆,请问老爷之名?”

  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君定南想了下:“楚怀北。”

  怀北,北,难道是他?绝无可能,他此时应该在战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这样的人物必然会是知名的呀,心中一动:“大人并非东凡人,是西庭人?”

  “哈哈,真是冰雪聪明。” 君定南不再掩饰自己的赞赏,这个小女子值得他费点心力带回西庭。

  难道真的是他?宁苏闭上双眼,形势比她想的要糟糕很多,但也并非毫无办法,她丢了,这对田家和东凡都是天大的事情,想把她带回西庭谈何容易,即使是眼前的这个人。

  事情果然如宁苏所料,一路上盘查十分周密,但凭借这两名男子的身手和智谋,只是稍微延误了他们的行程,渐渐地君定南眼中也开始浮现出怀疑,不过宁苏最担心倒不是这点,而是这男人的身份和对她的居心。一路行来,他们共骑一马,共宿一室,这男人还对外人宣称是他们夫妻,虽然他尚未有越规的举动,晚上也是睡在地上,但宁苏还是在担心,不仅担心他的心思,更加担心自己的心思,一路之上,两人少有交谈,但朝夕相处,这个人身上自然流露出一种气质,让人臣服的霸气,这样的人让人不倾心也难啊,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这个人不是自己能托付心的人啊,但是如果能按照理智去行动,那还叫心吗?

  这天晚间,才迈进投宿的客栈,那叫君然的男子跟进,欲言又止。君定南看了宁苏一眼,挥手示意他说。

  “据探子回报,是田家掉了一批贵重货物,所以沿路关卡在加紧盘查。”

  “货物?”君定南盯着宁苏,若有所思。

  宁苏冷冷低头地看着自己的手,君定南走上前,有些粗暴的抬起她的脸,宁苏用力别过脸去,依旧冷冷的说:“也许是三殿下送给小姐的琴吧,听说前些日子给一个女雅贼给偷了去。”

  “确实是对女子和随身携带物品查的比较严格。”那君然答道。

  君定南恩了一声,便挥手示意他下去。宁苏静静坐在窗边,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君定南突然问道:“你不想跟我说话?”

  宁苏叹道:“奴婢不知大人在想什么,因此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室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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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1 pm

正文 第四章 一笑倾情 心与花香

  次日,君定南一反常态,不再拼命赶路,中午时分还找了个茶楼坐下,宁苏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无双楼三个大字。身旁的君定南笑的高深莫测,宁苏不动声色,点了几样糕点,慢慢品尝起无双楼的小吃。

  这时有人冲进茶楼,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喊:“出大事了,王都出大事了。”

  宁苏心中一凛,屏气细听,君定南似乎也颇感兴趣。

  “三王子殿下打退西庭军,才从边疆回来变被大王下令禁足。”那人紧接着说道。

  话刚落音,茶楼的人跟炸开了锅似的,嚷闹起来。

  “大王怎么这样,三王子殿下立了大功,怎么会不奖还罚呢?”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说:“听说是不听王令,因为昨日大王下令将田家小姐许配给大王子殿下呢,众所周知,三殿下跟田小姐是青梅竹马,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王令呢?”

  宁苏脸色一白,旁听的人就更加喧闹了。

  “大王真是老了,任谁都知道三殿下跟田小姐是我东凡的一对璧人,是东凡的福星,怎么能拆散他们两人呢?”有人大声说道,旁人纷纷应和。

  “更震惊的消息还在后头呢,昨夜田家举家失踪,据说是逃匿到别国去了。王宫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宁苏的心稍微舒缓了些,一手抚养的情分,想必父亲也是不愿牺牲清音的,除了父亲,没有人比自己了解田家的势力,安排这样的逃匿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牺牲些产业是不可避免了。至于三哥也非任人宰割的性情,无需自己担心。眼下倒是自己的状况最为复杂,绝不能成为父亲和三哥的负担。心中一安,便拿定了主意。

  这时,三人正走向房间,耳边传来君定南慵懒低沉的声音:“田家出事,你似乎不是很担心啊?”

  宁苏停下脚步,正色答道:“老爷和小姐福泽深厚,自有老天庇佑,无须清音担心。倒是西庭战败,事关家国存亡,大人不担心吗?”

  不见恼怒,君定南轻笑一声:“此战东凡小胜,至于西庭……。”

  “如何?”宁苏一惊。

  “回姑娘,西庭大胜。”君然答道。

  宁苏心中一凉,居然是徉败离间之计。西庭诈败,三哥又建功勋,必然引起两位长兄嫉恨,再派人掳走自己,三哥分心,必借胜利之机违抗王令返回,让大王子有机可趁。这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偏偏老天作弄,在最不可能的环节,阴差阳错地让人抓走了自己,让睿智的三哥也陷入圈套中。真是天意弄人。眼前这人能知晓这样的机密,又具有如此的胆色两人闯入敌国,放眼天下,这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再加上那份气度,怎么想来也只有那人了。如果真是那人,自己落入他的手中无法可想也是情有可原了。君定南看她低头沉思,清秀的脸庞的神情从惊吓到镇定,没来由心中一动,直感觉想要去亲近。宁苏一抬头,看见凑到自己眼前的脸庞,黑眸相对,可以看见对方此刻眼中所有的想法,愣住片刻后宁苏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进入房中。

  君定南也不恼怒,微笑着跟进房内。

  拿定主意,宁苏转身盈盈一拜,君定南扶起她:“清音姑娘何故如此?”

  宁苏泰然答道:“因为清音对大人有所隐瞒。”

  “哦?一路行来似乎我们并未胁迫亏待姑娘呀。”君定南故作讶异。

  宁苏心中恨道,明明早已生出怀疑,还偏偏装摸作样,随即冷下声来:“以大人的本领,深入东凡掳人而行都不为人知,却依然以假姓名示人。清音被人掳走,掳劫之人身份不明,也自然不便实说。”

  君定南依旧气定神闲:“不知为何姑娘现在肯说?”

  宁苏当即摆出柔弱的摸样,又是一拜:“因为小女子有求于人,想跟大人做笔生意。”

  君定南这次却不近前扶她,朗朗说道:“如果姑娘所说之人是在下的话,在下还真是十分惶恐,如斯境地,不知能帮姑娘什么。”

  宁苏昂首答道:“只要想办,天下有镇北王爷办不了的事吗?”

  “哐当” 君然手中托住的茶水落地。宁苏知道自己果然料中了,心中又喜又悲。

  君定南虽然了解眼前的女子并不简单,却未料到她居然能识破自己的身份,稍愣之后便笑道:“姑娘没错,在下正是君定南。如果田家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有姑娘这样的智慧,只怕我西庭早已不在这天下版图之中了。对吧?”

  看他坦然承认,宁苏心中也不由敬佩,当即答道:“清音冒犯,请王爷见谅。清音确实并非小姐侍婢,清音是田家的义女,小姐认的姐姐。清音是孤儿,小姐小时侯体弱,老爷便收养了清音来保护小姐,哪知……长大后虽然小姐无须保护,但也曾协助小姐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老爷便认我作了义女。”

  “你?”君定南虽也料到她身份不简单,也不能猜透这层关系,只不过眼前这女子虽然智谋过人,也不足以让田家那之老狐狸在她身上做如此的投入啊。

  宁苏看出了君定南眼中的疑惑,便进一步说道:“清音记得田家所有的帐册,所以深得老爷赏识,管理田家的帐房,与小姐一起打理田家的生意。”

  君定南一惊:“你能过目不忘?”

  “正是如此。”虽然自己不是清音,但是此刻说的都是真话,想来正是由于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熟读了太多的书籍,除了对武学一道实在一窍不通之外,其余都有所涉猎,其中又以商道,兵法,医学为精。所以父亲才会及早就把生意丢到自己的身上,幸好有清音帮忙,田家的生意又多数已走上轨道,自己才不至于困死在其中。但愿这样一说能去了他的疑惑,但眼前的男子岂是如此好骗的,宁苏不由心中忐忑。

  “难怪如此,丢了你对田家也确实是大事,是因此慕青卓才赶回王都吗?莫非他倾心于你?”君定南意味深长的问道,全然不知自己话语中些许的醋意。

  宁苏无惧地对上他那迫人的眼神,笑道:“王爷说笑了,小姐天人之姿,与三殿下又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三殿下怎么会对清音有什么想法呢?想来是大王子殿下借机为难田家,三殿下惦记小姐安危,才匆匆而返,也只有小姐才会让三殿下如此挂念的。”三哥虽然是为自己返回王都,恐怕也是怕自己不在,清音无法支撑整个田家,他所料也不差,大王子往日并无这样的心计,他赶回至多给责骂一番,只是一切给眼前的这人给利用了。

  “是吗?我可不觉得你比她差。”自己见过那个小姐,虽有倾城的容貌,但气韵上是不及眼前女子的一半的。看她说的淡然,君定南一时心疼,便无所顾及地把话说出口了。

  宁苏脸上一红,虽然自己早已没了在意容貌的心性,但听他如此赞扬,也不由有些害羞。

  看她清秀的脸庞上难得浮现了红晕,君定南心中大动,几乎忘了他们刚刚在说些什么,目光紧紧盯着她,如此一来,宁苏更为羞怯,虽然博览群书,智谋过人,但明白自己容貌平凡,身份尴尬,一直未曾想过这些,直到年近十八,寻常女子早已嫁人生子了,自己却尚未有心系之人,对情字一事早已淡薄,却不料会有这样的际遇。只是可惜两人之间有这难以跨越的家国之隙,想到此处,宁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君定南:“王爷谬赞,先前所提之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君定南看她只想到田家,不由有些恼怒:“哦,那说来听听吧。”

  宁苏便道:“田家业大,嫉恨之人极多,今日遇难,必受群攻。清音想求王爷保住我田家在西庭所有的产业。”

  这样的要求也在君定南的意料之中:“不知本王该做些什么,对西庭又有何益处呢?”

  宁苏怡然道:“王爷只需承诺西庭王室不会借机铲除田家的势力,此番一过,田家在东凡无法立足,自然会另辟新地,不选北尚,天下财富聚于西庭,不是王爷所想吗?”

  “哦,听起来似乎不错,只是本王一向不怎么相信商人,这该如何是好呢?”君定南心下算计,此前一直在想此行无论都要借机铲除田家在西庭的势力,这样一来西庭是避免了田家襄助东凡,但也动到了国内的基业,对西庭好处不大。这样的提议似乎对西庭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女子好象算准了他的心思,反而有些值得玩味了。

  宁苏看他的表情飘忽不定,心下十分焦急,只好再走一步:“眼前清音愿以身作保,随王爷而行。”

  “哦。”眉毛一挑,君定南笑的甚是好看,凑到宁苏耳边道:“本王要加一个条件,我本人想再要田家的一个女儿,怎么样?”

  “你?”宁苏不由大窘,这算调情吗?幸好君定南不再继续,走出了房间。

  “彻查田清音和田家。”君定南对尾随而出的君然淡淡吩咐道。

  “是。”……

  田清音,孤儿,自小给田家收养,体弱多病,鲜少露面,据说琴艺无双,田家上下甚宠,在田府与那田宁苏待遇相同。

  “真是毫无破绽。”拿到回报的信息,君定南皱紧了眉头。

  “至于田家的去向,现在毫无音讯。属下办事不力。”君然紧张的道。

  “没事,会有人告诉我们的。她在做什么?”

  “送茶的伙计今日摔坏了清音小姐的簪子,她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了解到清音的身份,君然也对她颇为尊重。

  君定南漠然,似乎并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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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1 pm

  夜幕降临,宁苏静静坐在窗边,轻轻地抚摩着杯弦,看着窗外发愣,连君定南走进来都没有发觉。

  “那簪子很重要?”

  宁苏吓了一跳,手中茶水溅到白衣裙上,君定南走上前,默默地接过茶杯。宁苏心中一酸,突然有哭泣的欲望,以往无论多累,多艰辛,多寂寞,从来也不曾哭过的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想哭,宁苏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遏制住悲伤,她缓缓低下头答道:“有劳王爷了,并不值钱,只是是家母留给清音的唯一的东西。”

  “不要难过了,已经看不出裂痕了,我买了一样东西,你来看看。”说完,君定南径直牵起了宁苏的手,走向桌子旁边。

  宁苏感受他大大的手掌从掌心传来的温暖,不由呆呆地看着他,由他牵着自己走,再看到眼前之物,不由惊异出声:“琴?”

  “喜欢吗?送给你的。”握着她的柔荑,看她惊喜的神情,君定南觉得被她的笑颜映衬,天空也变的很明亮。

  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地朝她笑着的男子,宁苏眼圈一红,不再克制自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惹的君定南手忙脚乱地帮她拭去眼泪,心疼地说:“不要哭了,不喜欢就扔了。”

  “不是,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只是太久没看到,有些激动了。谢谢王爷。”宁苏赶紧擦去了眼泪,朝君定南感激地一笑。君定南傻愣了会,这才明白为何古人愿倾尽江山只为博红颜一笑了。

  宁苏缓缓坐下,至今自己收到的琴可以以百数计,件件恐怕都比此琴名贵,此刻心里却觉得这是自己收到的最好的琴,盈盈道:“一曲一表谢意。”

  琴弦拨动,悠悠唱道:

  晚阳归,红颜泪,春风向晚君不回 。

  英雄莫问归路,天涯望尽,不见伊人魂。

  莫回首,相思回首空徘徊。

  晚阳归,红颜泪,春风向晚君不回 。

  英雄莫问归路,天涯望尽,不见伊人魂。

  莫回首,相思回首空徘徊。

  一曲唱毕,宁苏也从忧虑的心境走出,却见君定南只是傻傻看着她,心中忐忑,自己已经开始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了。

  这时君定南突然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的几回闻?”这倒是他真心的想法,想他身为王爷,见识自然不凡,虽然也知道她琴艺甚妙,却不知居然能让自己沉溺其中而不自知,一曲唱完,自己还沉浸在琴曲中。

  自小宁苏的琴艺便被人赞扬,但听他一说,心中还是十分欣喜,忽而想到一事,便笑道:“听说王爷府上的有西庭第一美人之称的秦烟儿姑娘琴艺天下无双,不知王爷是如何称赞秦姑娘呢?”

  君定南凑到宁苏眼前,邪魅一笑:“你是在吃醋吗?”

  巧然一笑,宁苏答道:“是在吃王爷的醋呢。天下最美的三名女子之一,清音仰慕烟儿姑娘已久,很想聆听她的琴声,王爷日日得闻,清音自然嫉妒。”

  君定南听罢,爽朗大笑:“原来是这样的吃醋法,那本王有个提议,不如你嫁给本王,那便可和本王一样,日日得闻,日日可见了。”

  宁苏一愣:“王爷说笑了。”

  君定南止住了笑容,走上前抓住宁苏的双手,正色道:“本王从不拿这种事情说笑,我君定南想娶你为妻,天地为鉴。自此之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宁苏心中喃喃念道,抬头看君定南,黑色的眼眸满是坚定和真诚,不由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如果你知道我骗了你,还能这样说吗?

  “为什么是我?”努力想让理智回来,可君定南深情灼人的眼神让她不自觉的沉沦,声音也开始发颤,“商人之女,没有容貌,没有身份,没有财富……”

  “因为我想看到你的笑,一直看你的笑,永远不要分开。”君定南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宁苏闭上眼睛,已经来不及了,我不得不逼你离开了,再任性一次就好了,不管你是否真心,只希望你能知道此刻我田宁苏是真心实意的,此刻我的心中只想跟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金风玉露,只求今夜。”

  伸手推开了君定南,拔下用来代替簪子的发饰,青丝泄开,如惊心动魄的瀑布,依然不敢睁眼,感觉到君定南伸手轻抚她微蹙的秀眉,温暖的触感,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他黑眸中浓浓的情意,安心一笑,猛地君定南将她打横一抱,走向床边。

  只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此生永不相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罗帏放下,相拥的两人,一人失了心,一人丢了魂。

  窗外月正明,无双楼内,一室温馨。

  清晨,君定南看着床上沉睡的佳人,忍不住再去亲吻她的秀美的脸,带有她的独特香味的红唇,白皙的小手,穿衣走出后,却看到焦急的君然出现在门外。

  “何事如此惊慌?”很少见过君然如此失态。

  “慕青卓带着约一千亲卫出行,目标似乎是这里。依他们的行程,今日下午就能到达。”现在王爷正孤身处于敌国边境小镇,眼前肯定是无法出关,后面又有千里追兵。

  “吱”房门敞开,宁苏站在门口,君定南抬头看着她,两人漠不做声,只是对望。田宁苏长叹一声,淡淡道:“你们随我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迟疑了片刻,君定南默默跟上。君然看宁苏七弯八绕,非常熟练地穿过无双楼的后院,最后走进一间帐房模样的房子之中,心中十分不安,而自己主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奇怪的是那房中并无一人,宁苏径直走向床铺,启动机关,床下竟是条地道,随着田宁苏下去之后,发现暗道下面是个很大的地下室,依然连接着一条看不到头的地道,设计之精巧令君然不得不为之赞叹。

  此时,宁苏停下脚步,后面两人也停下了,良久没人说话。

  君定南轻叹一声:“除了无双楼是田家的产业,我还错算了什么?”

  宁苏回头凝视着他,悠悠地说:“无双楼是爹爹送给我的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你是第三个知道的这件事的,连我的姐妹都不知道。”

  君然这才明白,宁苏是通过簪子和无双楼的伙计把消息传递出去的,谁也不曾想到,这处处与天香楼为敌的无双楼竟然是同属田家,而眼前的这个女子也就是传闻中的无双夫人了,如果不是主子警慎,恐怕他们到沦为阶下囚时也还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君定南突然狂笑起来,恨道:“哼,本王真是艳福不浅啊,田家小姐,无双夫人,东凡两大美人都在眼前了。”

  宁苏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笑意,突然也笑起来。她一笑,君定南就笑不出来,只想冲上去掐住她柔细的喉咙,让她那张把自己骗的团团转的笑脸永远都笑不出来,可是他也害怕如果再也看不见那样的笑脸,再也听不到那敢讽刺自己的轻柔的嗓音,那举世无双的琴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样?

  宁苏慢慢止住脸上的笑容:“如果王爷你知道我是谁的话?今日我们还会在这吗?镇北王爷。”君定南一时语塞,自己在知道她是田家养女时就已经考虑怎样去利用她,想让她无法离开自己的身边,从而掌控田家。如果早知道她就是田家小姐,自己会怎样对她呢?杀了她让东凡大乱亦或把她带回西庭大加折磨?想到此地,君定南突然很庆幸自己被骗了,让自己没有犯下这样的错误。

  离别在即,此时一别,此生怕是再难相见,虽然知晓君定南也是以情骗己,宁苏却已无力去责怪,看到君定南不说话,宁苏的心又软了几分,说话也柔和了下来:“通过此道出去就是西庭的地界,干粮和水在此,足够你们二人返回了。王爷保重,恕宁苏不远送了”

  “田宁苏,田宁苏。”君定南喃喃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再道:“为什么放我走?抓到我,对东凡,慕青卓可都意义重大。”

  “因为我是商人,只重利益。王爷答应过我,要保全田家在西庭的基业,宁苏相信。战争之事,与田家何干?与宁苏何干?”宁苏振振有辞地说,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说到最后还低下了头。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托起她的脸,她看见了君定南一脸的不舍,如此就够了,虽然是骗情,他也付出了真心了,如此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与你相干的只有我,对吧?随我走,好不好?我可以许你个天下,此生永不相负。”

  宁苏睁大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如斯境地,他还是不愿丢下自己的,只是父亲下落不明,田家蒙难,自己怎么能只顾自己的幸福,抛下这一切随他走呢?见他温柔的擦去自己的泪水,更加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像个孩子般放声哭起来,眼前的这个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男人也刹那变成了个笨拙的男孩,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在他的慌乱中,宁苏闭上双眼,迎着他的脸吻了上去,君定南狂野地回应着她,君然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幸好这两人眼中也只有对方,看不见他的存在。

  谁也不知道这一吻持续了多久,猛地宁苏推开了他,别开脸低声说:“走吧。”一把冰凉的东西塞到自己的手上。

  君定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随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会等你的,你只会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宁苏看着自己生命中的男人离去,告诉自己没有时间悲伤,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首先便是爹爹和清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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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2 pm

正文 第五章 金蝉脱壳 流落江湖

  宁苏很庆幸自己一时心血来潮保留了无双楼,它基本上也具备了天香楼的情报网络了,从收集的信息来看,他们应该没有离开东凡,但东凡之大,会在哪里呢?爹爹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宁苏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他们现在应该在……

  “传信给三殿下,说我已脱身,让他立即返回,我随后就到。”吩咐着自己一手培养的掌柜,也只有这批掌柜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小姐,才会认出她从不离身的血玉簪。

  日夜兼程,勉强也只能在两日内赶回,宁苏心中暗暗盘算,上路前得到讯息,大王子密谋造反,已被拘禁在王府内。看样子,三哥已经开始动手了,明日赦免田家的王令就会颁下,只要不让二王子先下手为强,田家就再无风险了。得到田家的支持,三哥自然会成为太子。

  “传信下去,说在边漠发现老爷的踪迹,三殿下亲往查探。”

  “是,小姐。”

  两日后,宁苏一进入王都时就知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只是与往日的繁华相比,总感觉有些莫名的压抑。天香楼已被解禁,但此时还是小心为上,便先到了无双楼的帐房。

  “回小姐,大王下令,立三殿下为太子。老爷为协助三殿下查处大王子谋反一案关闭天香楼,故做失踪,予以嘉奖。老爷和清音小姐已安全回到田家大宅,正等待大小姐回去呢。”

  宁苏久悬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又听见掌柜的赞叹说:“天佑我东凡,才会选择三殿下啊,大王子已不是好东西,谋反获罪,二王子就更为歹毒,居然借机买通杀手将大王子一家全部刺杀了。可怜小王子才一岁呢,大王震怒,已赐死二王子了。”

  听罢此言,宁苏的脑中顿时如五雷轰顶,大王子获罪,二王子就是顺位的继承人,他根本没有必要杀大王子,买通杀手是为了除掉田家,然后就被人利用。而这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生于商家,自小见惯了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宁苏自认也不是心善的人,可是那可是他的亲哥哥啊,小王子更是不同,三哥最喜欢的侄子,他出生时,自己也扮成清音的丫头去见过,还和三哥一起送了玉配给他的,他怎么能下如此的狠心呢?这设计一切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那个温文而雅的三哥吗?看到他的离间计反而逼迫三哥提早清除障碍,不知那人会怎样想,宁苏突然觉得自己很累,想找人靠一靠,又开始思念那人宽广的肩膀,低沉的嗓音,轻抚着那人送自己的短剑,让思念泛滥成灾。

  “爹爹。”看到父亲在大厅不停走动的身影,宁苏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田云天听见她的声音,赶紧冲了出来,宁苏抱住他,想想这段时间的委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田云天轻拍她的肩膀:“爹的心肝宝贝啊,好了,回来就好了,这么大了,哭成这样,要让三殿下笑了。”宁苏止住了哭泣,看向旁边那两人,一个俊逸潇洒,持剑而立;一个红衣飘飘,冷艳动人。心中大感亲切:“三哥,清音姐,我回来了。”

  清音只恩了一声,宁苏知道她也很开心,只是不知如何去表达。慕青卓走上前来,依旧是温和的声音:“三哥没用,让宁儿受苦了。以后不会了。”

  宁苏见他意气风发,神采犹胜当初,自己却想到那小王子,心中的欢喜之情被苦涩取代了,也不流露,只说:“是宁儿让三哥担心了。宁儿恭贺太子殿下。”

  慕青卓轻轻一笑,温柔地道:“宁儿在笑我吗?在宁儿面前,我永远都是我,不会变的。对吗?”

  宁苏被他的神情感染,重重地点头,让慕青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转头看见田云天欲言又止,知道他要问什么,便赶紧苦着脸说:“我好累呀,日夜兼程回来都已经两天没闭眼了,知道你们没事后,我就最想念我的床了。”

  慕青卓依然是宠溺的笑容,田云天最宝贝自己的女儿,此时赶紧吩咐道:“替小姐准备。”

  ……

  回来已有半月了,一切似乎都跟原来一样,只有宁苏知道,已经完全不同了,人丢了可以找回来,心呢?至于她被掳走的事情,她闭口不说,也没有人敢开口问。大家害怕可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说起来让她伤心。

  这日,清音跑来找她,说是三殿下想带她们到郊外骑马散心。宁苏想到之前自己的想法,便坚决不去,还在她耳边低语:你们二人一起骑马,肯定是王都最美丽的风景。我可不想去破坏风景呢。看清音这个冰美人羞红了脸离开,心情一落,恍恍惚惚地走进琴房,那里放置的都是爹爹和三哥搜罗来的天下名琴,只除去一具,那人送自己的那具琴,舍不得丢掉,便带了回来,带回来还是牵动相思,惹自己难过。轻拨琴弦,却无声凝噎。

  “想弹琴吗?为何不叫三哥来听?”慕青卓不知何时立于门外,依然是温柔的目光。

  宁苏不想在慕青卓这样的人面前掩盖情绪,便趴在桌上,闭上双眼,幽幽地说:“因为宁儿很难过,难过的弹不了琴了。”

  身旁传来轻轻的叹息,静默了很久,久到宁苏以为他已经离开,却听见一个声音说:“嫁给我好不好?这样也许就不会难过了。”

  是自己的幻觉,不是三哥,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宁苏依然安心的闭着眼睛。

  又是要命的沉默,那声音再次传来:“父王已经下令,让我与田家小姐早日完婚。”

  宁苏猛然抬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神中的怀疑,这次轮到慕青卓闭上双眼:“王令难为,我也是无奈。”

  “可是三哥你喜欢的是清音姐啊,不过不要紧的,没有人知道清音姐不是宁儿,我跟爹爹会帮三哥的和清音的,只要我们不说穿,就没有人会知道的。”宁苏站了起来,走了几圈才发现问题没那么复杂。

  一回头,对上了慕青卓的双眸,在宁苏印象中永远温和如水的双眸中此刻跳跃着异样的光芒,宁苏不是一般的女子,自然明白那代表着什么意义。她双腿一软,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可是我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我的宁儿,不是田家大小姐,宁儿,你不喜欢三哥吗?不想跟三哥在一起吗?”慕青卓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

  “喜欢啊。但是……”宁苏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几乎不忍继续,一咬牙道:“宁儿一直以为三哥喜欢清音姐,对三哥一直只有兄妹之情的。”

  慕青卓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又急切道:“那些都是为了保护你呀,其实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少,生于王家,没有权势,我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弱点,所以我假装喜欢清音,我岂是那种只在意外貌的人呢。宁儿,只要你喜欢三哥就好,三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嫁给我好不好?”

  怎么会这样?枉她田宁苏自诩聪明,却连身边最亲的人的心思都看不清,像三哥这样的男子,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倾心于自己,恐怕自己也会动心吧,只是自己是个自私的人,知道他喜欢别人就绝对不会对他有意了,三哥一世聪明,在感情上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想来三哥也会明白。

  宁苏想清了这点,便盈盈一拜,道:“三哥,宁儿很感激三哥的心意,也知道三哥为保护宁儿作出了很大的牺牲,正因为尊重三哥的付出,宁儿自问无法对三哥产生其它的感情,所以今日宁儿不能答应三哥,请三哥见谅。”

  慕青卓扶起她,惨然道:“还有那个掳走你的人的原因,你骗了他,也喜欢了他,对吗?”

  宁苏一愣,默然点头。

  “呵呵呵呵……。”慕青卓仰天长笑,宁苏听他笑的怪异,便过来扶他,却被他甩开。

  “你知道为什么大哥会死吗?因为他阻挡了我去找你,让你对那人动心了,所以他该死。我不想的,可我不能等了。”慕青卓低头道。

  宁苏上前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他,他突然恨道:“你知道他是谁了,对不对?为什么是他?偏偏是他?宁儿,只要你幸福,如果是别人,我会放手的。为什么是他?”

  听完这番话,宁苏终于明白了,慕青卓早就知道是什么人掳走了她,恐怕也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什么喜欢,还是战争,只不过自己不想做战利品。

  宁苏松开手,冷冷道:“如果太子殿下没什么事,小女子不远送了。”

  慕青卓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宁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听说你出事,我连眼睛都没敢闭过奔驰而回,却不料……?”

  宁苏心中一软,三哥对自己的确是极好的,但她还是不想回头,这样让他死心也好。慕青卓看她依然不愿看自己一眼,心中悲愤,气道:“王令难为,伯父与清音处我已交代过,他们都知你我是王命难为,所以不会责怪。这几日宁儿你就好好准备吧。”

  说罢,转身离开,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说:“我会好好对你的。”

  宁苏见他离去,脸上才显露焦虑之情,此番三哥是认真的,若论才智,三哥是绝不输于那人,何况三哥显然已经以自己的无奈说服了爹爹和清音姐,自己该怎么办呢?那个人也会听说吧,会不会生气呢?唉,胡思乱想什么呢,眼前只有一个人能帮自己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田云天苦着张脸走进来,一进来就号啕起来:“爹爹的心肝宁儿啊,你怎么这么快就大了呢?现在王令要你嫁人了,爹爹好舍不得啊。”

  宁苏心道,三哥果然忘了无商不奸,田家庞大的产业可是眼前的人打下来,只是他不管事多年了,举止又像个老顽童,让别人对他的防范之心也减少了许多,不由宽心了,便陪他玩会吧,道:“爹爹,别闹了,我没心情,不想嫁。”再小声道:“老爹,仔细听我说。……”

  说完,宁苏轻叹一声:“如此委屈爹爹和清音姐了,尤其是清音姐。”

  田云天难得正色道:“她自己会愿意的,你们一起长大,青卓不会为难她的,明早我去见大王,他想要不过是天香楼罢了,钱财身外之物,哪比得上我的宝贝女儿。顺便也让青卓那小子知道,姜还是老的辣,用这样的手段想娶我女儿,他未免太天真了,哼!”

  次日,王都各个角落都传递着一个另人震惊的消息,田家小姐是假的,一直是冒充来保护真正的小姐的,那真的听说相貌极为丑陋。大王下令赐婚,太子殿下倾心于假小姐,正闹的很凶呢。片刻之间,市井之人都对慕青卓和清音充满了同情,本来从前他们见过两人同行,就已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佳人,现在还听说真的田小姐相貌丑陋,更为清音打抱不平了。

  到了中午时分,新的消息传来,田家老爷冒死进宫面见大王,说明了其中的原委,表示愿收清音为义女,并以东凡境内全部天香楼的财产作为陪嫁,大王为之感动,同意另行赐婚。这一来,民间又充满了对田家的赞誉。

  田云天和宁苏坐在无双楼内,听见乱七八糟的评论,两人相视一笑。

  三日后,太子大婚,一代风云人物田云天宣布退隐深山修道,而被人忘却的田家小姐出现在了东凡的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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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3 pm

正文 第六章 再度相逢 坠谷定情

  宁苏苏醒过来,看着绑在手上的绳结,不得不再次感慨自己时运不济,居然在短短一月内三次被人胁持,这次更为糟糕,还遇上了真正的强盗。打量了颠簸的马车上其他的女孩,有些吓的瑟瑟发抖,有些干脆昏了过去。

  宁苏知道自己虽然设计逃过了三哥的逼婚,依三哥的个性又岂会善罢甘休,所以趁着大婚便匆匆离开,爹爹年迈,不愿再四处奔波,宁苏只好同意他隐居的要求,而自己正好趁此机会一偿游览各地风光的宿愿。


世人皆知北尚有名将邑夫妇,却鲜有人知邑的妻燕凤娘出嫁前闺姓田,即是田云天唯一的亲妹妹,11年前,生性豪爽的燕凤娘在和北尚将军邑偶然间相遇后一见钟情,为保护家人和夫君,她改名换姓嫁去了北尚,不再与田家有任何联系,在宁苏年幼的时候,由于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过世,姑姑对她如同亲母。于是宁苏首先就想到去探望十数载都未曾谋面的姑姑了。只是……

  马车外,两人正在说话,仔细一听,宁苏总算彻底了解自己眼前的状况,之前自己出了东凡的边境,混在一群商贾中穿过了险峻的大峡谷,东行是西庭,向西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北尚了。岂料在峡谷中商队被劫,自己在混乱中被打晕,再醒过来就身处于马车上了。听车外的人的意思,他们只是劫匪中一批,抓住这些女子是想要送给他们的大当家。


提到这位“年轻凶残”的大当家时,那两人的语气甚是敬畏。宁苏苦苦思索脑海中所知有名的盗匪,眼前一亮,据他们的描述,应该是盘踞在西庭边境的无归山的一群山贼,他们自一年前出了个新的首领后发展迅速,听闻其人冷血无情,武功极高,但作案并不伤及女人和小孩,在民间声誉不错,想必就是那所谓的大当家。说到冷血无情,那人也是这样被人评价的呢,想不到自己居然被带到西庭了,不可能会见到那人吧,他可是王爷啊,应该远在王都的。他们,今生都不会再见了吧……

  在宁苏混乱的思绪中,马车已经开始走山路了,思虑再三,宁苏决定先不要行动,等见过那大当家再见机行事了,如果传言不虚,他未必会为难她们。只是有些奇怪之处,田家产业遍及天下,这打点各地的地主自然是必不可少,宁苏便亲自整理过一批名单,为何未曾见过此人的名字呢?

  被带出马车,宁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情景与其说是个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的山寨,还不如说是位于山谷中的一个平静安宁的小村落,老人,女人,还有小孩,其乐融融,但宁苏很快察觉到不同的气息,那就是这其中没有一个青壮年男人,一个也没有。之后她们被带到一个极大的院落中,尽头是安静的大厅,身边的女子开始小声抽泣。


按要求低头走进大厅,才进门,一团事物被摔到她们的脚边,惹来一阵尖叫,宁苏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人,身上都是鞭子抽过的痕迹,从衣物判断应该是带她们前来的其中一人,另外一人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再扫了一眼大厅中,两边站立了两排带着各种武器的人,此刻都低头而立,连大气也不敢出,中间稍高的位置一男子持鞭而立,背对着他们,看不见面貌,只听见冷冷的声音传来:“无归山只劫富济贫,不伤害女人和小孩,都记住了。把她们都送回去!”

  宁苏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运了一次,赶紧转身离开。这时,那声音再次传来:“站住。都转过身来!”宁苏突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应该不会是熟人的。缓缓转过身,这次看清了那个大当家,星眉朗目,略显瘦削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竟然是他,他不会是认出自己了吧,见那人的眼光停在自己的身上,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宁小姐,真的是你?”宁苏眼前浮现出一年多前的一幕。

  那日宁苏去国寺游玩,中间偷偷溜到后山,便遇见了眼前的男子。记得那时他拿刀对着自己和情儿,满脸羞愧地说:“两位姑娘,在下也是情非得已,请姑娘将身上值钱的事物防下,在下决不会伤害两位。”宁苏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随后而来的暗卫便与他打起来了,宁苏看他身手也颇为矫健,起了惜才之心,便喝止了暗卫,问起了他的情况,知道他是为病重的娘亲无钱医治才想到这个办法后,宁苏便把身边的钱物都给了他,记得他当时说要还给自己,还问起了自己的姓名,说完“宁苏”自己便不以为意的离开了,想不到两人居然在这样的境地中再次相逢。

  屏退了手下,白漠北径直走到宁苏,单膝跪下:“田小姐大恩,漠北此生永不敢忘。今后只要小姐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宁苏扶起他,笑道:“你还是这样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姓田的?”经过一番详谈,宁苏了解到白漠北在国寺相遇后,打听到那是田家的暗卫,加上自己留给他的名字,便猜出自己的身份,只不过在三哥大婚以前,他都以为自己是另一个田家小姐。


在他母亲去世后,他便四处漂泊,后来来到无归山上,看到这里的人也都是落难至此,便留下了,后来得到上任首领的赏识,便当起了首领,这里的人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所以一般只去打劫商队,求些钱财。只不过手下人浪荡惯了,他只好刑罚极严,外间于是传闻他冷血无情。宁苏隐去了细节,只说自己去北尚查帐,路上被劫至此。

  两人相谈甚欢之际,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漠北皱眉去开门,一人急匆匆的进入:“大当家,大事不好了,山下发现大批军队围过来,好象是西庭附近的驻军。”

  白漠北也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们向来不损害王家,王家也不管我们无归山的事情啊。怎么会派军队过来?”

  宁苏凝思片刻后道:“你们最近夺了什么特别的物品呢?”

  漠北想后:“与往常无异,哦,对了,三日前,那商队十分怪异,拼死保护一样东西,我抢过来后才发现只是一具烧焦的琴。”

  “琴尾烧焦?”宁苏扶住自己的额头,暗自头疼,焦尾琴举世无双,如此贵重之物必然是王室中人托运,也只好道:“漠北,那就是王室围剿的原因。你赶紧派人送下去,并送信说明只是误会一场。”

  “那具琴?”漠北惊道:“快照小姐说的办,如此就可以了吗?”

  那人领命而去,宁苏肃然道:“白漠北,宁苏有个问题,望你诚心回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漠北默然,之后道:“一切全凭小姐做主。”

  宁苏轻叹一声:“召集所有人到大厅共商对策,大军一出,恐怕没那么简单了结的。”

  果然不出宁苏所料,派出的人回禀说,领将收下琴后,吩咐说让抢琴的一干人等自尽谢罪,见到尸首,他们便不攻山。大厅之中,众人都在喧闹,这个说与王军拼个你死我活,那个说立即离开山寨。见他二人走进,便纷纷行礼。

  白漠北道:“王军已在山下,现下我们拖家带口肯定无法离开。我等的性命都不重要,你们的父母妻儿怎么办?”

  底下有人问:“大当家,那怎么办?”

  白漠北说:“归顺王军。”

  四字一出,底下一片哗然,有人道:“王军要的是我们的尸首,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谈判?”

  “多少人想加入西庭军队,我们要能归顺,还用得着在这里吗?”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

  “不好了,王军开始行动了,带军的是君然将军。”

  那个名字一说,大厅内一片寂静,漠北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宁苏,听到君然的名字,宁苏的心也颤抖了一下,应该就是他的那个随从吧,那琴是他的吗?不过眼前也顾不了许多了,她冷静道:“去打开山寨大门。”

  “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宁苏以坚定的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瞬间所有人都被她镇定的神态所打动。

  漠北更道:“现在起,无归山一切听宁姑娘号令。”宁苏迅速研究了无归山的地形和人手,在要塞一一安排岗哨。

  不久就有人回报,王军在山前徘徊,并无进一步行动。这时,即使刚刚有怀疑的人也都把敬佩的目光投向她。宁苏也长舒了一口气,再吩咐道:“君然慎重,才会中计。但这空城计却只是缓兵之计,至多再能撑三个时辰,三当家,麻烦你立刻带着山上老小躲入后山树林,不要擅自离开。二当家,你立刻带数人袭击王军右侧,扰乱敌军后从右侧撤入后山。其他所有人随我来。”

  西庭军帐中,君然听到探子回禀山寨空无一人时,正懊恼无比,这时,帐外传来笑声:“ 想不到区区一个匪窝也能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让君然你中计,倒也不简单。”看见君定南跨入帐中,君然又是欢喜又是惭愧,道:“属下无能,此等小事居然惊动了王爷。”君定南挥手笑道:“不,不,本王是闲的太久了,也想活动下筋骨,谁让他们够胆抢了本王的东西呢?”君然立即呈上地形图。

  这时,帐外报右侧遭袭,君然道:“他们想必在右侧设了埋伏,是否应该从左恻上山?不对,难道是想扰乱我们?”君定南凝住了笑容,正色道:“真是小看了这些盗匪了,他们想抓住君然跟本王谈判吗?本王现在倒是很想见见这个人了。”

  右方上山的途径只有一座吊桥,立于桥侧,看着渐渐围上来却不敢靠近的人,君定南冷冷一笑,握住了无魂剑柄,就凭这些人也想抓住他吗?

  这时,一声幽幽的叹气传来:“大家都退下吧。”

  听到声音,君定南为之一震,眼光投向桥的另一侧,依旧是一袭白罗裙,依旧是那样清秀的脸庞,依旧是那样会让自己失控的淡定笑容,看着那个自己思念已久的身影缓缓从人群走出,刹那君定南心中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只觉得自己无法再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君定南并不知在第一眼看见到他时宁苏心里的震惊也丝毫不少于他,但她瞬间意识到眼下的状况,为何自己和他总会在敌对的状况下相见呢?看到身边这些把一切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身上的人,随即想到这个男人怎么会把这样的围困放在眼里呢,只能再想对策了,想清楚这些,她只能苦笑着走出,喝止了战局,盈盈一拜道:

  “宁苏不知王爷亲来,才会使此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说罢,才抬头正视这个萦绕在自己脑海多时的男人,依旧是那般俊美的摸样,身着的红色战袍更让他增添了几分霸气,此刻沐浴在夕阳中如同传说中的战神。只见他也紧紧盯着她,黑眸中有着不可思议的惊喜,良久之后才听到那低沉深厚的声音道:“本王如果知是宁苏,又岂敢如此大意?”

  宁苏听罢,淡淡一笑,不管身后传来的惊呼,痴痴走向吊桥,娇小的身躯直坠而下,模糊际见一道火红的身影冲过来环住自己一同落下。

  两端对峙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拥坠下的身影,耳边回荡着君定南的声音,本王赦免无归山上所有人等,尔等立即归降。

  宁苏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镇北王担心而又恼怒的盯着自己,便报以一笑。君定南见她醒转后,想到再次见面她居然以自己为饵使此苦肉计,满腔担心都化为恼怒,轻哼一声放开了她,走到溪边。

  宁苏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天即将黑了,这个山谷果然如漠北所言是一处人间仙境,溪水环绕,绿树成荫,青青的草地上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可惜除了跳崖,只有一条极隐秘的路径才能进来。

  看着那个坐在溪边赌气的男子,发现他胳膊上有些被石棱和树枝划的伤痕,想到他随自己跳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便走过去撕下自己的衣袖替他包扎,君定南赌气似的挣扎了下,看到她委屈的眼神,便随她了。看她的神情越来越落寞,君定南还是忍不住了,苦笑道:“你就这样不相信本王,非要以跳崖来胁迫我吗?” 宁苏停下,幽幽道:“宁苏并非不相信王爷,而是不相信自己。”君定南愣了片刻,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心疼道:“田宁苏,你可真是本王的魔咒啊,本王在听说你要嫁给慕青卓时,可都差点打算去抢亲了?”

  宁苏嗔道:“宁苏可不敢有如此的妄想,王爷最终不是没去吗?”

  君定南狡黠一笑:“因为本王所爱的女人是田宁苏,本王知道,如果田宁苏不想嫁,谁也别想娶她。不过,既然现在田宁苏再次把她自己送到本王面前,本王可是不会再放手了。女人,你作好准备了吗?”

  宁苏无奈地笑道:“多谢王爷谬赞,宁苏愧不敢当。如果不是爹爹和清音姐相助,只怕宁苏也……只是现在宁苏什么也没有了,没有财富,没有家……”

  话还没说完,君定南捂住了她的口,把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前,坚定地说:“还有我,还有我,本王永不会负你的。田宁苏,你愿意作本王的王妃,一辈子与本王在一起吗?”

  眼泪盈眶而出,宁苏含泪道:“从今而后,宁苏会追随王爷左右,一切以王爷为念,相信王爷所说的每一个字,王爷在哪,哪里就是宁苏的家。”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月起,月上中天,月落,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却觉得无比幸福。

  次日清晨,进谷寻觅的人就发现了他们,在众人面前,君定南毫无顾忌把宁苏搂在自己的臂挽中,由于见过崖上那一幕,众人倒没有太作惊异。在处理剩下的事物时,宁苏很快了解了为何西庭的军队能称雄三国,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天生的王者,某些人就是具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地信服的魅力,而君定南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切都如此的顺遂,只有漠北他坚持要留在宁苏的身边,君定南见他身手不错,便同意了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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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4 pm

正文 第六章 西国名花 风云迭起

  看到窗外那一株翠竹,那是君定南见她喜欢特意移种过来的,宁苏让自己尽量忽略身后侍侯的丫鬟飘来的打量的目光,自那日第一次进王府时,君定南见她神情十分疲惫,竟不顾一院子来迎接的家仆流露出的不可置信的眼光,径直将她抱进了王府。住进镇北王府已三日,下人的好奇倒是有增无减,这仔细说起来就得归功于君定南了,不用别人说起,宁苏也了解君定南这个冷血王爷平日里在王府是何种样子,可他现在对自己的细心呵护确实足以让所有人大跌眼球了,想到这里,宁苏不由傻笑起来。

  “什么事情让本王的宁苏这么开心啊?”君定南跨着大步豪迈的走进,坐到窗边,换上了王爷的服饰,越发显得意气风发。

  宁苏递过一杯茶,故做神秘地道:“因为宁苏想到一个可笑之人。”

  君定南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突然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假装生气道:“你这个小女人,居然敢说本王可笑,你可知道这是要杀头的?”

  宁苏笑道:“宁苏可没说是谁,是王爷自己认的,可不能冤枉我。”

  君定南哼了一声:“如果是别人能让宁苏这样笑,本王立刻杀了他。”说罢,两人都笑起来。“这些日子住的可习惯?”

  “不知王爷可住的习惯呢?”宁苏反问道。

  君定南一愣,随即想起宁苏说过的话,只要王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宁苏的家,心中一暖,越发搂的紧了:“哈哈,是本王问的傻了,自己的家又怎么会不习惯呢?你知道,我是怕你受委屈了。”宁苏不语,只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宁苏赶紧站起身来,君定南眉头一皱,两人朝外走去。

  只见漠北正与人争执:“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无论尊驾是何人,属下也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那人显然气的不轻,声音开始颤抖:“你?你?君然,你呢?也不认识我了?”君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宁苏看向他拦住的那人,二十来岁,锦衣玉服,长相颇为俊秀,还未仔细看,宁苏的眼光便被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吸引住了,只见那女子眼若秋水眉似柳,红唇一点芙蓉面,芳华别样,淡淡的脂粉让白皙的脸颊无比地娇媚,一袭白罗裙,加上此刻眉目间淡淡的忧愁,让人顿生怜惜之感。宁苏自幼见惯了清音那样的美人,倒很少如此刻这般地感叹于上苍造物之神奇,要说清音如同冷艳美丽的玫瑰,眼前此人堪比柔媚动人的芙蓉了,一时无意,脱口赞道:“蔷薇开尽绿荫凉,西国名花此际芳。夜月空悬汉宫镜,幽姿犹胜楚宫妆。”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朝他们这里看过来,正打算制止争执的君定南也回头赞赏地看着她。那年轻公子只看了她一眼,便转向了她身旁的君定南,即刻大声叫道:“二王兄,你回来了。”他身旁的女子也看着君定南,脸上露出羞怯的笑容。

  君定南爽朗地大笑起来,上前抱了一下那年轻人,便道:“半年未见,还是如此莽撞,让人见笑。宁苏,来给你介绍,这是我三王弟君定凡。”宁苏看君定南的神情便知他十分疼爱这个弟弟,盈盈上前一福:“宁苏见过王爷。”虽然听到那四句诗,但见吟诗之人只不过是一相貌平凡的女子,君定凡根本不以为意,但见君定南特意介绍,还亲自去扶起她,便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宁苏,问道:“她是?”见他如此问,宁苏也有些紧张看向君定南,只见他高深莫测地看着她笑道;“她么,可以说是本王的军师,本王的对手,也可以说是本王的琴师。宁苏,你说呢?”说完,便紧盯着宁苏,宁苏一时好笑,便甜甜笑道:“确是如王爷所说。”


再看周围人的脸色,那美人松了不知何时蹙起的秀眉,君定凡依然是一脸的疑惑,君定南满脸无奈地一把搂过她,大笑道:“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眼下她是本王的爱妃,你未来的王嫂。”话音刚落,周围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几样,那美人脸色煞白,低下了头。那君定凡更失声道:“她?这个丑女,王兄你在说笑吗?”宁苏不语,君定南怎会有如此的弟弟,脸上依然淡淡地笑。倒是君定南颇为生气,冷声道:“定凡,宁苏可是本王的王妃,岂容你如此放肆?”君定凡从未见自己哥哥如此严厉呵斥自己,一时怒意更甚,狠狠看向宁苏,却不想宁苏突然大笑起来,甚至还笑出眼泪来,便怒道:“你笑什么?”

  看到所有人都一脸疑惑,宁苏依然笑道:“宁苏笑王爷你呀,自己的东西就容不得别人说不好,宁苏相貌平凡,本是事实,大家只是碍于王爷你都不敢说而已,久了宁苏也觉得假了。幸好定凡王爷性格率直,说了出来,让宁苏十分痛快,谢王爷了。”说罢,又是感激的一笑。君定凡看着她的笑容愣了片刻,随后也一揖:“君定凡失礼了,请宁苏姑娘见谅。宁苏姑娘确实不凡,难怪王兄喜欢。”

  君定南十分自豪地笑起来了,宁苏见那旁边的女子脸色更为难看了,便道:“说了这么久,王爷唐突佳人了。想必这位就是西庭第一美人秦烟儿姑娘了,早就听闻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倾国佳人,宁苏一介女流也心动不已,刚刚过来就一直在偷看姑娘呢。”

  那秦烟儿一愣,见宁苏赞她,记起那首诗,又是羞怯一笑:“见过王爷,宁姑娘。”

  君定凡看两人相处甚好,倒暗暗替君定南松了口气,便赶紧笑道:“王兄临行之前,定凡将烟儿借到我府中半年好欣赏琴艺,都舍不得还回来了。哪知她一听你回来了,就闹着要回来了。”秦烟儿大羞,嗔道:“三王爷,你胡说什么呀?”美人一嗔,繁花失色。

  宁苏想起有关秦烟儿的事情,她本是王宫的琴师,因相貌和琴艺都十分出众,所以地位颇高,不同于一般的琴师,因西庭王与王后感情十分好,倒也对她无意,不少王公大臣都想娶得佳人归,但她都不愿。在三年前的一次王宫聚会中,秦烟儿奉命谈琴助兴,君定南酒醉,一时兴起,便随她的琴声舞起剑来,一曲舞毕,秦烟儿便请求西庭王将她派到镇北王府做琴师,成为了西庭的一段佳话,正如同清音和三哥。想到这两人,宁苏脸色一暗,这时一只大手深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一看,君定南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想来他是以为自己疑心他跟秦烟儿的关系了,便朝他尽力一笑。

  几个人行至花园坐下,一直是君定凡说这半年来西庭发生的事情,他们三人各有心事,只是听他说。忽地君定凡说:“王兄,说个好笑的事情,那慕青卓虽说是当上了太子,娶到了美娇娘,还顺便搞到了田家一半的家产,不知道是否亏心事做多了,听说大婚后居然大病了一段时日,真是活该。你说……”

  宁苏手中茶水一溅,裙上点点茶渍散开,她低头一看,便起身道:“宁苏粗心,现下去换件衣物,请王爷见谅。”说罢,便转身回房了。

  君定南本想跟过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只听秦烟儿喃喃道:“宁苏,宁苏……”

  君定凡大惊:“她是?”

  君定南本也不打算隐瞒宁苏的身份,只因不愿见她为自己要隐姓埋名,便点点头。

  君定凡低声道:“那娶了她岂不是等同有了田家一半的财力了?”说完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秦烟儿也流露出同样的表情。君定南只淡然一笑,这样的推论对宁苏在西庭立足倒是有好处的,心中担忧起另外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丫鬟来报,宁苏身子不适。

  君定凡冷哼一声:“还拿起娇了?”说完偷偷看了下君定南的脸色。

  君定南冷冷道:“一点不见长进,回府吧。”说完就要离去,身后传来秦烟儿怯怯的声音:“王爷,那烟儿……?”

  君定南并未停下,边走边道:“随你。”

  “是。”秦烟儿眼眶内泪水打转,委屈地应道。

  君定凡也颇不是滋味,便道:“王兄要顾虑的太多,要不那个女人哪比得上你呢?你会如愿的。”

  话音未落,一阵琴声传来,两人皆失色。

  君定南还没进房,就听到悠悠的琴声,这是第二次听到,他在门外停住了……

  出丛不盈尺,空谷为谁芳。

  一径寒云色,满林秋露香。

  身在千山顶上头,

  心与花香难解愁,

  非是脚下浮云闹,

  来不相关去不留。

  一曲唱毕,满院寂静。

  “慕青卓喜欢的可是你?”君定南默默站在宁苏身后。

  她幽幽答道:“宁苏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上次我也以为……,不过即使知道,又能怎样年?只怕也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还不如不知。”说完,轻轻朝身后靠去,君定南紧紧拥住她,霸道地说:“本王的女人,谁也别想抢。他要是敢娶你,我也会去抢亲的。”

  宁苏笑了出来,故意道:“那要是宁苏愿意嫁呢?”

  君定南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更是得意:“除了本王,田宁苏还能愿意嫁谁呢?”

  宁苏笑意更甚,嗔道:“那可很难讲啊,如果王爷身边再多几个秦烟儿姑娘那样的红颜,只怕宁苏也没脸嫁给王爷了。”

  君定南朗声一笑:“本王这次是否可以认为宁苏在为本王吃醋呢?”说完,两人想起往事,不由会心一笑,君定南看见那闪着笑意的眼睛,想到客栈往事,心中大动,便想吻下去,宁苏笑着推开他,有些为难地说:“今日不行。”看见她眼睛中流露出的坚定,君定南苦着一张脸,无奈地说:“好吧,本王大量,可以忍受你为别的男人拒绝我。但可别忘了这次是你欠夫君我的啊。早些歇着吧。”

  宁苏看他离去,心中暗叹了一声,唉,即使在感情上,君定南也是把握地如此之好的,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一句俏皮话便回避了秦烟儿的问题,想来也是有些纠缠的,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那就不知道吧,知道了也是平添愁思,说到底,还是自己在意他。今日一曲,虽是因三哥之事伤怀,也算向那两人示威吧,王宫之中纷争无数,想来自己以前的手段也不至于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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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4 pm

  次日,君定南突然带她去晋见西庭王,那西庭王四十来岁,样貌颇为忠厚,温和中不失威严,王后稍为年轻,容貌举止俱十分大度,对宁苏都态度十分亲切。看到站在王后身后的君定凡,宁苏就知道为何两人在见她时没有一丝惊异了。中午设宴时,见到西庭王十分体贴地为王后夹菜,宁苏想到他二人本是青梅竹马,感情笃厚,君定南与君定凡双亲早逝,也是这位王嫂抚养长大的,在王后未能生育的状况下,西庭王仍不肯纳妃,只立王弟君定南为王位继承人,心中不由十分艳羡。君定南想必是看出来了,也拙笨地给她夹菜,结果惹来君定凡的嘲笑,宁苏不由大窘,桌上一片欢声笑语,倒让宁苏较为宽心。

  用完饭后,王后借口有些体己话要私下跟宁苏说,便拉着她来到了后花园。才坐下,王后便笑道:“看刚才的情形,南弟是极喜欢姑娘了。”宁苏脸上一红,羞道:“让王后见笑了,大王对王后意深情重,才让宁苏羡慕。”王后淡淡一笑,掩不去幸福的神采:“都老了,哪有这些好说呀?”“宁苏斗胆,想听听大王和王后之间的往事,想来必是十分动人的。”谈及往事,女人便会滔滔不绝,如王后这样睿智的女人也不例外,说起两人的斗智逗趣的童年,在王室反对下的婚事,无子的无奈和来自王室的纳妃压力,相濡以沫的感情等等。本意是避开王后的探询,一路听下后宁苏十分感动,泪水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一番话说完,两人倒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离别时也依依不舍。

  马车上,君定南搂着她说:“我很少见王嫂那样,看样子她很喜欢你。”宁苏脑中一直想着临走时王后跟她说的一句话,“生于王室,有太多的无奈,以后宁苏妹妹要多体谅南弟。”心中难以控制地产生了一股寒意,只紧紧靠着身后的男人,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里,宁苏倒不曾再有任何不安的感觉,每日君定南只要不忙于公事,便来陪伴她,谈琴看书,却不留宿。日子过的也很快,转眼宁苏在王府已半月有余。

  这一日,宁苏正要用午饭,君定南却临时起意来陪她吃饭。两人正要吃饭,君定南为惹她开心,一直在赞叹饭菜可口。突然宁苏脸色一暗,按下君定南要喝汤的碗,君定南瞬间脸色大变,大声喝道:“把厨房所有人都叫过来。”

  一屋子跪着的人没有人敢抬头,君定南冷冷地笑着,君然知道那是他暴怒的征兆,也暗暗担心。片刻,有人瑟瑟回话道:“今日与往常无异,只是三王爷和烟儿姑娘去看了下他们养在厨房里的兔子,并无……”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君定南身边的桌子化为粉末。

  “没事了,你们先下去了。”宁苏淡淡地吩咐道,所有人都如获大赦,感激地离去了,房中只剩下他们,君然和漠北四人。

  所有人漠不做声,此时漠北刻意道:“小姐,属下拿去验过,太医无法验出,极有可能是红颜之毒。”虽然已经料到,但听完这个名字,君定南还是心中一颤,红颜并非致命的毒药,只是一种能让人失去声音和听力的毒,本是西庭王室秘制出来处罚后妃的毒药,后宫的争斗向来阴暗,也许宁苏并不知晓。

  静了片刻,却听见宁苏笑道:“王府里应不会有人能制出此毒的,怕是外面的人做的,我今日也乏了,才有些多疑,把大家折腾了一番,吵的自己也头痛了。眼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王爷,也不能耽搁公事的。”

  漠北还想开口,君然用眼色制止了他,两人退下。君定南开口想说些什么,宁苏笑着把他推出去,闭上眼睛说自己很累。关上门,宁苏靠着窗慢慢滑下,眼角涩涩的却无一滴泪,好个红颜,真是名如其意,那秦烟儿确是绝世红颜啊。未曾料到过去那个千人宠万人爱,谈笑间淡看天下大事的田宁苏如今连眼泪也要顾忌了……

  起身朝琴架走去,信手谈来,却是旧曲,空惹伤心:

  晚阳归,红颜泪,春风向晚君不回 。

  英雄莫问归路,天涯望尽,不见伊人魂。

  莫回首,相思回首空徘徊。

  晚阳归,红颜泪,春风向晚君不回 。

  英雄莫问归路,天涯望尽,不见伊人魂。

  莫回首,相思回首空徘徊。

  不同于上次尽是离情别意,曲中竟透露出些须杀伐之意,或是琴声安抚,心中的思绪倒逐渐清晰起来。

  当夜,月光皎洁,两处无眠。

  次日,君定南依然过来陪她吃饭,两人依旧谈书论画,倒似没有任何事发生。

  傍晚,宁苏吩咐漠北准备马车出去街上逛逛,因为她还顾着田家的生意,虽有掌柜打理,以前倒也经常出去看看,所以王府里也没有人在意。

  吩咐漠北他们在外面等,宁苏走进钱庄,掌柜拿着帐册迎了出来,宁苏跟他低语吩咐了几句,便拿着帐册朝内室走去。

  从后门迈出,以前准备的行李倒也还齐全,宁苏抬头看看天空,再远远看了一眼镇北王府,淡然一笑,君定南,若不能心诚相守,不如就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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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4 pm

正文 第七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无双楼的后院中,一院的寂静,夕阳无限好,只是将眼前这人的身影拉的太长,倒让宁苏有些看不真切了。

  “不跟我道别就要离去吗?”涩涩的声音就让眼前的一切更加的不真切了。

  宁苏并未抬头,只淡淡地说:“这般繁文缛节,想来王爷也不会在意。事已至此,宁苏明白王爷的难处,但终是商人本分,也求无愧于己心。宁苏就此拜别。”说罢,便要退回到无双楼的内室,既然他一直跟着自己,那就大大方方地离开吧。

  才要转身,那人便霸道地拉过她,用力地拥进怀中,喃喃道:“我怎么会放你离开呢?你可知道,一想到如果我不去,你会一个人喝下那汤,想到你受伤害这样的事有可能在我的眼前发生,我有多害怕吗?我君定南一生从未如此害怕担心自己可能会保护不了一个人。之后,看到你强装的笑脸,听到你的琴声,我的心疼得就快要裂开了,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我会放你离开呢?怎么能放你离开呢?”

  听到这番话,宁苏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君定南的肩上。君定南扳过她的脸,一边轻轻地吻去她的泪水,一边拽下她的包裹,扔到地上。见他此举,宁苏又好气又好笑,便道:“行李无过。王爷可知,宁苏不畏红颜之妒,只心寒于王爷的欺瞒。”

  君定南神色变的有些凝重,叹道:“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给你交代呢?只是此事……不过迟早要让你知道,现下说了也好。我只是害怕你怪我以前欺瞒于你,所以才迟迟不敢说。”

  宁苏见他如此,便俏皮地道:“王爷也会情怯吗?

  君定南无限深情地看着她,牵起她的柔夷正色道:“只为你一人。”

  宁苏心中一暖,也握住他的手,道:“宁苏也明白王爷的难处,本就不想去问。无奈事情到如斯境地,宁苏进退维艰,进令王爷为难,退于自己有愧,唯一的选择就是……”

  离去二字尚未出口,君定南手一紧,皱眉道:“都是我考虑不周,本想今日进宫请王嫂将此事代为说明,心中实在忐忑,不敢跟你提及。幸好这几日实在放不下心来,自己也盯着你,要不让你这样离开,本王岂不要懊悔终生?现下我不想再冒险,本王有意想瞒住宁苏的事情是……”

  “本王有一子。”说罢低头不语。

  听完这五个字,宁苏此刻只觉得字字千钧,压在心中,滋味万千,实难用语言去描绘。良久才想起一句话,低叹一声道:“生于王室,有太多的无奈。”

  君定南疑惑地抬头看她,宁苏苦笑道:“原来王后早知道这一切,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君定南依然不语,只直直看着她的眼睛,宁苏静了片刻,便镇定道:“ 宁苏不想说谎,此刻心中确实不是滋味,也颇为埋怨王爷。但宁苏也不是那一味清高的女子,相信王爷也有为难之处,宁苏既选择了以王爷为念,自然也要接受王爷身边的一切事物,此事宁苏将与王爷共同面对。”

  一片树叶飘下,两人久久凝视,明白一切都已了然于心,君定南拉着她的手坐下,将这其中原由缓缓道来。六年前,西庭王无子,宗室施压,君定南双亲早逝,王后是长嫂如母,不愿见她受欺凌,年方二十的他便选了一女子作为侍妾,一年后,那女子产下一子后随即过世,王后便借保护之名,在王都寻了一隐秘的地方抚养那小孩。这一切本已在宁苏预想之中,只不过她未曾想到那女子竟是那秦烟儿之姐,她难产去世后,君定南因心生愧疚,才对秦烟儿照顾有加。哪知秦烟儿因心生妒意,竟下毒害宁苏,君定南本想立即惩治,但又不愿让宁苏从秦烟儿口中听到这件往事,这才引起了这随后的一串风波。

  轻轻依偎着君定南,宁苏笑道:“现下倒要感谢秦烟儿了,要不是她下的红颜,宁苏跟王爷恐怕还解不开这一心结呢。”

  君定南明白宁苏想成全自己的义字,一哼:“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她,她要是再来伤害你呢?”

  宁苏一咬牙,顽皮道:“宁苏定当护自己周全。”

  两人相视一笑,牵手走出,看到漠北和君然二人已候在门外。

  回王府后,宁苏便实施了保护自己周全的措施,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只在君定凡来拜访四人闲聊时,无意提到天下三毒其二都是出自田家,看到秦烟儿脸色变的苍白,宁苏暗自在心里加了一句,那都是本姑娘配制的,只因想到毒物大多是被用来害人,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愿多花心思。

  这之后,秦烟儿倒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一方面是宁苏的话起了作用,但更多还是君定南的手段,经历此事,宁苏才明白为何君定南被人称为冷血王爷,对一个女人而言,最狠的惩戒不是死,而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彻底的无视,君定南就是如此做的。打开了心结,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君定南的行径更是看呆了镇北王府里所有人的眼,不敢相信那平日如此严厉的王爷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君定南甚至也带她去见了他的长子君逸,那个寄养于王都近郊浮云山庄的世子。或是君定南始终有心结在,又或是始终是王后和秦烟儿两个女子在照看他,那逸儿始终不太像也不太亲近他这个父王,不知为何更加厌恶宁苏,处处对她百般刁难。这种尴尬的情境让宁苏心中颇为气恼,她也并不原故作姿态去亲近他,只尽量让君定南单独去见他。

  或是心性的相似,在西庭的时日里,宁苏愈发地与王后亲近起来,见到虽有了君逸,但作为女子,王后始终还是对自己不能生育的问题耿耿于怀的情形,宁苏想到古书上曾有记载,若以断魂草为引,配以几味性温补的草药,或可解决女子无子的问题,即使不能有作用,倒也不会产生不好的效果。因为不想让王后存了希望又失望,宁苏偷偷地吩咐无双楼的掌柜备齐了药材,磨成粉末放在了王后喜欢的桂花糕中,吩咐漠北给王后送了过去。

  如此这般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宁苏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融入这家中。这一日傍晚,宁苏才吩咐完漠北,就见君定南走进来,解下披风,笑道:“不知本王何时有口福,能吃到宁苏亲手做的糕点。”宁苏笑着迎上来道:“这倒简单,只要王爷想吃,宁苏现在就去厨房准备。”君定南以身体拦住她,俯身在她耳边低笑道:“我现在只想吃你。”宁苏大羞,正欲调笑回去,却听门外传来君然焦急的声音:“王爷,王宫急报。”君定南眉头一皱,作势不愿答理,宁苏笑着将他推出门外。

  君定南这一去竟大半夜没回,宁苏也辗转反复,难以入眠,披上中衣走到院内,却见君定南地坐在院内石椅上,静默的身影映在月光下如同石刻一般。正欲询问,君定南却突然站起,一转身也看见了她,这一见,宁苏不由大惊失色,只见他眼中布满血丝,目光凶恶,脸色却极为苍白,认识他许久,宁苏从未见过君定南如此憔悴失神的模样。许久,传来嘶哑得不像是他的声音的声音:“你在桂花糕中放了断魂草?”宁苏不解,轻轻点头。死一般的寂静后,君定南又问:“龙舌丹可是出自你之手?”这名字一入耳,宁苏浑身一颤,这龙舌丹是天下三大奇药之一,世人皆以为是奇特的毒药,孰不知它本身无毒,但与断魂草相配就会使人猝死而查不出死因,世上得知这点的除了配制出它的宁苏外,就只有当初宁苏配此药想要帮助的那个人,一个宁苏曾觉得这一生绝不会伤害自己的人,现今君定南有此一问,宁苏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绝望过,闭上眼睛问道:“王后她……?”忽觉喉处一凉,睁眼只见君定南满脸痛恨地用无魂剑指着她,此时本和君然一起立于树后的漠北冲到两人面前跪下道:“王爷明查,此事绝不可能是小姐做的,她不会害王后的。”宁苏惨然一笑,为什么此刻相信她的竟是漠北?见到她的笑容,君定南手一颤,冷冷道:“她自然不是要杀王嫂,要不王嫂也不会只是简单的昏睡不醒了?” 王后没死,宁苏又惊又喜,但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让她的心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去,那人手中已只有一份龙舌丹,王后是与他人一起食用,所以才不会立即致死,分量不足,如果另一人是王自然也不会死,那死去的人只会是一个小孩,而能与王后共食的小孩,怎么想也只有——王后视若亲子且最爱桂花糕的君逸,龙舌丹恐怕是下在君逸的糕点中,只不过那人没料到王后也会吃君逸的那份糕点,好狠的计策,好毒辣的心思,好厉害的筹划,如果今日下的是其它的毒又或者死的是王后,恐怕君定南是不会相信是宁苏做的。那人是越来越厉害了,这其中有许多的环节连她也想不明白,不过眼前也不容她去想了,此刻在君定南的眼中,自己是个因妒忌杀害了他孩儿的恶毒女子,恐怕今晚就要命丧于此了,死于他的无魂剑倒是一项殊荣。轻轻解下血玉簪,青丝散落,森然道:“白漠北,退下。”夜风吹拂着她的黑发,冷冷的声音散发了无尽的气势,被震慑的漠北无奈退到树后。宁苏静静地不带任何情感地看了君定南一眼,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等待了多久,等待的那一丝凉意没有加深,却缓缓地离开,忽然听见一阵悲凉的大笑之声,宁苏睁开眼睛,见君定南低头垂手立于那里,长剑及地,喃喃道:“如果不是王嫂也吃了甜点,如果不是太医中有东凡的叛徒认得龙舌丹的症状,逸儿是不是就枉死在你手中?逸儿他……”

  宁苏本已觉得在君定南举剑相向时自己已心灰意冷,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了,此刻听到君定南口中逸儿二字,气愤悲痛齐集心头,竟是一口鲜血喷出,缓缓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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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5 pm

正文 第八章 别院生涯 情解千结

  再醒来时竟是在颠簸的马车上,漠北担忧地守在一旁,见她醒转,赶紧上来扶她坐起,

  “这是去哪里?他呢?”

  漠北神色一暗,道:“王上下令赐死小姐,王爷抗命不遵,受到责罚,交出了兵符。现今带小姐回王爷的封地,东凡与西庭的交界——临念。”

  宁苏一听,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道:“他呢?”

  漠北道:“在后面的马车里。”

  宁苏立刻冲向车门,对赶马人道:“停下,我要下车。”

  缓缓走向后面也停下的马车,听到他为自己受到如此的责罚,任何埋怨试探之心顿去,宁苏暗暗告诉自己要跟他解释清楚。

  车帘掀开,君定南自车上跳下,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娇弱身影,心中告诫自己这个女子决非自己看到的那样,不能心软。

  宁苏看着走向自己的高大身影,盈盈一拜道:“宁苏有话要跟王爷说。”

  君定南冷冷说道:“不必了,不要以为本王心软了,本王只是不想让你死的那么痛快。不要再多寻事端,耽搁了我们的行程。”

  说罢,看到宁苏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摇摇晃晃地转身回到车上,君定南几乎要失声喊住她,但一狠心也回到马车上。

  三天没日没夜的赶路,到达临念王府府邸时已是深夜,但王府中的人极守规矩,早已打点好一切。君定南将宁苏安置在一间小院,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啪”又一个茶杯落地,君然心中暗自庆幸承担他怒气的不是自己,只见漠北满脸恐惧站在那里回道:“赶路的行程中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这三日来吃的愈发少了。前日漠北回去告知小姐王爷忙于公文无暇分身相见后至今,小姐就滴水滴米未进,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啪”又是可怜的牺牲品,君定南怒道:“可恶!她难道也想搞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胁迫本王吗?田宁苏,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漠北见状,俯身求道:“属下恳请王爷去见小姐一面吧,小姐她现在的状况实在很糟。”说罢,竟是眼圈一红。

  君定南不语,匆匆再走向对面的小院,看到自己无时无刻不挂念的娇小身影靠在床上,青丝泻下,白色的薄被上平摊着一本打开的书籍,见他进来,竟是一个宽慰的笑容,愈发显得脸色苍白,唇间更是毫无血色,君定南刹那间有种错觉,她已经离开了,不属于这个尘世了。半晌之后才恨道:“该死,你要做什么?自尽谢罪吗?本王许你死了吗?”

  宁苏脸上笑意更浓了,柔声道:“那王爷给宁苏一个痛快好不好?”

  君定南一愣,心中的痛楚怜惜无法言说,拿过手边的一杯茶水,坐到床边递给她,宁苏却不伸手去接,只是笑。“该死。”君定南仰头喝了半口水,直向那樱唇送去。一口水喂完,宁苏一脸娇羞诧异,君定南却意犹未尽,径直再吻去,动作却十分粗鲁,毫无往日怜惜之情。罗帐放下,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宁苏看着君定南穿衣的身影,想到昨夜种种,苦笑着叫道:“王爷,宁苏……”失望地看着君定南像不曾听见似地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宁苏也像未曾见他离去,一个人接着喃喃说:“不曾害过世子,不曾害过的。”

  君定南回到书房,满心的懊恼悔恨,昨夜的情难自禁和粗暴,今晨的冷漠无情,一时心烦意乱,足足几个时辰都在书房走来走去,却见君然十分高兴地走进,便问道:“什么事情?”

  君然答道:“刚见到漠北,听说今日小姐起来用饭了,那小子正开心呢。”

  听闻此话,君定南稍为安心,却听他接着说:“小姐晌午时还亲自到厨房做了桂花糕……”

  “你说什么?”话未说完,见君定南大惊失色冲自己逼过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艰难地答道:“桂花……”

  话音未落,君定南已冲出书房,拼了命似的朝别院奔去,君然赶紧跟了过去。

  “砰”一声推开门,却见宁苏将一块桂花糕放进口中,脸上流露出淡然的笑容,君定南疯了似的冲过去,推开她面前的桌子,掐住她的喉咙,又是拍又是打,颤抖着说:“快吐出来,本王命令你立刻吐出来。田宁苏,本王不许你死,你不能死。”旁边的漠北和君然也大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宁苏使出全身的气力,推开了他,才喘过气来,便冷冷道:“宁苏自认没做错任何事情要让王爷掐死我。”

  君定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道:“你有没有服下龙舌丹?”随即明白过来宁苏话语中的意思,颤道:“你是说?”

  宁苏依然冷冷道:“现如今,宁苏已不想再说了。”

  君定南片刻未语,然后道:“你们先下去。”

  君然和漠北遵命退下。

  君定南略一思索,走到宁苏面前,拽下她随身的香囊,扔到桌上。宁苏失色,但依然咬唇不语。

  君定南也不言语,径直走上前,紧紧地搂住她,任宁苏拼命挣扎,他就是不放开。宁苏明白挣不过他,便恨道:“既然王爷如此恨我,宁苏只不过是如了王爷的心意。难道宁苏连选择自己死法的权利也没有吗?还是说王爷还嫌折磨的不够?”君定南依然不动,过了许久,才低声说:“不要在本王面前说死,田宁苏,本王的心刚刚差点被这个字吓丢了。所以你不要说。”说完之后,他才缓缓放开她,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道:“宁苏,说来好笑,本王刚刚才知道一个道理,在知道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才突然明白,那就是本王爱你,你的一切,一切的你,聪明的你,愚笨的你,美丽的你,丑陋的你,甚至善良的你,狠毒的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本王就是止不住爱你。本王之所以怨你,就是因为爱你。如果你死了,本王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明白了吗?”一番话说完,错愕惊喜二词实不足以说明宁苏此刻的心界,宁苏愣在了那里,满腔的委屈和情意都化作了珠泪,一滴一滴落下,君定南轻轻拂去了她的泪水,将她拥进怀中。

  经过此番,两人对对方的心意更加了解,情意更甚从前,恩爱的情境常让君然和漠北两个随从大为尴尬却又满心的欢喜。只是两人均不再提起王都发生的往事,只在这临念的别院中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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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6 pm

正文 第九章 拨雾见明 生死永隔

  自两人和好之后,宁苏倒有了些小女人心性,常常借故耍些小心计来为难君定南,君定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加上用情至深,对她百般迁就,倒让君然看傻了眼,那个素来威严霸气的王爷在小姐面前虽素来宽容,但如今简直是纵容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君定南是气定天下的王者,而小姐是慧心独具的佳人,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日,宁苏见君定南整日都心事重重,便问起何事,这才知西庭王下令让他即刻返回王都,有要事相商。

  听完后宁苏蹙眉道:“宁苏也想同往。”

  君定南摇头:“本王单独去,即去即回”

  宁苏知他担心大王因记恨王后之事而不肯放过她,心中大为感动,温顺点头:“王爷万事皆要小心,王都之中人心叵测,十日后是宁苏的生辰,宁苏在别院静候王爷归来。”

  次日君定南便出发,却将君然和漠北都留在别院,君定南在马上俯耳听宁苏私语:“十日后定要回来,否则宁苏定要王爷好看。”君定南听罢仰天大笑道:“定南绝不敢违背王妃之意。”说完竟当着众多将士的面前在宁苏额上一吻,惹得众人喝彩和佳人大羞。

  其实宁苏让君定南赶回倒并非为了自己的生辰,而是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他,那就是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现下不告诉他,自然也是小小惩戒。接下来几日,宁苏都是满是幸福地等待着君定南归来。

  ……

  夜色如水,别院中尽是一片紧张之色。

  宁苏镇定地坐在花园,看身边的人焦急得走来走去,漠北急道:“小姐,我们拼死杀出去吧。”

  君然摇头道:“围困别院的至少有数千之众,别院的百来守卫虽是王爷亲卫,以一敌十,我们毫无胜算。唯今之计只能君然携王爷令牌突围,向附近守军求援。”

  宁苏淡道:“以你之见,如今围困别院的是何人?”

  君然困惑道:“这千余人不似附近的守军?谅他们也不敢围困王爷的别院的。但如此多的军队……”忽惊道:“难道是东凡?那附近的守军……”君然顿时脸色苍白,近千余人的敌军深入西庭,附近数千的守军却不为所动,那显然是得到了西庭的首肯,而眼前西庭能下这样的命令的恩除了西庭王不作第二人想。

  漠北问道:“他们的目标是小姐吗?不知为何他们不进攻?”

  宁苏淡然道:“那人亲自来了吧。”又是下毒又是离间,怎么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呢,宁苏从一开始便知道是他——东凡的如今的太子殿下,想不到为了自己,他竟亲自来了,只是想到龙舌丹一事,当年正是大王子勾结太医院中的人,频繁下毒害慕青卓母子二人,宁苏为震慑太医院,故配制此毒让慕青卓暗中毒死了一批太医,但旁人未曾知晓此毒的真正用法,却因太医院的流言而震慑于田家,流言终归是流言,依然无损于田家的声誉。宁苏虽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心地纯善,见不得死人,但也很少制毒。一想到本是为帮他而制毒,想不到却被他用来害自己,宁苏心中着实恼怒,眼前只能盼着君定南尽快赶回,只要他回来了,自己纵是死在此地又何妨。

  君然和漠北两人也不知宁苏与慕青卓的过往,但见眼下的情形也猜到了几分,却不敢多问。忽听宁苏突然问道:“王爷走了几日了?”

  漠北心里奇道小姐不是日日盼着吗,怎会有这样一问。君然答道:“八日了。”

  宁苏喃喃道:“那今日应从王都出发了,两日后就能到达。”

  君然忧道:“小姐,万一王爷有事耽搁……”

  宁苏打断他,坚定道:“他答应我的。只要两日即可。”

  突然一人冲进,高喊道:“王都的信鸽到了。”

  君然一边接过来,一边疑道:“定是假的,这几日我们放出的信鸽全都被射杀了。”

  宁苏依然淡淡的道:“恐怕是那人想我看看这个不好的讯息吧。”

  果见君然脸色大变,漠北一急,抢过读道:“大王谕令,镇北王多年来精忠报国,为国事操劳,今将西庭佳人秦烟儿许配……定是假的。”漠北将那小纸条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下,但连他也知道那是西庭王室的专用密信纸笺。

  宁苏挥手制止了想说话的君然,叹道:“宁苏并不信这个。”

  君然急:“那王爷若不能及时赶回?”

  宁苏神色坚定道:“王爷是何许人物,只要他想回来,世上没有人能拦的住他。拿纸笔过来。”

  ……

  宁苏缓缓走向山坡,只见那俊逸的身影丢下随从,焦急地迎了上来。

  几尺之遥,宁苏定身一拜:“见过三哥。”

  慕青卓嘴角逸出一丝苦笑,摆弄下手中的香囊道:“宁儿要见三哥,又何需用这个香囊,难道三哥还会不见你吗?”

  宁苏温柔笑道:“自是不会。许久未见,三哥清瘦了。清音姐好吗?”

  慕青卓淡淡扫了一眼身后,宁苏便看见了那红色的身影,默默地注视着这里。慕青卓解下披风,快步走过来给她披上,宠溺道:“夜凉,也不知多加件衣裳。”

  两边身后的人皆惊,一个是西庭镇北王的女人,一个是王妃站在身后的东凡太子,当着众人的面前竟如此亲昵,但众人心中倒无厌恶之感,只觉温馨自然。

  宁苏也不在意,又是盈盈一拜,道;“宁儿眼前有事相求三哥呢。”

  慕青卓扶起她,苦笑道:“何需如此,宁儿且说。”

  宁苏便如从前一般,巧然一笑道:“三哥宠我,宁儿自是知道。两日后是宁儿的生辰,宁儿在等一个答案,所以想过了生辰再随三哥回去,宁儿也想积些福德,生辰这几日也不想见到血腥,不知三哥可会应我?”

  慕青卓依旧是宠溺的表情道:“宁儿说的事情,三哥怎会不答应?只是三日之后……?”

  宁苏笑的决然:“若非宁儿所等,自当随三哥回家。”她特意用了家这个字眼,但见慕青卓温和如水的面孔上浮现出了笑容。

  一福之后,转身欲走,但去又复返将一物递上,柔道:“每年生辰,总是要给爹爹画幅梅花图的,烦三哥派人送给爹爹吧。另外,三哥的礼物也是不能少的哦。” 以三哥警慎的个性,吃过一次亏,对爹爹的情形恐怕是十分在意的,只希望他能及时将这图送到。说完,一脸俏皮地伸手出去,慕青卓也如往常一样,笑:“你这丫头,三哥自是不会忘了。”两人就同小时一般,仿佛这中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回到营帐,清音问道:“殿下,再等上三日,恐怕会多生变故。这里毕竟是西庭”

  慕青卓冷冷道:“要伤心,才能死心。这三日是要等的。”说罢轻抚手中的香囊,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清音心中苦涩,她自然明白这笑容是为何,虽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殿下,却曾一直想为婢为妾,永远留在他身旁伺候。但自从嫁给他,她就彻底死了这条心。正式册封的王妃,他连她的手也未碰过,举府上下也都以小姐称之,他的王妃的名号想必只想给那一个人吧。

  ……

  西庭王宫中,君定南看着仿佛一夜间苍老了似的的西庭王,心中也十分悲痛,口中依然定道:“定南该死,有违王兄好意,定南不愿娶秦姑娘为妻。秦姑娘乃西庭佳人,他日必得良配。”

  西庭王大怒,直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旁边的秦烟儿脸色苍白道:“大王好意,烟儿明白,烟儿不愿勉强王爷。请大王收回成命。”

  西庭王愣了片刻,长叹一声道:“也罢,如此你先下去吧。”

  秦烟儿依命,往日婀娜的身姿竟有些摇摇晃晃。

  西庭王幽幽道:“是为了那女子?你已然忘了逸儿之事了?”

  却听君定南淡淡道:“那不是她做的。”

  西庭王气的脸色涨红,随后叹道:“罢了罢了,你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何时返回别院打点行装?”

  君定南微微一笑道:“明日。”

  西庭王皱眉道:“如此匆忙。眼下有一事,自王后病后,请了不少大夫看了都不见效。这次请了个老道人,有些本事,生性却颇为孤傲,他要求诊断时,王室中需有人在寝宫门外守护,以驱邪气。凡儿莽撞,想来只有你了,缓几日回去吧。”

  君定南略一迟疑,王嫂之事他本就心存愧疚,对宁苏的承诺故然重要,但若能为王嫂做些事情,想来宁苏也是会谅解的。虽自己并不相信守护一事,但西庭确有这般的民俗,颇为重视星象和运道之说。这样一想,便应承了下来,转身便吩咐下人给别院送信,全然不知别院是何种水深火热的情形。

  待他离去,黑影从帐后走出,西庭王无力地立于厅前,痛苦道:“这样做,是对的吗?”

  那黑影道:“西庭大乱,祸起东凡。眼下也管不了是否是指那女子了,既然她来自东凡,那就让她回去吧。”

  君定南守在王后宫中已有两日,虽是已做交代,心中却总是难免牵挂,想念她的琴声,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说过的话。心中正在挂念,却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匆匆而过,心中大疑,便跟了过去。

  太医院中,一女子蹙眉立于窗前,脸上尽是泪痕,愤恨地道:“为何你主子还未带走她,难道他不守约定了?”

  一孱细的男生传来道:“小声点,秦姑娘,我主子的话自是不用置疑。过了这几日,你自然不必再烦心那人。眼前您还是小心行事,莫让王爷起了疑心,也要多花心思让王爷注意到姑娘您,否则先前的一切可就白费了。您说,是这道理吗?”

  君定南透过窗纸一看,不出他所料,那女子是秦烟儿,当他看清另一人的脸时,心中不由大骇,隐隐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心间,那人竟是那曾经认出龙舌丹的东凡叛徒李太医。

  秦烟儿一听,怒道:“我自是不用你教。”

  那人也冷笑道:“秦姑娘这等连自己侄儿性命也不放在眼中的女子,卑职也不敢教啊。”

  秦烟儿气的不轻,正要怒骂,忽然间大门大开,一人缓缓走进,自是君定南。

  秦烟儿顿时脸上全无了颜色,瑟瑟站在那里,而那人反应极快,一闪到秦烟儿身后,用匕首架住了她,对着君定南道:“不要过来。”

  却见君定南冷冷地一步一步走过来,平静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波澜,看到那眼神,李太医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此时听那秦烟儿凄然一笑道:“谢你成全,让烟儿得以速死。”他还未及反应,秦烟儿已用力将匕首划向自己的脖子,一代西庭佳人,就此香销玉陨。

  李太医抓着滴血的匕首,颤抖着看着君定南逼近,心下一狠道:“你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中了我主子的算计?”

  君定南定住脚步,淡淡道:“慕青卓。”

  声调中听不出任何意味,李太医颤道:“正是,哼,你以为我真的背叛东凡吗?当年我被无辜卷入了东凡王室投毒一事,太子殿下不仅从田家所下的龙舌丹之毒中救下了我,还安排照料我的家人,为报殿下大恩,我才借机叛逃西庭,为殿下打听敌国的讯息。”

  君定南冷笑道:“你当本王什么人了?若非亲眼见到你一家十三口的尸体悬于边陲,本王也要借助你来了解东凡的民俗,你以为你进得了西庭吗?你自以为是的报恩其实害了你全家的性命。”君定南心知,这番话一说,就会击溃他的心志,他自会说出一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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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6 pm

  “哐当” 果见李太医瘫坐在地上,口中念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殿下怎会如此对我呢?”但他也是聪明人,镇北王是何许人物,若想取信于他,家人都死了吧,那个自己感恩戴德的永远温和如水的男人只是把自己当棋子罢了,利用完了,该丢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心中的恨意道:“罢了,我都告诉你。”

  原来李太医无意中发现王后在服用断魂草,便告知慕青卓。君逸的身份他早已得知,而秦烟儿因妒忌来找他私配了红颜,他便以此要挟并加以利诱让她在君逸进宫之时将龙舌丹放在甜点中,此后的事情便一切按照慕青卓的计划进行。

  君定南依然冷道:“离间之后他还想做什么?”话一问完,心中一紧,难道?

  李太医凄笑道:“恐怕此刻田姑娘已在东凡了。”

  话音未落,君定南已然冲出了门外,此刻暗卫涌进,李太医拾起匕首,闭上了眼睛……

  冷眼看着慢慢围上来的守卫,君定南握住了无魂剑,那森然的气势让守卫不敢上前,要知君定南在西庭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长叹:“住手!”西庭王走出,身后竟然跟着鲜少露面的西庭国师。

  “为何如此?”君定南连头也不回,冷冷道。

  西庭王十分了解他的个性,也不由心中一寒,颤道:“几日前,国师观天象,得知西庭将受大难,而祸因正是一闯入西庭的暗星,星象显示,那祸因来自东凡。除了田宁苏,还有其它解释吗?”

  君定南仰天大笑,悲道:“错了,错了,想我君定南自诩智勇无双,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说罢,拔剑出鞘,持剑冷眼环顾,守卫皆因那森然的气势连连后退,要知道在西庭君定南本身就是神祉一般的存在,更何况这些他一手训出来的侍卫。君定南闭上双眼,心中暗道:“宁苏,等我。”即刻向外奔去。

  守卫要上前拦阻却见西庭王出声制止,国师大惊,正要说话,西庭王痛苦道:“你想让他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再离开吗?”国师默然。

  王都郊外,铁骑飞驰而过,黄沙滚滚,君定南神色焦急问道:“最快什么时辰能赶到别院?”副将小心答道:“如此赶路,日夜兼程,也需明日晚间。只是到时将士疲乏……”君定南心中一痛,今日便是宁苏的生辰了,挥手肃然道:“明日正午前一定要赶到别院。”

  言罢,转身勒马大声道:“西庭的将士们,现在本王要去从东凡人手中带回本王的王妃,你们愿随本王同行吗?”

  本有些疲乏的将士们闻言气势大振,齐声道:“愿意。”

  “能让西庭王妃被东凡人带走吗?”

  “不能。”气势更甚,声震山谷。副将将崇拜的眼光投向了自己的首领,全然不知君定南此刻心中的黯然和苦涩。

  千里追兵,只求回眸。

  ……

  月近中天,别院之中,漠北放下药碗,看着宁苏淡的看不出表情的脸,忧道:“小姐,药好了,小姐身子不适吗?”

  君然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片刻后道:“漠北,你去准备,我们保护小姐杀出去。现在并非小姐不守承诺,而是受君然胁迫。”说罢,正要上前制住宁苏,一阵香气袭来,却见漠北缓缓倒下,自己也眼前一黑。

  宁苏淡淡拿起药碗,闭上眼想要喝下去,举起了半天,终究狠不下心来。

  “砰”药碗落地,泪水盈眶而出,门外已是零落的脚步声,也罢,到了此刻,即使是黄泉之下,亦不愿相见。宁苏起身,决然向外走去。

  马车上,宁苏只淡淡地坐着,没有说过一句话。清音本是冷淡,此刻倒隐隐有些不安。

  黄昏时分,宁苏突然道:“过了无归山,到了临念山脚了吗?”清音愕然道:“正是。已近东凡了。”

  宁苏唇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道:“有劳清音姐去告诉三哥,就说宁苏有话想跟他说。”

  残阳似血,三人缓缓走向山顶的凉亭,宁苏独自一人走到山崖边,看着晚霞无边变幻,唇边露出恬静的笑容,晚风吹动衣衿,眉眼间闪着绝世的风采,慕青卓远远地痴痴看着她,气氛一片平和。而清音心中的不安又增添了几分。

  忽见宁苏回首粲然笑道:“每年宁儿生辰,三哥和清音姐都要陪我登高的,想不到今年也能如此。”

  慕青卓温柔笑道:“只要宁儿喜欢就好。”

  宁苏诡异一笑,调皮道:“可是今年宁儿不怎么喜欢呢。”

  慕青卓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到原先的笑容,只看着她道:“为何宁儿不喜欢呢?是三哥做错事情惹宁儿不开心了吗?”

  宁苏扭头笑道:“以前爹爹常说我娘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因为每当他做错了事情,娘总知道如何让他悔不当初。小时侯宁儿总是不明白。三哥聪明过人,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听罢,慕青卓脸色大变,想要走过来,却不敢近前,只得道:“三哥愚钝,三哥也经常做错事情,很怕说这样的话的宁儿呢。”

  宁苏依然是笑的灿烂:“三哥骗人,爹爹说,那是因为想让一个人伤心,那就要让他最爱的人伤心。而我爹爹最爱的人自然是我娘亲,所以只要娘亲伤心,他就会伤心呢。如今宁儿连生辰都不开心,宁儿可是很小气的,所以想让伤宁儿心的人也伤心,三哥说宁儿该怎么办呢?”

  慕青卓的神色开始变的十分难看,连往常冷静的清音也浮现出焦急的神情,道:“宁儿,不要乱来,那人并非真心待你。殿下他……”忽想到龙舌丹一事,这话倒不知该如何说起,慕青卓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才涩涩道:“三哥错了,但宁儿要明白三哥对宁儿的心意……”

  话未说完,见宁苏向山崖边上退了几步,脸上浮现出绝美的笑容,轻叹道:“那宁儿就让三哥伤心了。”说罢,整个人轻轻向后退去,如一片白云般坠向山涧。

  “不要。”慕青卓发出了响彻山涧的悲吼,正欲跟过去,忽觉背后一痛,晕了过去。

  正是有云:

  临风弱态灵似玉,

  倩影三更易销魂。

  芳心一点水无力,

  残阳似血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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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6 pm

正文 第十章 霜雪白露 宁归何处

  没有尸体,没有血腥,没有杂乱,别院之中,夜色笼罩之下,一室宁静,所有人都如同睡着了一般,君定南推开房门,房中依然是走之前的模样,只是不见了她的身影。

  一盆冷水下去,君然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心中内疚万分,跪下道:“属下无能,小姐她……?”

  君定南冷冷道:“什么时辰走的?”

  君然惨然道:“今日凌晨。恐怕……”

  君定南心中一痛,手边的桌子瞬间粉碎,她一直在等自己的,是愚蠢的自己不懂得她的心意,有负于她,才会让她伤心透顶地离开。片刻后提醒自己要想带回宁苏,首先要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定然道:“说说事情的经过。”

  君然这才详细地将事情的发展说了一遍,越说到后来君定南的脸色越痛苦,当他说到宁苏为了保全别院中人,将他们迷晕,一人离开时,君定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端着茶杯的手中已是鲜血淋漓。君然也是不敢再开口,却见漠北走上前,怯怯道:“刚叫太医看过,小姐吩咐准备的药是堕胎的……”

  “什么?”君定南失声道,所有的冷静全都抛到脑后,此刻心中只剩满腔的悔恨和痛苦,他森然道:“立刻召集附近所有兵马,即使是血洗东凡,也要把她带回来。”

  “不必了。”一红衣的冷艳女子缓缓走进,脸上尽是哀戚之色,她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宁苏已死。”这人赫然是假的田家小姐清音。

  “你胡说什么?慕青卓又想耍什么手段?”君定南神色一变,呵斥道。

  “呵呵,手段?殿下一直吐血,现在还在昏迷,这一切都拜你所赐。若非你,殿下,宁苏和我三人怎会是如此模样,都是你害了宁苏,今日我便杀了你,替她报仇。”清音越说越激动,提剑便刺了过去。

  却见君定南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旁的君然挡下了此剑,喊道:“王爷!”

  君定南只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骗我,你帮她骗我,我知道你恨我,不要这样骗我,宁苏,你出来,我知道你没死,你只是想让我伤心,才让这个女人来骗我的,对不对,你出来,宁苏,你快出来。”君定南恍如失神般地大喊起来,从未见他如此的三人都骇住了。

  片刻之后,清音竟大笑起来,还弯下了腰,满脸悲伤的漠北怒道:“你笑什么?”清音抬起头,竟是满脸的泪水,却依然笑道:“真是好笑,真是好笑,君定南,你若如此爱她,怎么会误以为她杀了你的孩子?你若爱她,怎么会把她一人抛在别院面对两国大军的逼迫?你若爱她,怎么忍心让她等你等到伤心绝望,若非真的伤透了心,向来喜欢暖和的宁苏怎么会舍得自己跳到漆黑冰冷的河水中?她向来怕冷,怎么舍得?”

  话未说完,君定南竟一口鲜血吐出,君然和漠北两人大惊,冲了过去。君定南挥手制止,惨然道:“你杀了我吧?”

  清音冷眼看着他恨道:“今日我不杀你,并非不敢,而是不愿让你再去伤害宁苏,相信宁苏黄泉之下也不愿见你。”说完,持剑转身离去,无君定南的命令,那些守卫也不敢加以阻拦。

  “黄泉之下,也不愿见我吗?”君定南惨然笑道,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君然欲拦,却听见君定南的声音响起:“今日起,西庭军队一切皆听君然将军号令。”君然大惊,正要追上去,却见一人拦住了他,赫然是漠北,只见他默默道:“随王爷去吧!”

  ……

  ……

  三年之后,西庭无双楼内,一年轻说书人正大谈当今时事,只听他道:“昨日,君然将军率军击退东凡大军,所以说,那东凡的军队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可怕的只是那慕青卓一人罢了,只要我们西庭跟北尚联合起来,君然将军,漠北将军和燕邑将军携手必能打败那东凡的军队的。”

  听罢,底下有人嘀咕道:“说的倒轻松,眼下北尚燕邑将军已被慕青卓亲自领兵逼到了王都,亡国恐怕都是指日的事情了,再说北尚素与我西庭有隙,怎会结盟。要不是君然将军和漠北将军拼死抵抗,恐怕西庭早就陷入相同的境地了。“

  那说书人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红,哼道:“反正我们要有信心,只要有两位将军在,我们还是不必畏惧东凡的。”

  “恐非如此,燕邑将军是何许人物,但北尚国力较弱,打了两年仗怕是撑不下去了,那慕青卓恐怕是想收拾了北尚再尽力对付我们西庭。可惜啊……”一老者叹道,那老者身边还带着一两岁大小长的极为俊秀的小孩。

  众人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便追问道:“可惜什么?”

  那老者道:“若是镇北王还在,我西庭何忧啊?”

  此言一出,想到那如战神一般的人,众人纷纷应和,有人问道:“王爷到底去哪了?”

  “听说三年前,王妃过世,王爷伤心过度才退隐的。这几年来,没有人见过他。”

  众人皆议论纷纷。

  ……

  王都近郊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十来岁小孩哭着跑进一间普通瓦房中,边哭边叫:“老师,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一白衣女子盈盈走出,清秀的脸旁上淡定的笑容,那眼睛中透出不一般的光华,柔声道:“怎么了呀?男子汉,哭成这样,羞不羞?”

  那绝美的笑容让少年看呆了,老师来了三年了,怎么越看越美呢。

  不错,这便是世人皆以为死去的田宁苏,说来话长,一切得从那副梅花图说起,宁苏的娘亲生前最喜欢梅花,于是每年宁苏生辰就会与爹爹玩一个猜字游戏,就是将梅花图与娘亲生前撰写的古文相对照,梅花朵处的文字连起来便是他们想跟娘亲说的话。虽当时一直相信那人会赶回,但宁苏还是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仔细研究了临念山的地形,发现山下竟是无念河,算计好时间便通过那副梅花图通知爹爹来接应,一切准备妥当,便借假死逃脱了那两个令自己伤心的男子。当时过度伤心的慕青卓也没有仔细查看附近的情形,再加上事后爹爹安排的尸体和物件,慕青卓也就相信了。而那人则音信全无。

  正恍神间,那小孩道:“爹爹要去从军了。娘正哭呢。”

  宁苏一惊:“不是说胜了吗?”

  小孩道:“爹爹说,死了好多人的,现在军队不足了,爹爹还说,没有了西庭,也就没了我家呢。娘听了,就哭的更厉害了。”

  宁苏心中一叹,唉,三哥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一统天下的愿望,孰不知这愿望背负了多少的家破人亡。

  那小孩喃喃念道:“如果镇北王在就好了。”

  宁苏又是一惊:“你说什么?”

  小孩天真道:“今天在市集听人说,我们西庭以前有个镇北王很厉害的,只要找到他就可以打胜仗了,这样我爹就不用走了,老师,你说是不是啊?”

  宁苏默然,又是夕阳晚落了。

  看着坐在床边假装弄孙为乐的老人,宁苏怒道:“爹,你又带萧儿出去了?”

  田云天哈哈一笑,讨好道:“我不是想让我孙子早日继承我的家业,才带他去见见世面的,你知道商场是要早锻炼的吗?

  “爹你,唉。”宁苏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田云天看女儿的脸色道。

  宁苏坐到床边,靠着他的肩膀道:“不知道是不是听爹爹说多了娘亲的故事,娘亲贵为北尚的长公主,又是王位的继承人,却为了爹爹你,抛下了家国以及一切。但娘亲是幸福的,爹爹为了娘亲,也抛下了自己多年来在北尚所有的经营。这么多年来,不顾两国敌对,一直暗中以财力支持北尚,娘亲过世多年,爹爹也无一日忘记了她。宁苏虽没有像娘亲那般,可自认为了那人,也是抛下了东凡,抛下了田家,与三哥反目,不顾女子的名节,不顾自己的委屈,只想要他把宁苏放在心中一个重要的位置里。到头来,却连一纸王令也比不上,当时心中确实怨恨,可是到今日一看……。”

  “受苦受折磨也并不是只有他,对吗?你已经做了决定了吗?”田云天轻轻拍她的背道。

  宁苏点头,田云天狡猾一笑:“哈哈,那就对了,爹我带着你这两个拖油瓶也累了,快让那小子来领吧。”

  宁苏嗔笑着躲进他的怀中。

  ……

  无归山山谷中,溪水边一座小茅屋里,宁苏看着里面的摆设竟同自己在镇北王府的住处如出一辙,心中难免感慨,却见门被推开,那人身影沐浴在夕阳中,依然是俊美不凡,只是多几分沧桑,那人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愣愣看着宁苏,那柔弱的身影,清淡的笑容,淡定的眼光,是她吗?

  宁苏也一动不动,只远远看着他,淡淡一笑。

  那人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快要靠近时,他一边颤抖着伸出手,一边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即使这是在梦中也好。”

  当他的手碰到那思念已深入骨髓的清秀脸旁时,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狂喜,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宁苏深情凝视着他,终是相思得偿的泪水缓缓流下:“宁苏错了,宁苏让深爱自己的男人受苦了。”

  那泪水落入掌中,君定南一震,旋即将宁苏拉入怀中:“你真的没死?这不是梦,这真的不是梦。”

  宁苏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用手抚平他的眉毛,笑道:“王爷,宁苏归来了。”

  君定南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此时任何的言语都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喜悦。不是,是不足以表达两人心中的喜悦。

  ……

  如同三年前一般,两人相拥坐在溪边,宁苏讲述着别后的生活和当今的天下,君定南静静听着,他隐居已久,竟不知天下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自不用宁苏多说,君定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本来就志在天下的他自是不会拒绝宁苏的请求。两人一夜无眠,只相拥而视。

  漠北焦躁地闯进帐内,怒道:“该怎么办?听说燕邑伤了,慕青卓下手极为毒辣。看样子北尚撑不了多久了,只要北尚一灭,慕青卓必然会尽力对付我们的。”

  君然叹道:“能如何?粮饷不足,眼下我们连对付清音都有问题。加上小姐之事,不知慕青卓会怎样对付西庭啊。为了王爷的嘱托,我们也只能以死相抗了。”

  “如果君然死了,本王就要愧疚终生了。”随着声音响起,君然和漠北惊喜万分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迈入帐中,两人同时跪下:“见过王爷。”

  君定南扶起二人,朗声笑道:“本王不在的日子,辛苦两位将军了。你们做的很好。”

  得到君定南如此褒赞,二人竟是眼圈一红,还是君然反应快,疑惑道:“王爷你?”

  君定南一笑:“本王寻回了王妃,自然也当为国事尽写心力。”

  闻言两人皆愣,此时一人掀帐进入,朝两人淡然一笑,正是宁苏,两人皆大喜。君定南见此情形,心中实在欣慰。

  三人商谈了半日的军情,君定南毕竟是骁将,不过眨眼的工夫,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了,宁苏心中挂念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爹爹和萧儿,走出帐外,正在苦恼该如何向君定南提及萧儿之事,忽听耳边传来君定南的声音:“在想什么?”

  宁苏道:“没想什么,王爷怎么出来了?”

  君定南深深吸了口气道:“没有宁苏在身边,本王总是无法集中。”

  虽未明说,宁苏心中也明白自己的诈死离去还是给这位英勇无惧的王爷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心中颇为感动,便伸手握住他的大手,道:“今后宁苏会一直陪伴王爷左右的,现下还是要以大事为重。”

  君定南握住她的手道:“自宁苏离开那日起,本王就了解了在本王的生命中,没有什么比宁苏的事情更重要。没有了宁苏,对本王而言,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听罢,宁苏眼睛一酸,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心中只觉此生已足。

  此时忽听有人道:“启禀王爷,门外有一老者持王爷配剑求见。”

  君定南正疑惑看向宁苏,却见她已高兴地迎出去,边道:“爹爹来了。”君定南心中一紧,他还从未见过田云天,这位天下第一家的家主必不是普通厉害的人物,一想到自己让宁苏受过的委屈,不由大为紧张,赶紧快步跟上,不能再留给岳父糟糕的第一印象。

  遥遥只见一老者背着一两三岁的小孩,满面怒容地候在军营外,看到那小孩眉清目秀,长的极为俊美,此刻正呼呼大睡,睡相十分可爱,君定南心中不由伤感,若是自己与宁苏的孩儿还在,恐怕也有这般大了吧。那老者见他二人走过来,脸上怒意更甚,那小孩竟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宁苏,煞是乖巧地叫道:“娘亲,娘亲来了,外公不气了。”

  一听这两字,君定南瞬间愣在了当场,傻傻看着宁苏在田云天的抱怨中接过小孩,朝自己走过来,道:“萧儿,见过你爹爹。”那小孩似乎对他甚感兴趣,含糊不清地叫了声爹爹后便朝他爬了过来,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对君定南却有如天籁一般,连连几声道好,眼圈竟是一红,忙手忙脚地从宁苏手中接过那小人,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小人拽着他的剑不肯撒手,宁苏才接过他,君定南俯身低声道:“报了这一箭之仇,宁苏可解气了?经过此番,本王终于明白这世上本王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王妃了。”宁苏悄然一笑:“宁苏只是不知该如何向王爷说起,眼下王爷不能得罪的人还有一个。”君定南看到站在旁边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田云天,赶紧走了过去,径直屈膝道:“君定南给岳父大人请安。”被他大礼吓了一下,片刻后田云天轻哼了一句:“哼,认的倒挺快的。”君定南大喜,起身道:“多谢岳父大人。”田云天摇头道:“你真是君定南吗?女儿你就找了这么个傻小子?还生了这个连外公都算计的臭小子。”宁苏嗔笑道:“还不是你宠的,教的?”君定南闻言干脆在一旁装傻,三人带着君萧满心喜悦地走进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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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_
帖子主题: 回复: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I_icon_minitime周二 六月 02, 2009 11:07 pm

正文 终章 珠联璧合 天下无双  

  清音不可置信地看着渐渐包围过来的士兵,一切皆按殿下的计划进行,自己佯败诱敌,一旦西庭追击,就立即反包围,谁知西庭军队速度惊人,未到计划的时辰,竟已将自己团团围住,而苦战拖延许久,竟未见援军的踪影。一切只有一个解释,敌军识破了计划,但即使识破,西庭也绝不可能预料到援军的位置,即使预料到,以西庭眼下的实力也不足以阻挡住援军。出了殿下,怎么可能有人让这样无隙的计划全盘落空呢?

  正想不通这其中的种种,却见身旁的人纷纷倒下,难道今日要葬身于此,那殿下和宁儿要怎么办?却见眼前刀光一闪,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深夜,眼前竟是东凡的王帐,清音心中一激动,正要下床,却见一脸风尘仆仆的慕青卓快步走过来扶住她,淡淡道:“别乱动。”清音心中一热,但又疑惑于眼前的状况,问道:“谢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慕青卓道:“你受伤了,这些就先不要管了,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要离去,清音急道:“那宁儿?”慕青卓停住脚步,良久道:“她很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清音心中苦涩,却无暇咀嚼,便叫来帐外的守卫,这才知昨日那一战,不仅自己所率的一营士兵大部分战死,齐将军率领的援军也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误以为清音被围困到了山谷的位置,擅自改变了计划,以致中了敌人埋伏,全军被歼。这一役几乎损失了东凡大军近三成的人马,这三日更是节节败退,战局已转至两国的边境,自开战以来东凡还未遭到如此惨烈的大败,于是连慕青卓也从北尚匆匆赶回。

  主帐之中,那人正在凝神思考,略显疲惫的脸旁依旧如往日那般俊逸。掀帐进去,放下食物,轻声道:“殿下,吃些东西吧。”

  慕青卓却突然开口问道:“领兵追击你的是谁?”

  “并未正面碰上,看情形应是白漠北。”清音想了片刻道:“那围困齐将军的必是君然了。”

  “匹夫无谋,才会累我大军。”提到齐将军,慕青卓黑了脸色,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对劲,思及一点,不由大惊,对帐外吩咐道:“着大军立刻准备,明日拿下临念。”

  清音问道:“为何要如此紧急?”

  慕青卓闭眼道:“恐怕那人回来了。”

  清音大惊:“怎么可能?他?宁苏……”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这个名字是殿下的禁忌。

  却见慕青卓突然睁开眼,周身散发出异样的神采,道:“或许是如此这般的。呵呵,眼下即使他回来了,西庭也是无力回天了。”

  清音不解,却听慕青卓道:“你去见见宁儿吧。”清音大喜,便退下,在帐外隐约听慕青卓喃喃念道:“你没死吗?”周身一僵,心中说不出何种滋味,三年前之事,殿下大病一场之后就不再提起,过后甚至以王妃之礼待她,不久她便生下了宁儿,慕青卓对宁儿更是百般宠爱,清音自是知道宁苏在慕青卓心中的地位,只是内心中也曾暗暗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慢慢改变的。苦笑一声,清音快步走向宁儿的军帐中。

  ……

  临念城中西庭军帐,四人正在商讨相关的事宜,君定南道:“经此一役,虽对东凡有较大的损耗,但我军依旧存在兵力粮饷不足的问题,此番大败,慕青卓必然亲临,眼下你们有何看法?”

  宁苏见他的神情就知他已成竹在胸,便不去搭理他,哪知君定南突然凑近道;“若王妃提出解决的方法,本王就替王妃画眉十日如何?”

  见君然和漠北拼命忍笑的模样,宁苏大窘,推开道:“也好,只是这赌注得改一改,若宁苏有办法,王爷十日不得碰宁苏的手如何?”不理他蹙眉的样子,接着道:“王爷一出,必让东凡军心震动,我们只需做到草木皆兵,这是其一;其二,东凡之军离乡已久,只需散布些谣言,以动其军心;其三,就是要解决西庭本身的兵力和粮饷问题,粮饷一事王爷已交代无双楼筹办,至于兵力……”

  “最好的途径就是借他人之兵了。”君定南赞赏一笑,接口道。

  “北尚。”漠北兴奋道,但又愁道:“但他们与西庭向来有隙,怎会同意与我们联盟呢?”

  君定南和宁苏相视一笑,外交关系中是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的。

  见其他人离开,君定南正要把宁苏拉到怀中,却被她推开,还道:“王爷忘了刚刚的赌注吗?”君定南二话不说,拔剑就朝自己的手砍去,宁苏大惊,拦下他道:“做什么?”

  “若十日不能碰触宁苏,本王宁愿自断一臂。”

  “你?”宁苏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飞快地踮脚亲了下他的脸颊,便害羞的转身离去了。

  君定南正抚着宁苏亲过的地方,傻傻地笑着,忽听帐外传来一声赞叹:“王弟这招苦肉计用的好。”君定南回头一看,两人掀帐进入,赫然竟是西庭的王和王后。

  君定南一愣:“王嫂你?”

  王后一笑,原来三年前有一自称仙者的老者治好了她,而当王要赏他时,才发现他已消失不见。不过刚刚已在军帐中见过了救命恩人,相信大家都知道是谁了,再说到宁苏见着王后,两人自是十分欣喜。

  吴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桃园世处,人心两处,思之无意,念之无忧。

  吴山青,越山青,

  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桃园世处,人心两处,思之无意,念之无忧。

  黄沙滚滚中,突然传来的琴声让激战中的两军都愣了一愣,而正因君定南出现而军心大乱的东凡大军本就离乡征战已久,听到这样的悲切的思乡之声,军心更加不振,节节败退。

  见到此情景,东凡将领均大急,却见慕青卓竟孤身离帐而去。

  山坡高处,女子正静坐抚琴,身边竟无一护卫,见慕青卓站立在远方的身影,遥遥一拜高声道:“三哥,许久未见,三哥可好?”

  慕青卓苦涩一笑:“宁儿没事就好。你终究还是原谅了他吗?”

  宁苏黯然道:“三哥很傻,宁儿也很傻。”

  慕青卓肃然道:“三哥明白,如今再问也是徒添烦忧,可我还是想问宁儿,可愿随我离去?”

  宁苏脸上泪水缓缓留下,耳边风过,一只箭代替了宁苏的回答,她的身后君定南以及随从缓缓出现。

  君定南淡淡然道:“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本王会犯两次吗?”

  慕青卓昂首大笑,竟是无限凄凉。“娘亲。”小孩清脆的喊声让他停下了笑声,看着那个小男孩奔向宁苏,竟有些痴痴问道:“宁儿的孩儿吗?”

  宁苏心下有些恼怒君定南,三哥已至如斯境地,还要把萧儿带来让他彻底心灰意冷,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殿下不也有一个女儿了吗?

  一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正是清音,宁苏正欲说话,却见她脸上的神色颇为古怪,竟不知该说什么。

  慕青卓也是一脸茫然的看她走近,待她走到身边,冷艳的脸上浮现出绝美的笑容,听到远处传来宁苏的惊呼,低头一看,一把银色的匕首正插在胸口,鲜血正汩汩流出。而清音脸上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边后退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真的宁儿回来了,你把替代品还给我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宁苏那是你的女儿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她也是你的女儿。”

  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宁苏冲过来扶住了自己,临死前能再见她一面自己也是了无遗憾了,却想起那个小小的奶声奶气叫自己爹爹的小女孩和眼前那个一直跟随自己,受尽痛苦的女子,费力道:“宁儿不是我杀的,她先天不足,活不过两岁的。”

  清音脸色大变,冲到跟前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对不起,一直没照顾好你和宁儿。对不起,宁苏,对不起,清……”

  “三哥,三哥……”沉浸在悲痛中宁苏没注意到身边的女子缓缓拔出佩剑,捅进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四溅,“不,清音姐!”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醒来时眼前是君定南担心懊恼的脸,见她醒来,喜道:“哪里不舒服吗?”见宁苏不语,便赶紧道:“我错了,不应该把萧儿带去的。”却见宁苏的泪水缓缓流下,君定南慌道:“怎么了?怎么了?”宁苏抹去泪水,笑道:“没什么,刚刚宁苏只是在害怕,回想过往,有很多次,只要王爷狠心些或是宁苏绝情些,我们是不是会跟三哥和清音姐一样?”

  君定南安然一笑:“自是不会,慕青卓志在天下,心中执着太多,而我君定南只志在田宁苏一人。”

  宁苏感动的热泪盈眶,两人紧紧相拥。

  ……

  西庭王宫中,一老者正无比愤怒的教育着一小孩:“身为王者,今后要孝顺尊重长辈,不能像你那两个只顾自己游玩开心,把儿子丢给老爹的爹娘,知道吗?”

  小孩乖巧道:“萧儿知道了,爹爹说外公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萧儿要好好向外公学习,以后也会好好孝顺外公。”

  老者一听这番体贴之话,不由心花怒放,全然未发现眼前这小人是那两个算计了自己的狐狸的结晶,不知不觉地落入了这小人儿的的陷阱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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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归》 作者:细封思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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